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方式转变：对外贸易发展的新挑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对外贸易论文,增长方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任何国际贸易理论实质上都是要说明一国如何通过国际贸易获取更多的国际贸易利益进而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不同国家获得的贸易利益是由不同国家的贸易条件来决定的，获得贸易利益越多对本国经济的推动作用越大。贸易乘数理论认为对外贸易对本国经济的影响会带来倍数增长的效应。实践一再证明对外贸易能够促进本国经济的增长。对外贸易对节约本国社会劳动、优化产业结构、提升技术水平、促进国内供需平衡、提高企业管理水平、增加就业机会以及国民经济整体水平的提升都有着重大作用。而要做到这些，对外贸易就必须走集约高效的发展道路。
一、转变出口贸易增长方式的必要性
2005年我国进出口贸易总额达到了14221.2亿美元，其中出口为7620亿美元，进口为6601.2亿美元，我国的贸易规模已居世界第三位，占世界贸易的比重达到6.5％。虽然从数量上看，我国已跻身外贸大国行列，但外贸增长的质量和效益还不高，对外贸易的质量和效益与贸易规模不相称，增长方式还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1.国际分工档次低、产品附加值低、收益少、核心竞争力差。一方面表现为国际分工的地位不高，不少产品仍处于国际分工价值链的低端环节，多是跨国公司的供货商，出口产品附加值低。比如我国制造业规模居世界第四，制成品占出口总值的91.2％，但主要从事产品的生产环节，研发设计和营销主要掌握在外国公司手中。另一突出表现为自主品牌建设薄弱，大量是靠贴牌生产来支撑贸易规模，出口产品中真正拥有自己品牌的尚不到10％。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和核心技术的出口产品比较少，2005年，我国仅有万分之三左右的企业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核心技术，对外技术依存度达50％，高技术含量产品80％以上依赖进口。例如，我国虽然具有纺织服装业制造上的比较优势，但世界服装业的品牌创新中心、市场控制能力、新材料、新技术等知识产权仍然在发达国家手中。另一方面，我国对外贸易的快速增长，主要是依靠劳动力、资金、土地、资源等要素粗放投入实现的，增长的效率和质量不高，增长的基础脆弱。比如纺织产业链从原料、纺纱、织造、印染、服装到销售的六个环节中，主要有生产制造、设备研发和制造、技术研发、产品设计、品牌和渠道等五类分工，我国只在劳动密集型的“生产制造”上占据很大份额，而在其他资金及技术密集领域，发达国家仍处于控制地位。
2.高排放、高污染、高耗能较严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增长迅猛，但我们走的是“高排放、高污染、高耗能”的传统工业化模式，许多产业是高耗能、高污染产业，如矿产、纺织、造纸、石化、建材等。我国单位GDP能耗比发达国家平均高40％，产生的污染是他们的几十倍。以2001年为例，我国单位产出能耗比美国高出2.3倍，比日本高出5.1倍，比韩国、马来西亚、泰国、巴西等中等收入国家的平均水平高出58％。大部分出口行业的废水排放量、废气排放量和固体废物产量不断增加，环境污染程度呈上升趋势。这些将严重影响我国对外贸易和经济增长的可持续发展。
3.低价竞争引起贸易摩擦。我国出口产品普遍价格偏低，如2005年我国出口177亿件服装，平均每件服装价格仅有3.51美元；出口60亿双鞋，平均每双鞋的价格不到2.5美元。过低的价格容易引起贸易摩擦，据统计，我国已连续11年成为全球发生贸易摩擦最多的国家。自我国入世至2006年6月底，共有32个国家或地区针对我国发起“两反两保”措施调查288起，涉案金额71亿美元。
4.过度低价格、低工资。我国的出口优势是低成本，但是这些所谓的低成本部分是由于生产要素和资源定价改革的滞后而人为地压低价格以及由于劳动力总量供给过剩而不得不承受低工资换来的。而这直接的后果是国民福利和国内资源的无偿转移以及贸易摩擦和国际争端增加。从后果来看，市场并没有换到多少技术，经济增长并没有带来多少人民收入的提高，并且加工贸易国内采购率低、加工链条短、在国际分工中处于低位，考虑到资源的净流失，出口对就业尽管有较大的贡献但付出的代价也异常昂贵。
二、转变出口增长方式的措施
根据国际经验，从长远发展战略考虑，我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一个关键时期。为确保我国经济和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加快对外贸易从以数量增长为主的粗放型增长方式向以质量效益和速度并重的集约型增长方式转变。
1.提高生产的国际分工位置和产品的附加价值。一是优化出口产品结构在保持纺织品、家用电器、部分机电产品等领域的国际竞争力的同时，仍需积极培育新的优势出口商品，大力推进高新技术和机电产品的出口，逐步减少初级产品和高耗能产品出口。二是在出口产品中，要努力引导出口企业实施名牌战略，通过实施产品差异化策略来形成品牌竞争优势。
2.提高技术水平、降低消耗。超过持续推进结构调整，淘汰了一大批技术落后、规模小、资源利用效率低、安全隐患突出的工艺、设备和装置，实现了资源和能源消耗持续下降的目标。比如2006年上半年，中石油万元增加值能耗为1.34吨标准煤，比2005年下降11.8％；万元增加值新鲜水用量22立方米，比2005年下降21.4％。
3.改善产品质量和结构，实施品牌战略。要加大自主创新，实施品牌战略，转变贸易增长方式。一是树立一批自主品牌的典型；二是为品牌企业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在研发和自主创新方面也将给予相应支持；三是帮助企业进行品牌宣传；四是通过系列的舆论宣传和舆论监督，推动我国的自主品牌建设；五是加大自主品牌知识产权保护力度。
4.加工贸易转型升级，提高国际分工位次。要引导加工贸易企业与跨国企业开展深层次合作，着力吸引跨国公司把技术水平更高、增值含量更大的加工制造环节转移到我国，引导加工贸易企业加强产业配套，逐步从代加工向代设计、自创品牌发展。
5.提高企业自律水平，避免过度低价竞销。从产品结构看要促进企业优化出口商品结构，提高产品档次，又要提醒企业适时调整出口战略，采取限制产品低价出口等措施，而且还应注意引导市场结构的导向问题。自觉规范出口竞争秩序，倡导并规范企业合理定价，加强企业自律行为。
6.建立三位一体的反倾销预警机制。建立有效的反倾销预警机制必须从市场预警机制、政策预警机制和政府企业间的协调机制着手。市场预警是预警机制的核心，就是从市场的销售、价格、数量等信息判断市场的状况。政策预警机制主要探测外国的贸易政策，协调机制则主要负责企业和政府之间信息的沟通。
7.加快有条件的企业“走出去”。政府应在宏观管理上，加强对企业的政策扶持力度，调整外汇管理政策，① 放宽和简化公众购汇和投资的限制，给企业提供使用外汇的便利，还应在税收、保险、信息等方面给予必要的支持；并尽量做到对投资境外的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使有条件的企业加快“走出去”的步伐。
三、避免5个认识误区
1.避免把转变增长方式理解为转变增长速度。学术界甚至把外贸依存度与风险度等同起来，认为只要降低了外贸出口，就可以降低外贸依存度，而依存度只能说明我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分母太小，经济质量较差，外贸出口的分子显得相对较大，进而导致外贸依存度相对较高，完全可以增加分母的数值。因而当前所谓的外贸依存度并没有实际意义，也没有必要简单地去降低外贸增长速度。
国际经验表明，仅从总量上考察外贸依存度的高低并不能说明问题，考察外贸依存度后面的商品贸易结构、贸易方式和贸易目的地可能更为重要。
2.避免理解为不要劳动密集型产业，只要高新技术产业。事实上，传统产业中也有高附加值生产环节与产品；高技术产业中也有低附加值生产环节与产品。提高我国出口产品的附加价值，既包括提高高技术产业产品的附加价值，也包括提高传统产业产品的附加价值。
3.避免只重货物出口，忽视服务贸易出口。我国货物贸易总值从世界第7位跃居到第3位，累计增长2倍，年均增长24.6％；服务贸易进出口总值从世界第11位上升至第7位，累计增长1.4倍，年均增长18.9％，比货物贸易低5.7个百分点。目前，我国货物贸易规模相当于美国的56.3％、德国的81.5％、日本的127.9％，而服务贸易仅相当于美国的24.6％、德国的47.4％、日本的73.1％。Alan V.Deardorff（2001）② 认为服务贸易不仅对服务贸易具有刺激作用，还对货物贸易的发展具有促进作用。服务贸易所提供的服务（如运输、保险、金融等）会使得国际贸易的发展更为完善和便利。
4.避免只提转变出口增长方式，忽视进口增长方式。经济学界一般认为出口能够拉动一国的经济增长，这是因为学界一般认为消费、投资和出口贸易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个支柱，或称“三驾马车”。但马克斯·科登提出了贸易对经济增长率影响的理论。如果大量进口投资品，会使国内投资品对消费品相对价格降低，投资成本下降，促使人们更多地将收入用于投资，而投资率的提高无疑会带动经济增长率的上升。和出口一样，我国的进口贸易在经济规模不断扩大的同时，却并没有实现规模经济的同步增长。因而在转变出口增长方式的同时，也要考虑转变进口增长方式。
5.避免不分地区、行业、企业特点搞一个模式。我国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差别很大，资源禀赋也极不相同，因此转变外贸增长方式应当循序渐进，梯度推进。我国一些沿海地区，由于土地和劳动要素价格上升，相对比较密集地使用资本和技术的有利条件正在形成，有可能率先提升产品结构和产业结构，促进出口增长方式的转变。但对于广大中西部地区来说，仍要充分利用劳动力供给的优势，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上做文章。为此中西部地区要建立便捷的商务渠道，使沿海地区的出口增长优势能逐步复制为当地的优势。
四、进口贸易增长方式转变
一般认为出口能够拉动一国的经济增长，这是基于国民经济核算（SNA）中的恒等式，把出口作为GDP的增量因素，把进口当成GDP的一个减量因素。这实际上是静态地观察GDP，把统计上构成GDP的部分，当作了导致GDP增长的因素。而实际上进口和出口一样能够带动经济增长。
（一）进口贸易存在的问题
从2000年至2003年，我国共进口物品11764亿美元，进口贸易年增长率为22.5％，高出同期世界进口贸易年均增速17％。2003年我国进口贸易增长了39.9％，占世界货物总进口比重由上年的4.4％升至5.3％。到2005年我国进口达到6601.2亿美元，我国的进口贸易在经济规模不断扩大的同时，却并没有实现规模经济的同步增长，尤为重要的是，我国在进口策略、原料进口、技术进口、资本进口等重要方面长期以来一直处于近乎被“绑架”的状态。仔细分析进口贸易的具体情况，可以发现存在一些问题。
1.价格偏高造成的贸易额虚增现象。从近年我国贸易条件和进出口指数来看（见图1），贸易条件指数在2005年以来有所降低。从2002年以来的进出口价格指数来看，进口价格一直高于出口价格，这说明了现在我国进出口的“高进低出”格局，进出口价格出现很大的背离。
图1 我国贸易条件指数
随着初级产品进口的增长，国际初级产品市场价格风险对我国经济的影响日益凸显，最突出的例子莫过于进口石油天然气产品的价格风险。进口石油天然气产品划分为原油、成品油、烃类气体3类。2003年末以来，国际市场油价高涨，2003年9月至2004年12月，国际市场油价从27美元／桶一路冲上55.17美元／桶，导致我国进口原油、成品油、液化石油气及其他烃类气体的支出增加约39.7亿美元、7.0亿美元、2.1亿美元，合计约48.8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403.6亿元），相当于2004前3个季度我国GDP增长率因进口石油产品价格上涨而损失0.43个百分点。进口商品的价格偏高，导致我国进口贸易额虚增。
2.重复引进造成的贸易额虚增现象。多年来，我国大规模引进国外先进技术，有力地推动了产业技术更新换代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但是由于一些企业重引进、轻消化吸收，或者技术引进和消化吸收再创新有所脱节，造成不断重复引进和对国外技术的持续依赖，高科技含量的关键装备基本上依赖进口，在关键技术上的自给率低，对外技术依存度在50％以上。③ 近年来，我国每年形成固定资产的上万亿设备投资中，60％以上是引进的。而引进技术的结构极不合理。
目前企业的技术创新掉入了一个怪圈：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能力越弱越依赖，越依赖能力越弱。
（二）转变进口贸易增长方式
对我国来说，现阶段在千方百计扩大出口的同时，应该同时扩大进口。尤其重要的是扩大对关键的生产资料，如先进的机器设备、技术、管理经验等产品的进口。当然，考虑到国内的就业压力，对于那些没有效率、可能损害产业发展、大量挤掉劳动力就业机会的进口，还是应该在WTO允许的框架内加以适当限制。
1.打破资源性产品的垄断，引进竞争。经过近30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已彻底改变了集中的价格体制，基本建立了国家宏观调控下主要由市场形成价格的机制，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对外开放格局的形成起到了积极作用，对调节供求、优化结构、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协调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后的方向是，深化垄断行业管理体制改革，培育市场竞争，打破行政垄断。
2.提高国际定价权。一要加强和改善我国的集约化采购方式。在进口大宗商品问题上，依靠政府和行业力量比单纯依靠市场力量更具经济效率，而且签订长期合同更为有利。二要建立我国自己的国际定价中心。我国是许多原材料的集散地，具备良好的现货市场基础，我国期货市场理应发展成为这些原材料的“定价地”，并力争成为全球大宗原材料的交易中心和定价中心，掌握大宗原材料市场竞争的主场权和话语权。借助衍生工具规避价格风险；建立重要大宗初级产品的战略储备和价格干预基金；发展初级产品进出口价格卡特尔，包括推动企业在海外集体采购原料、建立出口价格联盟，等等。
3.促进进口市场多元化。我国进口市场表现出较高的集中度。虽然我国进口市场分布的集中表现了一定的合理性，其危险要低于出口市场的过于集中，但我国对主要进口国家和地区的进口依存呈现明显的非对称性。因此促进进口市场多元化的重点应该更多地放在重要战略物资、关键技术和资本品方面。重要战略物资的进口市场多元化需要国家采取政治、外交、经济多种手段推进，例如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计划，与中亚国家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政策支持海外开发等等。在关注进口市场结构合理化的同时，要适度降低重要战略物资的市场集中度，提高进口依存对称性和进出口同向性，要努力提高进口依存的对称性，缩小进口和出口的反向流量差距，促进公平贸易。
4.建立引进先进技术设备的激励机制。我国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也逐年增加，2001年、2002年、2003年、2004年分别是641.2亿美元、827.1亿美元、1191.8亿美元、1614.3亿美元，占我国当年进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26.3％、28％、28.9％、28.8％，平均年增长达到36％。技术产品进口贸易的迅速发展，弥补了国内经济技术的不足，为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创造了有利条件。但与日本、韩国高新技术产品进口额占进口总额的近50％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今后应进一步优化进口商品结构，鼓励扩大重大装备关键件、先进技术和设备以及国内短缺的资源性商品的进口。
5.建立配套创新、引进吸收再创新的激励机制。长期以来，发达国家对我国的高新技术出口都采取了严格的禁止出口管理政策，进口的高新技术产品中，真正意义上的尖端科学技术很少。因此要树立主体意识和创新意识，加大对引进技术消化吸收再创新等研发活动的投入，大力开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关键技术，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和专有技术，打造知名品牌，增强核心竞争力。要进一步完善和调整国家产业技术政策，鼓励企业自主创新、限制重复引进，支持企业对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再创新。
6.改善进口结构，提高进口效益。由于出口在我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所以鼓励进口提升产业层次、提高出口产品竞争力应该是国家进口政策的重点。通过宏观经济指导和实施产业政策，以及充分利用行政资源，提供高质量的服务，提高进口效益，达到进口促进经济的意图。
注释：
① 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在2006年5月1日调整了六项外汇管理政策。
② Alan,V.(2001),Deardorff.Special Section:The New International Trade Agenda and the WTO[J].Review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9(2):Page 233.
③ 发达国家平均在30％以下，美国和日本在5％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