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和著名的意大利摄影师佐治亚183的对话;菲奥吉奥_摄影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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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人:江融 本刊特约主持(下简称RJ) 乔治娅·菲奥莉欧(下简称GF)

时间:2007年12月6日 地点:纽约国际摄影中心

江融 摄

世界上有极少数的摄影家,他们为自己定下长远的目标:选择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拒绝商业浪潮和摄影市场的诱惑;避免现代技术可能造成的分心;以磐石般的定力,花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心如止水地潜心做一个摄影项目。摄影是他们探索这个世界的手段。意大利著名女摄影家乔治娅·菲奥莉欧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菲奥莉欧从1990年开始拍摄拳击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探索封闭的男人世界,她花十年时间,先后拍摄了意大利军人、乌克兰矿工、俄国海军、法国海外军团、西班牙斗牛士、美国消防员、马里沙漠骑兵和苏格兰等国水手。身材瘦小的她,背着20多斤重的摄影器材,下到1400多米深的矿井,跟随士兵前往波斯尼亚和乍得的战场,与消防队员、骑兵和水手共同生活,最终赢得了被摄对象的信任,完成了一部专门探讨西方社会集体意识中“理想”男子形象原型的视觉文献。

2000年,菲奥莉欧又踏上新的探索征程。这一次,她的眼界更加开阔,从菲律宾天主教徒扮演耶稣受难的苦行仪式,到海地巫术教的洗礼活动;从印度教徒在恒河每12年举行一次的大壶节,到埃塞俄比亚部落中的棍棒交战比赛;从藏传佛教徒前往喜马拉雅山的朝圣,到秘鲁安第斯山上印第安部落的祈祷……她在过去的八年里走了世界很多地方,包括中国的黄山和武当山,拍摄题为《福赐》(The Gift)的摄影项目,从世界各地不同宗教和信仰的仪式,来追寻人类共同的精神遗产,探讨人与神以及人类周而复始的生存状况问题。

菲奥莉欧认为,人的灵魂是影子,人的肉体则是影子的影子,因此,她特别注重捕捉被摄者的姿势,认为人的姿势蕴含着人与这个世界的各种关系,而且是亘古不变的。她的影像既入世,又很出世,十分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世界,没有时空的限制。

菲奥莉欧还认为,摄影是质疑世界的方式之一,并不给予答案,而是提出问题。因此,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一直以摄影向自己也向观众提出各种问题。菲奥莉欧年仅41岁,但已经有评论家将她与世界著名摄影家塞巴斯蒂奥·萨尔加多相提并论。我们期待着又一个萨尔加多的诞生。

RJ:我相信,人们最常向你提出的一个问题是,为何你花费十年时间做了一个关于男人的摄影项目?是什么让你如此着迷?

GF:我开始做该项目时,才21岁。刚开始研究做什么项目时,通常不知道会发现什么主题,会是什么结果,也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我更不晓得会做一个关于男人的项目。

当时,我在纽约国际摄影中心上课,毕业前三个月,我开始做一个有关拳击手的项目。后来逐渐进入这个对我开放的男人世界,并意识到,有责任介绍这个我不知道却又很想了解的世界。结果,我不仅拍摄了拳击手,而且,拍摄了矿工、士兵、水手、消防员和斗牛士。这些男人均来自西方社会,而且是一个封闭的群体,很少对女人开放。他们的日常生活常处于挑战身体极限状态。从某种意义来说,该项目是探索西方集体意识中的形象原型:属于这些群体的男子被视为二十世纪“理想”的男人。

刚开始,我对这些男子所表现出来的尊严印象深刻,他们所选择的生活方式充满威胁。在极度的压力之下,人类能够迎接挑战,变得更加伟大。因此,我从拍摄一个人物形象转向另一个形象,结果拍了十年。但是,我最终发现,所有这些人物的力量恰恰表明人类生存的脆弱。这就颠覆了一切。

《男人》系列之一:法国外籍军团,加蓬,1995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s Images)

RJ:我也在想为何你没有再花十年时间做另一个有关女人的项目?

GF:我不会这么做。

RJ:为何不会?

GF:不应当分门别类地选择拍摄主题,不应当拍了男人,而后拍女人,然后再拍儿童。我并非一开始就确定要做一个有关男人的项目,我是从社会的某一个原型着手,该原型碰巧是男子。另外,摄影并不给予答案,而是提出问题,它是质疑这个世界的方式。我更愿意质疑我不了解的世界。作为女人,我对探索男人的世界更有兴趣。观看女人,我会有一些偷窥的感觉。

RJ:作为女人,你是否认为更易于接近所要拍摄的男人?

GF:不,我不认为如此。身为女人,只是当时我选定男人作为关注对象的原因之一。

RJ:作为男人,我认为,更难于接近其他男子进行拍摄。

GF:对我来说,当时将男人作为拍摄对象是非常难的。但我认为,如果你尊重他们,他们慢慢地是会让你拍摄的。因此,我总是花许多时间与每一个拍摄群体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就能与他们建立关系。

我并没有太多考虑这些关于性别的问题。我更感兴趣了解未知的世界,男人的世界在当时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也只是作为社会的组成部分进行拍摄。现在我正拍摄的题为《福赐》(The Gift)项目包括男人、女人和儿童。这是关于人类而非只是关于男人的项目,它涉及人类生存的本质,是更为广义的人类。当拍完关于男人的项目后,我再没有将他们视为一个社会的类别,而是将他们视为人。

《男人》系列之二:西班牙斗牛士,1996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lorgla Fiorlo/Contact Press Images)

《男人》系列之三:大卫·蒙托亚.西班牙斗牛士,1996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 Images)

RJ:你当时在做男人的项目时,将这些男子视为过去西方世界的“理想”人物。我在想为何你没有将东方的男子包括在内?

GF:因为相对于东方世界来说,这是我较为熟悉的世界。

RJ:但你说过,你想了解那些你不熟悉的世界。

GF:是的。但我当时只决定做一个关于西方社会的项目,而不是世界任何其他地区的项目,我从一开始便做出该决定,因为我从国际摄影中心毕业后,不想做一个迂腐的项目。

RJ:什么是“迂腐的”项目?

GF:就是人们通常所期待的那种摄影项目。我不想拍摄一个具有异国情调的地方,如东方;我也不想拍摄“可爱的”儿童,或“漂亮的”女人。我只想了解我不理解的世界,因此,我根据当时的记忆和过去想象中的“理想”人物,选择做该项目。过去,我奶奶常常说,“男人很强壮”。我对此表示怀疑,因此,才做该项目。

RJ:你曾说过,“这些男子面对一种完全真实的生活”。这正是你试图捕捉的核心内容。而且,你总是要将个人的想象转变成你的摄影作品。因此,在你拍摄之前,也许你已经在脑海里有某种想象。

GF:是的。大家都有某种想象的记忆,但现实与想象总是矛盾的。摄影不仅只是呈现现实,还需要诠释现实。因此,摄影是现实和想象的结合,这才构成你的独到眼光。摄影不可能完全客观,它始终是一种观点。

RJ:我知道,文学是你获得观点的途径之一。你大量阅读,在去俄国拍摄之前,你读了许多俄国文学作品。

GF:是的。我阅读大量的文学作品和诗歌。我没有电视,而且,我也很少上网。

RJ:你为何反对现代技术?

GF:我尽可能保持童贞的眼光。我认为,摄影的功能之一是质疑这个世界。如果你观看的方式完全受当今影像的污染,那么,当你观看时,你便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已经看过了。

RJ:所以,我认为,你的影像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GF:当你阅读时,你也在想象。想象力强化你的愿望,你才会决定,必须去证实。例如,你知道,在这扇门之外,是一条走廊。假如你根本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那么,就可能是大海。这就是说,如果你自以为是,便不会打开门。因此,我认为,我们应当保持某种童贞。

摄影也是一种体力活,你到达一个不同时空的地方,你接触到不同的人,只有通过你的想象力,才会找寻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摄影是一种欲望,如同恋爱。你在脑子里想象你所听说的这个人各种情况,但你从未见过面,却已经爱上,因此,你很想见到此人。摄影也一样。

RJ:你是否认为,文学与摄影有矛盾,因为文学是文字组成,而非影像。

GF:对我来说,文字、诗歌和音乐均是能强化和唤起我的想象力的不同手段,因为我会预先想象我所要拍摄的影像。我也喜欢观看不同时期的绘画,这有助于我的构图。

《男人》系列之四:法国外籍军团,圭亚那,1995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s Images)

RJ:从你的照片,能看出你深受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作品的影响。

GF:我喜欢他们的构图,对我来说,这些艺术家的作品非常重要。我对画面中人物的构图十分讲究。

RJ:你说过,你一直在做一部宏大的视觉叙事诗,你所出的每一本画册,成为该叙事诗中的一个章节。你已完成的有关男子的项目便是如此,你共出版7本画册,最终,你精选其中的最佳照片,将它们编成一本名叫《男人》的画册。我认为,你的确完成了一部视觉叙事诗。

GF:但我认为,我的作品既不是叙述性的,也不是描述性的。我的影像不是在讲述故事,它们不是报道摄影。相对于我正在做的《福赐》项目,我所做的关于男人的项目更接近纪实摄影。就目前的项目而言,我的拍摄对象不是现成的,不在我的眼前。它不是关于某个人的项目,而是关于人类毕生求索的项目,人类到底在求索什么,这是一个谜,我也不知道答案,否则,我也不会做该项目。

RJ:那么,你如何界定自己?你是一位艺术摄影家,还是一位纪实摄影家?

GF:刚开始时,我是一名纪实摄影家,更多地拍摄与社会问题有关的摄影,现在我的摄影更多与人文有关,同时,又是我个人的探索过程。我的摄影中有艺术摄影的成分,因为我在构图和最终放大的照片制作方面很下工夫。对我来说,如果我自己不放大照片,便不存在我的影像。

RJ:你将杰鲁普·西埃夫(Jeanloup Sieff,1933-2000)视为你的良师益友。他可是一位艺术摄影家。

GF:他并非是我唯一的老师,但我必须承认,他对我有重大影响。

RJ:还有谁对你也产生重大影响?

GF:唐·麦卡林(Don McCullin,1935-)在我开始创作时也对我产生重大影响。当我从国际摄影中心毕业后,做了拳击手和意大利士兵的项目,在法国阿尔勒摄影节上获奖。那一年,麦卡林在阿尔勒摄影节上有个大型回顾展。虽然他喜欢我的作品,却十分严肃地对我说, “你必须更上一层楼,你必须超越自己,走到你自己的对立面。”当时,我还无法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我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紧迫感。麦卡林的这番话让我意识到对摄影要做出道义上的承诺,至今,我一直铭记在心头。我认为,摄影是强有力的交流工具,摄影不仅只是拍照,它还必须有意义。面对当今的世界,这是一项重大的责任。

RJ:我在想,你是否曾想过要成为像麦卡林一样的战地摄影家?

GF:没有想过。

RJ:如果你认为,你所要拍摄的男子是将“死亡视为每天都可能发生的现实”,那么,你为何不到真正的战场上?

《福赐》系列之一:犹太教安息日结束时举行的仪式,以色列,2007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s Images)

GF:当我拍摄法国外国军团时,去过波斯尼亚战场,我也随他们到过乍得。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模仿麦卡林。我认为,艺术家有两类:一类是表达自己的艺术家;另一类是思考型的艺术家。事实上,灵感和表达是无止境的,只是我们的思想有许多限制。只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拍摄主题会降临到你的脑海中。

例如,我不喜欢寒冷的气候,但我已经五次到过喜马拉雅山脉和安第斯山脉拍摄,我感到必须去那里拍摄,我并没有刻意决定去那里,只是觉得无法回避,我的直觉告诉我要这么做。

RJ:我注意到,你喜欢用中画幅的相机,6×6和6×12画幅。你下矿井拍摄乌克兰矿工,是用什么相机?

GF:中画幅相机。

RJ:当时你用闪光灯吗?

GF:是的。事实上,在矿井下用闪光灯会有问题,有可能引起爆炸。每天下井前,都必须确定是否能用闪光灯。

RJ:你是否一直用黑白胶卷?

GF:是的。

RJ:你是否认为黑白胶卷是唯一能表达你的眼光的媒介?

GF:我喜欢其他摄影家的彩色作品,但我不是用彩色眼光看世界。我能看到不同影调和光线,我能看到高光、暗调和不同的灰度。摄影是一种语言,摄影家有不同的表达方式。通常,人们以彩色观看世界,因此,彩色摄影更接近现实世界,它更像散文,有许多有色彩的词汇;黑白摄影像诗歌,用词更简洁。

RJ:2000年,你如何想到要做这个题为《福赐》的新项目?

GF:我做完男人的项目后,意识到我不想再做关于西方社会的项目。我非常想了解什么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这是我们有限生命的秘密。因此,我十分谦卑地开始个人的探索,了解人类如何面对有限的生命,了解人类的信仰最早是如何面对这个现实?

刚开始,我想从一种宗教拍摄到另一种宗教。当我完成第一次拍摄旅行,便立即意识到,这种方法是不可取的。我不是在盘点所有的宗教。

有一天,我在埃及开罗博物馆观看远古时期的伟大雕像,突然意识到,这正是我要寻找的。这些旷古的雕像及其永恒的姿势让我想起仪式的起源。我的项目不是关于宗教,也不是要采用百科全书的方式进行拍摄。我所要寻找的是世界各地仍然在采用的与人类起源有关的仪式,并探索人与上帝之间的关系。但我也非常谦卑地意识到,这只是我个人的追寻。

《福赐》系列之二:旋转中的伊斯兰教苦修教士,土耳其,2004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s Images)

《福赐》系列之三:伏都教庆典,海地,2000年 摄影:乔治娅·菲奥莉欧(Giorgia Fiorio/Contact Press Images)

在做该项目期间,我有时会惊讶地意识到,物质世界是精神世界的基础。所有的仪式都是围绕着“循环往复”的过程:从生命到死亡,从无生命到有生命。它们都是关于创造、生育、新生和死亡。这个项目的标题《福赐》是一个有传递含义的词,它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词汇之一,其含义包括给予、馈赠、接纳和回赠,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周期:生死的轮回。尽管仪式各不相同,属于不同的文明,但都是与馈赠和感恩有关,而且都是用生命进行馈赠和感恩。

RJ:从你上述有关该项目的描述,我能感觉到,该项目含义十分深刻。但你认为是否能通过影像将这些认识传达出来?

GF:我不知道,但我一直在努力。因此,我一直在对自己提出各种问题,我的影像也在对观众提出问题。它们没有答案,只是谜一般的证据。对于摄影师来说,这是重大的挑战,我的被摄对象不在眼前,它会自我呈现出来,你必须有福分才能看到,在这些被摄对象面前,我始终感到非常谦卑。

RJ:刚才你提到十分重视各种姿势。你在做关于男人的项目时,发现“所有这些在不同状况中男子的姿势都是相同的,它们都是这些男子面对各种艰难困苦场面的相同动作,亘古不变”。你在做目前的项目时,又发现“所到之处,你会看到人们不断重复这些姿势”。你说过,对宗教信仰的教条不感兴趣,而是对各种姿势感兴趣。你为何对姿势如此感兴趣?

GF:因为我是摄影家,不是作家。如果我是作家,我会用词汇来描述我的感受。作为摄影家,我是通过你的一举一动来感知你,即使你不怎么动,我也能从你的姿态和面部表情加以感受。因此,人的姿势是对这个世界的反应,它们是我的作品的关键。在做完《福赐》项目之后,我打算做一个关于世界各地雕像的项目。

RJ:为何要做这个新项目?

GF:因为我想探讨世界各地的人如何在历史上表达他们对自己的感受。古代人对自己的感受是将上帝拟人化,这种感受经过几千年逐渐地才从神变成人。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让我激动的项目,当我观看雕像时,我注意到,雕像的影子正是该雕像原型的影子。想到这一点,便让我感到震惊和昏眩。

RJ:我认为,你实际上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你一直在进行个人的探索,这种探索是宏大的,最终会产生视觉的史诗。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GF:并非是我自己决定要到大风大浪中去经受考验,我发现自己被抛到大海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别无选择,必须奋力游泳才不会被淹死。这是我无法回避的,只能去做,而且,希望自己能够坚强地做好。

RJ: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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