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梅尔维尔”诗人的解读:“克拉里尔”人物观_美国宗教论文

对“梅尔维尔”诗人的解读:“克拉里尔”人物观_美国宗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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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美国十九世纪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梅尔维尔名垂青史主要是因为他的小说创作,他的小说也一直是许多评论家研究的对象,但是迄今为止他的诗作一直以来没有得到一般读者乃至文学研究界应有的重视。在诗作之中,梅尔维尔花费了近二十年完成了的长篇巨作《克拉瑞尔》,篇幅接近荷马的两部史诗,可谓美国文学中不多见的鸿篇巨制。梅尔维尔呕心沥血写成的这首长诗究竟如何理解?作者通过看似繁杂的内容想表达什么样的思想呢?本文将通过对诗中人物的系统分析给予解读和阐释。

一、出版与评介

《克拉瑞尔》①于1876年在梅尔维尔的叔叔彼得(Peter Gansevoort)的资助下出版,在出版时为两卷本,由四部分组成,共150诗篇,18000余行。全诗多为四步抑扬格,但也有大量尾韵不太押韵。这部长诗取材于诗人1856-1857年间的欧洲和地中海之行②以及他阅读的关于圣地耶路撒冷的书籍,主要记述了一名美国神学院的学生克拉瑞尔来到圣城耶路撒冷寻找上帝、真理以及自我的故事③。主人公在这里遇见了一位犹太姑娘露丝并一见钟情的爱上了她。正当他准备去姑娘的家中提亲时,露丝的父亲内森不幸逝世,露丝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按照犹太人的习惯,在这段时间露丝不能和家人以外的人见面。克拉瑞尔便利用这段时间和几个同伴进行朝圣之旅,前往约旦河和死海、犹太山上的马沙巴修道院和伯利恒,最后返回耶路撒冷。这次旅程便构成了长诗的四个部分:耶路撒冷(Jerusalem)、荒原(死海地区)(The Wilderness)、马沙巴(Mar Saba)以及伯利恒(Bethlehem)。与克拉瑞尔同行的人主要有对宗教心存怀疑的年轻意大利人西里欧,健谈的英国国教牧师德温特,法国大革命后流亡的瑞典人毛特曼,美国千禧年主义者尼希米④,环游世界的美国水手罗尔夫(一些评论家把他视为梅尔维尔),寻找美与道德标准的美国艺术家维恩(一些评论家把他视为霍桑),坚信唯物主义的犹太地质学家马革斯,年老的希腊船员艾格斯和美国南方老兵温加等等。当克拉瑞尔回到耶路撒冷时,露丝已经因悲伤过度而死。悲伤的主人公在复活节为所有死去的同伴祈祷,最后去向不明。梅尔维尔花费了写作生涯中最长的一段时间完成了《克拉瑞尔》一书。该书内容涉及广泛,其中包括新教、天主教、犹太教、比较宗教、殖民主义、美国内战、欧洲革命、民主、科学、性等各个方面。梅尔维尔试图完成一部反映整个时代风貌和思想潮流的史诗。

对于该诗最早的系统性研究是贝赞松教授(Walter E.Bezanson)1943年在耶鲁大学就读时的博士论文,主要分析了该诗的写作背景、主题以及人物。贝赞松教授后来专致于梅尔维尔研究,1960年编辑出版了《克拉瑞尔》,并撰写前言。该书1991年由美国西北大学和纽伯利出版社作为梅尔维尔作品全集的第十二部出版,贝赞松教授为其做注。由于梅尔维尔生前出版并存世的著作较少,1924年伦敦Constable公司出版了包括《克拉瑞尔》在内的第一套梅尔维尔全集,但出版量也偏少,到了50年代已经很难找到,制约了对该书的研究进程。1960年该诗新版本的出现大大促进了对该书的研究。舒尔探讨了长诗的包容性和象征结构[1],深入分析了诗中不同层次的象征体系以及各种意象的作用。其对诗中所用典故细致的讲解,为其他研究者从文化角度研究《克拉瑞尔》提供了宝贵的材料。贝姆则分析了克拉瑞尔在性方面的两难境地,特别是他对异性的欲望与基督教信仰之间的矛盾[2],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探讨主人公的内心矛盾以及其困惑、失落和痛苦的原因,为该诗的研究开辟了新的领域。肯尼认为长诗反映了信仰与疑惑的冲突,表现了一场精神危机[3]。肯尼教授还分析了梅尔维尔的中东之行对长诗创作的影响以及诗人对世界的看法如何在诗中得以反映。这一研究开辟了从诗人个人经历和世界观角度分析该诗的先河。邵特探讨了长诗格律和结构与主题的关系[4],认为《克拉瑞尔》看似不规律的结构体现了梅尔维尔对于创作自由的追求,并通过这一结构反映世界的混乱。邵特把长诗的结构看做诗人表达主题的一种手段,有助于读者体会梅尔维尔诗作的深刻内涵。高曼则认为这首诗应更注重它的叙事,把它当成小说而非诗歌进行研究[5]。长诗的内容固然重要,但梅尔维尔在诗歌领域的艺术成就决不局限于此。仅仅针对诗歌叙事内容或人物的对话进行研究,则会忽视长诗不同部分的联系和诗歌的整体结构所传达的意思,无法理解诗人对于长诗独具匠心的安排。笔者认为,梅尔维尔把具有不同观点的人物聚集在这次短短的旅途中,正是希望借此展现当时社会的现实和思想动态。随着科学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社会中不断涌现出各种新的思想思潮。宗教在思想界的统治地位不断受到挑战,各种思想流派不断交锋,人们不断探索社会的出路。法国大革命的失败,美国内战的爆发,使一些人感到人类前途暗淡。一些人则唯科学至上,认为科技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当然还有一些虔诚的教徒,坚信上帝必然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拯救世界。梅尔维尔正是抓住这一时代的特征,创作了《克拉瑞尔》。诗中的大量篇幅用来记叙参加旅行者之间的对话,而非旅行本身,因为诗人希望更加注意人物的不同观点以及他们所辩论的话题。因而对于诗中人物的具体分析则极大有助于我们理解诗人当时写作时的心态以及希望表达的思想。

笔者根据诗中对人物性格的刻画以及这些人物对于宗教信仰和社会前景的态度,把他们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人物对于世界充满希望,但不愿正视社会中的邪恶因素和宗教信仰危机。尼希米和德温特属于这一类人物。第二类人物认为世界已经被邪恶所占据,对信仰产生疑惑并为此感到极端痛苦或认为宗教信仰已无法适应新的时代。西里欧、毛特曼、艾格斯、温加和马革斯。第三类人物站在以上两类人物立场的中间,他们愿意倾听和加入所有的讨论,了解各方面的思想,从而建立新的社会价值观。罗尔夫和维恩可归于这一类别。而主人公克拉瑞尔则在整首诗中思考不同的观点,最终无法做出决定。梅尔维尔希望创作一篇史诗性的著作,反映整个社会的思想脉搏。通过塑造这三类人物,诗人最大限度的把来自不同背景的人物集合在一起,并分析每个人物思想形成的原因。这三类人物也反映出诗人自身对于美国乃至西方信仰危机的思考与探寻。诗人无法提供一个解决危机的万能方法,希望读者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通过对诗歌的阅读,找到合适的生存方式。

二、人物分析

国内外文学批评界历来没有对梅尔维尔在诗歌中塑造的形形色色的人物进行过系统而深刻的研究,笔者尝试对《克拉瑞尔》中的三种人物进行解读,希望由此探讨诗人灵魂运行的轨迹。在诗人的笔下,作为这首长诗的主人公,克拉瑞尔的个性最为鲜明,最为丰富,也具有较为明显的神秘特征。在诗中,他最早遇到的人物便是尼希米,并且通过他认识了露丝一家。尼希米从美国来到圣城,希望能够找到耶稣第二次降临的迹象,手中时常拿着《圣经》成了他的主要标志。这位自称罪人的老者深信耶稣将再次降临,新的圣城将被重建。他来到这里希望能够使更多的人皈依教会。但在当时的情形下,尼希米的理想显然无法实现。他没有能使任何一个人入教,甚至都没有人愿意听他布道。他不愿面对当时信仰丧失,圣城一片萧索的状况,认为这只是宗教复兴前的短暂黑暗。在喝过死海中苦涩的水后,他甚至高呼“这水像糖一样甜”(212)。而相比之下,唯科学至上的犹太地质学家马革斯喝了一口苦涩的海水后则本能地马上吐了出来。这充分说明尼希米不愿承认世间的邪恶,甚至连苦的湖水都要视为神赋予的甜美礼物。德温特一名英国国教牧师,常以一种宽容的眼光和感恩的心看待历史和现实。他认为人的本性是善良的,社会也将不断向前发展。其他同伴对宗教的怀疑使他深感不安,因此他努力用自己在教义方面的知识向他人宣扬宗教的作用。他对其他旅者都十分热情,尽量化解持不同观点者的争论。在他看来“一切变化都向好的方向发展”(284),所以他尽力把整个旅程变得像一次朋友的出游,但没能成功。他或者不在意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人类灾难深重的历史。在他看来“上帝使一切变得可能”(166)。德温特对于世界乐观的态度与法国大革命后流亡的瑞典人毛特曼的绝望情绪形成鲜明对比,因此他们的思想总是针锋相对,进行辩论。尼希米和德温特之类的人物希望恢复宗教往日的辉煌,把未来寄托于宗教的拯救,但却无视人们对于信仰的质疑和抛弃。克拉瑞尔曾经问德温特对当时教派林立,各种信仰互相倾轧有什么看法,而他的回答只是让主人公坚定信念,同时劝说克拉瑞尔不要再这样盲目的寻找信仰。在他看来,耶稣同样生在类似的时代,面临类似的问题是,他也只是采取相似的做法这一回答说明他对当时的情况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是把问题抛在一边,埋头于自己的信仰当中。

梅尔维尔在诗中把参与这次旅行的伙伴和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朝圣者相比。与传统诗歌中描写帝王和英雄的特征不同,上述两部诗中的人物虽然都来自社会各界,但他们并没有乔叟笔下的朝圣者那么轻松,或是满怀疑虑来到圣地寻找明确的出路,或是经历了空前的浩劫以期寻找精神的慰藉,抑或对世界已经丧失希望,只是来目睹圣地的毁灭。他们大都生活在自己的空间中,有的人认为自己有罪,有的人对宗教产生疑惑,谈论的内容大多是信仰危机等沉重的话题。在梅尔维尔的笔下,诗中主要有四位对世界抱有极端悲观的看法并为此感到痛苦的人物,按照各自在叙事的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顺序,他们分别为西里欧、毛特曼、艾格斯和温加。西里欧是一位年轻的天主教徒,在诗中与主人公见过两次,但都没有进行交谈。诗人把他塑造成一个罗锅,以身体上的缺陷和扭曲象征了他内心的痛苦。西里欧反对罗马天主教的教义,因而来到圣城,希望找到新的启示,但昔日辉煌的圣地当时却是一片萧索的景象,很多教堂已衰败不堪,朝拜者更是寥寥无几,人们对宗教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旅程中人们对于宗教信仰的争辩与质疑也使他对自身原有的信念感到迷惑。作为一个反对权威、对宗教教义持不同观点的人,他在旅途中感到无助和极端的痛苦,最终只能选择死亡,作为唯一解脱的方法。毛特曼这位曾经法国大革命中的英雄,如今沦为圣地的一个流浪者。他的名字Mortmain(死亡之手)也暗示了其未来的命运。死亡之手已经抓住了他,他便很难从痛苦的漩涡中解脱。毛特曼在革命初期满腔热血,认为革命可以帮助他实现社会理想和抱负。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理念并不切合实际,胜利也只能通过暴力手段获得。此后,他便对政治、宗教和哲学都失去了信心,认为“人都是邪恶的”(145),同时他也为人们丧失信仰而苦恼,对整个世界绝望。最终,他无法拯救世界,选择了自我毁灭,在死海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来自希腊的水手艾格斯在马沙巴修道院加入了队伍,并一直走到伯利恒。作为水手,他有着痛苦的经历。他所在的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暴,之后船员又叛变了船长,船在逃亡中触礁,全船只有他一个人生还。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劫难之后,艾格斯觉得邪恶始终围绕着自己,无法承受任何打击。因此,他在旅途中即使见到一只蝎子也会大声尖叫。他感觉自己被黑暗包围,内心极度恐惧与痛苦。他把耶路撒冷形容成一座火山岛,只有一些海龟能在附近的山上存活。在马沙巴附近的山上,他甚至对着圣城高喊“毁灭吧!沉没吧!”(388)。他自己是文盲,很难和其他的同伴交流内心的痛苦,太多的苦只能埋在心里。对他来讲,可能只有世界的彻底毁灭和新世界的重建才能去除现有世界的诟病。温加是美国内战中南方的老兵,战后又来到圣地成了土耳其人的雇佣兵。他完全沦为了一个杀人的工具。对他来讲,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正义可言。在诗中,他被称作“西方流浪的实玛利”(419)。他颈部的伤痕折射出作为老兵的痛苦经历与失落。他把美国所谓的民主比作“马背上的妓女”(453),而美国社会物质至上、信仰缺失的状况则反映了“亚当的堕落”(460)。在他看来,新大陆已经堕落,必将走向黑暗,美国社会已经走到了尽头,美国处在“民主的黑暗时代”(460)。南方在战争中的失败也标志着整个人类的失败,因为人类失去了一个重建新世界的机会。他相信上帝确实存在,而人类天生又是邪恶的,因此需要宗教来净化大众,而今信仰的缺失预示着人类末日的临近。这类人物的观点和乐观的德温特等人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使读者更全面的了解当时社会思想的分化。人物的塑造体现出梅尔维尔对于当时社会悲观情绪的关注,并借此透析造成信仰危机的种种原因。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悲观人物的出现也部分反映了诗人在创作的二十余年中对于美国社会信仰危机的迷茫。

在对于宗教产生疑惑的人物中,除了以上这些经历过痛苦遭遇的人之外,还有把自然科学理论放在至高无上地位的科学家。马革斯就是这样一位地质学家。作为19世纪美国科学唯物主义的典型代表,他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和地质联系在一起。当其他人在死海前发出各种慨叹的时候,他只是把死海看作一种地质构造。他也很喜欢用自己的知识质疑《圣经》中的种种预言。这类人更愿意用所学专业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事物,认为宗教信仰已经落伍,无法解释和拯救当时的社会。马革斯在梅尔维尔笔下显得略微有些傲慢,对于他人的争辩有些不屑一顾,只是拿着手中的锤子,不断凿下岩石进行分析。对他来讲,科学可以解决一切疑惑,“需要我们科学家/用地质学的锤子/揭开陈旧的神学之谜”(196)。这反映出19世纪迅猛发展的科技对于人们固有价值观的冲击。但马革斯这一对科学过于执着,略微的塑造也反映出诗人对于现代科学在精神领域的作用持一定保留态度。

就其本质特征而言,长诗中的第三类人物表现出愿意站在更平衡的角度上聆听以上两种迥异观点的态度,从而提高自身的认识,找到拯救当时信仰危机的方法。中年的美国水手罗尔夫随船去过世界很多的地方,具有广博的知识和包容的态度,不排斥异教,也愿意与具有不同意见的人进行讨论,以期通过聆听不同角度的意见对有争议的问题获得更加深入的认识。敏锐的观察力和活跃的性格使他成为很多谈话的发起者,同伴也喜欢和他探讨内心的疑惑。作为人文主义精神的捍卫者,他愿意了解世界上任何固有的价值观,但同时与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盲目接受,希望通过自己的探索去判断它们。虽然他也认同上帝的存在,但他注意到善与恶总是交织在一起,而世界也将以这种方式存在下去。这使他比上述的两类人都能更加全面、客观的看待世界。虽然罗尔夫有时说话过于直接,容易伤人,但他的博学和亲和力使所有的旅者都很喜欢他。他在研究《圣经》的时候有时也会陷入矛盾,但能很好的把握平衡。他可以很长时间的思考这些疑问,但不会陷入痛苦之中。他能理解德温特的乐观,但不去质疑他的虚伪;也可以理解毛特曼对世界的憎恨,但不陷入绝望。

和罗尔夫比起来,维恩更像是一个观察者。叙事人没有交代这位中年美国人的背景,只是说他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天赋”(91)。由于他“流露出微妙的美德,但又难以追寻出处”,在诗中第一次出现时被叙事人称为“隐士”(91)。他具有一种神秘的智慧,沉默寡言但十分敏感。在旅中,他很少参加讨论,而是注意观察美,思考历史。他更喜欢通过独处时的冥想和内在的审美过程寻找世界应有的秩序。克拉瑞尔曾经希望与他交流,探讨自己的困惑,但被拒绝。这似乎可以显示维恩自己心中也有一些难以化解的矛盾,只是他不愿透露给别人。作为一名神学院的学生,克拉瑞尔对世界和宗教的认识大多来自书本。他最初来到圣地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基督教的发源地印证所学的知识。而在这座圣城之中,他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辉煌,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甚至连朝拜者都寥寥无几。他对耶路撒冷的第一印象只是“一片空空的塔”(5)。他当时急需要一名向导,在当地路线上更在精神上引导他。他旅途中的同伴扮演的这样的角色,他也从此踏上短暂的成长之旅。不同同伴截然不同但却略有道理的见解使他更加的迷惑。他一直处于善与恶,信仰与怀疑,科学与宗教的矛盾之中。上述人物的心理特征映射出19世纪后期大多数人所处的矛盾境地。但最终克拉瑞尔意识到这种情况是一种时代的产物,是无法逃避的。他本想通过与露丝的结合,走进梦想中的伊甸园,但露丝的死打消了他最后的希望。当最后他发现同伴也离他而去,他意识到自己将继续陷入这一困境之中,能做的只有承受这一切,继续生活。罗尔夫等人更愿意通过讨论和自己的观察对这个世界做出判断,开拓自己的视野。这代表了当时一部分美国人在新兴的国度中对待思想思潮和价值观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这也反映出梅尔维尔对当时纷繁复杂的美国社会所采取的态度。在他看来,在不十分了解某种思想体系的情况下,盲目赞同或反对任何一种观点都是危险且不明智的。

梅尔维尔通过塑造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展现了他对当时社会与人的观察和了解,尤其是他所发现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并抒发自己在二十余年创作过程中内心的矛盾与疑惑。他把整个时代的种种特征融合在一次旅行的不同成员身上,把具有不同背景的人物鲜活地呈现出来。诗人通过持不同观点人物的激烈讨论,展现出当时不同思潮的碰撞。诗中差不多每个人物都有这样或那样无法解决的问题,也说明矛盾与困惑属于整个时代,而非作者一个人。读者仿佛回到了梅尔维尔的时代,聆听着不同思想的碰撞,从而更深刻地了解诗人所处的时代和不同思想冲击下人们的困惑。

梅尔维尔的诗歌创作及其作品犹如一面历史的镜子,呈现了他作为思想家和诗人对其所处现实的考察和思考。他在海关任职期间,诗歌创作也成了他寄托个人情感的主要方式。他总是随身带着一些小纸条,把自己想到的词句随身记录下来。诗人对于艺术的渴求从未停止。诗人通过多样的人物塑造也展现了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在宗教、哲学、历史等领域广博的知识。作为诗人,梅尔维尔的伟大之处便在于他一直把对美国社会命运的关注与思考放在最突出的位置。因此,无论是内战带来的伤害还是信仰缺失的迷茫,他都为之动容,希望用自己的诗文倾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提出自己的建议,以期引起大众的注意。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中深切地感受到那个时代的人们历史和宗教等方面所处的两难境地。面对这种情况,诗人也陷入矛盾之中,无法在当时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法,但可以像这首长诗后记中克拉瑞尔所说的“保持你的希望,虽然不得不屈从”(499)。在纷繁变化的世界中保持一颗平和、正直的心,对未来抱有希望,便是诗人在当时给出的建议。

注释:

①文章中《克拉瑞尔》的引用均取自Melville,Herman.Clarel:a Poemand Pilgrimage in the Holy Land[M].Evanston: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Chicago:NewberryLibrary,1991.引用时只标明页码,不再单独注明。

②梅尔维尔把这段游玩的见闻和感受详细的记录下来,这些记录连同其在1849-1850以及1860年的游记记录现已成书,参见Melville,Herman.Journals[M].Evanston: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Chicago:Newberry Library,1989.

③梅尔维尔在那次旅行后不久便开始考虑这首诗的创作。但从1866年起的将近20年中梅尔维尔开始在纽约市海关工作,只能晚间回家进行写作。加之诗的篇幅较长,诗人对此诗也十分重视,连同出版费用问题,到1876年该诗才得以出版。

④千禧年主义(millennium、millennialism)的思想出典于《圣经·启示录》第20章的“与基督共同统治一千年”的千年统治思想。根据《圣经·启示录》,被压迫阶级将现世政治权力及政治体制视为恶魔,被压迫者在唯一绝对神的保佑下,杀尽当世恶魔,将迎来一个至福王国,即黄金般光辉灿烂的巨大都市国家耶路撒冷。千禧年主义是某些基督教教派正式的或民间的信仰,这种信仰相信将来会有一个黄金时代:全球和平来临,地球将变为天堂。千禧年的到来并非意味着“世界末日”,但认为千禧年是人类倒数第二个世代,是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个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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