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情绪论文,话题论文,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 B842 1 引言 随着网络技术的迅速发展,文本成了人们日常交往及摄取社会信息的重要手段。它不仅包含了丰富的认知信息,还对情绪的感知起着塑造和建构的作用(综述详见Lindquist & Gendron,2013),即所谓的语言“建构假设”(construction hypothesis,见Gendron,Lindquist,Barsalou,& Barrett,2012;Barrett,2006;Barrett,Lindquist,& Gendron,2007;Barrett,Mesquita,& Gendron,2011)。文本一般以词汇、句子和语篇等为载体传递情感信息,而相较于词汇和句子而言,语篇传递的情感信息更为丰富和具有动态性。 其实,有关语篇情绪理解的研究20年前就已开始。这些研究发现读者能在阅读故事主人公的行为、目的及其与故事中其他人物的关系的基础上,推断出故事主人公的情绪状态(如,Gernsbacher,Goldsmith,& Robertson,1992;Gernsbacher & Robertson,1992;de Vega,León,& Díaz,1996,1997)。此后,研究者们从不同的侧重点出发,进一步探讨语篇中的情绪理解。如de Vega等人(1996)从语篇情绪整体加工和局部加工的角度出发,证明被试对情绪的推断是基于语篇整体的情绪信息而非局部的信息。Gernsbacher,Hallada和Robertson(1998)着重考察语篇中情绪理解的加工方式问题,并通过一系列不同任务的实验证明情绪理解的内隐加工方式。Marotto,Barreyro,Cevasco和van den Broek(2011)为探索语篇情绪理解的即时性和延时性,改变了情绪推断的测量方式,其结果支持了语篇情绪理解的即时性,即读者一阅读到带有情绪性的信息就会对情绪做出推断。Gygax和Molinari等研究者则关注读者是否能够推断出具体的情绪。前者认为被试在延时反应时,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故事中主人公的具体情绪,而在即时的阅读理解时,并不去推断故事主人公的具体情绪(Gygax,Oakhill,& Garnham,2003;Gygax,Garnham,& Oakhill,2004),后者的实验结果说明读者能够做出比情绪效价和情绪类别更具体的情绪推断,但是没有具体到可以区分同属一个家族的不同情绪(Molinari et al.,2009)。除行为实验外,近几年,研究者还借助认知神经科学的手段考察语篇中情绪理解的神经机制。例如,León,Díaz,de Vega和Hernández(2010)的事件相关脑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研究发现,与前文语境描述的情绪不一致的情绪词诱发了波幅更大的N100、P200和N400,这说明与预期不符的情绪引起了被试的注意和加工困难。再如,Holt,Lynn和Kuperberg(2008)也发现了情绪不一致所引发的N400效应,并且在中性语境后出现的负性情绪词要比正性情绪词和中性词诱发一个波幅更大的晚期正成分(late positivity)。不过,引发N400效应的结果受实验任务的影响,它只在被试自然阅读材料的情况下出现,若让被试外显地评价语篇的情绪内容时,该效应消失。此外,研究者也对语篇中的情绪加工做了空间定位。如Ferstl,Rinck和von Cramon(2005)以听觉形式给被试呈现若干个短故事,故事末尾的目标句包含与前文情绪一致或不一致的关键词。结果发现,比起情绪相匹配的情况,被试听到不匹配的情绪词时,前额叶腹侧正中及杏仁核区域的活动增强。当以视觉形式给被试呈现实验材料时,颞叶的左前部区域在对故事中的情绪加工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Ferstl & von Cramon,2007)。Jabbi,Bastiaansen和Keysers(2008)也采用视觉呈现的方式,让被试阅读中性的故事和能引起厌恶情绪的故事,结果发现带有情绪的故事引发了左侧额下回以及右侧额叶和颞叶皮层活动的增强。然而,这些研究都很难观察到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情绪状态的变化。于是,Wallentin等人(2011)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考察。他们让被试听故事的同时,记录了随着自然情绪变化的血氧流量反应以及被试的心跳反应。结果发现,当被试听到情绪唤醒度高的材料时,其心跳加快,并伴随着颞叶皮层、丘脑膝状体和杏仁核的激活。 20多年的语篇情感研究也形成了几个典型的理论。首先是建构主义理论。建构主义强调的是连贯性,它认为,读者会试图建立一个在局部和整体上都保持连贯的关于文本的心理表征(Bartlett,1932)。因此,就情绪的推断来说,故事主角的情绪反应和他的目标在整体故事的情节构造上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也是建立故事整体连贯性的需要。在建构主义的视角下,阅读过程中的情绪推断是对即时加工中因果关系的反应,也是对故事主角所经历的事件和发出的行为的反应(Graesser,Singer,& Trabasso,1994)。第二个是最小化原则。最小化原则在解释读者是如何对情绪推断做出心理表征时与建构主义截然不同。它认为,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并不使用以目标为指向的特殊策略,而且通过阅读产生的推断其数量是有限的,在阅读中能够产生出来的推断是那些只需要局部连贯或者基于处于可用状态信息的推断(McKoon & Ratcliff,1992)。根据最小化原则,在情绪推断的加工过程中,读者从自己的个人经验中进行搜索,将长时记忆里的信息提取出来用于对故事中的情绪做出推断。第三个是情境模型。该模型认为,人们读到或听到一个故事时,他们在理解的过程中会立即建立一个关于故事内容的心理模型,即情境模型(the Situation Model,见Kintsch & van Dijk,1978;van Dijk & Kintsch,1983)。这个情境模型是将当前输入的语言信息与先前的话语语境以及一般世界知识加以整合的连贯的心理表征过程(Kintsch,1998;Zwaan & Radvansky,1998;Graesser,Millis,& Zwaan,1997;van Dijk & Kintsch,1983)。读者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会对情境模型的几个维度(时间,空间,因果关系,目标和故事主角)进行监控,并连续地更新他们当前的模型,当然也包括对故事中所描述的主角情绪的更新。情境模型得到许多实验的支持,如前面提到的de Vega等人(1996)的实验。此外,Komeda和Kusumi(2006)以日语为实验材料,考察了语篇理解过程中读者对主角情绪转换的监控,结果发现无论在外显的还是内隐的阅读任务下,情绪的转换都会导致关键句阅读时间的增加,说明被试能够监控到故事主角的情绪转换并根据主角的情绪变化更新自己的情境模型。国内研究者鲁忠义和马红霞(2011)以中文语篇为材料,着重探讨了主角情绪状态和时间转换因素对情境模型更新的影响,结果发现了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的差异:读者体验到的积极情绪状态有利于情境模型的建构,而消极的情绪状态则会起妨碍作用。同时,时间转换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主角情绪状态的加工,主角的担心-担心的情绪状态在大的时间转换条件下,前后两种相同的消极情绪使得读者对情境模型的加工更加困难,而在小的时间转换条件下,读者对从放松转向担心的情绪状态的加工会花费更多的认知资源。此外,还有来自脑成像方面的证据,Ferstl,Rinnck和von Cramon(2005)的研究发现情绪信息诱发了眶额叶、前额叶的腹侧中部以及杏仁核区域的激活。他们认为,这一结果说明了故事中的情绪成分直接引起了超越语言理解的加工过程,由此看来,故事的情境模型里包括一个对情绪维度的非言语和非命题式的表征。第四个是风景模型。风景模型的基本假设是:随着阅读的进行,语篇中的命题是以波动的形式激活的。具体来说,在每一个阅读周期里(reading cycle,大多数时候可以认为是一个新的句子),新的命题被激活,使当前命题的激活值发生改变,并且,命题的共同激活会使它们之间的连结得到建立。尽管这些激活是波动式的,但对语篇的记忆表征是逐步地、动态地呈现的。在每个阅读周期里,被激活的有以下4种信息:当前句的加工信息,上一句的可用信息,当前文本的表征,以及读者的背景知识。导致这些信息通达的,有两种类型的机制:群组激活(cohort activation,意思是当一个命题被激活时,当前激活的所有其他命题都变得与之相关)和基于一致的提取(coherence-based retrival,意思是信息的提取是以达到与读者的一致性或目标的标准相匹配为目的的)。 关于语篇的概念,在不同语言学家的论著中有不同的表述方式。目前,获得最广泛认同的是Halliday和Hasan(1976)提出的:语篇是应用中的语言单位,可以是口语的,也可以是书面语的,长度不限,是表达完整意义的自然语言。语篇区分于词、短语和句子水平的突出性特征是语篇中的句际关系(综述详见郑庆君,2003)。语篇分析则是超越了词、短语和句子水平,而以一个语篇作为分析对象,更多地考察各语言单位之间语义和形式上的关系。Sanders和Spooren(2006)也明确指出,语篇的层级性和关系性就是语篇结构最主要的两个方面。话题结构则是以结构为取向的语篇理论的典型代表之一。在话题结构对语篇理解的影响的早期研究中,研究者们发现了“话题转换效应”(topic-shift effect),即当阅读理解的过程中出现一个新话题时,读者对包含话题转换的句子的阅读时间长于话题延续的句子(Haberlandt,1980;Haberlandt,Berian,& Sandson,1980;Kieras,1981;Lorch,Lorch,& Matthews,1985;Lorch,Lorch,Gretter,& Horn,1987;Mandler & Goodman,1982;Hyn,1995)。此外,研究者发现话题转换对词汇的歧义消解起促进作用(Binder & Morris,1995)。他们采用眼动的方法,给被试呈现包含歧义词的语段,结果发现,比起话题延续的条件,被试在话题转换条件下对歧义词的注视时间较短,说明话题的转换促进了词汇歧义的消解。他们认为,这是因为当话题转换后,一个新的结构被建立了,这使得与旧的结构相关的信息消退了或是很少可用了(亦见Clifton & Ferreira,1987;Lesgold,Roth,& Curtis,1979;O'Brien,Duffy,& Myers,1986)。同样Binder(2003)在研究中考察了话题一致与否对歧义词意义通达的影响。他在实验中设计了两个因素,一个是目标词的歧义与否(歧义、非歧义),另一个因素为语境类型(话题一致、话题不一致、话题中性)。结果发现,即使歧义词负载句的语义以及语篇整体话题都偏向歧义词的次要意义,该次要意义也不能得到选择性的通达。Hoeks,Vonk和Schriefersc(2002)也采用眼动的实验方法研究语境对歧义词加工影响。他在实验材料上通过是否添加逗号来操纵目标句是否为歧义的句子。实验中,目标句(歧义、非歧义)被放在两种语境中(中性语境,偏向两种话题的语境)。实验结果发现,偏向两种话题的语境能够消除歧义句的加工困难。从这些研究中可以看出,话题结构对语篇理解过程中的信息加工起着调节作用。 众所周知,对语篇情绪意义的理解是建立在语义理解的基础上的,人们对视觉语言进行加工时,无论在哪个层面,都需要将形式和意义加以整合:对于视觉词汇的加工,读者需要整合词汇的正字法信息、语音信息和语义信息;对于句子的加工,读者需要整合句子的句法和语义信息;那么对于语篇来说,读者需要整合的就是语篇的结构信息和语义信息了。因此,在研究语篇中的情绪理解这个问题时,本研究更关注的是语篇结构对情绪的理解是否会产生影响。就目前所知,在心理语言学领域对语篇情绪理解的研究中,很少有考察语篇结构与情绪理解的关系的研究。但有研究迹象表明,通过简单地调整句子呈现的位置,就能引发不同的情绪:如延时给被试呈现故事的结局,就会引起焦虑的情绪;如果开故事开头就呈现结果,就会引起好奇的情绪;而如果呈现一个不符合预期的结果,则会引起惊讶的情绪(Hoeken & van Vliet,2000)。这样的研究虽然不是严格操纵语篇的结构,但它让人有理由相信,句子间关系的变化,即结构的变化,是会对语篇中的情绪加工产生影响的。并且,来自人工情感计算方面的研究,有人将结构性信息的因素加入到情感计算模型中去,使得文本情感识别的结果大大提高了(Taboada,Voll,& Brooke,2008)。因此,本研究希望通过严格的心理学实验的操作,去探讨语篇结构对语篇中的情绪理解是否真的存在影响以及其作用模式如何。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读者的确既加工了情绪方面的信息又加工了结构方面的信息,并且情绪和结构这两个因素都有可能随着故事的展开而发生变化,那么,话题结构的改变是否会对读者的情绪更新产生影响?这是本研究的重点考察问题。 此外,很多以情绪为考察对象的研究提示了一个关于实验任务的问题,即在外显的(让被试做与情绪加工相关的任务,如对情绪的效价和唤醒度进行判断)和内隐的加工任务(让被试做与情绪加工无明显关联的任务,如词汇判断任务)下,被试对情绪加工的结果可能不同。外显任务的优势能够确保被试充分地加工情绪,被试投放注意的地方也正是研究者感兴趣的地方,但外显任务也有缺陷,被试在这种任务下选择性地将注意分配给情绪类别或情绪评定,这会使不同刺激(如情绪词和中性词)反应时上的差异,既受到词汇情绪属性本身的影响,又受到选择性注意分配的影响。相对来说,内隐任务不会混淆注意这个变量,但却存在被试由于对情绪的注意不够而导致对情绪的加工深度变浅这个风险(参见Citron,2012)。那么实验任务的不同又是否会导致话题结构作用于情绪更新模式的不同?基于此本研究将操纵情绪的内隐加工和外显加工两种实验任务,以话题结构为代表,探讨语篇结构对语篇中情绪更新的影响及其作用模式。 2 实验1:外显任务下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 实验1先从情绪的外显判断入手,以便确定实验材料确实能引发被试的情绪更新,并考察被试对情绪的判断是否的确如de Vega等人(1996)的研究中观察到的那样,是基于语篇的整体做出情绪推断的,以及在这种外显的实验任务下,话题结构的变化和情绪状态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2.1 方法 2.1.1 被试 24名北京地区在读本科生和研究生(男生12人,女生12人),年龄19~25周岁,母语为汉语,受教育年限为10年及以上,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任何心理或生理疾病,自愿参加本实验,实验后获得少许报酬。 2.1.2 实验材料 本实验为2×2两因素被试内设计。因素1为话题结构,分为话题延续和话题转换两种水平。本研究采用的是Binder和Morris(1995)在实验中对话题结构所做的操作性定义,即话题的转换是指人物或地点的改变。在实验材料中,统一采取通过改变句子的主语来实现话题的转换,而两句话的主语若相同,则是话题延续的情况。因素2是情绪状态,分为情绪延续和情绪转换两种水平。情绪延续是指材料中的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所描述的情绪相同,而情绪转换是指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所描述的情绪不同。 实验的关键材料有48套,每套4个条件,每个条件是由两个句子组成的独立小语篇。关键材料按拉丁方排列成4个版本,保证每个被试只看到每套材料中的一个条件。每个被试除了阅读48个关键材料的语篇之外,还将阅读到72个填充材料的语篇,包括48个两句话情绪皆为正性的语篇(其中24个为话题延续的语篇,24个为话题转换的语篇),以及24个主语为客观事物而不是人名的语篇(其中12个为正性情绪,12个为负性情绪),目的是为了平衡实验材料中的情绪效价和话题关系等因素,避免被试有习惯性或倾向性反应。 关键材料举例如下: a.小亮期末考试退步了五十多名。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 (话题延续,情绪延续) b.小亮期末考试进步了五十多名。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 (话题延续,情绪转换) c.学校通知说今年暑假缩短十天。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 (话题转换,情绪延续) d.学校通知说今年暑假延长十天。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 (话题转换,情绪转换) 在正式实验前,为了保证实验材料在情绪的正负性上控制得当,20名被试(不参加后面的正式实验)对关键材料进行了情绪愉悦度的打分。呈现给被试的不是两句话组成的语篇,而是把每句话单独拿出来,做了随机混合后,让被试在情绪的9点量表上对每一句的情绪愉悦度进行等级评定,数字越小表示越不愉快,数字越大表示越愉快。然后,对4个条件的第一句话和第二句话的情绪愉悦度分别进行了统计,结果显示,第一句话的平均愉悦度依次为:a条件2.78(SD=0.48),b条件7.15(SD=0.55),c条件2.64(SD=0.56),d条件7.18(SD=0.58);第二句话的平均愉悦度为2.69(SD=0.45)。 首先,对第一句话在4个条件间进行比较,根据重复测量方差分析以及两两比较的结果,b条件和d条件的情绪愉悦度显著高于a条件和c条件[F(3,57)=437.97,p<0.001],而两个负性句子(a条件和c条件)之间和两个正性句子(b条件和d条件)之间在愉悦度等级上均无差异(ps>0.1)。接着,将正性句子和负性句子的愉悦度数值减去5(数字5代表中性),分别得到正性句子和负性句子的情绪唤醒度数值。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显示,4个条件下的第一句话在情绪唤醒度上无显著差异[F(3,57)=1.29,p>0.1]。最后,对每个条件下第一句话与第二句话也分别做了情绪唤醒度差异的比较,结果显示,4个条件的第一句话和第二句在情绪唤醒度上均无显著差异[F(1,19)=1.41,p>0.1;F(l,19)=2.53,p>0.1;F(1,19)<1,p>0.1;F(1,19)<1.97,p>0.1]。以上材料评定结果的分析说明,实验材料有较好的情绪正负性以及唤醒度,符合实验要求。 2.1.3 实验程序 采用Eprime软件编写实验程序,所有实验材料的呈现、记录及数据收集都由计算机控制。本实验采用与前人相同的自定步速阅读的方法,让被试以自控速的方式逐句阅读每一个语篇。被试阅读完指导语后按空格键进入实验程序,计算机屏幕中央将呈现一个注视点“+”,提示每一个新语篇的开始。被试准备好后按空格键,屏幕中央会呈现语篇的第一句话。被试按自己平时的阅读速度阅读完后按空格键,屏幕中央呈现语篇的第二句话,被试阅读完后再按空格键。此时,屏幕上会呈现一个提示被试做情绪愉悦度判断的图片。图片从左到右依次呈现哭脸、无表情和笑脸的图形,图形下方是一个右指向的长箭头,并标有1~9九个阿拉伯数字。当看到这个图片时,被试的任务是需要对刚才读到的语篇做情绪愉悦度的判断。数字越小,表示情绪越不愉快,数字越大,表示情绪越愉快。被试在计算机键盘上1~9九个数字中选取一个合适的按下即可。在被试按键反应后,下一个试次立刻开始。如此循环,直至所有材料呈现完毕。 所有的实验材料(关键材料+填充材料)完全随机呈现。实验中将材料分为3个区组,每个区组结束后屏幕上会提示休息,休息时间由被试自己掌握。在正式实验开始前,被试会做一个包括12个试次的练习来熟悉整个实验程序。此外,被试还做了1~9数字按键的练习,以保证被试对键盘上9个数字的熟悉程度一样。正式实验时间约为20 min。 2.2 结果 实验数据首先经Excel预处理,以2.5个标准差为标准,删除了超出平均值2.5个标准差的情绪判断反应时和第二句阅读时间的极端值,以确保所有分析及结果推论都建立在可靠的数据上。然后对数据做2×2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如下: 2.2.1 情绪愉悦度判断 图1 外显任务下,被试对4个条件下的语篇整体愉悦度判断平均值 2.2.2 情绪判断反应时 图2 外显任务下,被试在4个条件下对语篇情绪做出判断的平均反应时(单位:ms) 2.2.3 目标句阅读时间 2.3 讨论 实验1中,被试在外显的情绪判断任务下阅读若干个由两个句子组成的小语篇,并在阅读每个语篇后对该语篇的整体情绪愉悦度进行等级判断。实验中操纵了语篇的话题结构(话题延续/话题转换)和情绪状态(情绪延续/情绪转换)两个因素,结果发现,被试对情绪转换条件(由正性情绪转为负性情绪)的语篇整体情绪愉悦度判断高于情绪延续的条件(一直保持负性情绪)。同样,在对情绪的判断时间和对目标句的阅读时间上,情绪转换条件需要的时间都长于情绪延续的条件。与情绪主效应类似的,在目标句的阅读时间上,话题转换句的阅读时间长于话题延续句的,而在情绪的判断时间上,话题转换条件的情绪判断时间要短于话题延续条件的。 图3 外显任务下,被试对4个条件中的第二句话的平均阅读时间(单位:ms) 实验1的结果只发现了话题结构和情绪状态各自的作用,没有发现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无任何交互作用)。但从被试对语篇情绪判断的时间上,似乎存在一丝端倪:情绪转换的语篇需要更长的判断时间,是因为被试需要额外的时间将第一句话的正性情绪与第二句话的负性情绪做情绪信息的整合,这种带有情绪转换的整合要比情绪延续的情况困难一些;然而另一方面,被试对话题转换的语篇做出情绪判断的时间则要短于话题延续的语篇,这有可能是因为当话题转换了,人们并不需要将当前句与前一句建立连结,因此没有额外的整合时间。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由于没有观察到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的交互作用,并不能说明话题结构对情绪更新有影响。 3 实验2:内隐任务下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关键句位于段末) 实验1中没有出现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的交互作用的原因,可能是由实验任务导致的。因为外显的情绪判断任务使得被试把注意资源更多地分配给了情绪信息的加工,此时,语篇中的其他信息就有可能被忽视或无法得到充分加工。在这种状态下,由于有了侧重,产生了加工策略,被试对语篇的理解过程事实上是不自然的。因此在实验2中,改变实验任务,采用同样的材料,让被试在自然的阅读理解状态下,内隐地加工语篇中的情绪信息,以探索话题结构对语篇中情绪更新的影响。 3.1 方法 3.1.1 被试 20名北京地区在读本科生和研究生(男生8人,女生12人),年龄20~25周岁,母语为汉语,受教育年限为10年及以上,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任何心理或生理疾病,自愿参加本实验,实验后获得少许报酬。 3.1.2 实验材料 同实验1。 3.1.3 实验程序 实验程序类似于实验1,不同的是屏幕没有呈现情绪愉悦度判断的任务,被试只需阅读即可。为保证被试仔细地阅读实验材料,1/3的语篇后跟随了阅读理解的问题。若阅读完某一个语篇后,屏幕出现带有问号的提问语句,如“小亮跟同学出去玩了?”,被试需要按计算机键盘上的“F”键(表示错误)或“J”键(表示正确)作答。为防止被试有策略性地重点阅读某一句话,阅读理解的问题不局限于第一句或第二句的内容。在没有问题跟随的语篇后面,则会出现“→”提示被试按空格键进入下一个语篇的阅读。如此循环,直至全部材料呈现完毕。计算机自动记录被试的按键反应和对第二句话的阅读时间。 3.2 结果 首先对阅读理解问题的判断正确率做了统计,结果显示20名被试的判断正确率均达到92.5%以上,平均正确率为97.25%,说明被试认真完成整个实验,同时理解了语篇的内容。其次,实验数据经Excel预处理,以2.5个标准差为标准,删除了超出平均值2.5个标准差的对第二句阅读时间的极端值,以确保所有分析及结果推论都建立在可靠的数据上。最后对第二句的阅读时间做2×2方差分析,结果如下: 图4 内隐任务下,被试对4个条件中的第二句话的平均阅读时间(单位:ms) 此外,为排除在第二句话阅读时间上所出现的话题结构与情绪线索的交互作用是由话题延续语篇的连贯性优于话题转换语篇的连贯性导致的这一可能影响,另20名被试对实验材料进行了语篇连贯性等级评定(1~5五个等级,1表示很不连贯,5表示很连贯)。评定结果显示,4个条件下语篇连贯性的平均值依次为:a条件3.34(SD=0.59),b条件3.10(SD=0.60),c条件3.09(SD=0.61),d条件2.95(SD=0.62)。根据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及两两比较的结果,4个条件在语篇连贯性上均未显示出显著差异(ps>0.1)。 3.3 讨论 在实验1的基础上,改变实验任务,让被试在自然阅读理解的状态下对语篇中的情绪信息进行内隐地加工。由于没有了外显的情绪判断,只对目标句的阅读时间进行了测量,结果除了显示出与实验1相似的话题结构和情绪状态的主效应,还出现了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的交互作用,即话题延续时,情绪转换句的阅读时间长于情绪延续句;而话题转换时,情绪转换句与情绪延续句的阅读时间无显著差异。 首先,话题转换句和情绪转换句都带来了阅读时间的增长,这是因为人们在情境模型中需要对这两方面的信息更新,同时也验证了前人发现的话题转换效应(Haberlandt,1980;Haberlandt et al.,1980;Kieras,1981;Lorch et al.,1987;Mandler & Goodman,1982;Hyn,1995)和情绪更新带来阅读时间增长的现象(Komeda & Kusumi,2006)。其次,在话题延续的情况下,情绪转换句的阅读时间长于情绪延续句,这是因为情绪的转换需要在情境模型中更新;而在话题转换的情况下,情绪转换句与情绪延续句的阅读时间无差异,这可能是由于话题转换后,一个新的结构被建立了,这使得与旧的结构相关的信息消退了或是很少可用了,正如前人在话题结构对词汇歧义消解起到促进作用的研究中所解释的那样(Binder & Morris,1995;Clifton & Ferreira,1987;Lesgold et al.,1979;O'Brien et al.,1986;Binder,2003)。 4 实验3:内隐任务下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关键句位于段中) 为了与实验1做直接的比较,实验2的操作只改变了实验任务。但将实验2中的第二句话作为目标句来考察实际上是有缺陷的,因为语篇只有两句话组成,第二句亦是语篇的结尾,这涉及语篇的句末整合问题。这样在第二句话上观察到的效应,有可能包含了句末整合效应。因此,在实验3中,在第二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不带有明显情绪色彩的中性语句,一来可以从第二句话中排除句末整合效应,二来也可以在第三句话上看到第二句话的溢出效应(如果有的话)。 4.1 方法 4.1.1 被试 20名北京地区在读本科生和研究生(男生8人,女生12人),年龄18~25周岁,母语为汉语,受教育年限为10年及以上,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任何心理或生理疾病,自愿参加本实验,实验后获得少许报酬。 4.1.2 实验材料 在实验2的材料基础上,末尾加了一个中性的句子。关键材料举例如下: a.小亮期末考试退步了五十多名。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小亮写了一张作息时间表贴在书桌前。(话题延续,情绪延续) b.小亮期末考试进步了五十多名。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小亮写了一张作息时间表贴在书桌前。(话题延续,情绪转换) c.学校通知说今年暑假缩短十天。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小亮写了一张作息时间表贴在书桌前。(话题转换,情绪延续) d.学校通知说今年暑假延长十天。假期里,小亮被送去各种补习班根本没时间玩。小亮写了一张作息时间表贴在书桌前。(话题转换,情绪转换) 4.1.3 实验程序 同实验2。 4.2 结果 首先对阅读理解问题的判断正确率做统计,结果显示20名被试的判断正确率均达到92.5%以上,平均正确率为97.25%,说明被试认真完成了整个实验,同时理解了语篇的内容。其次,实验数据经Excel预处理,以2.5个标准差为标准,删除了超出平均值2.5个标准差的对第二句话和第三句话阅读时间的极端值,以确保所有分析及结果推论都建立在可靠的数据上。最后对数据做2×2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如下: 4.2.1 目标句阅读时间 4.2.2 目标句后区段的阅读时间 4.3 讨论 话题延续 话题转换 图5 内隐任务下,被试对4个条件中的第二句话的阅读时间(单位:ms) 话题延续 话题转换 图6 内隐任务下,被试对4个条件中的第三句话的阅读时间(单位:ms) 实验3中,在实验2材料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排除了句末收尾效应和整合效应与本研究所关心的问题的混淆。 在目标句的阅读时间上,实验3的结果显示出了与实验2相同的模式,即话题的转换和情绪的转换都导致阅读时间的增长,且存在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的交互作用,即话题延续时,情绪转换句的阅读时间长于情绪延续句;而话题转换时,情绪转换句与情绪延续句的阅读时间无差异。在第三句的阅读时间上,4个条件之间并无显著差异。也就是说,没有观察到由目标句的效应导致的溢出效应。这可能是由于阅读语篇的过程中,阅读速度是由被试自己决定,因此在目标句的区段,被试在充分完成了当前句与前一句的整合后才按下空格键进入到下一句的阅读。由此一来,所有的效应都会在目标句内发生,而不会像固定时间窗口阅读时那样,在当前刺激还未得到充分加工时就阅读到下一个刺激,导致在目标刺激后区段还会观察到溢出效应。 5 总讨论 5.1 语篇结构信息对语篇情绪加工的影响 实验3的结果重复验证了实验2的结论,即在目标句的阅读时间上,话题延续时,情绪转换句的阅读时间长于情绪延续句;而话题转换时,情绪转换句与情绪延续句的阅读时间无差异。说明话题结构对语篇中的情绪更新确实存在一定的影响,证明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一个在自然阅读状态下对语篇中情绪信息加工的稳定现象,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本课题的基本研究假设,即作为语篇突出性特征的语篇结构信息,对语篇中的情绪加工是有影响的,并且该影响是存在心理现实性的。因此,在今后的语篇分析研究和建立情感计算的模型时,应该将语篇结构的因素列入考虑,以提高分析和计算的准确率。另外,今后的研究不应拘泥于话题结构,而应将视角放大到各种类型的语篇结构上去,如语篇的层级结构、修辞结构、信息结构等,系统地考察不同的语篇结构信息对情绪加工的作用,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完整的基于结构的语篇情绪理解认知模型。 5.2 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产生交互作用的原因 在实验2和实验3中的第二句话阅读时间这个指标上,均显示出了话题结构与情绪状态的交互作用。对此的解释是,话题延续时,读者将当前信息与先前信息做连结和整合,相较于情绪延续的条件,情绪的转换会增加前后信息的整合难度,进而带来阅读时间的增长;而当话题发生转换时,与旧结构相关的信息变得不可及了,人们在新结构下重新建立情绪信息的表征,不必将当前情绪与先前情绪加以整合,因此第二句话对第一句话来说无论是情绪延续还是情绪转换,都不会影响第二句话的阅读时间。当然,出现交互作用还有一种可能的解释是,话题延续的两个条件在语义连贯性上的差异大,而话题转换的两个条件在语义连贯性上的差异小,导致第二句阅读时间呈现出该种模式。为此,对实验材料进行了语篇连贯性评定的后测,结果显示4种条件的语篇在连贯性上没有差异,排除了该种可能的解释。 5.3 实验任务的影响 综合实验1、实验2和实验3的结果来看,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是起作用的,但这种作用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如实验任务。在实验1的外显任务下,只出现了话题结构和情绪状态的主效应,即话题的转换带来阅读时间的增长,这与以往研究发现“话题转换效应”(Haberlandt,1980;Haberlandt et al.,1980;Kieras,1981;Lorch et al.,1987;Mandler & Goodman,1982;Hyn,1995)的研究结论一致;情绪的转换也带来阅读时间和情绪判断反应时的增长,这是读者在情境模型中做出情绪更新以及对前后情绪信息加以整合所花费的时间。与实验1不同的是,在实验2和实验3的内隐加工方式下,话题结构和情绪状态出现了交互作用。外显任务和内隐任务的不同,归根结底是人们对注意资源分配的不同。在外显的情绪判断任务下,读者对情绪过多地注意会导致对结构信息的忽视,而在内隐地加工情绪时,话题结构的作用就显现出来,即话题的转换使得一个新的结构被建立,读者会表征与新的结构相关的情绪信息,而并不受与旧结构相关的情绪信息的影响。由此来看,与情绪加工有关的研究,都不能忽视实验任务的问题,因为实验任务决定了被试以哪种方式、采用哪些策略去加工情绪信息,甚至会导致其他观测变量发挥出的作用不同,进而影响实验结论。 5.4 本研究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相较于前人对情绪词和情绪短语、句子的研究,建立在语篇水平上的本研究更注重情绪的动态性变化,也更符合人们日常阅读的现实情况;而相较于前人对语篇中情绪理解的研究,本研究的侧重点是逐句地考察情绪理解的过程而不仅仅是对整个语篇情绪理解的结果。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在心理语言学还是自然语言处理领域,语篇结构在语篇理解和情感加工整合中的作用都是一个非常前沿性的课题。基于视觉语言加工的共同机制,人们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会将语言的意义(语义信息)与形式(词汇的正字法信息、句子的句法信息、语篇的结构信息)整合起来。因此,本研究特别提出了语篇结构在读者理解语篇中的情绪时是否会起影响作用这个问题。 本研究结果在某些方面验证了前人的以下理论或观点:一是de Vega等人(1996)提出的读者对语篇中情绪的理解是基于语篇整体而不是局部信息做出判断的观点;二是风景模型的假设,即人们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是根据当前句新输入的信息和前一句的可用信息的共同作用,而对语篇中的情绪进行加工的;三是情境模型的假设,即情绪转换和话题转换之所以带来目标句阅读时间的增长,是因为人们在心理的情境模型中需要对五个维度之一的故事主人公这个维度的相关信息进行更新,在本研究中,情绪的转换和话题的转换本质上都是故事主人公这个维度的信息发生了变化。但以上几种理论似乎只适用于当前信息和先前信息都可用的情况下,才能像建构主义理论所强调的那样,对情绪的推断是基于语篇整体的连贯。然而,本研究发现,当先前信息不可用时,也就是实验2和实验3中话题转换的条件下,读者则像“最小化原则”假设的那样,只基于当前的可用信息做出情绪推断。至少从本研究的结果来看,有关语篇情绪理解的各个理论都具有心理现实依据,但由于侧重点不同,因而也都存在各自的漏洞。 现有的理论不能面面俱到地解释所有语篇情绪理解的加工规律,需要在长期的研究中不断挖掘语篇情绪加工过程的个性与共性,借助语料库分析、眼动、ERP和fMRI等多种实验手段,以心理学、语言学、人工智能等多学科交叉融合的方式,从多个角度全面探讨语篇情绪理解的加工机制。本研究正是未来这些工作的铺垫,一方面,为基于视觉语言加工的语篇情绪理解提供了新的研究路径,即在语篇的整体和局部结构下,去考察读者对语篇中情绪信息的动态加工过程;另一方面,这些理论成果可直接转化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应用技术,比如,在计算机对情绪情感的识别、人机交互,以及网络舆情的监控等方面,通过改变对文本情绪情感信息的处理方式,将语篇结构与情感加工整合过程的认知机制加入计算,更加贴近于人脑对文本情绪信息的加工方式,可大大提高计算机情感模拟的真实性,以及计算机对文本情绪情感处理的准确率和效率。 6 结论 本研究通过改变实验任务,分别在外显的和内隐的情绪加工任务下,考察话题结构对语篇情绪更新的影响。结果发现,在外显的情绪判断任务下,话题结构未能显示出对情绪更新的影响;在内隐的情绪理解任务下,话题延续时,情绪更新需要额外的加工时间,而话题转换时,读者对当前句的情绪理解是建立在新结构的表征下的,并不会受到前一句情绪的影响。标签:信息加工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