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回合对中国农业的影响：基于全球贸易分析模型（GTAP）的初步评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农业论文,模型论文,多哈回合论文,贸易论文,全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引言
世界贸易组织（WTO）新一轮农业谈判从2000年启动以来，① 经历了五个阶段：2000年3月至2001年3月为第一阶段，由各成员国提交谈判提案；2001年3月至2002年3月为提案磋商阶段；2002年3月至8月为第三阶段，主要就市场准入、出口竞争和国内支持三大支柱确定谈判减让模式；第四阶段从2003年9月至2004年7月，主要目标是形成农业谈判模式框架；目前为正在进行的第五阶段，进行具体模式谈判。随着新一轮谈判启动、受挫和回归，各种研究关注的问题也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②
第一阶段是在谈判启动之初，主要关注的是新一轮谈判面临的问题和各方的立场，包括部分关于谈判策略的介绍（Josling and Tangermann,1999；李众敏等，2002；马有祥，2005）。第二阶段主要体现在对坎昆受挫及美国、凯恩斯集团国家与日本、欧盟之间矛盾的分析（程国强，2003；姚新超，2005）。第三阶段是在多哈会议之后，许多研究开始探讨WTO新一轮谈判可能的影响。在Peters和Vanzetti（2003）的研究中，考虑到的因素包括价格影响、政府收入、出口收入和福利影响等。黄季焜等（2005）运用GTAP模型研究了“多种纤维协定（MFA）”和WTO新一轮农业谈判的进展，根据当时的进展，作者认为在WTO农业谈判提案中，各种方案对世界福利影响由大到小依次为凯恩斯集团提案、美国提案和欧盟提案。刘合光等（2006）在2004年8月1日框架协议的基础上，就多哈回合对发展中国家农产品贸易的影响进行了分析。③ 分析认为由于欧盟、美国、日本、加拿大在世界农业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其农业改革将对全球贸易产生重大影响。
从已有的成果看，以前的研究主要是基于2004年8月以前所取得的阶段成果，香港会议后，多哈回合又取得了新的进展。笔者认为，在多哈回合以后，剩下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各成员国到底需要激进的削减方案，还是需要温和的方案？这也是新一轮谈判启动以来遭遇的最大分歧，是谈判中不可回避的焦点问题。因此，本文在已有的研究基础上分析实现各种削减力度的方案的可能性及其对中国的影响，并就多哈回合的进展进行简单评估。
二 多哈回合的阶段成果
与乌拉圭回合的成果相比，多哈回合涉及与农业相关的、更广泛的议题，除了国内支持、市场准入、出口补贴之外，还涉及对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最不发达国家（LDCs）的优惠、对新加入成员的优惠、棉花与纺织品议题及非农产品的市场准入问题。但总的来看，其议题还是与国内支持、出口补贴和市场准入等三大主题密切相关。
1.国内支持。各成员国同意采取三层法削减国内支持总量，在每一层中采取线性削减的方法，支持水平越高、削减的力度越大。分层的标准为：支持总量最大的国家将处于顶层，接下来的两个国家（第二和第三大支持国）将处于第二层，其他国家（包括所有的发展中国家）处在第三层。就此，WTO农业委员会农业谈判专门委员会使用表1的形式作了解释。④
表1 国内支持总量削减的分层模式
分层支持水平
削减程度 国家
(10亿美元)
(%) (地区)
第1层＞60
70～80
欧盟
第2层10～60 53～75
美国、日本
第3层0～10 31～70
其他国家
资料来源：WTO（2005）
2.出口补贴。谈判中，各成员国同意：到2013年底，同步取消所有形式的出口补贴。在西非四国等成员国的不懈努力下，WTO香港部长级会议还就棉花出口补贴达成了一个协议，发达成员国同意在2006年取消对棉花的各种出口补贴。
3.市场准入。在市场准入上的谈判进展甚微，只是在计税方式上取得了一点进展，⑤ 除此之外，对最不发达成员的优惠有了较大的突破。在关税的计算方法上，各成员国同意采取从价税等值的办法，关税削减将分四层进行，但是具体分层方法与对发展中国家的特殊处理还需要通过进一步的谈判来确定。⑥ 各成员国对削减分层方案存在着较大的分歧，这一点从主要谈判方的提案上就可以看出来（见表2）。
尽管如此，不可否认的是，WTO农业谈判在对发展中成员（尤其是最不发达成员）的优惠上取得了较大的进展。所有的发达成员同意，在新一轮农业协议执行期开始时，为所有最不发达成员国出口的棉花提供零关税、免配额的市场准入。而且，发达成员同意最迟在2008年或在新一轮农业协议开始执行之前，为LDC成员国的所有产品提供零关税、免配额的市场准入，对于一些执行这一承诺确有困难的发达成员国，可以先对LDCs成员国97％的产品执行这一承诺。
表2 主要成员国关于关税分层削减的提案 ％
美国欧盟20国协调组(G20)
关税分层 削减比例 关税分层 削减比例 关税分层 削减比例
0～20 65 0～30 35 0～20 45
20～40 75 30～6045 20～50 55
40～60 85 60～9050 50～75 65
＞60
90 ＞90 60 ＞75
75
资料来源：刘合光（2006）。
综上所述，WTO农业谈判所取得的象征性成果要多于实质进展，目前只是在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上取得了进展，而在一直困扰新一轮谈判的市场准入问题上并无大的突破。尽管如此，多哈回合农业谈判能够取得这样的进展也实属不易，因为农业谈判历来都是世界贸易谈判中最艰难的，从目前多哈回合的情况来看，既有传统的阻力，也有新的挑战。
1.传统的阻力。传统的阻力主要是出口大国与进口大国之间的协调问题，在目前主要的农产品贸易大国中，净出口国与净进口国之间的矛盾尤为突出。一方面，欧盟、日本是主要的农产品净进口国，进一步开放市场将面临国内（区内）巨大的压力，这也使得这两个地区（国家）在谈判中显得比较保守；另一方面，以澳大利亚、巴西等国为代表的凯恩斯集团是推动农产品贸易深度自由化的重要力量，这些国家都是重要的农产品净出口国，强烈地希望进口国开放市场，它们是农产品贸易自由化中的激进力量。在WTO的历史上，这两股力量之间的斗争一直存在并延续至今。
2.新的挑战。自从乌拉圭回合谈判结束以来，各成员国的国内决策体制都越来越程序化，这一因素和区域贸易协定的发展构成了WTO新一轮农业谈判面临的新挑战。由于各国对谈判权的管理逐步走向程序化，使得这些国家的谈判代表在多哈回合中周旋的余地变小，因为即使贸易谈判代表能够同意一个协议，也必须通过国内的相关决策程序才能够成为一个成员国的承诺，这一点在美国、欧盟都有明显的体现。此外，区域贸易协定的发展使得各成员国对多边贸易自由化的要求更高了，因为如果削减力度不够，相对于区域贸易协定而言，多边体制下的贸易自由化就显得无足轻重。
除此之外，多哈回合谈判本身要比乌拉圭回合更深入、全面，这也是造成多哈回合阻力更大的原因（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2006），从目前已经取得的进展来看，多哈回合必将要比乌拉圭回合谈判更深入地推进农产品贸易自由化：首先，成员国同意用分层削减公式取代线性削减公式，尽管削减力度尚未确定，但毕竟是可以期待的实质进展；其次，成员国在出口补贴、对最不发达成员国的优惠上所做出的承诺也比乌拉圭回合更深入、更全面。这些都给多哈回合增加了难度。
三 多哈回合对中国农业可能的影响
上面介绍了WTO新一轮农业谈判所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从中可以看出，新一轮农业谈判下一步的进展将集中在市场准入上。谈判是否能取得成功，取决于各成员国在市场准入问题上的分歧能否调和；而对各成员国和全球农业贸易的影响，也取决于新一轮农业谈判（若能成功的话）达成的是激进的削减方案，还是温和的削减计划。下面，我们运用GTAP（Global Trade Analysis Project ）模型对各种可能的结果进行模拟，以得出其对中国农业的影响。
（一）模型简介
GTAP模型是由美国普渡大学开发的一般均衡模型（Hertel,1997），该模型被广泛用于分析政策对贸易的影响。该模型是一个比较静态模型，它假设市场是完全竞争的，生产规模报酬不变，生产者追求生产成本最小化，而消费者追求效用最大化，所有产品和投入要素全部出清。在要素市场，劳动力在国内是可以自由流动的，而土地在部门间不是完全流动的，所以不同用途的土地价格可以不一致。每个国家只有一个账户，所有的税收和要素收入都放入该账户，并通过科布—道格拉斯效用方程，以固定比例将收入分配到私人消费、存款和政府消费。在GTAP模型中，有两个国际部门（国际银行和国际运输）。各个国家的储蓄汇总到“国际银行”，并根据资本的回报率在各个国家间分配，“国际运输部门”可以平衡到岸价（CIF）和离岸价（FOB）之间的差异，并通过双边贸易将世界各国联系起来。本文中所使用的GTAP为第6.0版，模型共分为87个国家（地区）和57个产品，模型数据库基期为2001年。
（二）模型地区分组、产品分组与模拟方案⑦
在模拟方案中，我们首先将GTAP模型原有的87个国家重新分为8个国家组，包括中国、美国、日本、欧盟25国、最不发达国家（LDCs）、20国集团（G20，但不包括上面已经列出的国家）、其他发展中国家（DIC）和其他发达国家（DEC）。⑧
其次，对GTAP原有的57个产品部门重新划分为9个产品组：粮食（包括水稻、小麦、大米及其他粮食）、纤维作物（主要是棉花）、果蔬（包括水果、蔬菜、坚果等）、油料作物、植物油、糖、肉类产品及其他农产品（包括其他农作物、活畜禽、鲜奶、奶产品、饮料及烟草等）及其他非农产品（包括所有的非农产品）。⑨
在对原有地区和产品进行重新分组后，本文选择2010年作为模拟的基期，并设定基期方案，⑩ 除此之外，本研究还按照两种思路共设立了7种备选方案。
1.根据方案削减力度划分的模拟思路。这一思路主要是为了得出不同削减力度的方案对各国的影响有何不同，共分三种方案：温和方案、中间方案和激进方案，三种方案的冲击见表3。
表3 根据削减程度不同设定的三种方案及相应的冲击
市场准入 国内支持 其他冲击
关税水平(%) 削减幅度(%)
温和方案 0＜X＜30
35 1.欧盟削减70％；
1.最不发达国家
30＜X＜60 45 2.美国、日本削减53％； （LDC）出口到发达
60＜X＜90 50 3.其他国家削减31％。
国家（DEC）的所有
90＜X 60农产品免关税。
中间方案 0＜X＜20
45 1.欧盟削减75％；
2.各国出口补贴全
20＜X＜50 55 2.美国、日本削减65％；部取消。
50＜X＜75 65 3.其他国家削减50％。
75＜X 75
激进方案 0＜X＜20
65 1.欧盟削减80％；
20＜X＜40 75 2.美国、日本削减75％；
40＜X＜60 85 3.其他国家削减70％。
60＜X 90
2.根据多哈回合实际进展的模拟思路。这种思路的模拟方案是根据多哈回合的实际进展来设计的，除了基期方案外，每一种方案都代表多哈回合的一项进展，笔者将据此对多哈回合的进展及面临的问题进行深入分析（表4）。
表4 根据多哈回合实际进展设定的四种方案及相应的冲击
模拟方案 相应的冲击
出口补贴(A方案)各国均取消出口补贴
LDCs优惠(B方案)在A方案基础上， 最不发达国家（LDCs ）出口到发达国家（DEC）的所有农产品实施零关税
国内支持(C方案)在B方案的基础上，各国按表3中“中间方案”实施国内支持削减
市场准入(D方案)在C方案的基础上，各国按表3中“中间方案”实施关税削减
（三）模拟结果分析
根据模型的模拟结果，本文将重点分析多哈回合在两个方面可能的影响：一是它对各国（地区）福利和总体经济的影响；二是它对中国农业的影响。除此之外，笔者还将根据第二种思路模拟的结果对多哈回合的进展予以评估。(11)
1.对各国家和地区的福利、净出口和国内价格的影响。(12) 从总体福利上看，多哈回合的受益范围是非常有限的，主要集中在欧盟、日本和G20三个地区，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WTO主要是大国之间的游戏。(13) 虽然上述三个地区受益的原因不尽相同，但由于欧盟和日本是农产品保护程度最高的地区，农产品关税的削减将会导致国内消费者剩余大大提高，其福利改进主要来自于消费者福利的改进。相反，G20国家中许多是传统的农产品出口国，多边体制下的贸易自由化将有力带动这些地区的农产品出口，改进生产者状况，增加这些地区的福利。
图1 不同政策方案对各国家和地区总体福利的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不管是哪一种方案，中国受益的程度都非常的小，这主要是因为中国在入世时所承诺的约束关税水平已经非常低，基本上接近了承诺削减的底线，与多边贸易自由化相关的福利改进在入世之后释放完毕。所以，总体上说，多哈回合对中国的意义非常有限。
此外，虽然多哈回合给予了最不发达国家非常大的优惠，比如对其出口到发达国家的农产品实施零关税，但这些国家的经济规模和参与全球贸易的能力决定了其受益程度非常有限。
由图1可见，不管是达成哪一种方案，对WTO的主要成员国（如中国、美国、欧盟、日本、G20）的福利影响都是正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我们由此对多哈回合谈判抱有乐观态度显然是不对的。在总体福利不同程度的改进背后，是新一轮谈判对各成员国不同产业、不同群体的影响。以激进方案为例，在激进方案下，每个国家（地区）的福利都有较大的改进，但是，对于个别地区的生产者而言，情况截然不同。从图2可以看出，欧盟、日本在激进方案下，大部分农产品的净出口值都有较大幅度的下降，只是欧盟的程度略高于日本，意味着两国的农产品进口会大幅增加，其结果将导致来自这两个地区对谈判的阻力增加。对于日本而言，这种阻力将来自于较有影响力的农协；在欧盟，这种阻力则源于欧盟成员国之间政策协调的难度。
图2 激进方案下不同国家（地区）分产品净出口值的变化
表5 激进方案对不同国家（地区）国内市场价格的影响 ％
中国 美国欧盟日本G20LDCDECDIC
粮食 4.39-0.98
-3.40
-6.14
-6.14 -1.19 0.67
-0.59
纤维作物2.36-0.42
14.82
-1.55
-1.55 -0.45 0.46
-0.07
果蔬 3.56-0.64
-3.01
-3.11
-2.37 -1.25 0.92
-0.06
油料作物-1.58
17.22
17.51
20.41
-3.16 -2.64 1.82
0.42
植物油 -11.18 4.831.130.78-6.63 -2.93 0.68
-0.44
糖0.12-0.44
-3.10
-15.17 -1.52 -0.63 -3.56 -0.15
肉类 0.800.06-1.14
-3.37
-1.42 -1.16 0.12
-0.70
其他农产品 -0.26
0.10-1.06
-3.22
-3.06 -1.16 -0.31 -0.64
相对于生产者受到的影响而言，各种方案对各个国家（地区）消费者的影响差异要小一些，这表明在各种方案下各成员国国内市场相对平稳，但是美国、欧盟和日本在激进方案下油料作物的价格上涨幅度将达17～21％，可以预见也会受到一些来自这类产品消费者的阻力。
表6 不同政策方案对中国农产品进出口量的影响 ％
进口量出口量
温和方案 中间方案 激进方案 温和方案 中间方案 激进方案
粮食
110.4197.4 376.3 321.9 606.7 1124.9
纤维作物 -9.3 -5.9 1.41.3
-1.4 -5.8
果蔬
32.2 50.6 79.3
12.2 14.4 26.1
油料作物 33.6 48.8 69.8
145.9 274.2 505.4
植物油
-10.0-12.8 -11.8 51.4 66.4 80.2
糖 12.3 16.9 26.2
8.7
11.4 15.0
肉类
23.7 36.7 64.7
0.8
0.3
-1.4
其他农产品
17.4 29.4 45.5
8.2
11.1 12.6
说明：进出口量的变化是根据进出口值和价格变化计算得出的。
2.对中国农产品进出口和国内价格的影响。在各种方案下，除了纤维作物、肉类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外，(14) 其他产品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总体上看，出口的增长速度要大于进口的增长速度，这反映了世界其他国家的保护程度要比中国高，所以在多边体制贸易自由化后，中国的出口竞争力提高得要比其他国家多。粮食和油料作物都出现较大幅度的增长，这也是目前世界市场上保护程度最高的两个产品。除此之外，中国植物油的进口减少，而出口将出现50％～80％的增长（见表6）。
表7 不同方案对国内市场价格的影响 ％
温和方案中间方案
激进方案
土地
3.658.5818.6
非熟练劳动力 0.390.651.04
熟练劳动力
0.220.260.24
资本
0.320.410.48
自然资源 0.200.220.16
粮食
0.922.124.39
纤维作物 0.611.202.36
果蔬
0.821.743.56
油料作物 -3.78
-3.52
-1.58
植物油 -6.68
-8.83
-11.18
糖 -0.28
-0.14
0.12
肉类
-0.30
0.020.80
其他农产品
-0.69
-0.64
-0.26
图3 多哈回合不同进展程度的福利影响
不同方案对中国要素价格的影响结构大致相同，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在所有要素中，土地价格是上涨程度最高的，这反映了随着中国贸易规模进一步扩大，国内生产将越来越受到土地资源的制约。从产品价格来看，总体上影响不大，上涨幅度最高的是粮食产品，其涨幅也没有达到5％，其他产品上涨幅度就更有限了，尤其是油料作物和植物油的价格还有所下降。
3.对多哈回合进展的评估。自多哈回合谈判启动以来，可谓是屡屡受挫，先是坎昆受挫，紧接着是2006年7月六国会谈破裂。这里笔者通过第二种思路的模拟，分析多哈回合谈判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以及多哈回合进一步前提的阻力在哪里。(15)
从模拟结果来看，多哈回合迄今为止进展甚微，主要是因为作为WTO核心议题的市场准入（D方案）谈判进展不大，而这一方案带来的影响是其他方案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以G20为例，在A、B、C、D四个方案中，A方案和B方案是已经达成共识的，而C方案和D方案还在争议之中。从总体福利分析结果看，D方案将给G20带来的福利改进是1677856万美元等值，而A—C方案中，只有B方案的影响是正的，但也只有319万美元等值。
各国对进一步推动多哈回合存在较大分歧，这种分歧主要是欧盟与其他成员国之间的分歧。在A方案下，欧盟所实现的福利改进与D方案相差无几，而其他国家的福利改进主要体现在D方案下，从这一点上看，相比欧盟，其他成员国仍有意愿进一步推动多哈回合谈判。由图1可看到，无论是采取温和方案、中间方案还是激进方案，欧盟的福利改进都是大致相当的，而日本和G20不同，雄心程度越大的方案对这两个地区越有利。
四 政策建议与讨论
综合上面各部分的分析，笔者认为，在多哈回合以后的谈判中，中国应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积极参与多哈回合农业谈判。尽管多哈回合屡屡受挫，谈判进展困难重重，但是，我们仍然对多哈回合农业谈判抱有乐观的态度，因为WTO不只是为了削减关税、降低贸易壁垒，更重要的是，WTO已经成为了世界范围内协调贸易政策，解决贸易争端的平台，这是任何区域性贸易组织所不能替代的。
当然，在对多哈回合农业谈判前景抱着积极、乐观态度的同时，也要客观地看到多哈回合农业谈判面临着严峻挑战，相比乌拉圭回合谈判而言，多哈回合更具雄心、规模更大、参与程度也要高很多，但这也同时决定了多哈回合谈判的难度要比乌拉圭回合大得多。尤其是欧盟与美国、日本和G20之间的分歧会进一步凸显，它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谈判将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并在最终得到一个相对温和的结果。
第二，努力争取获得更大程度的“新成员”优惠。从本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不管是达成具有雄心的协议，还是达成温和的协议，中国的福利改进都是有限的，只是对个别产品部门（如粮食、油料作物）的出口会有所促进，这主要是因为中国入世时在农产品关税削减上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中国应该在以后的谈判中强调这一点，以争取更大程度的“新成员”优惠，这对于中国在后多哈时期保持现有的农产品竞争优势、改善中国农产品贸易状况至关重要。
第三，推进区域贸易自由化进程。在多哈回合已经停滞，甚至有可能持续低迷的情况下，世界各国正在积极推动区域贸易自由化的进程。中国也在这方面做积极地努力，并取得了一些成果，除了保持现有成果、继续推动东亚地区农产品贸易自由化进程外，还要积极推动以亚太为框架的区域贸易协定。
在本文的分析中还存在一些有待于改进的地方，如：没有考虑区域贸易自由化可能获得的进展及其对多边体制的影响；在模拟方案设定时，没有考虑“敏感产品”和国内支持“封顶”等细节的影响，这些都有待于在将来研究中做更细致的分析。
截稿：2006年10月
注释：
① 根据乌拉圭回合农业协议第20条，新的农业协议谈判在1999年前后启动，目前人们称之为多哈回合农业谈判。
② 一般认为，坎昆会议上新一轮谈判受到重大挫折，而此后的多哈会议和香港会议则是自坎昆会议受挫以来的回归，此后，WTO新一轮农业谈判逐渐步入正轨。
③ 该文分析中运用的是联合国贸发会开发的ATPSM（Agricultural Trade Policy Simulation Model）模型。
④ 该解释是基于谈判的进展与阶段成果，没有法律意义。
⑤ 在WTO香港部长级会议之前，谈判各方曾就市场准入计税方式进行了较长时间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发达成员国采取的复杂计税方式提高了农业保护程度（刘合光，2006）。
⑥ 值得强调的是，与乌拉圭回合线性削减公式相比，分层削减公式是一大进步，只是这一成果的积极作用暂时没有表现出来。
⑦ 在备选方案中，有关中国的削减是基于约束水平关税进行的，其他国家和地区主要基于实际关税水平削减，笔者根据约束水平予以了一定的调整。在有关国内支持削减中，根据GTAP数据库的设定，国内支持基数包括市场价格支持（WTO 统计口径下的“黄箱”加上微量许可）、产出补贴（与WTO口径下的蓝箱类似， 但不完全一致）、中间投入品补贴和要素补贴。关于国内支持的详细分类，请参考Dimaranan与McDougall（2002）关于GTAP5.0版数据库的说明，6.0版的数据库说明中这一部分还没有出来。
⑧ 这里参照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对最不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进行分类。
⑨ 在GTAP模型的57个部门中，农业部门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是制造业和服务业部门，笔者在这里把它们列入其他部门，主要是为了分析对农业的影响。而且，在分析GTAP模拟结果时，只分析对农业部门的影响，不考虑非农部门。
⑩ 基期方案模拟包括人口、熟练劳动力、非熟练劳动力、资本的变化情况以及中国入世导致的关税变化。相关的数据主要来自联合国粮农组织FAOSTAT数据库、世界银行发展指数以及CPB（1999）、Ahuja与Filmer（1995）、Martin等（2000）和Walmsley等（2000）的研究成果。
(11) 需要说明的是，GTAP模拟结果中包括200多个结果，本文只根据分析的需要选择其中一部分予以分析。
(12) 在总体福利分析上，主要有两种度量方法：补偿等值（Compensating Variation,CV）与收入等值（Equivalent Variation,EV）。CV是基于这样一种理念计算的：当价格变化时，消费者为了达到最初的效用水平所需的额外支付，CV＝M［U0］－M［U1］，M［U］表示为了实现效用所需求的支出。EV则用全社会总体收入来表示社会福利水平，因为EV能够全面考虑贸易（进口、出口、关税等）的影响，所以它在贸易福利分析中最为常用。EV的基本定义是福利等于收入的总和，GTAP模型中也采用了这一度量方法，若非特别说明，本文中所指的福利为EV，单位为美元等值。以EV衡量的福利影响中，主要的成分是GDP，所以这里不再单独分析对GDP的影响。
(13) 模拟结果显示，贸易自由化对欧盟的福利改进很大，但是欧盟在多哈回合谈判中却是非常保守的，这主要是因为EV反映的是总体的福利，而且这一福利的度量采取的是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在欧盟的实际中，有两点是以前的理论框架中没有涉及的：一是欧盟的福利改进主要是因为关税降低后，国内消费者受益了，而生产者的福利受损，这一点在下面将进一步加以论述；二是各国对贸易自由化的好处看法并不完全一致，与各种经典理论也并不一致，所以福利改进大与该国是否积极参与多哈回合谈判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14) 这里的纤维作物不包括纺织品，而是指作为纺织原料的纤维作物（棉花等）。
(15) 前文提到，福利改进与一国是否积极参与多哈回合谈判并无直接关系，但是由于缺乏其他更可靠的指标，福利改进与否仍然是判断一国立场的重要依据。本文根据主要参与方的福利改进情况来谈判其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