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与权力：批判和后现代理论的成人学习观比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后现代论文,成人论文,权力论文,理论论文,知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444(2006)02-0047-03
批判和后现代理论是以对传统哲学全面批判的角色出现的。尤其是在对知识、权力及两者之间关系的理解上，批判和后现代理论与传统哲学有着根本的不同。
传统的知识观认为：科学知识是唯一真正的知识，社会、文化和传统是偏见、错误和假象的来源，必须排除出知识大厦之外；知识是客观的、普遍适用的，我们可以发现知识但是不能改变它。相应的，传统的权力观认为：权力属于政治领域，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而权力也是社会的、文化的和历史的。所以知识的研究，只有在远离政治权力的压力和控制时才能最好的获得。
相反的，批判和后现代理论认为：知识是一种社会产物，是学习者通过社会性的实践和交往建构起来的，它存在于特殊的情境之中，而不是普遍适用的。同时这两个理论也认为知识和权力是不可分的：权力作为一种因素，可以决定我们知道什么和如何知道许多特定的东西而不是另外一些东西、我们拥有一些观念而不是另外一些观念。
尽管相对于传统哲学来说，批判和后现代理论在对知识、权力问题的理解上有一致的地方，但是它们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也是十分明显的，而正是这种不同导致了不同的成人学习观。
一、批判和后现代知识观与成人学习
批判和后现代理论关于知识问题的共同之处在于，两者都认为知识是具有社会性和情境性的，是与学习者的个人经验相关的。但是批判和后现代理论也具有不同之处。
批判理论把理性看作是改善知识的一个手段，知识是与人类的兴趣相对应的，人类的兴趣增进了人类知识的发展。哈贝马斯曾把人类的兴趣和知识分为三类：技术兴趣，它指导我们控制我们的物质环境；技术知识被用来组织和维持经济和政治体制。相对应的，成人学习领域的技术知识主要指成人劳动者在从事工作时所应具有的一定技能。第二种类型是实践兴趣和实践知识。实践兴趣源于人们相互理解的需要，它是建立在对意义的一致性解释的基础上、通过与环境的相互作用而理解环境的人类基本兴趣；实践知识是人类在相互作用的日常世界或如哈贝马斯所言的“生活世界”中的一种共同约定。对于作为家庭、企业、学校、社区等中的成员的成人来说，我们感兴趣的是我们怎样才能相互交流并融洽相处。第三种类型，解放兴趣，是从个体之外的存在中获得独立的人类基本兴趣，它产生于我们从压迫中获得自由的渴望；解放的知识，即是当我们意识到我们原来所认为的、好的知识，一旦应用于实践领域就失去了它们本应有的力量时，我们所获得的一种理解。由此，批判理论对我们通常所认为的为真的东西提出了质疑和挑战。批判理论认为，我们通常所谓的知识，只不过是在以牺牲一定的个体和群体的利益为代价来服务于其他特定的个体和群体的利益而已。并且由于建立在种族、性别、阶级、体力或脑力和年龄等类别之上，这种决定了知识的服务对象的特权和压制结构被强化了。因为维持这些特权和压制结构的逻辑或知识通过不断的强化已经在无意识中变成了一种常识。而人们正是通过这种常识来看待和解释他们的日常经验的。批判理论认为，这种强化是一种霸权主义，因为正如前所述，这些经过强化的知识仅仅只是服务于占统治地位阶级的利益而已。由此，在批判理论看来，学习是对我们所知道的和我们是如何知道的反思和挑战；通过学习，可以让学习者改变受压迫的物质、社会条件和通常所持有的强化这种压迫的假设。批判理论希望成人通过学习能使其社会批判意识得到觉醒，从而能够改变自己受压制的现状。
与批判理论不同，后现代理论根本不承认有所谓的理性。知识是短暂的、片段的、多面的和非理性的。不同的人对同一个对象以不同的原因可持有不同的观点。后现代理论同样认为知识源于一个特殊的情境或事件，因而，这个理论也认为，知识是随着情境的改变而改变，随着学习者的视角的改变而改变，随着学习者经历的事件的改变而改变的。但是与批判理论者不同的是，后现代理论者不认为有任何普遍的民主法则，也不相信有判断知识的任何一种表达是否具有合法性的社会公正原则。后现代理论者质疑所有被用来扮演知识和成果的东西，并致力于揭示在对所谓的知识和成果进行再构时所包含的“多重真理”即其不确定性。解构是后现代理论者用来质疑成人教育文化中关于学习者及其学习的流行陈述的一个有力的工具。通过解构，后现代理论者寻找在成人学习领域中各种概念、观念或信息所包含的不确定的意义。他们认为，一条信息中想要表达的观念或概念，由于所用语言的不同，信息所处的文化背景不同，面对的听众不同，再加上其他信息的干扰以及信息被看待的方式不同，在这些信息建构、交流和重复时它所包含的观念和概念就已经被歪曲了。通过解构，在组织交流或“话语”时的虚伪被识别并揭示了出来。解构实际上就是对决定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好的、什么应该被接纳和什么应该被排斥的权威的挑战。而在后现代理论者看来解构正是成人学习的方式之一，学习就是一种持续解构的过程。
二、批判和后现代权力观与成人学习
无论从批判还是后现代理论的视角来看，在理解知识和成人的学习时，不考虑权力是不可能的。在这两种理论中，都存在着知识和权力的直接联系。然而在批判理论和后现代理论中这种联系方式又有着不同，并因而导致两种理论在理解成人学习时的不同。
批判理论把权力比作是一个人或群体所持有的对另一个人或群体的各种物品；并且权力这种物品总是从核心或更高的资源中心开始向外围流动；它主要是通过压制外围的人或群体而实现的。同时批判理论还认为，知识被创造出来是为了服务于在其他人之上的特定的个体和群体的利益的，但是真正的知识可以从权力的压制力量中解放一个个体或群体；批判理论者相信，通过学习，成人学习者能够获得意识觉醒，从而有能力创造服务于更广泛范围而不仅仅是特定个体和群体的知识。批判理论家把权力看作是由霸权所导致的压制力，因而学习被看作是反思霸权和用解放的知识在我们的意识中识别并替换霸权的一个过程。由此，批判的成人学习理论提倡交流对话和集体的、协作的学习方式，而且非常重视纵向的、横向的和跨领域学科的学习，反对学习时的相互隔离。因为在批判理论者看来，这种个人主义的学习方式会加剧权力压制的现状，不利于学习者批判意识的觉醒，对学习者从权力的压制中解放出来会造成阻碍。
相反，在后现代理论那里，权力已不再仅具有政治上的意义，它不是某种能被特定个人或群体所获得、掌握或分享的东西。权力应该是一种网络，它呈现于所有个体和群体的相互关系之中，每个人都可以执行权力，但没有人可以占有它。权力关系构成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充满了“毛细血管”式的权力关系。所以，权力并不都是从中心到边缘或从上至下的。同时后现代理论认为，权力并不是先验地和压制联系在一起的，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压制、禁止、拒绝等远远不是权力的根本形式，相反的，权力是创造力的源泉，能够提供富有成效的机会。后现代理论认为知识和权力是相互交织的，没有关联的知识领域就没有权力关系，而知识又是权力执行的结果。正是由于在权力观上和批判理论的不同，后现代理论避免成人学习方式的个人或集体倾向，而把目光聚焦在个人和社会的联系上。这一点可以从皮埃尔·布迪厄的个人和社会相互联系的模型中看出来。在这个模型中，布迪厄从相互联系的“场域”和“惯习”两个概念出发，对个人和社会之间的张力进行了关注。场域被比喻为一个游戏，有显性的和隐性的游戏规则。所有的游戏者都通过游戏被卷入，游戏者相信游戏和它的赌注，通过在其中承担一定的职责并同其他游戏者竞争，他们认识到了游戏的合理性。惯习是游戏规则的内化。它是个人所具有的在一个场域中以可接受的方式行动的不同种类的倾向和倾向的集合。正是通过在游戏中惯习的形成，个人与社会联系了起来。同样的，成人教育也有在我们的学科场域中被理论者内化的规则。比如我们所知道的成人学习的知识，在我们建立成人教育的理论时就起到了规则的作用。
三、结语
批判和后现代理论在对知识和权力及两者的关系的理解上是有一定差异的，这使得两种理论在理解成人的学习时也具有了不同的观点。下面是对这两种理论的知识观、权力观和学习观的总结。
批判理论 后现代理论
知识是人类兴趣的理性产物 知识是短暂的、多面的和非理性的
权力被主体所占有，是压迫性的 权力由主体来表达，具有生产性
知识从权力中解放主体 知识是权力的表达方式
学习是通过批判反思、意识觉醒完成的学习是通过解构、游戏、折中主义的方式完成的
客观而言，批判理论和后现代理论本身也存在着有待进一步发展之处。就批判理论而言，现实的合理性总是相对的，不合理性则是绝对的，所以对现实保持一种冷静的批判意识是必要的。但批判不应成为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在批判基础上的改造。批判理论不能仅仅停留在对现实的无情批判上，而应致力于为改变这种不合理的现实提供可行的建设性方案。就后现代理论尤其是破坏性后现代理论而言，它所具有的解构主体性、忽略整体性以及怀疑教育的作用等特点亦存在着某些偏激之处。但不管怎样，批判和后现代理论对我们今天在成人教育中所服务的学习者的多样性进行了识别和理论总结，并为未来成人学习的研究与发展开辟了新的视角、提供了有意义的借鉴。
［收稿日期］2005-11-25
标签：后现代主义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