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会生产力与成人教育的关系_成人教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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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13X(2007)01—0097—07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罗斯托(Walt Whitman Rostow)在其经济成长学说中,曾详尽而精彩地描述说:

——在经济起飞条件创设阶段,“现代科学的洞察力开始成为工农业新的生产作用。”

——在起飞阶段,“新工业迅速发展,新的企业家阶级日益扩大。农业生产力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工农业都推广了新技术,利用了从未利用过的自然资源和生产方法。”

——在成熟推进阶段,“现代技术已经推广到其经济活动的全部领域。……经济结构不断变化。对外贸易日趋活跃。由于采用了较深厚和较复杂的技术和生产方法,它已经能生产它想要生产的任何东西。”

——在高额群众消费时代,“经济的主导部门已经转移到耐用消费品和服务业方面。……社会也不再把推广现代技术当作压倒一切的目标,而把更多资源用于社会福利与保障事业,从而出现了福利国家。”[1](P613)

经济活动的如此进程,显然意味着社会生产力(以下简称生产力)在其“质”与“量”、“时间”与“空间”等方面,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那么,生产力及其发展与成人教育之间的关系应得到怎样一种认知,或者说,生产力及其发展对成人教育形成哪些规定意义,而后者又在生产力及其发展过程中可能存在哪些基本功能?本文拟对之进行专门探讨。

一、生产力及其发展对成人教育的规定性

在有关生产力的社会学讨论中,其“质”、“量”、“时空”及变化历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原因在于所有这些关键问题及其变化,与人类社会存在的各个领域有着极为密切的相关。在此,让我们首先来分析它们对于成人教育具有哪些规定意义。

(一)生产力的“质”及其变化对成人教育的规定性

我们知道,生产力是一个由劳动者、劳动资料等各具特质的诸因素所组成的有机整合。或者说,包含在生产力这个概念中的任何因素是以一种特定的关联方式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没有这种关联和关系,其各项要素都将失去创造使用价值的可能。

进而,从“质”的角度看,为了使生产过程得以正常运行,在生产力诸因素的相互关联中,首先必须实现生产力中人的因素之“质”与物的因素之“质”的相适应、相一致,即实现劳动者的体能、智能与劳动资料的物质技术属性相匹配、相吻合。对此,用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来讲,那就是一个仅仅具备初等教育水平的劳动者,也许只能应对使用简单劳动工具的手工业劳动;一个具有中等教育水平的劳动者,也或许只能适应使用一般生产机械的工业化劳动;而只有具备了高等教育水平的劳动者,才能适应使用计算机操作的现代化、自动化劳动。在此,面对广大劳动者群体的教育,其直接反映,无疑就是为了以最为贴近、最为有效的方式,来实现生产力中的人的因素——现实劳动者之“质”,与物的因素——实际劳动资料之“质”,其相互之间的匹配与适应。

再进一步以发展、动态的眼光来看,可以发现,人类社会劳动资料的物质技术属性,已经跨越了三个重要的时代:其一,手工工具时代——劳动者以自己的肢体直接作用于劳动对象,在生产过程中所发挥的主要功能是充当生产的动力或操纵简单的手工工具。其二,大机器时代——机械动力代替了肢体动力,机械工具代替了手工工具,随之,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工艺流程日趋复杂,并且有了一线工人、技术人员与管理人员之分。其三,自动化时代——人在生产过程中的功能发生了巨大变化,即不必再像以往那样指挥自己的身躯,或按头脑中已经形成的操作程序和要求操纵机器,而可以通过对以文字、数字等形态表现的信息进行加工,由此推进生产操作过程。

如若深入透析劳动资料之物质技术属性的变化过程,还可以认为,这一过程其实也就是人类知识在物质生产中的应用变化过程。经济与管理大师杜拉克(Peter Drucker)是这一观点的重要支持者。他在“知识演进论”中表示:

18世纪中叶,以欧洲创立工程技术训练机构为标志,有机、系统且有目的的知识开始与具有神秘色彩的技艺(techne)发生联结。从此,知识被应用于工具、工艺和产品,并导致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

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美国为使劳资双方在生产率上形成共同利益而率先运用知识对劳动进行分析、设计为标志,使知识与生产过程发生联结。由此,知识应用于生产劳动,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并触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生产力革命。

20世纪50年代,以传统生产要素作用趋弱为标志,知识逐渐成为最具深远意义的生产要素,成为获得社会与经济效益的头号工具。由此,知识正在被应用于知识,知识正在被应用于创新,并诱发了一场方兴未艾的全球劳动管理革命。

随着劳动资料之物质技术属性的不断嬗变,以及知识在物质生产中之功能的不断更新,致使劳动资料的物质技术之“质”必定动态着、演进着,而最终又必然要求劳动者之“质”的改变与提升。

具体说来,这种变化态势首先规定着劳动者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功能必须发生与之相匹配、相适应的向上移动:

第一,“以劳动者的肢体力量为动力,使用简单工具进行生产劳动”将移向“由劳动者支配工具与操纵机器,并使之作用于劳动对象”。

第二,“由劳动者支配工具与操纵机器,并使之作用于劳动对象”将移向“由劳动者对生产劳动信息做出处理,并设计与安排整个物质生产劳动过程”。

进而,具体反映到劳动者队伍及其规格结构方面,势必会不断形成新的人力资源、人才资源需求。加拿大奥里维埃(G.Olivier)教授对此曾有专门探究,他指出,随着经济发展与劳动资料之“质”的提升,众多国家的人力、人才资源规格需求正在从“金字塔型结构”朝着“橄榄型结构”的方向转变(见下图)。

图 人力、人才资源的规格需求变化

说明:Ⅰ:学士学位以上人才;Ⅱ:职员与技术员;Ⅲ:熟练工人;Ⅳ:非熟练工人。

总之,物质技术属性的不断嬗变,知识的生产力功能的不断更迭,必然导致劳动者队伍的人力、人才资源规格需求的变化,而人力、人才资源规格需求的变化,又必然规定着成人教育对于人力、人才资源的培养取向——即必将前所未有地直面第Ⅱ级与第Ⅲ级人员,即大批中初级专门劳动者的培养与训练。事实上,欧美国家自上世纪60—70年代起,以成人学习者为主体的社区学院、短期大学、多科性技术学院等的蓬勃发展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二)生产力的“量”及其变化对成人教育的规定性

生产力既有其“质”的底蕴,又有其“量”的表征,即不同“质”的劳动资料,会对劳动者提出不同“量”的需求。据此,劳动者与劳动资料不仅需要在“质”的层面相结合、相匹配,同样也需要它们在“量”之层面形成合理的比例,保持必要的平衡。

作为劳动资料在“量”上的表征,主要涉及以下两个方面:

其一,基于劳动资料“质”的形成,必定会首先导致一种劳动力总量的规定性,即要求劳动者的总体数量能够与其相适应。如果劳动者的总体数量高于劳动资料的需求,那么就会难以避免出现技术水平平庸,生产效率低下的局面;如果劳动者的总体数量低于劳动资料的需求,那么也必然会陷入劳动力不足,设备利用率、能源使用率、资源回报率低下的尴尬。

其二,基于劳动资料“质”的形成,又必定会通过“经济结构”——国民经济各部门结构,包括产业结构、就业结构、职业结构、技术结构、分配结构、交换结构、消费结构等的建构,导致一种劳动力比例的规定性,即要求对劳动力资源结构进行合理的配置。换而言之,劳动资料的“质”,制约着“经济结构”的形成,而布局合理的“经济结构”又必然要求有数量合理的劳动力结构。纵观现代生产,不同门类、不同层次、不同专业、不同工种的劳动者,在劳动力结构中必定要随劳动资料构成的变化而保持数量上的适当比重,否则,社会生产力就难以发挥出其本应有的效率与效益。

总之,劳动力之“量”在与劳动资料之“质”所规定的“量”之间保持总体平衡,事关整个生产劳动的运行与效果,而劳动力结构与劳动资料之“质”所导致的“经济结构”的相互匹配,又关联着社会生产力的效益与效率。由此,虽然一般的学校教育也正在努力试图“改变一般人的本性,使他获得一定劳动部门的技能和技巧,成为发达的专用的劳动力”,但面向无数已经在业人员或已经具备就业能力群体而实施的成人教育活动,则更是无法拒绝成为一个最具前沿意义、针对意义与显著功效意义的“供给器”——直接通过对现实劳动者的教育与训练,实现劳动力之“量”与劳动资料之“质”对“量”的规定之间的平衡;直接通过对广大劳动者的人力资源能力建设,实现劳动力结构与经济结构的相互匹配。

同样,再进一步以发展、动态的眼光来看,生产力在其“量”上,随着科学技术的勃兴,特别是信息时代、知识时代的到来,除了生产力“总量”不断发生波动以外,更在其经济结构,特别是产业结构、就业结构、职业结构等方面发生着显著的比重变化。

研究结果显示,自上世纪50年代之后的20—30年间,世界上许多国家,其产业结构的变化态势是:第一产业比重急剧缩小,第二产业比重先增后滞,第三产业比重则持续增长;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变化态势相同,第一产业劳动者比例迅速下降,第二产业劳动者比例先增后抑,第三产业劳动者比例持续上升,此外,在第二产业内部,随着传统工业的萎缩与新兴工业的崛起,就业人口的比重不断流向科技含量更高或者市场需求更强的产业部门,而在第三产业内部,传统服务业的重心开始移向新兴服务业,低端服务业的重心又正在让位于高端服务业,就业人口向新兴、高端服务业流动成为必然;职业结构变化的总趋势则是:纯体力劳动者的人数越来越少,半脑力劳动者人数先是逐渐增加,而后延缓或下降,脑力劳动者的人数则不断增加。

1978年起,我国进入了全面的经济起飞阶段,相同的变化趋势就是农业比重持续下降,工业比重迅速提高,服务业比重不断上升。由此,出现了劳动力向工业和服务业的大量转移。在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并大力促进服务业发展的战略思想指导下,我国未来的20—30年间,产业结构将从第一产业的20%,第二产业的50%,第三产业的30%左右,分别转变为5%、45%与50%左右,而其中农业劳动力将下降到20%,工业劳动力将出现大规模的重新整合,服务业劳动力则将大幅度增加。同样不可忽略的是,在生产劳动整体迈向信息化、自动化、知识化的时代,以往依靠体力乃至传统机械力进行生产劳动的劳动者需求逐渐势微,而依靠脑力、智能进行生产劳动的劳动者需求又正呈不断扩张之势。

生产力之“量”,通过经济结构比重的动态作用而处在变幻无穷之中。由此,必然要求对数以亿计的劳动力资源进行不断的调整与配置,而成功的劳动力资源调整与配置,又必须首先实现劳动者劳动素质和劳动能力的不断提升与改善。进而言之,劳动者的劳动素质提升与劳动能力改善,又必然要求面对广大现实劳动者而实施的教育活动,务必成为一架身置一线,并且充满活力的“调节器”——为适应产业结构变化,而使劳动者获得适应劳动对象变更的回应能力;为适应就业结构变化,而使劳动者获得智能结构的重新组合;为适应职业结构变化,而使劳动者获得智能水平的不断提升。

(三)生产力的“时空”及其变化对成人教育的规定性

生产力通过劳动资料“质”与“量”需要与劳动力“质”与“量”的相互匹配与相互结合,对成人教育形成了一系列特定的要求与规定。事实上,生产要素的结合还会关联到时间与空间的问题,而生产力的时间性与空间性同样要对成人教育提出一定的适应性要求。

首先,从劳动资料与劳动力结合的时间条件来看,以静态背景而论,生产要素的相互结合必须从一定的时间开始,而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一方面,所需的生产资料必须生产出来,另一方面,所需的劳动力也应当培养出来。这就要求根据生产资料的生产时间来对劳动力的培养时间做出适当的选择与安排,以保证两者能够在相同的时间里实现相互之间的结合。事实上,在科技迅猛发展,知识越来越被用于生产劳动的时代,面向广大劳动者而进行人力资源开发的成人教育活动,几乎每天都面临这样的情境,它在不同行业、不同企业乃至不同组织被时刻要求达成新型劳动者培养与新型劳动资料生产之间在时间上的吻合,甚至必须未雨绸缪,制定并实施具有前瞻意义的人才战略,以实现劳动者劳动能力培养与劳动资料生产之间在时间上的一致意义,甚至是适当的超前意义。

再从动态背景来看,由于各种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一方面总会发生不断地消耗,另一方面又总要被不断地生产出来,这就决定了其本身需要新老交替,或者说新陈代谢,这又必然会导出一个时间上的配合问题。从劳动力方面来讲,就是涉及一个劳动力再生产的周期问题。劳动力再生产周期包括两个因素:培训教育期与生产劳动期。可用公式表示为:劳动力再生产周期=培训教育期+直接生产劳动期。实际情况表明,在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不同阶段,构成这两个因素所需的时间配置是迥然不同的。“在生产力发展的低级阶段,劳动力培训期与生产劳动期几乎是合二为一的;进入大机器生产阶段,二者逐渐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分离开来;而进入现代化生产时期,培训教育又逐渐延伸到整个劳动力再生产周期过程之中”[2](P65)。如此情形,显然规定了以劳动者为主体的成人教育,必定要成为一种将教育功能广泛延伸到整个社会,特别是生产劳动部门的坚强力量——“对于那些只受过很不完全的教育的人们来说,成人教育是补充初等教育或职业教育。对于那些需要应付(职业)环境新要求的人们来说,成人教育是延长他们现有的教育。对于那些已经受过高等训练的人们来说,成人教育就给他们提供进一步的教育”[3](P247)。总之,培训教育在现代化生产时期又逐渐延伸到整个劳动力再生产周期过程之中的事实与需要,俨然要求成人教育必须成为教育过程的正常顶点,必须成为终身教育、终身学习的忠实执行者与推进者。

另外,生产力还有一个事关空间的问题,即在地区、产业之间的布局问题。按照通常的说法,一个地区,它的教育结构、专业设置等应当关照到这个地区的生产力格局、产业结构状况,体现出地域特点。然而,从一种超越地区的角度出发,或者说以一个国家的视野来看,又务必考虑到生产力布局的地区差异,特别是在二元经济结构背景下,往往会产生经济学家缪尔达尔(Gunnar Myrdal)所指出的“回荡效应”与“扩散效应”。在此情形下,必然要求有计划、有组织、有程序、有效益地重新整合与重新布局各种教育资源、智力资源,使生产力水平较高地区的教育资源、智力资源能够输向生产力水平较低的地区,而在此过程,成人教育因其手段灵活、内容多样等一系列富有弹性的固有特征,必定会被看成是最易调整、最易利用的教育资源、智力资源,从而使所有公民不论其居住地区状况如何,都能得到应有的教育权、学习权,以一方面能够维护社会的统合,另一方面又能够促进经济的成功。

二、成人教育促进生产力发展的主要功能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为了实现劳动力之“质”与劳动资料之“质”之间的平衡,还是为了实现劳动力之“量”与劳动资料经“质变”到“量变”之后的平衡;无论是旨在取得劳动力结构与经济结构之间的相互匹配,还是旨在取得对生产力时间性与空间性的有效关照,所有这一切,都给成人教育带来了对于生产力形成与发展的种种适应性规定。其实,成人教育也正是通过履行、实现这些规定,而体现其价值与意义的。然而,生产力及其变化又何以对成人教育形成如此种种适应性规定,而后者又何以能够履行、实现这些规定,显然,形成如此事实的原因,就在于它具有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强劲而独特的天赋功能。

(一)持续进行劳动力开发的功能

人类劳动能力的生成与发展,有两种属性:一是“生物学”属性,二是“社会学”属性。“生物学”属性,就是劳动能力的形成与发展,首先赖以生命载体,一方面要生成其足够的体力,另一方面要保障其一定的健康水平;“社会学”属性,就是劳动能力的形成与发展,还需仰赖社会性力量,一方面要通过个体的社会劳动实践而获得,另一方面还要通过社会施与教育、训练而形成。当代人力资本理论更是指出,完整的资本概念,不仅应当包括物质资本,还更应当包括人力资本。所谓人力资本,就是活着的人体所拥有的体力、健康、经验、知识、技能以及其他精神之存量的总称,它需要通过保健、教育、培训而使之形成。

确实,在原始社会与农业社会,人们进行生产劳动主要依靠自己的身体,人既是制作和使用简单工具的劳动者,又是生产劳动的天然工具。这时,劳动能力的生成与发展,主要表现为对体力的获得与增强,以及以世代相传和经验积累的方式对农业劳动或手工技艺的掌握与提高。在工业化时代,经验虽然仍有重要作用,但劳动力的生成与发展,便开始主要依靠教育对知识的传递或培训对技能的传授。而到了电子、信息技术取代蒸汽机、电气技术,知识基础与知识资源取代物质基础与物质资源的时代,人类劳动能力的生成与发展,显然已不再主要依靠体力与技艺或一般的经验积累,而更是取决于对知识的不断学习与运用,尤其是能够实现知识信息向智力能力的成功转化与不断改善。由此,通过贯穿职业生涯的教育与培训,使劳动者既不断获得信息、掌握知识,又持续开发智力,获得智慧已经成为当代劳动者劳动能力生成与发展的必然途径。总之,情况正像人力资本理论所进一步指出的那样,人力资本一方面凝结于人体,并且只有通过人之本身才能得以体现;另一方面作为其构成要素,尤其是健康、经验、知识、技能、精神等等,又需要得到不断的增添和积聚,这就要求持续不断地运用教育、培训等“投资手段”来使之得以真正的实现。

至于成人教育在不断实现劳动者劳动能力生成与发展,或者说在劳动者劳动能力持续开发与建设过程中显示的具体功能,主要表现为:

——培养劳动者成为合格的劳动力。成人教育通过对劳动者的职业训练,使劳动者获得从事劳动所必备的知识、技能和技巧,以至成为劳动部门所需的合格的专门劳动力或专门人才。实践表明,在职业要求不断提高的现代化社会生产中,成人教育的这方面功能显得尤为突出。

——提高劳动者劳动能力的水平。在以机械化、自动化、特别是信息化、数字化为标志的现代化生产条件下,教育程度越高、培训力度越强,劳动者的平均熟练水平也就越提升,所能创造的价值也就越显著。成人教育通过对在职劳动者实施的职业训练与技术培训,在提升劳动者劳动能力方面起着不容低估的作用。

——改变劳动者劳动能力形态。从劳动能力形态的一般分类来看,可以有简单劳动与复杂劳动之分,有经验劳动与科学劳动之别,有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之异。现代生产发展,要求劳动者掌握先进的科学技术,能够从简单型的劳动力转化为复杂型的劳动力,从经验型的劳动力转化为科学型的劳动力,从体力型的劳动力转化为脑力型的劳动力。成人教育正是在这种劳动能力的形态改变过程中,呈现着它难以替代的重要功能。可以预见,在依靠体力、机械力从事生产的劳动者日益减少,而依靠智能从事工作的劳动者日渐增多的知识经济、知识社会背景下,成人教育改变劳动者劳动能力形态的功能将持续得到更大的发挥。

成人教育所体现的以上功能,实际上就是一种把可能的生产力不断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的功能。进一步分析,还可以发现其具有以下重要特征:

——直接性特征。成人教育的天然性之一,就是直接面对广大在职劳动者,其中既面向即将从事劳动的人们,也面向需要智能重构或不断提高劳动能力的人们。由此,必然使其在“培养劳动者成为合格的劳动力”、“提高劳动者劳动能力的水平”与“改变劳动者劳动能力的形态”的过程中,形成一般学校教育、正规教育所无法比拟的对于劳动能力生成与发展的直接意义——在生产力水平提高与经济结构变化的现实需要面前,直接面向广大现实劳动者进行持续不断劳动能力的开发与建设。

——间接性特征。人力资本理论认为,人力资本作为体现在人体身上的一种资本形式,是在人类自身的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中通过相应的投资而形成的。在人力资本论者列出的七项主要经费投入中,竟有三项与成人教育密切相关:在职培训的经费投入;提升企业员工能力的经费投入;非工商企业举办的成人教育经费投入。如此一系列特殊的社会生产性投入,不仅富有针对性地提高了劳动力资源的文化知识水平与生产劳动技能,又间接地从整体上增进了劳动者积极进取的意识与勇于探索的精神;培养了劳动者适应经济变革和发展的态度与习性;提高了劳动者适应知识与技能持续演变的能力。事实证明,这种间接特征,在实现社会经济乃至社会整体发展目标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短期性特征。这里的短期性主要是指成人教育在“培养劳动者成为合格的劳动力”、“提高劳动者劳动能力的水平”与“改变劳动者劳动能力的形态”过程中具有应变能力强、见效速度快的特点。所谓应变能力强、见效速度快就是面对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与经济结构的急剧变化,成人教育在劳动能力生成与发展方面能够做出远快于一般学校教育的反应与行动,用尽可能短的时间训练与培养切实能够适应以上变化,胜任新的生产劳动要求的各级各类专门人才。第四次国际成人教育大会的一段结论性描述很能说明这一点,指出,“目前这一时期的特点是世界上很多地区技术进步迅速,经济变化显著,这些情况在很多国家中改变了就业的结构和形式。在此期间,成人教育能够使成人提高能力,具有更大的机动性(应变性、适应性)和获得从事新的类型的职业的资格。”总之,“成人教育能够针对工业、农业和管理部门的短期生产率和效率要求,使国家团体的所有成员成为有效的生产者,并能使用新型工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四次国际成人教育会议最后报告》中文版,第38页)

——长期性特征。用战略眼光来看,一定的生产力水平与经济结构状况终究会适应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如果不提高现有的生产力水平,不改变当前的经济结构状况,就会成为经济进步的阻力。成人教育——尤其是通过高等教育机构或专门的成人高等教育机构对高级人力资源的开发与训练、培养与提高——在这方面具有相当重要的积极意义。也就是说,由于这些成人学习者绝大部分是拥有足够工作经历的成人,或者是对现有生产力水平、现行经济结构和未来经济目标有着广泛了解、深刻理解和深入实践的科技人员与经营管理人员,因此,作为对于他们进行训练与培养的结果,必然会有一种劳动能力生成与发展的长久效应,或者说,必然会对目前和未来的生产力水平提升与经济结构的改善显现出一种长期的效果。

(二)有效实现生产力转化的功能

科学是生产力早已成为定论。从自然科学角度出发,所谓科学主要就是人类认识自然现象及其性质与规律的知识体系。就其特性而言,当科学知识尚未被应用到生产实践中去之前,它只是一种潜在的生产力,一种属于知识形态的生产力;而只有当其被运用到生产实践之中,或者说转化为实际的生产过程,并且创造出效能、效益,它才能成为一种直接的生产力。但是,潜在的生产力与直接的生产力之间又是一个具有互动作用的过程。

我国学者鲁洁等人曾对这两方面的相互转化过程进行过深入的探究。指出,科学知识是一个不断增值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地从知识的生命载体(人脑)向物的载体(书籍资料、技术装备等),又从物的载体向生命载体循环往复的运动过程。”[2](P56) 具体说来,知识由人创造,首先载于其脑之中。随着社会发展,知识的各种物性载体又作为知识的结晶而出现,它对知识的传播、继承特别是物化为实际的生产过程具有重要作用。总之,科学知识如果没有从人的载体向物的载体的运动,它就不可能得到发展、实现增值。但是,反过来,科学知识,又必须不断地从物的载体向人的载体运动,因为“唯有这样,载之于物的‘死’的知识才能不断地被激活,在原有的知识基础上新的知识才有可能被不断地创造出来。人是知识的生命源泉,没有人对知识的掌握,知识的增值也就无法实现”[2](P57)。

当这样一种相互转化过程与当代教育活动结合起来的时候,便形成这样一种基本事实:教育过程一方面是一个促使科学知识的物的载体向人的载体运动的过程,另一方面又是一个实现科学知识的人的载体向物的载体运动的过程。

结合成人教育活动来讲,至少可以对其实现这种生产力转化的具体事实与基本特点做出如下演绎:

——根据以上阐述,科学技术从获得发明创造到应用于生产实践并非是一个自然到达的过程,需要有一种载体来使之获得实现。这种载体就是劳动者。但作为科学技术投入生产实践之载体的劳动者又绝非是一般的劳动者,而是训练有素、具有相应智力水平与劳动技能的劳动者。这样一支劳动者队伍的训练与培养,在极大的程度上务必仰赖面向广大在职劳动者的成人教育,特别是面向广大在职劳动者的职业能力开发活动,因为在更多情况下,科学技术发明创造转向实际的生产运作,能够直接承担这个载体角色的即是数以千万计的在职劳动者。

在当今社会,成人教育的以上功能更显突出。原因就是:在科学——技术——生产一体化的背景下,在科学技术成果被迅速运用,“物化”周期日益短缩的条件下,如果离开了成人教育来实现科学技术与在职劳动者的结合,那么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将成为一句空话。对我们国家来讲,实现现代化生产也定将是一种无法达到彼岸的美好愿望而已。

——如前所述,科学知识除了由物的载体向人的载体转化以外,还必须由人的载体向物的载体转化,这是社会存在的需要,也是人类发展的必然。毫无疑问,作为社会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主要承载者,作为社会生产劳动与经济生活的直接承担者,成年群体、在职劳动者群体,他们显然又扮演着科学知识新发现、科学技术再创新的主体角色。同样,科学知识的新发现、科学技术的再创新不是一件唾手可得、轻而易举的事,而是需要对广大成人与在职劳动者施与持之以恒的教育与训练,以期通过对现有科学知识的不断积累与对科学技术熟练掌握,并针对社会经济与生产劳动的实际需要,而去发现新的科学知识、创造新的科学技术。

在教育培训、科学研究与生产劳动结合以及“校企”结合日益成为国际趋势的背景下,在职劳动者的职业能力开发不仅有效地实现了科学知识由物的载体向人的载体转化过程,同样也加速了科学知识由人的载体向物的载体转化进程,特别是当这种转化过程出现在那些对生产力水平、现行经济结构和未来经济目标有着广泛了解、深刻理解和深入实践的科技劳动者身上时,其科学知识新发现、科学技术再创新的优势力量是任何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

(三)全面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功能

以上,鉴于人在生产过程中的主体性,阐述了成人教育具有持续进行劳动力开发的功能;鉴于科学知识对生产力诸要素的渗透性,又论述了成人教育具有有效实现生产力转化的功能。

新近有关生产力系统方面的专门研究表明,该系统可以分为两类因素:一类是实体性因素,如劳动力、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等;另一类是非实体性因素,包括科学技术、相关信息、组织管理、企业文化等。

之所以提到生产力系统的以上两种因素分类,其目的就是想阐明:

——成人教育通过对劳动者特别是在职劳动者的劳动能力建设,不仅可以作用于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同样也可以或者也可能作用于包括科学技术在内的其他各种非实体性因素;

——成人教育通过科学知识由物的载体到人的载体,从人的载体到物的载体的转化,更是可以同时作用于各种实体性的生产力因素和非实体性的生产力因素。

然而,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有些生产力因素特别是非实体性的生产力因素,如构成生产力的相关信息、组织管理与企业文化等,在很多情况下是同样需要给出特别关照的。原因就是,在信息社会时代,对于与生产劳动、经济发展有关的信息获得与处理;在组织管理变革年代,管理理念与管理方法的重建与更新;在企业文化构建备受关注的今天,其核心选择与持续建设等等,都是需要相应的劳动者来思考、来策划,乃至来实践、来发展的。这就决定了对于劳动者而言,除了需要有上述的劳动能力开发与提高,以及对于科学知识的学习与创新以外,还必须对蕴含在信息社会、管理革命与企业文化建设中的知识、技能进行专门的学习与掌握、探索与驾驭。这样,就使得直接以劳动者为主要服务对象的成人教育活动,又充分体现了它的全面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功能。

当今,整个国际范围内,轰轰烈烈的计算机技术培训、信息技术培训、网络技术培训,如火如荼的管理理念培训、管理技术培训、人际沟通培训、团队合作培训;方兴未艾的企业文化培训、创建学习型企业、发展学习型组织等等,无一不是成人教育全面促进生产力发展功能具体而重要的体现,而所有这些功能的发挥,无疑已对社会扩大再生产、对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直至对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收稿日期:2006—10—09

基金项目:本文系十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回应新世纪发展的成人教育社会学研究”(课题编号:DKA010354)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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