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刷砾石,将其归还黄金--弗莱文学史原型批评研究中被忽视的一面_诗歌论文

洗刷砾石,将其归还黄金--弗莱文学史原型批评研究中被忽视的一面_诗歌论文

洗尽沙砾还金来——谈弗莱原型批评文学史观研究中被忽略的一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沙砾论文,文学史论文,原型论文,弗莱论文,批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7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529(2001)03-0046-06

诺思洛普·弗莱(Northrop Frye,1912-1991)的文学史观一直被批评界认为是受到斯宾格勒、汤恩比、维柯等人的启发而形成的,其具体的论述主要在他的《批评的剖析》中的第1篇论文《历史批评》中以及在第3篇论文中叙述结构的春、夏、秋、冬的组织上。由此而成的文学史模式被怀特称为“元历史”,(注:Jonathan Hart,Northrop Frye:the Theoretical Imagination,(1994),p.150.)弗莱虽曾有微辞,也还是认可了这种叫法。(注:Northrop Frye,Fables of Identity:Studies in Poetic Mythology (New York:Harcourt,Brace and World,1963),p.54.)因此对这个术语的了解是我们认识弗莱文学史观的第一步,我们首先来看一下弗莱的“元历史”是怎样形成的。

弗莱认为文学作品是以文字为媒介进行的模仿行为,处于事件和观念之间,也就是处于具体事例和抽象的律条之间。它一方面面对着在时间中流动的历史事件,一方面又面对以意象观念组成的理论世界。以历史事件为线索组成“行动”,而历史则是对“行动”的以文字为手段的模仿。历史学家们直接模仿“行动”,并对已发生的事实做出具体的判断,以外界的事实真相做为参照对象来决定其所说的是对还是错。虽然诗人们也以文字为手段来模仿“行动”,但与历史学家们不同的是,诗人们并不下具体的判断,也不以外界为参照对象来说明其所说的对与错。同时诗人并不模仿已发生的具体的事件,而是模仿有代表性的、典型的行动。虽然两种模仿不同,但是弗莱又指出历史达到某个包罗万象的点时,历史学家的努力就会具有神话的形态,在结构上就会接近于诗歌。他举例说明“有的富于浪漫色彩的历史神话就是以探寻或对上帝之城的朝圣为基础的,有的富于滑稽色彩的历史神话就是以通过进化或革命的进步为基础的,有衰亡和堕落的悲剧色彩的历史神话,如吉本和斯宾格勒的,有往复发生或偶尔的灾难的反讽的神话”。(注:Ibid.,p.54.)吉本的《罗马帝国的衰亡史》的价值现在也主要是被当做文学作品来阅读,而较少地被当做历史文献了。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现在则被当作浪漫作品来阅读。(注:Northrop Frye,Spiritus Mundi:Essays on Literature,Myth and Society(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76),p.180.)弗莱将这些多少带有神话色彩的历史形态称为“元历史”(其实是接受了怀特的叫法),并认为历史文本就是以这种形态来与大众见面的。但弗莱近一步指出“元历史”也主要是围绕着人来写的,其非人的因素则是次要的,但是由于以事件为行动的历史模仿,对事件与外界的关系颇为注意,则即使是“元历史”的东西也包含着某种决定论的因素,不论是经济的、宗教的还是政治的。另外历史学家和诗人的工作方法也不同:历史学家以归纳来描述事件,推导出原因;诗人则是以演绎方式,以文类体裁、叙述结构等形式因素为尺绳来决定内容的取舍。叙述结构或情节对历史学家来说是第二位的,内容则是第一位的。但是由于历史也是以文字为模仿手段的,因此弗莱认为“‘元历史’有两极,一极是历史本身,另一极则是诗歌”。(注:Ibid.,p.55.)

既然弗莱认为诗歌模仿普遍的、乃至重复发生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就是仪式,而对仪式的文字性模仿则是神话,其典型的诗歌“行动”就是情节,或叙述结构。这个典型的叙述情节有4个:悲剧的,浪漫的,喜剧的和反讽的。再结合诗歌采用意象和象征,并追求模仿典型和普遍发生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纵观诗歌的历史,对物理的意象的组织基础一直就是大自然的循环的一个原因。”(注:Ibid.,p.58.)这样在大自然的循环那里文学的意象得到整理和组织,其历时性过程也就成为诗歌(文学)的历史。在通过大自然的循环对文学意象的整理过程中,弗莱认为可以将意象归纳为“生存之链”(注:“生存之链”据M.H.艾布拉姆斯(Abrams)在其《文学术语辞典》(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Harcourt Brace College Publishers,1993)解释如下:“‘生存之链’的概念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普罗提诺关于上帝创造自然万物或世界本源的思想为基础,又被后世思想家发展成为一种包罗万象的世界观。这种观念在文艺复兴时期已经颇为流行。……。它在18世纪的表现方式是认为,上帝根本的‘卓越之处’在于他拿无穷无尽的创造力慷慨地造就出种类繁多的众生万物。”它有3个推论,其中第3个推论与弗莱的理论有较大的关系:“(物种的)等级划分:存在中的一切物种展现出不同的等级,它们因此组成了一条伟大的生存链条或阶梯,低起最不为人注目的物种,上至上帝自身。在这个环链里,人介乎于动物和天使神灵之间。”)的排列秩序上。在这个“生存之链”上,可以归纳为3个类型的意象群:神启的,魔怪的和类比的。神启类世界是人们所梦想得以实现的世界,是神话的世界。魔怪类则是梦魇、痛苦、迷茫和奴役的世界,是反讽的世界。类比类的意象则是对神启类和魔怪类的模仿,分别为浪漫类和自然类的。后来弗莱将它们归纳为4组:

1.天堂,为上帝所居之处,以天空为标志。

2.伊甸园,人的本真家园,随人的堕落而消失,但留存在人们的心里。

3.物理的世界(大自然),神学上讲就是堕落后人的异化的世界。

4.在大自然下,死亡,地狱,罪恶的魔怪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组意象中又有一个等级生存之链,比如在人的世界中还有神、骑士、英雄、普通百姓和小丑等,他们构成一个等级链。弗莱的文学史观就是建立在“生存之链”之上的,但细分下来,他在《批评的剖析》的第一篇论文中提出了他的文学史的一个方面,他的文学史的另一个方面则表现在他的具体的文学批评中。前者在学术界被津津乐道,而后者则鲜为人知,被人忽略。本文旨在对这后一种文学史观尽量加以详细的描述,但在此之前不妨对前一种文学史观先素描一下。

在《批评的剖析》的第一篇论文中,弗莱根据生存之链,借用亚里士多德的理论,按行动的能力大小将人物分为5个等级:神、传奇人物、领袖人物、普通百姓和小丑,分别对应5种模式:神话模式、浪漫模式、高模仿模式、低模仿模式和反讽模式。弗莱认为“欧洲的虚构作品在过去的一千五百年间,其重点一直沿着上述的5项顺序下移”。(注:Northrop Frye,Anatomy of Griticism(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7),p.34.)可以这样说,“神话主要存在于《圣经》和古典文学中,浪漫故事主要在中世纪,高模仿(悲剧)在文艺复兴时期,低模仿(喜剧)在18至19世纪,反讽主要在我们世纪。”(注:Ian Balfour,Northrop Frye(Boston:Twayne Publishers,1988),p.24.)但是弗莱又认为在反讽模式以后则又回到了神话模式。当然,由神话模式向反讽模式的移动是一种置换,所置换的是社会语境或人物内容,而形式不变,这是因为神话以快乐原则为主,而文学作品必须向现实做一定的转换,以现实原则为主。

除了在《批评的剖析》中的“元历史”文学史观外,弗莱文学史观的另一面主要是由他的“生存之链”在具体的文学批评专著中组成的,这些专著有如下多部:《可怕的对称》(研究布莱克)、《T.S.艾略特》、《复归伊甸园》(研究弥尔顿)、《英国浪漫主义研究》以及《自然的视角》、《受时代愚弄的人》、《解放的神话》等几部研究莎士比亚的专著。此外还包括散见于各种文集中的论文,这些都可以勾勒出弗莱以文学批评建立起的“生存之链”的发展史。弗莱本人曾使用了浪漫主义时期、后浪漫主义时期的历史划分,我们不妨再加入前浪漫主义时期,补全弗莱所认为的“生存之链”在文学作品的发展中组成的文学史。前面讲到了“生存之链”是意象组织的框架,在弗莱的批评理论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参见《批评的剖析》中第3篇论文),因此弗莱认为有一个贯穿于文学传统的“生存之链”作为文学史的骨架是成立的,因为弗莱本人就认为意象的宇宙空间是文学性的,它的历史则成为文学内部结构的历史,而不是参照外在模式形成的。我们将按3个分期来看他的“生存之链”的历史。他把这种历史又叫做“topocosm”的演化史,而据该词的词源分析(topo希腊文为“模型”,cosm为“宇宙空间”),则有“原型宇宙”的意思,因此把它叫做“原型宇宙”文学演变史并不为过。

一、前浪漫主义时期。从弗莱的整体理论来看,这一时期的“topocosm”早期史可以追溯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后经但丁、斯宾塞、弥尔顿等进入到浪漫主义时期。其中当然也包括莎士比亚,但是由于莎剧繁多,弗莱对莎剧的评论也有多部,限于篇幅只有略去。我们选择了有代表性的另两位作家但丁、斯宾塞来说明这个时期的“生存之链”的特征。但丁《神曲》中的宇宙观是以托勒密的宇宙图式为主的,即以地球为宇宙的中心。地狱即在地球的中心,而天堂则在最外层的火光天上。虽然在《神曲》中有“地狱”、“炼狱”、“天堂”3界,但弗莱还是认为其中存在着4个层次的世界。地狱为罪人所居住,要经受各种名目的苦恼。地球是我们生活的空间。炼狱的顶端是伊甸园,那里是忏悔并被救赎的人们的居住地。在进入天堂之前,被救赎的人们要经受火的洗礼并摒弃尘世的罪孽。但丁在维吉尔的引导下由地狱向天堂的上升运动说明了人对完美的向往。弗莱认为但丁的旅程是人类由罪恶到人类的救赎、死亡和复活的过程,指出了是上帝对人们的关爱引导人们由黑暗的罪恶走向光明的真善美。托勒密的宇宙图式在以后的几个世纪里一直都很有影响力,比如在艾略特和叶芝的诗歌中也使用了这样的意象框架。

在前浪漫时期的“生存之链”图式中另一位有代表性的作家是斯宾塞。弗莱在其《仙后》中也找到了包含着道德伦理内容的四层宇宙模式。斯宾塞的《仙后》只完成了6卷,第7卷只有两个诗篇,统称为《变异的诗篇》。在这两个诗篇中存在“4个清晰可辨的生存层次”。(注:Northrop Frye(1963),p.72.)第一层次或最低的层次由变异女巫占据,充满了死亡、罪恶、堕落、背叛等,与地狱实质上是一样的。在这一层之上是世人居住的物理世界,人们生活在类似于原罪带来的罪孽中。这个世界充满了命运变幻无常的乖戾,处于不断的轮回之中。世人所居住的世界之上是伊甸园,此乃上帝专门为亚当和夏娃建造的,是人的本真家园。人从那里堕落下来之后便一直在进行着重返乐园的努力。最上一层是上帝的世界,由不动的推动者控制着变异。这4重世界图式成为4个叙述的起点,成为堕落、死亡、被救赎与再生的主题。在《仙后》的第一卷中,地狱的世界由龙、巨人、大婊子杜艾莎、囚狱等为代表,他们控制着人们居住的普通世界;普通世界是英雄人物历经千辛万苦之所在;伊甸园是乌娜的父母失而复得的祖国——乐园;而天堂则是诗篇中的耶路撒冷。弗莱认为读者可能难以认出普通世界,他说其实就是水仙、树神、小精灵们等等的世界。另外红色骑士在乌娜的引领下到达伊甸园的过程就表现了与但丁《神曲》相类似的主题:脱离罪恶、地狱般的物理世界,在神圣的理性的带领下,向人的本真家园回归。这一时期的“生存之链”的特征同弗莱在《伟大的代码》、《有力的词语》、《创造和再创造》等多处提到的“派生的自然”的概念是一样的。“派生的自然”是指在《圣经·创世纪》中的上帝在7日内创造世界万物以及柏拉图在《帝迈欧篇》中的创世情况。这一时期的“生存之链”的宇宙图式以上帝的真善美为根本,以基督教的伦理观为基本准则,世界万物都是上帝神圣意志的体现,是上帝的真善美的流溢才创造了万物,万物分享了上帝的光明与神性,并以向上帝的神性回归为己任。这种回归被分别叫做“同一”、“迷狂”、“启示”等。“生存之链”的形态呈U字形。

二、浪漫主义时期。以地球为中心的托勒密图式被哥白尼的日心说所摧毁,它将上帝放置在与人无关的疏远的位置上,人对真善美的企望受到了阻碍。在诗歌的意象结构中,弥尔顿则是预示这种变迁的第一人。在弥尔顿的《失乐园》中,弗莱仍然找到了4个层次的宇宙图式:神圣界、天使界、人界和魔怪界。(注:Northrop Frye,The Return of Eden:Five Essays on Milton's Epics(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65),p.21.)弗莱认为,神圣界是指上帝的自由行为,以耶稣为代表,化成肉身来创造并救赎人类。天使界中的天使则是上帝的代表,与人相似,他们在智慧和能力上远超人类,可他们又不能在平叛中胜利,而要耶稣出面才得以获胜。在人界,夏娃认为自己的地位最低,处在上帝、天使、亚当等之下,所以她才被诱惑,才做下了偷食禁果的悲剧。在魔怪界,撒旦被赋予了传统意义上英雄主义的气概,在被掀翻落到火湖后是第一位站起来的,他不仅鼓舞其他反叛的天使,还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诱惑亚当和夏娃的任务。撒旦代表的由地狱向上帝、由下向上的反叛否认了上帝的光明与神性,这一主题给后世的作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他们学习的榜样。从这一点来看,弥尔顿则比布莱克走在了前头,虽然弗莱认为是布莱克占了先。(注:Northrop Frye,A Study of the English Romanticism(New York:Random House,1968),p.13.)

弗莱在《可怕的对称》中指出,在布莱克的诗歌中,“生存之链”的宇宙图式已经被颠覆。在原来的体系中,上帝是原动因,他推动宇宙间的一切运动,但是他强迫人们顺从他的旨意,这样就阻碍了人的发展,因此,上帝就被看作是恶的源泉了。这一时期神性受到怀疑和挑战,因为神是在与魔的斗争中产生的,没有魔也就没有了神,因此上帝与魔同体,弥尔顿《失乐园》中的撒旦比上帝更有创造力。弗莱认为,《圣经·创世纪》中的上帝在7日内创世的故事在浪漫主义之前的时期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人和自然都是上帝的创造之物,都包藏着上帝的完美的构思,人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上帝所造之物中找到这种完美。随着旧的“生存之链”宇宙图式成为历史遗迹,外部的宇宙世界成为以人为中心的冷漠的环境。弗莱认为布莱克是“完完全全领会到神话中这种变化征兆的第一人”。(注:Northrop Frye,Fearful Symmetry(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47),p.52.)这种新的宇宙观有两个特点,一是大自然母神的复兴,再就是对现成秩序的革命。弗莱将这次革命比喻做《圣经·创世纪》中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的故事。亚当由上帝用泥土造出,被放置到伊甸园中,而伊甸园的森林流水象征女性特征,这样夏娃从亚当的肋下出生就可以看作是乱伦的结果,但亚当的地位高于夏娃。亚当来源于女性却比女性的地位高。同理,上帝来源于恶却比恶的地位高。上帝不过是人们的创造,反过来却成为人们的主宰。这时的自然成为“能生的自然”,是充满活力和生长力的。原来的伊甸园现在成为个人与自然的本真同一,堕落不过是两者的分离,而救赎则是两者的再次取得同一。自然观发生了变化,以前倍受唾弃的物理自然却倍受诗人们的青睐,原来的救赎是靠神的恩惠,如今则是从下而上的一种类似于力比多的“性力”的爆发。诗人们成为创造者,对世界的道德例律毫不介意,认为它们应臣服于艺术。原来诗人们创造靠神的灵感,如今靠得则是人的想象力,虽然也有人如布莱克认为“艺术是上帝给于的礼物,是圣灵”。(注:Northrop Frye,T.S.Eliot(Edinburgh:Oliver and Boyd,1963),p.50.)此时的“生存之链”的宇宙之图虽仍保持为4个层次,但原来的天堂被认为是魔怪的了。原来的人们居住的物理世界则集中表现为自我意识,扮演了再生的角色,是能生的自然了,于是在浪漫主义那里自然与人的同一放在了首位。自然成为崇高、神圣的了,诗人们向自然来获取灵感。原来人们为了达到同一采取了向上走的道路,如《神曲》中的“我”。现在,为了达到同一则是向下运动,总是通向有黑暗色彩的地方,如山洞和隐秘而遥远的地方,或者是内心深处的地方。弗莱指出,这些地方也多以死亡告终。这种“生存之链”呈反U字形。

在弗莱的研究布莱克的专著《可怕的对称》中,我们知道布莱克在很多作品中反复不断地拓展着他的象征体系,已经很难以哪一部诗作来做说明,但是弗莱还是找出4个层次的生存空间:乌尔诺、繁生、比优拉和伊甸。乌尔塔是抽象律例的世界,只有主体,其象征是地狱般的混沌;繁生是普通人们居住的主体与客体的世界,其意象是植物;比优拉则是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的世界;伊甸则是上帝君临一切的世界。但是与浪漫主义时期的“生存之链”有关的则是奥克和尤立顺的故事。奥克是生龙活虎的热血青年,代表了人类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他对阻碍其实现理想的现存的规章制度发起了进攻,于是被认为是恶。而尤立顺是热量散尽的白胡子老头,代表着制度和秩序,与宙斯、耶和华等相认同。奥克向尤立顺挑战,并取而代之,但也走上了作威作福的老路。因此奥克与尤立顺是相认同的,这实际上解构了形而上的权威地位。这种主题在拜伦的拜伦式英雄中也得到了体现。

三、后浪漫主义时期。弗莱认为,在现代作家中涉及“生存之链”宇宙图式的主要有4位:乔伊斯、庞德、艾略特和叶芝。弗莱认为,在这一时期,浪漫主义那种由下而上的精神仍然在流传。但是就这4位作家而言,其中的“生存之链”宇宙图式则采取了向前浪漫主义时期回归的趋势。人们注意到,后浪漫时期的诗人们没有得到原来的诗人们在意象结构框架方面的训练,由于对文学传统没有充分的认识而感到迷茫困惑,于是这些诗人便转向它处来寻求意象的象征体系,由此文学以外的学科如宗教、形而上学等开始进入到文学中来,很多作家转向了罗马天主教会,如艾略特等。但是弗莱认为这不能说是完全的回归,浪漫主义的精神仍在流传,如在叶芝那里,创造力来自人的内心世界,诗的原创力仍来自个体。艾略特则强调规避个体,所以浪漫主义作家成为他攻击的目标。弗莱还认为乔伊斯和庞德则仍保持着但丁天主教的传统。

从弗莱对艾略特的批评中,我们可以看到浪漫主义的自我中心主义只能导致与世界的隔绝,为了避免这种隔绝,艾略特主张个体与整体的融合,但整体并不代表个体,应在他们之间建立同一的关系,所以他对玄学派诗歌情有独钟。弗莱对艾略特的评论同以往一样,也是走了4个层次的宇宙图式之路。

在艾略特的《灰色星期三》中,第一层次是由崇高之梦想组成的精神视野,个人和群体达到同一;第二层次是一种怀旧情绪对现在生活的影响,类似于人们失去伊甸园的心路历程;第三层次是普通的世界,人们通过“记忆和梦想”来企求达到原来的同一状态;第四个层次则是由底部向上的运动,来进行否定以自我为代表的地狱。在《4个四重奏》中,艾略特仍旧采用了“生存之链”的宇宙图式,以上帝的化成肉身来贯穿这个宇宙模式。弗莱将这个模式分成天真世界与经验世界,似乎难以看到天堂和地狱,但他坚持说,如果对天真世界和经验世界紧盯不放,则不难看出天堂和地狱。弗莱还指出了在这首诗作中由气、火、水、土组成的古代宇宙模式的框架作用。弗莱将这首诗比喻做《圣经》中的环形模式: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堕落,来到荒原,再进入到类似于地狱的混沌和洪水之中,然后再向上回归到伊甸园。

弗莱以具体文学批评所组成的文学史观同他在《批评的剖析》中的“元历史”观有一定的关联,比如在神话模式时代都以神的一切作为人所奉行的圭臬,在低模仿的时代以普通人的强调自我走自下而上的路数为主,这与前浪漫时期和浪漫时期有一定的类似。但是由于“生存之链”的宇宙图式在弗莱理论中对意象组成的骨干作用,它独特的一面也格外明显,它所组成的历史观实现了弗莱的文学史观念,摒弃了历来以参照外在的事物而编撰出的文学史,因为“生存之链”的意象模式本身就是文学以内的东西,自有其发展的历史。弗莱曾说:“我需要一种历史的方法来研究文学,但这种研究方法应该是一部真正的文学史或者包含一种真正的文学史,而不只是把文学史比作某种其它的历史。正是在这一点上,我强烈地感到文学传统中的某些结构因素极其重要,例如常规、文类以及反复使用的某些意象或意象群,也就是我最终称之为原型的东西。”(注:Northrop Frye,The Critical Path(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76),p.23.)弗莱实现了他的目标。

笔者认为,弗莱这一文学史观自成体系,线索分明,且贴近于欧洲的文学传统。但是我们所常见的文学史论著则总是以思想、政治、经济、科技甚至阶级斗争的划分来作为文学史的框架,文学就是这些外在事物的反映,文学史则不过是这些外在事物发展史的翻版。弗莱则关注于文学内部的规律演化,并由大量的文学作品作佐证,其创见性和科学性不言而喻。弗莱的“生存之链”的宇宙图式的文学史观条理清晰,推导性强,能够反映欧洲几千年文学发展的规律,对于文学的教育尤其有效,对于我国的外国文学教材的编写也极有启发。国内的弗莱研究在文学史这一问题上只看到《批评的剖析》中的“元历史”描述,而没能通观弗莱的整体理论,致使弗莱文学史观的一个重要方面被埋没,这是十分可惜的,应该把它发掘出来以提高我们对文学史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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