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识别句子主观语言的一种正式手段_副词论文

关系化———种识别句子主观性语言实现的形式手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主观性论文,句子论文,手段论文,形式论文,语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引言

例(1)中有句末语气词“嘛/呀”,例(2)中有情态副词“居然/大概”,例(3)中有情态副词“可/才”,它们都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relative clause)中。

(1)a.张三喜欢小丽嘛/呀。

b.(小丽就是)[张三喜欢(*嘛/呀)]的姑娘

(2)a.居然/大概张三喜欢小丽。

b.(小丽就是)[(*居然/大概)张三喜欢]的姑娘

(3)a.张三可/才不喜欢小丽。

b.(小丽就是)[张三(*可/才)不喜欢]的姑娘

为了系统解释以上语言现象,本文对比句子的主观性和关系从句的客观性这两个不同的语义特征,并在生成语法理论框架下探讨主观性的句法分析以及关系从句和句子的句法区别。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例(1)中的句末语气词和例(2、3)中的情态副词。关系化(relativization)这一形式手段可用来识别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

2.关系从句与句子的语义区别

2.1 关系从句的客观性

Jackendoff(1972:61)指出,“关系从句是一种能让语言成功描写简单词项无法描写的复杂属性的句法手段”。Lyons(1977:761)指出,“限制性关系从句通过属性描写使听话人识别(identify)该表达的所指 (referent)。例如,'the man who broke the bank at Monte Carlo(is a mathematician)'就能使听话人识别到底是哪个人被认为是数学家”。根据Heim和Kratzer(1998)的λ提取规则,关系从句语义上解释为,即具有某一属性的实体集合,其中“...χ...”是属性描写。例如,“李平喜欢的”的语义为“李平喜欢χ”,其中“李平喜欢χ”是对实体集合中所有元素的属性描写(杨彩梅2003)。可见,关系从句的语义功能就是“属性描写功能”,包括两个子功能,即纯描写功能和识别功能,分别对应于两个子类关系从句:非限制性关系从句和限制性关系从句。例如,“天天有说有笑、从不知道什么是忧愁的(李家三公子)”这一非限制性关系从句旨在描写听者和说者都清楚其所指的“李家三公子”的属性;而“读过《红楼梦》的学(走进了一号教室),读过《三国演义》的学(走进了二号教室)”这两个限制性关系从句旨在通过两个关系从句所描写的不同属性来识别“学”和“学”。与关系从句的“属性描写功能”对应的是关系从句的描写性(descriptivity)或客观性(objectivity)语义特征。也就是说,关系从句的语义与说话者的意见、意图或态度没有联系,是一种客观描述。

2.2 句子的主观性

与关系从句完全不同,句子的语义功能在于“说话者”借之以表达自己的意见、意图、态度或言语行为。例如,疑问句用以询问问题,祈使句用以发出命令或请求,它们都包含一种非描述性/行为性/主观性(non-descriptive/performative/subjective)信息,即“说话者指向”的意见、态度或行为,统称为施为语势 (illocutionary force),与此对应的是句子的非描述性/行为性/主观性语义特征(参考Austin 1962; Lyons 1977等)。文献中与句子主观性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情态”(modality)或“语气”(mood)上(如Halliday 1970; Lyons 1977; Wymann 1996; Palmer 1986,2001; Cinque 1999,2004)。一般说来,“情态”是语义概念,“语气”是相应句法范畴(Lyons 1977:725)。Lyons(1977)和Wymann(1996)还指出,自然语言中情态的种类似乎没有上限和下限,虽然研究者尝试将它们缩减成几种最基本和最普遍的情态,但是最后到底能缩减成哪些类,语言学界没有统一的答案。研究者(如Halliday 1970; Palmer 1986,2001等)通常会以是否“说话者指向”为标准来将情态分成知识类(epistemie)和义务类(deontic),各自又划分很多小类。而Lyons(1977)则以是否“说话者指向”为标准将情态分成主观类(包括主观知识类和主观义务类)和客观类(包括客观知识类和客观义务类)。(4)是他的例子。但其实(4b)和(4d)还是隐含另一种“说话者指向”的言语行为,即“I(the speaker)assert that...”这一言语行为(参见Austin 1962; Palmer 1986,2001等)。总之,所有句子都表达说话者的某一主观情态。

(4)Alfred may be unmarried. (主观知识)

a.'I(uncertainly)infer that Alfred is unmarried.' (客观知识)

b.'In the light of what is known,it is possibly the case that Alfred is unmarried.'(客观知识)

c.'I(hereby) permit Alfred to be unmarried.' (主观义务)

d.'Alfred is permitted to be unmarried.' (客观义务)

3.关系化作为一种句子主观性语言实现的识别手段

类型学研究表明,不同语言中句子主观性的实现手段不同。很多语言除了有语音调节以外还用词汇或句法移动来系统区别各种情态或语气(参见Palmer 1986,2001)。任何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都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这是由关系从句的客观性和句子的主观性决定的。反过来说,关系化可以识别出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以英、汉语为例说明如下。

英语中句子主观性的实现手段之一是语音调节,如(5a)。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表达句子主观性的语音调节,但仅从字面上来说,(5a)能够关系化成(5b)(注: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的语音调节系统相当精致而微妙。英、汉语都如此。限于篇幅,不赘述。)。

(5)a.He likes that book? (疑问语气)

b.the man who likes that book

实现手段之二是句法移动。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这样的语法手段,如(6-7)所示。

实现手段之三是部分情态副词。Cinque(1999)研究了情态副词的分类及线性/层级顺序。它们依次是:表说话者言语行为语气(speech act mood)的言语行为副词,如frankly,honestly;表说话者评估语气(evaluative mood)的评估副词,如luckily,oddly;表说话者证据语气(evidential mood)的证据副词,如apparently,reportedly;表说话者知识情态(epistemic modal)的知识副词,如probably,supposedly;表非现实语气(irrealis mood)的副词,如perhaps;表真势情态(alethic modal)的副词,如necessarily,possibly;主语指向的根情态(root modal)副词,如intentionally。其中言语行为副词表示说话者的言语行为语气,只具有主观性,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8-9)(注:这类副词作其他类副词时能用在关系从句中,如下例中“honestly”表方式而不表言语行为。

(1)a.She doesn't honestly expect this.

b.(she is) the girl who doesn't honestly expect this.)。

(8)a.Frankly,the girl hates John.

b.(she is) the girl who (*frankly) hates John

(9) a.Honestly,the girl can do it.

b.(she is)the girl who (*honestly) Can do it

但评估副词、证据副词和知识副词有歧义,既可指向说话者,具有主观性;也可以与说话者无关,具有客观性。例如,“Luckily Alfred passed the exam”既可有“I(the speaker)think it lucky that Alfred passed the exam”的主观性解读,也可以有“Alfred was lucky to have passed the exam”的客观性解读(类似于Lyons对(4a)、 (4b)的区别)。这些副词表客观性时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10-12)。

(10)the man who oddly never made another Bond movie(摘自BNC(注:英国国家语料库(BNC,the British National Corpus)(1994)是一个集有1亿多个单词的大型现代英语语料库,包括4124篇文章(90%书面语,10%口头语)。网址为http://www.natcorp.ox.ac.uk/。))

(11)a woman in her forties who apparently leads a fairy-tale existence(同上)

(12)a somewhat intense woman who probably rather enjoyed such gatherings(同上)

表非现实语气的副词、表真势情态的副词以及主语指向的根情态副词一般只表客观性,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13-15)。

(13)a gentle character who perhaps would have been happier as the abbot of a Buddhist monastery(同上)

(14)someone who possibly doesn't like Brian Harley(同上)

(15)the girl who Joe intentionally has seduced(同上)

现在来看汉语。汉语中句子主观性的实现手段之一也是语音调节。关系从句中不能有句子主观性的语音实现,但仅从字面上来说,表达能关系化,如(16)。

(16)a.他抓住了那个罪犯? (疑问语气)

b.[抓住了那个罪犯]的人

实现手段之二是句末语气词(参见Chao 1968,吕叔湘1981,胡明扬1981等)。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句末语气词,如(17-19)。

(17)a.你在一个星期内抓住那个罪犯吧。

b.*[你在一个星期内抓住吧]的那个罪犯

(18)a.这朵花真美呀!

b.*[真美呀]的那朵花

(19)a.他还会做诗呢。

b.*[还会做诗呢]的那个人

实现手段之三是情态副词。关于汉语情态副词的分类和数量很不统一(参见王力1943/1982,Chao 1968,张谊生2000,史金生2003等)。其中,Chao(1968)提到三类副词与情态有关:一是评估(evaluation)副词,他列出了“可,却,倒,偏,就,也,都,居然”等21个;二是可能性(contingency)副词,他列出了“真,准,必定,实在,也许”等17个;三是疑问副词,如“哪,谁,怎(么)”等少数几个。而史金生(2003)列出了179个情态副词,并仿效Palmer(1986)将它们分成知识类和义务类,再细分成9小类。产生数量分歧的主要原因是很多情态副词有主观性和客观性的歧义解读。关系化可以识别出没有歧义的主观性情态副词。例如,chao (1968)的疑问副词表说话者的疑问语气,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0);Chao的评估副词也大多只具主观性,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1);而Chao的可能性副词有些既可表主观性而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2),也可表客观性而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3),与副词的位置有一定关系。

(20)a.张三怎会喜欢小丽?

b.[张三(*怎)会喜欢]的那个女孩

(21)a.我可/倒/竟然/居然不喜欢张三。

b.[我(*可/倒/竟然/居然)不喜欢]的那个人

(22)a.的确/也许,张三很喜欢小丽。

b.[(*的确/也许)张三很喜欢]的那个女孩

(23)a.他将来也许/的确/一定/可能会成功。

b.[将来也许/的确/一定/可能会成功]的那个人

4.主观性相关内容的句法分析

4.1 前人的研究

前面提到,已有文献对主观性相关内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情态和语气上。近年来,在生成语法理论框架下,很多研究者(如Wymann 1996; Rizzi 1997,2002; Cinque 1999,2004; Chomsky 1998,2001等)把情态和语气分析成具有普遍语法意义的语法范畴。以下通过关系化分析来评介其中三例。

4.1.1 Cinque

Cinque(1999,2004)把情态和语气分为几小类(如前所述),并通过“精细结构图示法”(the cartographic approach)把它们一一投射成庞大I(nflection)系统内的功能词,即(24)。他认为(24)具有普遍语法意义,其中副词位于各功能词的指示语(Specifier)位置,屈折词缀、小品词等位于功能词的中心语(Head)位置。

本文认为Cinque(1999)把(24)中的功能词及其相应副词全都置于I系统中不大合适。在他的分析中,言语行为副词、评估副词和证据副词等都反映说话者的主观情态,在其理论框架下无法解释这些副词 (特别明显的是(8-9)中的言语行为副词)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这一语言事实,因为如果表主观情态的等是I系统中的功能词,那么为什么处于相应指示语位置的frankly和honestly等情态副词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内的I系统中呢?可见,Cinque的I系统内的功能词投射并不同质:有的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有的与说话者的主观情态无关,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

4.1.2 Rizzi

Cinque(1999)接受Rizzi(1997)的分析,认为(24)所示I系统上还有一个具有普遍语法意义的、由多个功能词构成的C(omplimentizer)系统:

(25)Force Top*Foc Top*Fin IP(注:和Cinque(1999)一样,Rizzi(1997,2002)也采用“精细结构图示法”,也认为副词处于相应功能词的指示语位置。另外,(25)中的“Top”代表“topic”,“Foc”代表“focus”,“Fin”代表“finiteness”,“*”表示递归(recursion);(26)中的“Int”代表“ interrogatory”,“Mod”代表“modifier”。)

后来,Rizzi(2002)将(25)修改成(26)。其中主要的修改是左置副词(left peripheral adverb)的处理:开始他 (1997)把左置副词(如(27)中的频率副词frequently)放到Top的指示语位置,后来他(2002:19)认为Cinque (1999)中所有处于功能词指示语位置的副词,即(24)中的所有副词都可左移到(26)中Mod的指示语位置来突显。

(26)Force Top*Int Top*Focus Mod*Top*Fin IP

(27)This is the man who I think that,frequently,t takes his holidays abroad.

(Rizzi 2002:17)

本文认为Rizzi(2002)关于左置副词的一元化Mod分析在其理论框架下无法解释为什么有的左置副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7)中的频率副词frequently,而有的却不能,如(28)中的言语行为副词frankly。也就是说,Rizzi的Mod有时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有时与说话者的主观情态无关,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其性质并不稳定。

(28)*This is the man who,frankly,t hates Mary

除了Mod外,Rizzi(2002)的C系统内还有Force、Int、Top和Foc(注:Rizzi(2002)的C系统还包括功能词Fin,但汉语中有没有Fin很有争议(参见Xu 1985-6; Pan & Hu 2001),故这里不讨论。),其中表达施为语势的Force、表达疑问语气的Int与句子主观性明显相关,不能直接出现在关系从句中。例如“*the which how beautiful is”中的感叹语势和中的疑问语气。但话题(Top)和焦点(Foc)能否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很有争议(见Bahin 1982; Rochemont 1989; Culicover 1991; Shyu 1995等)。本文认为真正的焦点也表达说话者的一种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Lambrecht(1994)认为焦点是“语用结构化命题的一个语义成分,它区别断言(assertion)和预设(presupposition)”(p.213),焦点“使表达[预设]成为断言”(p.207),而断言“用来吸引听话者对陈述内容的注意,表达说话者‘I assert hat...’的主观行为”(Palmer 2001:68)。可见,焦点实质上是一种主观情态。本文支持这一观点。事实上,那些以句法手段实现的焦点(即Rochemont (1986)的结构焦点和分裂焦点)结构都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29-31)。

(29)a.Into the forest ran Robin Hood.

b.*the man who into the forest ran

(30)a.There walked into the room a tall man.

b.*the man who there walked into the room

(31)a.It was John that hid the matches.

b.*the matches that it is John that hid

此外,研究者提到的许多焦点敏感算子其实都与说话者的主观情态相关,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例如,Dretske(1972)认为表达说话者态度的动词(如it's odd that...)是焦点敏感算子,如(32);徐烈炯(2002)指出汉语中的“是”是焦点敏感算子,如(33)。徐烈炯(2005:25)认为“表示说话者看法、态度的‘很奇怪’、‘真的’、‘居然’、‘竟然’等等”是焦点敏感算子,如(34);胡建华等(2003)认为“可”和“都”是焦点敏感算子,如 (35)。它们都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有趣的是,这些汉语焦点敏感算子在Chao(1968)和吕叔湘(1981)中都被列为(主观)情态副词(注:英、汉语中另一些含焦点敏感算子的结构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下面(1)中的量化副词、(2)中的频度副词。这说明这些算子只是焦点“敏感”,并不强制焦点存在,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焦点敏感算子。它们能出现在关系从句,如(1b)和(2b)。

(1)a.Officers always escorted ballerinas. b.the ballerinas who officers always escorted.

(2)a.老张星期天通常打扫房间。b.(老张就是)星期天通常打扫房间的那个人

另外,有些关系从句,如“(张三是)小李喜欢的人(不是别人喜欢的人)”中的“小李”重读,是焦点。表面上,以语音手段实现的焦点出现在关系从句中,但其实是整个主句的焦点。)。

(32)a.It's odd that Clyde married Bertha.

b.*the girl who it's odd that Clyde married

(33)a.是张三喜欢小丽。

b.(小丽是)*是张三喜欢的那个女孩

(34)a.张三竟然/居然出卖了朋友。

h.(他就是)*张三竟然/居然出卖了的那个人

(35)a.张三可/都不喜欢小丽。

b.(小丽是)*张三可/都不喜欢的那个女孩

本文还认为英语中的话题、汉语中的部分话题也表达说话者的一种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Haegeman(2006:170)认为“英语话题化(如“This book,I don't like”)是一种言语行为”。本文支持这一观点。汉语话题结构比英语复杂,有时与英语相同,有时不同(Xu & Langendoen 1985)。与英语相同的话题化也是一种言语行为。另外,有些汉语话题结构带有充当话题标志的句中语气词时,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Shyu(1995)认为所有汉语话题结构都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但本文以为(36-37)这样的话题结构可出现在关系从句中,而话题结构一旦带上含有充当话题标志的句中语气词就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如(38-39)。总之,汉语中有的话题结构表达说话者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而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话题结构则不表达说话者主观情态。这些事实说明了Rizzi的C系统中几个Top(如 (26)所示)有的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有的不能,它们并不同质,并不是Rizzi所说的递归。

(36)a.那棵树花少叶子多。

b.(不要在)那棵树花少叶子多的时候(去给它施肥)

(37)a.那件事他还没做完。

b.(不要在)那件事他还没做完的时候(去打扰他)

(38)a.那棵树啊,花少叶子多。

b.(不要在)*那棵树啊,花少叶子多的时候(去给它施肥)

(39)a.那件事吧,他还没完成。

b.(不要在)*那件事吧,他还没做完的时候(去打扰他)

总之,关系化可检验出Rizzi的C系统内的功能词分类略显混乱,无法解释以下现象:其中的Force、 Int、Focus、部分Mod和部分Top表达说话者主观情态,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而部分Mod和部分Top不表达说话者主观情态,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

4.1.3 Chomsky

Chomsky(1998,2001)在他的最简方案框架下也反复提到语势/语气(force/mood)。有意思的是,他用“/”连接force和mood这两个词,表示同义,既包含了Rizzi的C系统中的force,也包含了Cinque的I系统中的mood。他(1998:102)认为“核心功能类型包括表达语势/语气的C,表示时态/事件结构的T,以及轻动词v”。可见,Chomsky用一个笼统的C来表达语势/语气,用一个笼统的I/T来表达时态/事件结构。虽然 Chomsky的I/T和C内部没有Rizzi、Cinque的C系统和I系统那样细致的功能词再分类,但C与I/T之间的界分非常明确,C表达语势/语气,而I/T不表达,不像Rizzi的C系统和Cinque的I系统那样既有与主观性有关的功能词也有与主观性无关的功能词。本文认同Chomsky关于C和I/T明确区分的分析,认为 Cinque的I系统中那些与说话者主观情态有关、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功能词(如)应处于表达语势/语气的C系统内,而Rizzi的C系统中那些与说话者主观情态无关、能出现在关系从句的功能词(如部分Mod和部分Top)应处于不表语势/语气的I系统中。

Chomsky(1998:102)还总结了C和I/T之间的选择关系:“C可以不被选择,v和T必须被选择。C必须被实词选择,v只能被功能词选择。T被C或V选择……。C选择T;T和v选择动词成分。”也就是说,表达语势/语气的C不能选择另一个含有语势/语气的CP,只能选择一个不含语势/语气的IP/TP。在 Chomsky看来,句子CP的C表语势/语气,选择不含语势/语气的TP,关系从句CP的C也表语势/语气,选择不含语势/语气的TP,关系从句的C不能选择另一个含有语势/语气的CP。因此,这种C和T之间的选择关系在一定程序上能解释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表达说话者主观情态的语势/语气成分这一语言事实。例如关系从句C不能选择表疑问语气的CP(如*the )。

但Chomsky对C表达语势/语气的分析略显模糊:他把关系从句和主句都分析成CP,那么关系从句 C表示的语势/语气和主句C表达的语势/语气又有何区别?这一模糊性导致他(2001:25)自己说出“在语义(SEM)上,vP和CP是命题构建:vP是完整的论元结构,CP是包括时态、事件结构和(至少在主句中存在的)语势的最小构建”这样有些矛盾的话——既然C表示语势/语气,那么关系从句中的C也表示语势/语气,为什么要加上“至少在主句中存在的”这样的说明?这一模糊性是由于他有时把语势/语气看成是一个表分句类型的抽象概念,而有时把语势/语气看成一个表说话者的主观言语行为的具体概念,没有把主句中语势/语气的主观性和关系从句中语势/语气的客观性区别开来。此外,与Rizzi和Cinque不同, Chomsky通常把副词分析为IP上的嫁接成分,这种分析无法解释有些表说话者主观情态的副词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的IP中这一语言事实。

4.2 本文的分析

本文认同Chomsky关于C和I/T的明确区分,也支持Chomsky的选择关系。但为了突出句子C和关系从句C表达的语势/语气的区别,表明关系从句和句子的不同语义特征,并解释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主观情态语言实现的各种语言事实,本文在Chomsky的特征核查理论框架下引入[+/-subjectivity]([+/-主观性])特征,并提出以下假设:

句子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具有[+subjectivity]特征(以下简写成[+subj]),借助一定手段实现(如语音调节、词汇使用或句法移动),句子的推导中有[+subj]特征的并入,投射为选择表时态/事件结构的TP。关系从句不表达说话者的主观情态,具有[-subjectivity]特征(以下简写成[-subj]),借助一定手段实现(如英语中的关系代词和汉语中的关系从句标记“的”),关系从句的推导中有[-subj]特征的并入,投射为选择TP。C表达的是一种抽象的语势/语气概念,携带不同特征:句子C携带 [+subj]特征,关系从句C携带[-subj]特征。TP的推导中既没有[+subj]特征也没有[-subj]特征的并入。任何推导中不能有[+subj]特征和[-subj]特征的冲突,否则推导崩溃。也就是说,不能选择也不能选择。(注:由于本文主要目的不是分析主观情态的可能类别以及这些类别之间的句法关系,而是解释主观情态与关系化的关系,因此效仿Chomsky用一个笼统的C来表达语势/语气,用一个笼统的T来表达时态/事件结构的分析方法。但句子C和关系从句C携带不同特征。虽然如此,本文并不拒绝和I/T分裂的存在。主句的系统内可能分裂有等,但必须都具有[+subj]这一共同特征,本文将这些具有共同特征的成分绑定为一个笼统的。与不同,不分裂,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成分都处于I系统内,如部分不表示主观情态的Mod和Top。)

有了以上假设,我们就能较好地解释以上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原因了。举以下几个例子说明。就英语而言,(40)中的主观情态副词frankly携带[+subj]特征,推导中有的投射, frankly处于C的指示语位置(注:本文接受Rizzi和Cinque的副词位于功能词指示语位置(如屈折词缀、小品词等位于功能词中心语位置)这一具体处理方法。)。(41)中的关系代词that携带[-subj]特征,推导中有的投射(注:这里采用Kayne(1994)的方法来分析所有英语关系从句的句法结构。)。而(42)中既有frankly携带[+subj]特征,又有that携带[-subj]特征,故推导崩溃。

5.结论

本文对比了句子的主观性和关系从句的客观性这两个不同的语义特征,总结了英、汉语句子主观性的语言实现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事实,并基于这些语言事实评述了Cinque、Rizzi及Chomsky等对主观性相关内容的句法研究。本文认为Rizzi和Cinque对I系统和C系统的区别有些模糊,其内部功能词的分类和位置也略显混乱。本文接受Chomsky对C和I的明确界分。我们认为,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语言实现应处于I系统中,而不能出现在关系从句中的语言实现应处于C系统之中。我们还认为,为了表明关系从句和句子的语义区别,解释关系从句中不能出现句子主观性语言实现的事实,突出句子和关系从句在句法上的同与异,句子的推导中有[+subj]特征的并入,投射为,关系从句的推导中有[-subj]特征的并入,投射为,它们均选择既没有[+subj]特征也没有[-subj]特征的TP/IP;C表达一种抽象的语势/语气概念,能携带不同特征,句子C携带[+subj]特征而关系从句C携带[-subj]特征;任何推导都不能有[+subj]特征和[-subj]特征的同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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