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学生从比较中学习汉语_松鼠论文

引导学生从比较中学习汉语_松鼠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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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是一切理解和思维的基础——俄国教育家乌申斯基的这一论断已逐渐成为大家的共识,正基于此,对比作为一种重要的方法被语文教学广泛运用。此所谓“对比”,主要指的是言语形式的对比。在对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言语形式的揣摩、掂量、比较中,学生对于言语的“差别感受性”,即感受两种(或两种以上)刺激物(此处指言语形式)之间的最小差别量的能力就会不断提高。在表达同一对象的不同言语间历练久了,会使自己“言语的耳朵”变得更加灵敏,“言语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对比”可试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对比同一文言文的不同译文饶有兴味,学生对比的过程,就是感知文言和白话的异同的过程,同时也是锤炼语感的过程。试以《诗经·氓》第三段的两种译本(一是程俊英的《诗经译注》,另一是赵浩如的《诗经选注》)为例:

原文 程译 赵译

桑之未落, 桑叶未落密又繁, 桑树茂盛时,

其叶沃若。 桑叶多肥嫩。 又嫩又润真好看。

于嗟鸠兮, 唉呀斑鸠小鸟儿, 幼稚的斑鸠呵,

无食桑葚。 见了桑葚别嘴馋。 别贪吃那昏醉的桑葚!

于嗟女兮, 唉呀年轻姑娘们, 天真的少女呵,

无与士耽。 见了男人别胡缠。 别跟男人迷恋得过份!

士之耽兮, 男人要把女人缠, 男人沉迷于爱情,

犹可说也。 说甩就甩他不管。 他还可以脱身;

女之耽兮, 女人若是恋男人, 女人沉迷于爱情呀,

不可说也。 撒手摆脱难上难。 就很难脱身。

从总体看,《诗经》原文呈四言排列,大致押uo韵,仄声喑哑,调子低沉。程本大多以七言对译,大致押αn韵,平声上扬。整段译文自成节拍,整齐匀称。只是与原文以仄声表哀怨的情调相比,似乎不谐。赵本基本上译成现代诗,以多言对译,极好地传达出了民歌的口语化特征,而且押en韵,与原诗情调息息相通。从细部看,两种译文亦各有千秋。如第四句“无食桑葚”,程本译成“见了桑葚别嘴馋。”赵本则译成“别贪吃那昏醉的桑葚!”程本不及赵本译得“雅”,而且程本句尾用句号(依原文),不如赵本改用感叹号更能彰显女主人公的怨嗔之情。第五句赵本的“天真的少女”译出了少女的天真气,好!第六句程本把“耽”字译成“胡缠”,为求押韵,丢了信,而赵本的“迷恋”显然达而雅。第八、第十两句,程本远胜赵本,尤其是第十句赵本译成“就很难脱身”似乎缺少诗味,而程本的两句译文不仅有变,而且押韵,足见译家功夫。上述比较不同译文的体悟,或能大大提高学生学习文言文的效率。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从译文比较入手学习文言文,为的是增强学习文言文的兴趣,决不能把手段当成目的,用今人的译文去代替原文的学习。

学生学习外国作品需要通过汉译,任何从事过翻译工作的人都深感两种语言间的对译要做到丝丝入扣,谈何容易,这需要极高的外文和中文的双重修养。唯其艰难,从译笔的比较中往往可见译者的语文修养,而通过外文的不同中译的对比以磨炼学生的语感,也是一种切实有效的教学手段。限于篇幅,兹不例举。

无论是古文今译、外文中译的对比,比的对象都是他人言语。而比较自我言语与课文言语的差异,则更有助于修正学生自我的语感图式。学生作为感知和理解课文言语的主体,总是始于自我预成的语感图式进行同化,即听读主体利用原有图式对话语对象的辨认和区别,而且同化往往大于顺应(话语对象的刺激引起主体图式的自我调节),甚至离开顺应而在自我中心的范围内观望徘徊。王尚文先生《语文教育学导论》一书曾举例说明——要求学生在较短时间里当堂熟读默记《风景谈》第一自然段“可是更妙的是三五月明之夜”至段末部分,然后让他们重写出来。该书就一位学生的重写文字评价说:“应该说这位同学是相当认真的,他在自觉地努力‘顺应’原文;但仍有不少差距,因为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无法全面修正他的语感图式,它们总是要顽固地寻找一切机会执拗地表现自己。默写的文字是他的语感图式对课文言语操作的结果,而自觉的‘顺应’的态度也撇不过预成的初始图式。”王先生还对这位同学的默写错误进行了一一分析。如:原文“三五”是指农历的每月十五日,“三五”是“三乘以五”而非“三加上五”或“三和五”,正如“年方二八”是“年方十六”的另一种说法,“二八”是“二乘以八”并非“二加上八”或“二和八”。但这位学生却缺乏与之相应的语言图式,把“三五”误会成为“三和五”,因而在“三”和“五”之间加一顿号,而“三、五”当指初三,初五,与“三五”完全是两回事。教师引导学生感知自己的言语和课文言语的差异,并用课文言语来加以修正,这种对比的教学方法相当新颖、独特,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学生的语感素质。

若能抓住作者的写作意图和作品的读者对象,看作者是如何根据意图和读者对象确立相应的写作内容、写作顺序、写作方法等,可为对比教学法打开新的维度。

比如,我们教布丰的《松鼠》,可以与《中国大百科全书·生物卷》中的“松鼠科”进行比较。《中国大百科全书·生物卷》中的“松鼠科”首先说明松鼠科属于什么目,属种情况如何,接下来介绍松鼠,涵盖体貌、分布、毛色、栖息地、活动特点、生活习性、筑巢地和材料、食物、生产繁殖及松鼠的价值等有关松鼠科和松鼠的几乎所有方面。该条目遵循从属到种的顺序,条分缕析,写得清清楚楚。说明方法主要采用列数字以求准确客观。语言表达多用“部分”“一般”“近”“约”“常见”“或”“多”“有……现象”、“有时”、“也(吃)”等极精确的文字。

如果说,《中国大百科全书》里的松鼠是科学理念下的松鼠,那么布丰的《松鼠》就完全是跳跃在大自然里的“灵鼠”了。它完全被写得人性化了,如:

它们面容清秀,眼睛闪闪有光,身体矫健,四肢轻快,非常敏捷,非常机警。

它们常常直竖着身子坐着,像人们用手一样,用前爪往嘴里送东西吃。可以说,松鼠最不像四足兽了。

请看,它的面容、眼睛、身体、四肢哪像是松鼠的,分明是人的!“直着身子坐着”,分明是人的坐姿!“松鼠最不像四足兽了”,请注意“最”,松鼠明明是四足兽,为什么布丰要说它“最”不像四足兽,难道他比较过全世界所有的四足兽吗?——不,这是“他的松鼠”,他让它“最不像”,它就“最不像”了。如果按说明的准确性来考量,这一表达是不合格的,但这完全是布丰的个人“标准”。当然,前面加了“可以说”,而且说的是“不像”,而不是“不是”。再往下:

它们搭窝的时候,先搬些小木片,错杂地放在一起,再用一些干苔藓编扎起来;然后把苔藓挤紧,踏平,使那建筑物既宽广又坚实,可以带着儿女住在里面,既舒适又安全。

“搬”“错杂地放”“编扎”“挤紧”“踏平”,这极像人的动作。等“儿女”一语出现,布丰笔下的松鼠已完完全全进入到人伦世界了。读完全文,我们发现松鼠在布丰那里岂止是人性化而已,它简直就是布丰的老朋友——布丰用温情的眼光去注视“他”,和“他”说话。这样一篇说明文与《中国大百科全书》“松鼠科”相比,由于意图不尽相同而形成体式,特别是情调的巨大差异:《中国大百科全书》的“松鼠科”是专家撰写的面向大众的科普类作品,其主要意图是向广大读者介绍松鼠科的有关知识,努力做到全面、客观、准确,以满足读者对这一知识的需求,由此作者选择了偏于客观的表达体式,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情调始终保持中性。而布丰写《松鼠》,则带着一种特有的温情,他自己满含温情地看待动物朋友,他多么希望别人也像他一样人性化地去对待动物啊!——恐怕这正是布丰写作《松鼠》一文的真正意图吧。基于此,作者选择的内容就不像《中国大百科全书》一样面面俱到了,而是选取松鼠在作者心灵中投下的最美好的形象:漂亮、驯良、乖巧,从这三个“闪光点”来组织相关内容,统率整个作品。诸如松鼠的相貌、进食、活动、习性以及生产等内容,都被纳入到三个“闪光点”中去了。也基于此,作品以一种像与朋友说话般的体式,形成了温情脉脉的调子——试想,如果让布丰来写“松鼠科”,由于写作意图与《松鼠》不同,布丰也会写成与《中国大百科全书》大致一样的。

而把法国作家科莱特的记叙文《松鼠》引进比较教学中来,则有助于培养学生的体式感。科莱特的《松鼠》讲述了一个很动人的故事:朋友送“我”一只松鼠,“我”把它起名叫皮蒂里基,它调皮,捣蛋,干了很多坏事,但“我”却极其喜欢。受动物保护主义情怀的驱使,“我”把它给放了,可它依然逃回家来,依然干很多坏事,弄得全街的人都愤愤然了。最后伤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皮蒂里基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作者说:“可是因为想起皮蒂里基,想起那些生活在我们中间感到别扭,因而悲伤地隐居起来的其他野生动物,我才那样经常地感到我‘厌恶’人。”全文的意图大概就在这里。鉴于这一意图,作者满怀深情地写了“他的皮蒂里基”的故事。同样是写松鼠,但布丰和科莱特的选择就不同。布丰没有明说他对松鼠怀有朋友似的感情,但他毕竟写的是关于松鼠的一般的说明性文字,科莱特就不一样了,他写的是“这一只”松鼠,写的是他和“这一只”松鼠之间的故事,虽然夹带了不少说明性文字,但其体式却与布丰的《松鼠》大异其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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