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包与要素价格：从特定要素模型角度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要素论文,外包论文,模型论文,角度论文,价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一个多世纪以来，国际贸易和FDI（外商直接投资）流入壁垒的下降，国际通信和管理成本的降低都有力地帮助了生产分割的国际化进程。国际分工已经经历了由产业间分工到产业内分工，再到产业内分工不断深化的过程，外包已成为贸易领域的突出现象。以我国1997年至2006年工业行业为例，表1说明，10年间我国的出口垂直专业化比率有了显著提高。通信设备、计算机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机械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均高于15％。这说明上述行业在生产过程中大量的中间产品和零部件来自于进口，经过在中国的组装和再加工后出口。因此外包活动对经济的影响不容忽视，越来越多的研究围绕着外包活动而展开。
在实证研究方面，外包对相对工资影响的结论很不同，例如Feenstra & Hanson（1996）对美国的研究，Anderton & Brenton（1999）对英国的研究，Head & Ries（2000）对日本的研究，Hsieh & Woo（1999）对中国香港的研究，都发现国际外包对熟练劳动力相对工资的上升有重要影响。但Berman et al（1994）、Lawrence & Slaughter（1993）和Lawrence（1994）等对美国的研究却得到了相反的结论，他们认为劳动需求从非熟练劳动向熟练劳动转移的主要原因是劳动节约型技术的进步，与计算机和其他R&D活动带来的技术变革相比，外包并不是导致需求转移的主要原因。尽管实证研究的结论不一致，经济学家们仍试图在理论研究上找到一致的结论。Arndt（1997,1999）在传统2×2×2 H-O贸易理论框架下加入了国际分工因素，发现如果发达国家劳动密集型进口替代部门将其部分生产环节外包出去，其效果类似于国内保留的生产环节有了技术进步，这将会提高发达国家熟练劳动和非熟练劳动的相对工资；如果两国都将其稀缺要素密集型生产外包出去，形成产业间的专业化，那么两国的相对工资都会提高。Feenstra & Hanson（1995,1996）也在H-O模型下发现，外包活动可以有力地解释技术密集型部门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相对工资差距不断扩大的现象。他们认为，如果美国把技术密集度较低，但对于墨西哥来说技术密集度较高的生产环节外包给墨西哥，则两国的技术密集型生产都会增加，相应的两国对熟练劳动的需求也都会增加。这与发生了技术进步的效果相同。Jones & Kierzkowski（2000,2001）在Arndt（1997）的基础上，分析了2种要素多种商品的情况下，外包活动对相对工资的影响。总的来说，外包对非熟练劳动者可能是有利的，也可能是有损的，这取决于两国的初始要素禀赋、产出结构和不同外包环节的要素密集度。Grossman & Rossi-Hansberg（2008）建立了外包理论的一般模型，分析了外包成本下降对要素报酬的影响。简单来说，如果不同的中间产品只使用熟练劳动或非熟练劳动一种投入要素，并将使用非熟练劳动的中间产品外包出去，外包成本的下降对相对工资的影响取决于三种效应的综合影响：生产率效应、相对价格效应和要素供给效应。因此，多数建立在H-O理论的框架下的外包研究，其结论为外包对相对工资的影响不确定，与初始要素禀赋、外包环节的要素密集度和商品种类的数量等多个因素有关。
特定要素模型自Jones（1971）以来已被多次证明，其结论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不随商品和要素种类的增多而改变。Jones & Kiezkowski（2000）已经认识到在特定要素模型框架下，外包问题的结论更具有一致性。他们假设每个行业的资本是特定要素，劳动力在不同行业间可以自由流动，将劳动密集型中间产品外包出去会增加劳动相对于其他要素的供给。如果最终产品的价格不变，则相对于其他要素的报酬，工资是会下降的。Kohler（2004）建立了2种最终产品、2种中间投入品、3种投入要素的特定要素模型来考察外包的影响。在他的模型中不同行业的资本是不同的，劳动力在部门行业之间可以自由流动。如果通过FDI的形式外包中间产品，本国的工资将会降低。
本文用一般均衡和比较静态的研究方法，建立特定要素的小国模型来分析外包发生的条件和对相对工资的影响，创新主要有两点：第一，将各行业的熟练劳动视为特定要素，建立2种最终产品、2种中间产品、4种投入要素的特定要素模型，囊括了特定要素、熟练劳动和外包三个因素。第二，通过相对生产率效应和要素供给效应两个渠道分析外包对要素报酬的影响。本文所得结论与H-O框架下外包对要素报酬影响的相比，更具有一致性。本文的结构如下：第二节以允许资本国际流动的FDI为例，建立一个基本模型，讨论外包开放前和外包开放后产量和要素价格的均衡情况，通过比较两个状态下的均衡解来分析外包对要素价格和福利的影响；第三节以不允许资本国际流动的外包为例分析外包对要素价格的影响；第四节假设非熟练劳动可以通过培训来提高劳动技能成为熟练劳动，这将对外包后的均衡结果产生何种影响；第五节对全文的内容进行了总结。
二、基本模型
（一）没有外包的均衡
（二）FDI形式的外包
下面我们考虑如果本国允许企业进行外包活动，将会对本国的要素价格产生何种影响？外包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通过合约形式购买外国企业生产的中间品；另一种是通过FDI在外国建立保持所有权的子公司进行中间品的生产。如果允许资本的国际流动，① 这意味着本国企业可以以FDI的形式在外国建立子公司或分公司，用本国的资本与外国的非熟练劳动相结合来进行生产。与合约形式的外包相比，FDI形式下的外包本国企业拥有子公司或分公司的所有权，了解公司的运作，所以我们假设企业更倾向于FDI。这一小节我们首先考虑FDI形式的外包。
如果部门X的非熟练劳动需求曲线非常平缓，当全部的非熟练劳动都用于X的生产时，本国的非熟练劳动工资仍然高于外国的非熟练工资加运输成本，则会出现完全专业化的外包，即本国企业将全部购买国外的产品N，专业化生产M。其均衡情况的求解与上文所述相同，均衡时，非熟练劳动的工资下降，熟练劳动的工资上升，土地所有者的报酬上升，求解过程这里不再赘述。
定理1 如果将熟练劳动和土地看做是行业的特定要素，非熟练劳动和资本看做是流动要素，本国以FDI的形式外包中间产品后，本国的特定要素报酬上升，非熟练劳动的工资下降，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的相对工资提高。该结论与外包环节的要素密集度无关。
证明：见（4）和（4′）式。
可见，外包的直接效果是降低本国的外包环节的成本。由于资本市场的开放，本国资本的价格是不变的，进而是通过非熟练劳动价格的下降来实现均衡。本文中外包对相对工资影响的传导机制与Grossman & Rossi-Hansberg（2008）一致。在他们的文章中，外包成本的下降对相对工资的影响取决于三种效应的综合影响：生产率效应、相对价格效应和要素供给效应。在本文中，一方面本国H的企业将生产环节N外包给更具有成本优势的外国，提高了资源配置的效率，降低了N的生产成本，改变了其他部门的要素投入比例，如同发生了技术进步引起要素价格的变化，即生产率效应。另一方面，本文要素价格的变化也是通过要素供给效应，即外包后释放出来的非熟练劳动和资本需要被其他部门吸收，达到要素市场出清，各部门要素供给的变化进而改变了其他要素的价格。但是，由于本文假设是小国模型，最终产品的价格由世界市场决定而保持不变，因此没有通过Stopler-Samuelson定理的机制来影响要素价格，没有相对价格效应。
（三）外包前后的福利比较
对于H-O框架下的外包研究，尽管外包对相对工资的影响各持己见，但对本国福利的影响普遍认为是正向的。我们通过图2来说明外包前后本国的福利变化。
如图2所示，A点和B点分别表示FDI发生前和FDI发生后的均衡点。FDI后土地所有者的总收入增加了图2中的面积ABDC，非熟练劳动总收入减少了图2中面积CDEF。对于资本市场，由于产品M的价格上升和N的价格下降，M部门和N部门资本的需求曲线都发生了移动，熟练劳动的总收入增加了如图4中面积GFAB，此时由于资本的国际流动，资本所有者的总收入不变。因此本国福利的变化是所有要素总收入的变化，即图4中的面积GFAB减去图2中的面积ABEF。
三、无国际资本流动的合约外包
非熟练劳动力的报酬下降，土地和熟练劳动的报酬由于相对需求的上移而上升。资本的报酬仍然不能确定，这取决于相对供给增多使得价格下降的效应与产品M价格上升对资本价格提高的效应哪个更大。
定理2 如果将熟练劳动和土地看做是行业的特定要素，在没有资本国际流动的条件下，外包后本国的特定要素报酬上升，非熟练劳动的工资下降，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的相对工资提高。该结论与中间产品的要素密集度无关。
证明：见（4）和（4″）式。
表2总结了外包后本国要素和产出的变化。如果是以FDI形式外包中间产品，不论均衡的状态是完全专业化还是非完全专业化，资本的价格保持不变，但是非熟练劳动的工资减少，熟练劳动的工资增加，中间产品的外包将会拉大相对工资差距，所有产品的产出都因投入要素的增多而增加。对于没有资本流动的情况，企业以契约形式外包中间产品，不论均衡的状态是完全专业化还是非完全专业化，中间产品的外包将会提高特定要素土地和熟练劳动的价格，降低非熟练劳动的价格，拉大相对工资差距，所有产品的产出都因投入要素的增多而增加。
四、非熟练劳动的技术升级
如果将一部分非熟练劳动培训为等量的熟练劳动，假设培训成本可以忽略不计，要素供给的变化会对均衡价格有什么影响呢？我们假设本国H在已经达到了契约形式外包的完全专业化或者不完全专业化外包的均衡后，③ 政府的政策是加大非熟练劳动的技术培训。
如果本国H的均衡为完全外包，本国专业化生产中间产品M，则说明所有的非熟练劳动都在部门X，因此将非熟练劳动培训为熟练劳动将减少非熟练劳动的供给，这将提高非熟练劳动者的工资，降低土地的报酬；另一方面，熟练劳动供给的增加将降低熟练劳动者的工资，提高资本的价格。因此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相对工资缩小，本国H的非熟练劳动和资本的价格都有所回升，使得本国生产产品N的成本升高，这将进一步强化完全专业化外包的条件。X的产出由于投入要素的减少而减少，M的产出由于投入要素的增加而增加，如表3所示。
如果本国H的均衡为不完全专业外包，非熟练劳动培训为等量的熟练劳动对要素价格的影响取决于部门N和M的资本密集度。由于非熟练劳动可以在部门X和N之间自由流动，所以从哪个部门培训非熟练劳动力的效果是一样的，不妨假设将部门N中的非熟练劳动培训成等量的熟练劳动。
若
，说明非熟练劳动培训成等量的熟练劳动后，按照均衡时的要素价格，原本和非熟练劳动一起用于生产N的资本刚好和新培训的熟练劳动一起用于M的生产。因此，要素价格不会发生变化；产品N的国内生产减少，减少的部分从国外购买，总的N的投入是不变的；产品M的生产由于要素投入的增加而增加。
若
说明将非熟练劳动培训成等量的熟练劳动后，按照均衡时的要素价格，原本和非熟练劳动一起用于生产N的资本不足以和新培训的熟练劳动一起用于M的生产，资本是短缺的，资本的价格会提高。资本价格的升高说明本国生产N的成本高于国外，则更多的N将转移到外国生产，所释放的非熟练劳动流向X部门，所释放的资本用于缓解高涨的资本价格，直至国内N的生产成本与包含了运输成本的国外价格相等。与非熟练劳动培训前的均衡相比，土地的价格因为X部门中非熟练劳动供给的增多而增加，非熟练劳动的工资下降；此时国内N的生产成本与非熟练劳动培训前一样，这意味着资本的价格是升高的，由于国内M的生产成本不变，因此熟练劳动因为供给的增多而价格下降。但是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下降，相对工资的变化方向不确定。X部门和M部门由于要素投入的增多而产量增加。
若
，说明原本和非熟练劳动一起用于生产N的资本，用于生产M的话，相对于新培训的熟练劳动来说是过多的。资本过多的供给将降低资本的价格，本国生产N的价格降低，低于包含了运输成本的国外价格，因此加大产品N的国内生产，非熟练劳动从部门X流回部门N，土地的价格将下降，非熟练劳动的工资将上升；由于产品N的生产成本与非熟练劳动培训前一样，那么资本的价格会下降，熟练劳动的工资会上升。同样，由于熟练和非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上升，相对工资的变化不确定。X由于投入要素的减少而产量减少，M由于投入要素的增多而增加。
表3将上述分析过程加以概括和总结，可以发现对于非熟练劳动培训前为完全专业化外包的情况下，培训可以缓和相对工资差距；对于非熟练劳动培训前为不完全专业化外包的情况，相对工资差距的变化情况不确定，但如果M是资本密集的，非熟练劳动与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会下降；如果N是资本密集的，非熟练劳动与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会上升。不管是哪种情况，外包的产品N增多，产品Y的产量都会提高。
五、结论与建议
在现实生产活动中，不同部门的熟练劳动者经过多年的教育和培训掌握着不同的技术，例如服装行业的设计师和生物制药业的研究人员都是熟练劳动，但是他们不会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内互换职业，因此各个行业的熟练劳动在短期内可以看做是特定要素。因而本文尝试着从特定要素角度继续研究外包对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相对工资的影响。
本文建立了一个开放条件下特定要素的小国模型，来考察外包对不同要素报酬的影响。为简化分析，假设最终商品价格是给定的，排除了Grossman & Rossi-Hansberg（2008）中的相对价格效应，而集中在生产率效应和要素供给效应。如果允许本国的资本国际流动，本国企业倾向于FDI的形式，用本国的资本与外国廉价的非熟练劳动结合进行中间品的生产。由于FDI资本价格将与国内的资本价格一致，所以外包环节的生产成本差异是非熟练劳动的工资差异，国外的低成本竞争一定会拉低本国的非熟练劳动工资。提高熟练劳动的工资，对工资差距会拉大。如果不允许资本的国际流动，外包后其他部门中非特定要素供给量的增加会增加特定要素的报酬。如果熟练劳动力是行业的特定要素，外包会提高熟练劳动的工资，降低非熟练劳动的工资，拉大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的工资比率。该结论与外包中间品的要素密集度和均衡状态时的专业化程度等因素无关。总的来说，不论是否有资本的国际流动，不论均衡时外包环节是否完全专业化，熟练劳动与非熟练劳动的相对工资都会拉大，这与外包环节的要素密集度无关。这不同于H-O模型框架下外包影响的不确定结论。
如果政府加大对非熟练劳动的培训，不一定会缓和相对工资差距。对于劳动培训政策实施前为完全专业化外包的情况下，非熟练劳动的培训可以缓和相对工资差距；对于劳动培训政策前为不完全专业化外包的情况下，相对工资差距的变化情况不确定。如果非外包的中间产品比外包的中间产品资本密集度更高，非熟练劳动与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会下降；如果反之，则非熟练劳动与熟练劳动的工资都会上升。
面对我国不断参与的垂直专业化国际生产体系，我们应该预见到，这一定会对我国的工资水平产生重要的影响。我国劳动力市场的特殊性和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失业，必定会继续推进我国的相对工资上升，工资差异矛盾将日益激化。增大对劳动力的教育培训投资，改善劳动者的知识技能，加大对农村义务教育的支持力度，全面提升新增劳动者和农村转移劳动者的教育水平，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利于我们实现这个目标的。
注释：
① 为了简化分析，本文假设外包前国内外的资本报酬相等。
② 
表示生产一单位j产品所需要的要素i的投入。
③ 如果本国的外包是通过FDI的形式，这部分的分析方法是相同的。资本市场的开放使得资本的价格始终等于国际市场的价格，本国资本价格的变化将通过FDI的增加或减少流出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