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不同表述的思考——兼评“矛盾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图书馆学论文,研究对象论文,矛盾论文,兼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25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019 （2002）02－0121－04
引言
《新中国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研究50年（1949－1999）》一文将建国50年来关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各种理论作了归纳，认为有代表性的主要有17种。它们是①要素说、②矛盾说、③规律说、④关系说、⑤层次说、⑥系统说、⑦活动说、⑧图书馆说、⑨知识说、⑩文献交流说、(11)知识交流说、(12)文献信息交流说、(13)符号信息说、(14)公共信息流通说、(15)知识可获得性说、(16)有序化信息时空说、(17)资源说。（注：马恒通：《新中国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研究50年（1949－1999）》，《大学图书馆学报》，1999年第6期。）其中第(16) 种“有序化信息时空说”是指抽象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在此不便与其它观点相提并论地讨论。剩下的16种观点，经仔细分析后，各有精辟之处，但却未能取得共识。其实诸说之间不乏相交、重合之处，有的仅是提法不同而已。为何出现这种情况呢？笔者以为这是由于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表述大多过于具体，缺乏概括性、前瞻性所引起的，随着50年的时光流逝，事物的发展日新月异，但万变未离其宗，却使人感到了图书馆学的不成熟性。
1、关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诸观点的重合
首先还是从“要素说”入手，即刘国钧的观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就是“图书馆事业及其各个组成要素”，他认为图书馆事业有5 个组成要素：①图书；②读者；③领导与干部；④建筑与设备；⑤工作方法。再看“系统说”、“活动说”和“图书馆说”。“活动说”认为，“图书馆活动”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持“图书馆说”意见的人则认为图书馆学研究对象就是“图书馆”；而“系统说”的一种观点认为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是“图书馆系统”，另一种观点认为是“图书馆藏书系统”。将这几种观点作比较之后，不难发现：图书馆活动应是在图书馆系统中进行，而图书馆藏书系统包含于“要素说”中，而“要素说”又被图书馆系统中的图书馆活动所包容。
其次来看知识说、符号信息说与资源说。“知识说”是“必须将知识作为图书馆学的一种研究对象”；“资源说”认为“图书馆是一种动态的信息资源体系”，并指出“信息资源体系及其过程是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符号信息说”强调“符号信息是图书馆学研究的基本对象”。将这三种观点进行综合后，可以看出，知识是依赖不同载体而存在的，各种信息符号又是不同载体记录知识、信息的表现形式，而知识、信息主要存在于动态的信息资源体系——图书馆中。所以，知识说、符号信息说与资源说又可被图书馆系统中的图书馆活动所包容。
第三是比较“文献交流说”，“知识交流说”，“文献信息交流说”，“公共信息流通说”。“文献交流说”认为“利用文献进行情报交流”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知识交流说”是指“图书馆活动的本质是社会知识交流”，知识交流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文献信息交流说”指出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是文献信息交流；而“公共信息流通说”则认为“公共信息流通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以上四种交流说的理论基础源于美国，而汉语中“交流”是指“彼此把自己有的供给对方”，（注：《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版），商务印书馆，1996年。）有着提供与利用的含义。那么，社会文献泛指知识、情报、信息、公共信息的一切载体，而交流便是文献提供与利用。在此顺便提一下“知识可获得性说”，它是指“文献群中知识单元的可获得性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注：梁灿兴：《图书馆学核心问题及研究对象新见》，《图书馆》，1998年第5期。）文献群中知识单元的获得必须通过文献交流。 于是文献通过交流被人们所利用就成了各种“交流说”的核心。
不妨回顾一下图书馆学研究对象诸说中的“矛盾说”：“藏与用的矛盾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因而，上述“交流说”虽都未提及“矛盾”二字，但从它们的内涵来看，又应包含于“矛盾说”中。
再看看“规律说”，它认为图书馆事业及其发展规律是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注：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图书馆学基础》，商务印书馆，1991年。）
至此，可以看到知识说、符号信息说与资源说，包含于图书馆活动中；要素说、活动说、系统说存在于图书馆中，即可被图书馆说包容；然而活动说、图书馆说不是又可以被规律说包含吗！
上述观点在“层次说”中已隐隐地被表达出来，“层次说”认为图书馆学研究对象诸说之间“存在着内在的层次联系”。只是当时“交流说”、“资源说”、“符号信息说”、“知识可获得性说”等等——这些用90年代新词汇表述的传统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观点尚未出现。
综上所述，“规律说”包含了其它诸说，但为何人们对“规律说”提出诸多质疑？主要是因为用“规律”一词表述过于宽泛。“图书馆事业及其发展规律”究竟指的是什么？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事物的发展在于事物的矛盾性。这便使人想起了“矛盾说”，但由于“矛盾说”没有揭示出图书馆的本质，在后来诸说纷起时，它便沉默了，就连提出“矛盾说”的黄宗忠先生，在后来也认为“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是图书馆”，（注：黄宗忠：《图书馆学导论》，湖北省高校图工委，1985年。）但它的影响至今仍在。
2、“矛盾说”与“规律说”的同一
2.1 “规律说”与“矛盾说”的异同
仔细分析“规律说”与“矛盾说”，竟发现它们的出发点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它们都立足于图书馆实体；力图从图书馆活动的表象揭示出图书馆的本质；试图摆脱经验图书馆学对图书馆事业的束缚；目的是寻找出规律性的东西，并总结上升成为理论。这比其它或局限于图书馆的某些方面、某些要素，或无专指性的实体，将学科的研究对象扩大到整个知识、信息领域、传播媒体等观点，要深刻、准确，而且全面得多。
但以“规律”表述图书馆学研究对象过于笼统，不如“矛盾”表述得具体。应该说“规律说”是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泛泛表述；“矛盾说”才能使其具体化。但对“矛盾说”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关于“矛盾”，有藏与用、人与书、管理与利用等不同观点。人们对图书馆的矛盾认识不同，必须找出最主要的矛盾作为研究对象，何为最主要的矛盾，不易取得共识。
2.2 对矛盾的理解
醉心于寻找哪一对矛盾为图书馆的主要矛盾，这正是导致“矛盾说”无法揭示图书馆本质的问题所在。对“矛盾说”的理解，不能仅片面地理解为是指图书馆中的某对矛盾，而是要认真研究图书馆事业发展中的各种矛盾现象。从建国50年来图书馆事业发展中，不难发现，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规律就是图书馆事业发展过程中的矛盾运动。“图书馆规律是矛盾发展的结果”，（注：黄宗忠：《图书馆学导论》，湖北省高校图工委，1985年。）研究图书馆事业发展过程中的规律，不就是研究其发展过程中的矛盾运动吗？从矛盾的普遍性或绝对性这个问题的两方面来理解：“其一是说，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其二是说，每一事物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着自始至终的矛盾运动”。（注：《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69年9月横排大字本。 ）至于对矛盾的认识，是不可能达到绝对的共识的。由于事物是发展变化的，矛盾也是在发展、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矛盾。而且不同时期、不同地区所具有的矛盾本来就是不同的。如果一定要找出固定的、一成不变的主要矛盾，就容易陷入形而上学。
3、如何认识图书馆的“矛盾”
“矛盾说”的不足之处：一是没有用全面、发展的观点分析矛盾；二是仅考察图书馆内部矛盾，对图书馆的外部矛盾根本没有涉及。这些是自它被提出之后，无法发展下去的主要原因。
3.1 内部矛盾的稳定性
在图书馆众多矛盾中，何为主要矛盾？众说纷坛，各有千秋。但这些都是图书馆实体中的内部矛盾。
应该看到“藏与用”的矛盾是20世纪“向科学进军”的口号提出之后及党的“八大”召开以后提出的；“收藏与提供”、“管理与利用”等观点是中国国内文革结束、拨乱反正之后，世界上电子计算机和通讯网络有了进一步发展时提出的；到了90年代，我国信息化进程加快，信息高速公路的开通、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又不断出现了各种“交流说”、“知识可获得性说”等等。这些关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观点的出现，都是在图书馆有了稳步发展的国际、国内环境下提出的。当外部矛盾趋于缓和时，内部矛盾的冲突才能表现出来。以上诸种矛盾都存在于图书馆内部，对图书馆的发展或大或小地起着作用。而各种“矛盾说”的核心都是围绕一个“用”字，这恰恰反映出内部矛盾的稳定性。
3.2 不应忽视的外部矛盾
本文开篇提到的关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诸说中的“关系说”，它指出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是图书馆事业及其内部关系和外部关系。“关系说”为我们全面地考察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研究图书馆的矛盾运动不仅是研究内部矛盾，还应包括制约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外部矛盾。
图书馆是社会的一分子，在不同时期，图书馆的矛盾又总是受社会生产力、生产关系发展的影响、制约而发生变化；不同时期存在着不同的矛盾。况且我国地域辽阔，在同一时期的不同地区表现出的矛盾特点也不同。
文革时期，社会处于大革文化命的状态下，图书馆不可能独善其身，必然导致图书馆事业的倒退。当时的社会矛盾成了影响图书馆发展的主要矛盾。这正验证了唯物辩证法的观点：事物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主要是由事物的内部矛盾引起的，同时外部矛盾也是不可缺乏的条件。（注：李秀林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改革开放以后，经济体制的变革，导致市场经济飞速发展，而图书馆事业却逐步滑坡。此时，影响图书馆发展的主要矛盾表现为图书馆内部发展与外部的社会经济体制变革的不适应，此时的外部矛盾关系着事业的走向、存亡。如不承认外部矛盾对图书馆的制约作用，就无法解释建国后图书馆事业出现的几次低潮。然而在同一时期的某些地区，如90年代初的内地与沿海，同为图书馆的矛盾，却表现在不同的方面，具有不同的特点。内地与沿海的不同充分说明，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这一过程中的矛盾的发展的不平衡性。因而在同一实体的矛盾中，既有内部矛盾，又有外部矛盾，不但不同时期存在着不同矛盾，而且同一时期的不同地区存在的矛盾也不相同。
3.3 矛盾发展的特殊性导致事业发展的阶段性
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长过程中的各个发展阶段，情形又是不同的。这是由于发展过程中及其阶段的矛盾的特殊性所致。（注：李秀林等：《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
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几次高潮与几次低谷。如前所述。制约事业发展的矛盾各不相同，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即使同为内部矛盾，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表现也不相同，这反映出由矛盾的特殊性而导致的过程中的阶段性。
例如：90年代初，我国内地的图书馆尚处于受生存难所困扰的阶段时，南部沿海开放城市，经济已发展到一定阶段，科技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有了较大的发展，图书馆等文化机构又重受人们青睐。图书馆就由生存难的阶段转为发展阶段，呈现出“图书馆陈旧的设备、滞后的服务手段与图书馆功能难以发挥”的矛盾。此时，科学技术的发展导致传统图书馆与现代化图书馆之间的矛盾，要实现图书馆的现代化，又要面临经费不足与设备急待更新的矛盾、新型的管理体制与落后的陈规陋俗之间的矛盾、较低素质的人员与较高的服务要求等一系列矛盾。在知识经济时代，图书馆除了收藏信息与传播信息的矛盾，还存在着收藏知识与知识创新的矛盾。在众多矛盾中，必须抓住主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就能促进次要矛盾的解决。很显然，这一阶段的主要矛盾就是经费不足与设备更新的矛盾。因而沿海地区在经济上加大了对图书馆的投入，新型的现代化图书馆已初具规模。这一解决矛盾的过程就是事业发展的过程。
而内地图书馆直到90年代末，才从生存难的困境中走出来，重现沿海地区图书馆当年的矛盾。
4 对“矛盾说”的新解
根据上述分析，对“矛盾说”的理解应作如下改变：一不要在何为主要矛盾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因为矛盾不是一成不变的；二考察图书馆矛盾现象时，既要考察内部矛盾，又要考察外部矛盾；三在图书馆矛盾的解决过程中，是分阶段进行的，注意矛盾的特殊性；四是在矛盾解决的过程中，图书馆中的各对矛盾处于变化之中，主要矛盾会变为次要矛盾，次要矛盾又会变为主要矛盾，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会产生。
可以说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规律就是解决影响图书馆生存、发展的矛盾问题，“规律说”与“矛盾说”并非不可调和。以前“矛盾说”之所以无法揭示图书馆本质，是因对图书馆矛盾现象的认识出现了片面化倾向。
结论
对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究竟应怎样表述呢？笔者认为首先要立足于整个图书馆实体，而不是实体中的某部分，而且表述要具有总结性、指导性、预测性。即对图书馆发展史要具有总结性，要能概括、提炼出发展过程出现的思想精华；还要有能被图书馆实践所接受的理论性，对图书馆现实具有指导性；而且对图书馆发展的未来前景具有预测性；对21世纪以及更远的将来难以预见的新事物具有包容性、涵盖性，避免在科学技术的发展更为迅猛，新事物、新名词更频繁出现的未来，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表述还要追随新名词、新事物而不断地翻新。
恩格斯认为，社会的发展是由于“合力”的作用，图书馆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的发展、停滞或倒退都决不是某一对矛盾作用的结果，应是众多矛盾和矛盾斗争的结果。众多矛盾的相互作用，形成一种合力，图书馆事业受这种合力的影响，在复杂的“矛盾群”中不断发展。所以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也是一个力的平行四边形。毫无置疑，关于图书馆学研究对象的表述是：研究社会大系统之下的图书馆子系统的“矛盾群”的产生、发展过程，即影响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众多矛盾的产生条件及其运动规律——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