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莫泊桑探索探究研究的新视角_莫泊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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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莫泊桑,是在中学里读他的《项链》的时候,容易被感人的故事情节欺骗的我,特别同情女主人公的不幸遭遇,从没想过这个故事可能是假的。认识莫泊桑,已经过了几十年,那是在读了法国作家杜山的传记《莫泊桑的情爱生涯》以后,又联想到《项链》所讲的故事。莫泊桑一生含辛茹苦,享爱了与女人交欢的愉快,也吃尽了其中的苦头:原来女人不过是一串闪光的假项链,为她们消耗一生换取来的真实价值,微乎其微。女人欺骗了莫泊桑,莫泊桑似乎在用写作这个报复手段欺骗读者,尤其是女读者。他一生处心积虑,观察生活,了解社会,与各种人物交往,并没有打算将他短暂而丰富的人生积累如实报道出来,而是使用技术编造了许多故事,在创作中留下了辉煌。

尽管杜山已经将莫泊桑的许多真实生活告诉了我,但是莫泊桑对我仍然是个谜:没有不编造故事的作家,即便是编造出来的故事,也会暴露作家的真实生活和思想。杜山却认为,他写莫泊桑的困难比写其他作家的困难要大,原因是很难走近他:作家总是尽量掩饰自己,没有留下许多可供后人参考的文字资料。今年五月,我来到法国,作为“莫泊桑与福楼拜朋友会”的会员,参加了有关他的一次研讨会后,才体会到要识别莫氏庐山真面目,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不仅是一次学术研讨会,而且是一次喜爱莫泊桑的新老专家和读者们的聚会。发言的人必须有研究成果,在众人面前曝光,评说,目的是尽量把真实的莫泊桑介绍给大家。除了会议发言,还有一九九二至一九九九年的研究会汇编论文在会议期间出售,目的都是在文字材料中寻找那个真正的莫泊桑,一个在生活中和创作上都在尽力掩饰自己的聪明的莫泊桑,一个矛盾重重、反差强烈的莫泊桑。

归类定论可以休矣

所见论文的最大特点,是将莫泊桑归类定论式的评论已不多见,因为这样去生搬硬套法则,不仅束缚了评论的手脚,而且无法认识到作家更丰富复杂的东西。罗马尼亚的一位评论家曾在一篇题为《莫泊桑与十九世纪》的文章中指出,莫泊桑是现实主义还是自然主义作家并不重要,我们宁愿用现代的批评观,把莫泊桑视为一个具备独立人格、接受了那个时代影响的艺术家。只要信手拈来,就可以举例分析,从他的作品中发现十九世纪绚丽多彩的艺术特色。

照福柯的说法,集中体现在莫泊桑作品里的放纵行为和萨德主义,反映的是“十八世纪末一个博大的文化现象,大大改变了西方人的想象力”。莫泊桑读过萨德的《贵妇们的沙龙哲学》,对色情方式和细节了如指掌。放纵行为是他的家常便饭,也是他作品中的重要题材,在他初期的戏剧作品中,还有些闪烁其辞,到后来的中短篇和长篇小说中,这些出格就十分明显了。

斯达尔夫人在一八○○年的著作《论文学》中提到,文学中应该渗入出自本国历史和传统的民族主义色彩。莫泊桑接受了这个观点,用传说的形式写出了《在布列塔尼》,《圣米歇尔山的传说》,《狼》,还通过自己的旅行印象描述了布列塔尼风情。

卢梭对他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他尝试过浪漫主义手法,将人物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雨水顺着依威特的身体流下,她身上溅满泥水”等等细致入微的描写都可以成为典型例证。

被一八四八年法国革命判处死刑的书信文体又被作家引用来放进小说创作,这是认识莫泊桑过程中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

莫泊桑擅长博采名家之长。他按照勒内·吉尔的象征主义理论,在作品中使用叠韵法制造音乐效果,用重复出现的词句使读者产生了疑惑:反复提出“我是不是疯了?”实际上在用“我没有疯”的肯定答案暗示读者。不仅如此,他还借用了波德莱尔和兰波的象征主义手法,表现对周围事物的心灵感应和五官感受。同时介入浪漫主义,可以共同构成象征意义,在渗透和重叠中增加了朦胧感。类似“我们呼吸,畅饮,观赏生命的复苏”,“科西嘉像一朵鲜花怒放,夫人,这正是科西嘉这位美妇人散发出来的香味”等语句都给了我们这些感受。在莫泊桑的幻觉意识中,我们看到幻景中出现的船桅杆——《旧约》中象征智慧、和平、富足和光荣的橄榄树的对应物。这些桅杆在《奥尔拉》中象征着恐惧,在其他许多描绘出海的作品中象征着欢乐;与树木相关的树林仍然意味着恐惧,但是用木材制成木船或者燃烧的木材就失去了恐惧感。

巴黎第四大学的福雷斯捷教授还在莫泊桑的作品中找到印象派绘画的特色。在《风景画家的一生》这篇散文中,作家使用“红、粉、紫,火红的云彩”等表示强烈色彩的词汇渲染了情节,给读者留下画面的感受。

莫泊桑是否在创作上受到美国作家的影响,没有材料予以证实,然而人们发现《小罗克》具有侦探小说的特色,可以说是最早的侦探短篇小说之一。语言的口语化文字被作家引进作品的举动,是否受到马克·吐温的影响,还没有证据。

福雷斯捷认为,莫泊桑摆脱了左拉的自然主义团体后,还保留着自然主义风格。描述死亡、犯罪的丑陋,使用土语方言,都使莫泊桑既接近自然主义又接近现实主义。直到一八八七年作家的长篇小说《皮埃尔和若望》发表,人们才从前言中发现,莫泊桑已经形成了一套现实主义理论。无须讨论现实主义的原则究竟是什么,人们对这些道理并不陌生——莫泊桑不过是按老师福楼拜的指教在做。我们所发现的是,莫泊桑接受了他那个时代以及先前的各种影响,以质和量尝试并写作出各种文体,包括专栏文章,中短篇故事,旅行游记,心理描述小说,历史或诗歌体式的短篇故事,传说甚至科幻小说,他力图重振书信及日记文体,还在视觉描述上取得了成功。他的现代主义色彩表现在戏剧创作上,在表现回忆的描述上还让我们联想到普鲁斯特风格。因此莫泊桑的创作不仅具备他那个时代的特点,而且为后人的创作提供了多方面的思考和借鉴。他的创作并没有局限在哪个主义上,而是汲取了众家之长,创作上的特征反映了他性格的多面性。

现代主义色彩

福雷斯捷教授多年研究莫泊桑,具备深刻的洞察力和丰富的资料,他曾经在一九九九年的一篇论文中对莫泊桑做过一个总结。他认为,莫泊桑与普鲁斯特、左拉和福楼拜都不同,他没有普鲁斯特“写作上的新意和观念”,不像左拉那么“会抒情”,也没有福楼拜的天才,可以“把罗曼蒂克的生活方式带进历史的某一个时期”,而他懂得“发现一种最佳形式,使人类生存景象变得愈来愈悲剧化”,仅此而言,他也许已经超出普鲁斯特。然而这种最佳形式是什么,教授没有明说,大约作为悬念,留待大家去讨论吧。

巴黎第四大学的另一位教授毕里夫人着重分析了莫泊桑作品中的现代意识,她所选择的作品是《我们的心》,她从一部小说入手,找到了莫泊桑小说悲观情调的症结。她不想用当代人对现代性的观点去审视莫泊桑,对号入座,找出符合诸如荒诞派理论的规则,然而我们可以假设莫泊桑是现代人,意识到自己无论从价值取向还是艺术手法上都属于骚动不安的新一代。照诺斯的说法,现代性起码具备两个基本原理:首先这是一个周期性的循环争论,每一个时期都有一个矛盾焦点,成为保守派和现代派的分水岭;其次,从一八四八年法国革命以后,由于福楼拜的推动作用,波德莱尔的理论和马拉美那里的“上帝”,现代性改变了我们对艺术和世界的看法,持久而传统的特征服从了瞬间的、难以把握的、自我变幻的美。

莫泊桑完全把握住了他那个时代的脉搏,他已经预感到现代社会和小说创作危机的广泛性,而且将这一危机反映到他的小说《我们的心》中。这部小说不仅对现代人类的精神本质提出质疑,而且提出小说的转型问题,尤其是从小说诞生起就喜欢表现的英雄和爱情主题。莫泊桑在某种程度上使用了具有独创性的诗体和小说体风格,将浪漫派小说的理想抒情主义和自然主义小说反映的人类意识形态都抛在了一边,然而他也没有回到古典主义小说文体陷入抽象而违背现时的修辞学。他的意图十分明确,在他一八八七年发表的《论小说》和一八八九年发表的《十九世纪的小说变迁》两篇论文中,都指出他的目的是在纯分析小说和客体小说中“揭示当代人的现状”,他的几部长篇小说也是在分析人类的生存危机,强调小说家本人与现实及同时代人的紧密联系。福楼拜、斯汤达和巴尔扎克都有能力将风格和对现实的观察结合为一体,他们追随的现代小说是人类的真实,分析的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当代作家追随的现代性,则完全转向了“自我”,他们不顾生存的现实,只顾描写自我,是一群一意孤行的自恋狂。他们像是染上了精神病。病态的、堕落的、不正常的精神状态培育了一种无能,阻碍人们去观察现实,这种反常的心态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可能找到取之不尽的丰富主题。在《我们的心》中,作者包含的意图十分明显:我们的心,是人类偏离现实的心态,所包罗的只是空虚的感受。作者使用了古典主义美学的简练结构和颓废派虚幻的物质材料,这些材料具有当代作家的现代性特征:心态飘忽不定,变幻无常,稍后即失。米歇尔服用麻醉剂以后便脱离了现实,视觉里出现了光怪陆离的景象,犹如使用吗啡后的梦境。她是一个现代妇女,是一个“灵魂局促不安,充满飘然欲仙感觉的生灵”,她在靠人为的镇定方式去安抚不安的心态。这种“感受上的不稳定”正是触动作家本人的现代性特征。

作家不仅描写她精神上的飘忽不定,而且将她说成是一个“没有性欲”具有同性恋倾向的人。这里涉及作家本人对爱情的看法。小说酷似现代心理学论文,论述了一八九○年的人对爱情的认识,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也是米歇尔沙龙里常客们的谈话中心。爱情与书本密切相关,作家不描述爱情,生活中就会丧失爱情,二者互为依赖,莫泊桑在一八八六年的专栏文章中曾经提到“爱情存在于书本和生活中”的观点。小说对读者进行情感教育,教读者认识爱情和对激烈爱情的欲望。然而那个时代的小说无论是《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和《一生》都“无法唤起妇女精神上对激动温馨爱情的梦想”。文化层次高的女读者,受“恋爱无能为力的打击更大”。现代主义小说站在反传统的恋爱观上,把现代爱情描绘成“可怕的爱情”,只有残酷性:“无出路,无结局,没有乐趣,不见胜负,既无温情又无法令人陶醉,只能使人感到压抑和遗憾,痛苦和伤感。”现代爱情是被扭曲了的爱情,爱情主角犹如病人。现代小说里的主人公往往一事无成,男主人公能做的事情是租一间房子等待情人来幽会,然后又为了躲避她而逃走。他是一个“无力征服情妇的人”,他因此为“自己的无能而恼怒,被无望的欲望和那个女人所折磨”。这种缺乏性格的怯弱行为反映了希望与现实的背离,无法实现的愿望打破了他的个人意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只有近乎完美的存在,只有艺术家能超越存在中的空虚,用对美的构建作出对世界不完整性的惟一补偿。莫泊桑小说里的主人公只是一个音乐、文学和雕塑的爱好者,是一个“可爱的聪明的一事无成的艺术家”,他只具备艺术家的感觉,却没有创作天才。沙龙里这种类型的人不止一个。现代人的精神状态通过这些人的表现暴露给读者:他们意识到自己难于把握住自己,没有勇气去骗取别人的信任,没有力量去爱那些对他形成诱惑的人。

小说中的人物分析实际回到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上:存在没有意义,精神上的孤独感成为小说的稳定题材,两个人物之间无法沟通,各自处在各自的状态。

莫泊桑在小说创作上没有找到一个新形式证实价值和灵感的危机。小说形式却可以用委婉曲折的方法表现作者这个或隐或现的意识。无论是在叙述还是在创作上,他都在借用感受进行艺术渲染。同时他又利用传统的表现手法表现现代人复杂而难以定义的细腻感受。使用简单的动词和短句是他的传统风格,表达的却是现代意识,这就是莫泊桑小说的艺术特色。

书信和手稿

人们往往是通过中短篇故事和小说了解和认识莫泊桑的,然而要了解真实的莫泊桑,书信和手稿更能提供可靠的材料。一些细心专注的评论家,孜孜不倦地挖掘着这些材料,一有新发现,就向世人公布。他们的贡献也许微不足道,但是他们的工作却令人钦佩,耐心和细心是他们取胜的关键。

研究会的一位德国会员,先后于九十年代将九封莫泊桑从未发表过的信件公布。他在一九九四年的文章中说:“当我偶然发现(莫泊桑)发给亨利·阿米克的一封信以后就想,可能还会在瑞士和德国的国家图书馆里找到其他没有被人发现的信件,通过系统的查找,我又发现五封,并将有关细节公布出来,以免读者费心查找。我希望大家能在世界各地不断发现他的信件,尽量使他的全部书信都能发表出来。”果然,一九九九年,仍然是这位德国学者,又在渥太华大学找到了莫泊桑的另外三封亲笔信,并且为每封信加上了详细说明。这些信件向读者提供的时间、地点、人物和连带事件,开拓了莫泊桑研究的新领域,也不断更正了以往研究中的错误判断和结论。

鲁昂大学的伊万·勒克莱尔教授专门为十九世纪作家的书信集作序,还从事手迹研究。他的工作平凡而细致,目的就是让资料真实可信。一九九五年,他撰文纠正了自己在《莫泊桑与福楼拜书信集》(一九八九年版)前言中犯下的错误。他从书信原稿中发现,一封出自莫泊桑之手的信,并不是写给福楼拜的,因为写信的口气令人怀疑,首先,作为弟子,称对方为“我亲爱的”,不合常情;信中以“你”相称,也是不合情理的。可以判断,信是写给他在鲁昂的朋友的,哪个朋友还无法拿到确切答案,只能猜测。接下去还有许多顺藤摸瓜的工作要做,引出更加深入的问题。

福雷捷斯教授曾就莫泊桑与女人们的书信交往分析了作家的一种很有意思的矛盾心态。他从作家中短篇小说的十六封信中证实了莫泊桑对女人的蔑视。莫泊桑的日常生活离不开女人,同时希望在对女性的崇拜和追逐中生存,女性信件使他得到安慰并且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和乐趣,他从女性信件中揣测她们的年龄、文化程度,甚至她们的长相。但是他并不相信女性文才的存在,当然乔治·桑是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莫泊桑认为,艺术家是一台创造美的智慧机器,作为机器,可以不断创造,但是不一定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照此推论,会写美妙信件的女人不一定是大作家。尽管书信文体被视做妇女文体,其价值却远不及诗歌、艺术、小说等等文体,他并不欣赏女人们“美丽优雅的废话”。在他的小说创作中,女性信件的口吻完全是他自己的创造,平淡、无华,去掉了在他看来是构成“废话”的华丽辞藻和矫揉造作。尽管在作家手头有许多可以参照用来写作的真实信件,他都没有引用,因为女人根本没有在他的心目中占据学术地位。而对女人的同情,为女人争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又反映在他的许多故事当中。可见莫泊桑一生受到女人的困扰,在“他者”的骚扰中难以自拔,女人成为令他神魂颠倒的“奥尔拉”。

莫泊桑与女人

矛盾的焦点自然落到了人人皆知的话题上:莫泊桑到底爱不爱女人?这也许是集中反映莫泊桑本质的话题。从他的一系列创作上,我们看到莫泊桑对女人,尤其是对“下等”女人充满同情,而在有据可查的文字资料中,我们确实看到莫泊桑对女人的憎恶。爱和恨是莫泊桑面对女人的矛盾心态。莫泊桑用“爱”女人的假面具蒙蔽了读者。

外科医生、巴黎第十二大学的菲利普·达安教授于一九九六年著书,再一次涉及这个令人棘手的话题。他在《莫泊桑与女人》这部专著中,将莫泊桑与女人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作了再次梳理。他以随笔的形式、短小精悍的文章和详尽的资料,再一次将莫泊桑的真实面目披露给读者。

达安教授引用了杜山的材料,所不同的是,杜山强调了莫泊桑“公牛”的本性,突出了作家对女人的爱,达安却强调了作家对女人爱恨交加的复杂情感:莫泊桑生活中的女人和小说中的女人既相像又对立,莫泊桑既爱又憎恶女人,女人既爱又想杀死莫泊桑。为了把这个矛盾旋涡中的莫泊桑表现得准确可信,达安除了介绍与莫泊桑要好的几个女人,还分析了莫泊桑的思想和身体条件,介绍了十九世纪末的女性特征和作家喜欢的女人形象,同时也披露了莫泊桑对女人的看法,包括婚姻、生育、母子关系,男女关系以及女性同性恋等社会现象。而在许多专家的类似论文中,都将作家在故事和小说里描述的妇女怀孕和生育等现象上靠到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创作观上。这一点也是国内评论界照“一锤定音”的模式所进行的分析,同样是在九十年代,国内发表的并不多见的评论文章中,大都是把观点封闭在这两个主义上,除了话题重复的批评,没有更多的新意,但愿本文所介绍的国外同仁们的研究观点能对读者有所启发,也希望莫泊桑在中国读者的心目中,不再是个难以揭穿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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