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语方言看汉语声调的发展_方言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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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我国中古时期以《切韵》为代表的韵书,作为字音第一层次的分类条件是声调,然后才是韵母和声母,说明当时人们对汉语声调在语音各要素中重要地位的认识。近古时期以《中原音韵》为代表的韵书,其编排顺序依次为韵母、声调、声母,声调被放到了第二的位置。现代汉语的字典和词典如《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的顺序则又成了汉语拼音方案的字母、声调。这种位置的变化固然跟历史文化背景的种种外部因素有关,诸如考试制度、诗文格式的平仄运用、为汉字注音的方法的革新等等,但跟声调自身的历史发展也应该有必然的联系。

汉语语音的发展是由繁趋简,声调当然也不例外。语音的简化是有限度的,绝不能简省到不能表情达意的程度。但是在汉语音节的要素中,声调这种非音质音位的简化跟音质音位的元音、辅音是可以存在不同的:元音、辅音必须有一定数额才能足以构成一个音系;而声调则即使减少到零,也仍然可以交换思想,世界上多数语言的音系就是没有声调区别的。简化也是有条件的,汉语的声调又是以什么为条件通过怎样的形式简化的呢?这些,都是研究汉语声调发展值得注意的问题。

探索一种语言发展的道路,不仅要看共同语,也不能脱离方言,特别像汉语这样存在众多方言差异的语言。方言现象中往往保存着古老语言某些成分的残留,也蕴含着语言发展的萌芽,汉语的发展常常可以从现时的横向的方言比较中找到一些纵向的历史演变的轨迹。这些轨迹,可以说明过去,总结历史,也可以揭示未来。通过历史发展的事实推究未来,这,也应该是语言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可惜我们过去注意得还很不够。

本文的主旨,正是希望通过对一些方言声调现象的比较和剖析,来探讨汉语声调发展简化的趋势,并把着重点放在声母、韵母对声调发展的制约关系及语流中的一些连调调型模式两个方面,具体讨论四个问题。

一 全浊声母字调类归并的趋势

汉语方言单字音声调的类别从地理上看是由东南向西、向北回旋式逐渐减少的。在汉语声调古今对比关系中,古声母清浊所具有的作用众所周知。现在我们把视角专注于全浊声母。全浊声母字在汉语声调发展中可说是最为活跃、最易变动的因素,调类的归并大多由全浊声母字开始。《切韵》音系的四个声调再按声母清浊又各分两类,东南方言中保留这完整八个声调的地点如潮州、温州、绍兴等等。丁声树、李荣《汉语音韵讲义》:“古全浊上声今变去声,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演变规律,官话区的方言几乎全是这样。”其实全浊上声归去声,在官话区以外的方言中也很普遍。例如有七个调类的方言福州、厦门、南昌等,跟八类声调的主要不同就是古全浊上声与浊去合并而为阳去一类了。其余如六个调类的长沙、五个调类的上海,无不存在全浊上声(或浊上)归去声的情况。官话方言除全浊上声归去声以外,还存在全浊声母字调类大合并的情况,例如山东莱西。莱西三个调类:平声,来源于古清平、次浊平;上声,来源于古清上、次浊上、清入;去声,来源于古次浊平、清去、次浊去、次浊入,以及平、上、去、入的全部全浊。其中去声包括古四声的全部全浊声母字,相当于北京的阳平加去声。再从河北东南部方言入声调消失的地域比较来看,可以推断,这些地方入声的消失也是从全浊声母开始的(详见下文“入声调类的消失”)。下面是汉语方言从九个到三个调类代表点的古今调类比较,从中可以看到中古各类全浊声母声调跟他类声调合并的情况:

平上 去

清次浊 全浊 清次浊 全浊 清次浊 全浊

广州9阴平 阳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阳去

潮州8阴平 阳平 阳平 阴上 阳上 阳上 阴去 阳去 阳去

福州7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阳去 阴去 阳去 阳去

梅县6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长沙6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阳去 阴去 阳去 阳去

上海5阴平 阳去 阳平 阴去 阳去 阳去 阴去 阳去 阳去

扬州5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成都4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西安4阴平 阳平 阳平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黄骅3平声 上声 上声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莱西3平声 平去 去声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滦县3平声 平声 平声 上声 上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去声

清 次浊 全浊

广州9上阴入下阴入 阳入 阳入

潮州8阴入 阳入 阳入

福州7阴入 阳入 阳入

梅县6阴入 阳入 阳入

长沙6入声 入声 入声

上海5阴入 阳入 阳入

扬州5入声 入声 入声

成都4阳平 阳平 阳平

西安4阴平 去声 阳平

黄骅3平声 去声 上声

莱西3上声 去声 去声

滦县3平上去

去声 平声

二 入声调类的消失

入声消失是汉语声调简化的重要方面。入声除调类以外,还有一个塞音韵尾的问题,所以讨论古入声的消失应包括塞音韵尾的失落和入声调类的转化两个方面。

现代汉语东南五大方言粤、闽、客、赣、吴及官话的部分方言都有独立的入声调和塞音韵尾。通过对不同方言入声的不同塞音韵尾的比较,可以看出古塞音韵尾在今汉语方言中的脱落大体是经过了发音部位后移、合并乃至最后弱化而消失的过程。见下面有入声又有塞音韵尾的方言韵尾的比较:

以上广州代表古塞音韵尾全部保存;南昌的-p并入-t,属于部分合并;厦门则是古-t、-k白读为-?;苏州、扬州、太原、 张家口全部合并为-?。

湘语是有入声的方言,但是湘语区的入声全部没有塞音韵尾。杨时逢《湖南方言调查报告》中湖南75个点的音系,其中有入声的37点,37点中只有一个点平江有-t、

两个韵尾, 而平江方言属于赣语昌靖片。

在汉语大官话区,既存在有入声也有塞音韵尾的方言,也还存在许多虽有独立的入声调却没有塞音韵尾的方言。前者如江淮官话的南京和扬州、山西的太原和大同。后者如属于西南官话的四川省有近三分之一的地区有入声,主要分布于南部及岷江流域的綦江、南溪、西昌、犍为、峨眉、灌县、松潘等地,以及山东目前已发现有入声的利津、章丘、邹平、桓台四点,这两省的入声调都是没有塞音韵尾的;河北省有入声的方言分布于西北和南部近40个县市,其中中部的灵寿、平山、元氏、赞皇四点也没有塞音韵尾。以上两种情况见下面的比较(湘语属于有入声而无塞音韵尾的类型,下表以长沙为代表列在官话之后):

以上七点,前三点是有入声也有塞音韵尾的,后四点是虽有入声却没有塞音韵尾的。

汉语方言入声调类和塞音韵尾的搭配不外以下四种:

入声调塞音尾方言点举例

第一种 有有广州、厦门、苏州、南京、太原

第二种 有无湘潭、城步、邛来、赞皇、邹平

第三种 无有

第四种 无无青岛、佳木斯、兰州、武汉、昆明

但是在汉语中,还没有发现第三种即无入声而有塞音韵尾的方言。足见古入声调转化为舒声调是以塞音韵尾的失落为前提的。从音理上说,“入声短促急收藏”,塞音韵尾是促调的关键,丢掉了塞音韵尾,就有了跟其他舒声调合并的条件。

大官话方言入声有无塞音韵尾的比较表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就是从保留入声字的声母类别看,利津一点的入声字只有清声母一类,获嘉、获鹿两点有清声母和次浊声母两类,其余各点包括清浊声母的全部。这就进一步证明全浊声母在汉语声调的演变中是最为活跃的因素。笔者1984年在河北东南部的语音调查中,邯郸地区的邯郸、临章、鸡泽、曲周、肥乡、广平、魏县共七县有入声,但都处于消失的过程之中。当时调查了405个入声字,七个点没有一个点是全部入声字都读入声的。通过地域比较,可以明显地看到,这个地区的入声存在自西向东先全浊、再次浊、最后清声母逐渐转化为舒声调的过程(详见《方言》1987年第3期钱曾怡、罗福腾、曹志耘《河北省东南部三十九县市方音概况》,此处不赘述)。

另据马文忠《中古入声字在大同方言里的变化》(《语文研究》1984.2)和张益梅《介休方言入声字和古入声字的比较》(《语文研究》1986.3),大同和介休两处方言都存在部分入声读舒声的情况。大同入声读舒声的字共91个,属于古浊声母的有75个,占入转舒的82%;介休入声读舒声的字共41个,来自古浊声母的是26个,占入转舒的63%。

利津等四个有独立入声调的山东方言,其入声字基本上只有清声母字,说明山东方言的入声正经历着最后消失的阶段。这在官话方言中是很有代表性的。事实也正是如此,例如章丘方言的入声只存在于老派语音(新派清入归上声),而且老派读入声的字也在减少。据胡延森1982年调查,章丘老派读入声的字占古清入字的85%,到1997年高晓虹调查,清入字读入声的只有65%了。这样看来,章丘方言入声调的消失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又据刘淑学《中古入声字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研究》(1997年博士学位论文),河北北部有入声的方言入声读舒声的情况,如张家口入转舒的比例中年人是63%,青年人则达到了90%。从声母清浊的比例说,则依次是次浊声母略大于全浊声母,清声母保留入声最多,这跟河北东南部稍有不同。

下面简略介绍入声舒化现象在东南方言中的一些情况。颜逸明《吴语概说》:“吴语的入声多数是短促调,……有人以为吴语的入声就是促音。其实吴语的入声并非一种读音”,“吴语东瓯片温州、瓯海、瑞安、平阳、苍南、文成、永嘉、乐清、洞头、玉环,以及泰顺、青田一带的入声都不是短促音,阴入读高升调,阳入读低降升调”。另据曹志耘《南部吴语语音研究》,在吴语南部13个代表点中,磐安、汤溪、文成、缙云、温州五点的单字音系也是只有入声而没有塞音韵尾(磐安、缙云入声字处在多音节词语的前字位置时有喉塞尾)。说明了入声韵尾在吴语南部一些地区的消失。黄雪贞《客家方言入声字的分化条件》(《方言》1997.4),总结古入声字在客家方言中多数地区仍读入声,但也有少数地区读舒声。古入声字今音读舒声的客家方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全部读舒声,也没有独立的入声调,如长汀与南雄(乌径);另一种是部分读入声、部分读舒声,如宁化、大余、于都,三点入声分化的条件有声母或韵摄的不同。其中宁化以声母为条件,即清声母保留入声(无塞尾),浊声母归入阳去;于都也是浊声母归阳去,而清声母字又按韵摄分两类,一类是咸深山臻四摄归阴去,另一类宕江曾梗通五摄保留入声(有喉塞尾);大余则完全按韵摄分,一般是咸深山臻仍读入声(无塞尾),宕江曾梗通今读阴平。值得注意的是,宁化、于都入转舒的声母分化条件,跟上文官话方言入转舒声母的清浊条件是一致的。但是,陈晓锦《莞城话“变入”初析》(《中国语文》1987.1)的资料为我们提供了与上文声母条件并不一致的信息。莞城话有八个声调,古四声除去声不分阴阳以外,其余三声各分阴阳。入声除有-p、-t、- k、

收尾的阴入和阳入以外,还有一个变入。莞城话的变入调独立成类,调值33,没有塞音韵尾,韵母限于ε、

三个低元音。总共53字,分别来自咸摄4字、山摄15字、宕江曾梗四摄34字, 声母则除一字“钥”是古次浊以外,其余全部是古清声母字。这就提醒我们研究入声消失的途径,必须进行多角度的观察和分析。入声在东南各大方言中的消失虽然只限于局部地区,或者说还是处于前期阶段,但是随着这些方言的发展和研究的深入,必将对汉语入声发展的规律会有更多的发现。

三 轻声现象

轻声在汉语中是一种特殊的音变现象。虽然在整个句子中,某些单音节词有时也可以读轻声,例如有的方言句首的某些代词,但是大量的轻声音节还是存在于多音节的词语当中。所以轻声的产生与汉语词汇由单音节向多音节发展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汉语的多音节词以双音节词占多数,轻声音节在双音节词中一般是处于后一音节的位置,三音节词语中的轻声则可以在末尾或居中,也可以是后面的两个音节,四字以上的甚至可以有三个音节读轻声的,这些都决定于词语的结构,例如山东博山(“

”有“儿”、“子”、“的”、“地”等作用):双音节词语庄稼

媳妇棉花奶奶告诉 豆腐三音节词语 打饥荒 吃妈妈 蚂蚱菜 下半截 红秫秫盐旮旯

轻声和变调虽然同是声调的变化,但两者是不同的。其区别主要在单字调的制约作用不同。变调的读音决定于以前后音节为语境条件的本调,如北京的“去+去”,前字读半去,“上+阴”、“上+阳”、“上+去”、“上+轻”,前字都读半上,变调仍然由本调而来,即使是“上+上”前字读阳平,也是只有本调上声才有这样的变化。轻声则不同,轻声音节原来所属的单字调已经失去了制约作用。就北京来说,相同调类的字,就是同一个字,只要在不同调类的字后面读轻声,其调值就会不同;而不同调类的字,只要在相同调类的字后面读轻声,这些字的调值就会相同,说明轻声音节的调值完全决定于前面音节的声调。例如“家、头、子、上”,北京单字调分别是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读轻声时按前字声调的不同其音高变化如下:

家阴平 头阳平 子上声 上去声 前后字调值

前字阴平 张家丫头箱子身上55+2

前字阳平 王家舌头桃子头上35+3

前字上声 李家里头椅子马上21+4

前字去声 赵家案头栗子路上51+1

但是还不能把轻声看成是一种语调,因为轻声只限于多音节词语,而且其前面音节的声调还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由此不妨把汉语的轻声看成是单字调向语调的一种过渡。我们从山东及其他方言的有些情况看到,这种过渡很有继续发展的可能。下面以山东莱州(原掖县)及陕西神木为例说明。莱州方言三个单字调为阴平213、阳平42、上声55。 调类的主要特点是古全浊上声、全部去声、次浊入声分归阴平或阳平,没有发现分化规律;清入归上声,全浊入声归阳平。双音节词语读轻声的有四种类型,如下:

第一种 213+42 阴平+轻声衣裳干净

第二种 55+3阳平+轻声长虫麻烦

第三种 45+3上声+轻声子 母牛

第四种 42+2阴平+轻声分数儿 三分之一

阳平+轻声黄牛刺猬

上声+轻声百灵伙计

第一种正月 那个

第二种豆腐 石头

第三种耳朵 结实

第四种 凑付热闹

大爷 脖子

打扮 恐怕

以上第四类轻声前字可以是莱州全部单字调的阴平、阳平和上声。这就是说,连前字也失去了制约作用,使这个方言在这些词语的范围内没有了声调的区别性差异。但是由于有声母和韵母的不同和上下文,也并不影响人们的交际。

如果说莱州方言轻声前的那个音节失去制约作用还只是局部的,那么神木方言轻声音节不论本调也不论前字的调类都读21的事实说明,前字对后字轻声的调值已经基本失去了制约作用,两字组调型的不同只决定于前字的调值。据邢向东《神木方言的两字组连调和轻声》(1998年手稿)并蒙口头告知:神木方言四个声调,古清声母平声和清声母、次浊声母上声合为一类。两字组后字读轻声的双字调型大体有四种(X 表示本调可以是任何一种调类):

阴平213+X→24+21花椒 东西 牲口 酸枣 正月 针脚

酒枣 起码 水井 五个 冷子 起去

阳平44+X→44+21 棉花 儿马 媒婆 裁缝 颧骨 神木

去声53+X→53+21 外甥 后晌 大门 担杖 糊弄 熨铁

入声4+X→4+21

学生 跌打 腊月 拾掇 疙瘩 夹袄儿

以上从轻声词中轻声音节本调的失落和其前字制约作用的削弱说明汉语声调的弱化,轻声音节跟汉语词汇多音节化相生相伴。汉语语音简化,词汇的多音节化是一种补偿。汉语多音节词的发展丰富是历史的必然,那么轻声音节也必将随多音节词的发展而进一步发展丰富。轻声音节虽然失去或弱化了单字调的区别性差异,但它跟非轻声音节的交错组合,使汉语固有的抑扬顿挫的节律性特点同样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

四 变调产生同化

变调和单字调的关系极为复杂:有的方言单字调不同,但是变调时合并了;有的方言从古今关系看,单字调虽然某些古调类合并了,但是变调时又会各自分开。变调如果单从组合关系看是种类繁多的,因为双字组的组合是单字调调类数X的一次自乘,而三字组就有了二次自乘。 即一个方言如果有四个调类,那么两字组就有4×4=16种,而三字组就有4×4×4=64种组合;如果这个方言的单字调有八个, 那么两字组合就是64种,而三字组到了512种。 但是实际上汉语方言变调中不同组合关系的合并情况是很多的。汉语方言变调产生的分化跟合并相比,合并的趋势远远大于分化。

北京话两个上声字相连前字变阳平,经过吴宗济先生等的声学实验和王士元教授等的听感实验,已得到学界的普遍认可。究其变化原因,过去不少人认为这是两个曲折调异化音变的结果,这种认识在过去并无异议。经过这些年方言调查的广泛深入,我们从许多方言调查的报告中看到,像北京这样“两上相连前上变阳平”的方言在官话方言地区相当普遍,许多例子已不是简单的音值异化所能解释,而事实又使我们不得不把思考的角度从音值异化转而向音类合并,请看下面的例子:

上声阳平上+上=阳+上 例

北京 214 3535+213图纸=土纸

哈尔滨213 2424+213粉笔 美满

牟平 213 5355+213土改=涂改

新泰

55 4242+55 有水=油水

东海

35 5555+35 打闪 小雨

洛阳

53 3131+53 有水=油水

郑州

53 4242+53 喜酒 雨伞

获鹿

35 5555+35 耍水 你俩;

兰州

33 5353+33 土改=涂改

词 材料来源

北京 读本=赌本财礼=彩礼

哈尔滨友好;来往游泳 存款(尹世超)

牟平 虎口=糊口骑马=起码儿 (罗福腾)

新泰 雨水=鱼水养狗=洋狗(高慎贵)

东海 点火;泉眼苗圃 年底(苏晓青)

洛阳 养马=洋马老米=捞米(贺 巍)

郑州 手表;儿马年底 姨奶(卢甲文)

获鹿 工厂 仙女棉袄 陈米(陈淑静)

兰州 雨水=鱼水海底=鞋底(高葆泰)

以上需要说明三点:1,获鹿点单字调为平、上、去、入四类, 阴阳平不分,原著归为平声,此处为排列方便写作阳平;2, 东海点上上相连存在前字不变或变阳平两种形式;3, 牟平点上声前的上声和阳平都变调,结果同为55,从调形看,还是比较接近阳平。

再从多年来我们所掌握的山东方言资料看,在一个方言里变调产生的调类合并的现象也并不限于“上上”和“阳上”,济南、德州、龙口等方言四个单字调的16种两字组合都有三对以上的合并。例如德州(据曹延杰):

阴平+去声=去声+去声 23+21 抽气=臭气 三步=散步

阳平+去声=上声+去声 55+21 图画儿=土话儿 筹划=丑化

上声+阴平=阳平+阴平 42+213 起飞=齐飞 懒腰=拦腰

上声+上声=阳平+上声 42+55 起码=骑马 淌水=糖水

德州方言单字调四类:阴平213、阳平42、上声55、去声21。 在两字组变调合并的四对中,竟有三对是前字上声、阳平合一的。由此联系到跟德州相近的山东庆云、无棣,河北盐山、孟村、海兴、黄骅、沧州、青县,以及山东中部的淄川、博山等阳平和上声不分,只有三个单字调的方言,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汉语一些方言调类减少的途径。

烟台方言单字调平31、上214、去55三个, 两字组变调有六种类型,合并了“平+平”和“上+平”、“平+去”和“去+去”、“上+上”和“去+上”三对,此处例词略去,下面着重要说烟台的三字组变调。烟台三字组共27种组合关系,变调以最后一个音节为条件,可归纳为三种调型,与单字调的关系可以用以下公式表示:

X+X+平→31+35+31

拖拉机[,平平平] 高指标[,平上平] 新大衣[,平去平]

美人蕉[,上平平] 九九歌儿[,上上平] 打离婚[,上去平]

教科书[,去平平] 十九天[,去上平] 婆婆丁[,去去平]

X+X+上→55+55+14

花生米[,平平上] 钢笔水[,平上上] 真冻手[,平去上]

八仙桌[,上平上] 打雨点儿[,上上上] 笔记本儿[,上去上]

无花果[,去平上] 鼻孔眼儿[,去上上] 变戏法[,去去上]

X+X+去→33+21+55

芭蕉扇[,平平去] 平姊妹[,平上去]

新世界[,平去去]

割裆裤[,上平去] 打嘴仗[,上上去]

枕头套[,上去去]

汽车站[,去平去] 侄儿媳妇[,去上去] 闹洞房[,去去去]

两字组变调的合并情况在东南方言中也相当普遍。据李小凡《苏州方言连读变调的层次》(1998年庆祝《方言》杂志创刊20周年学术讨论会论文),苏州方言单字调舒声五个、入声两个,两字组连调调型一共是舒声五种、入声六种,变调类型决定于前字。以下是舒声五类的单字调和两字组连调型(X表示前字本调为某个舒声调,1—7 表示后字为阴平、阳平等):

单字调

连调式名称 连调调值 例 词

前字 后字X[,1] X[,2] X[,3]

阴平44 阴平式 4421 心声 新人 新手

阳平223阳平式 2244 名声 名人 名手

阴上52 阴上式 5221 九声 九人 九首

阳上231阳上式 2321 两声 两人 两首

去声

去声式 5223 四声 四人 四首

单字调 例 词

X[,4] X[,5] X[,6] X[,7]

阴平44 心事

心意 心室 心力

阳平223民事

民意 明室 名列

阴上52 九市

九亿 九室 九列

阳上231两市

两亿 两室 两列

去声

四市

四亿 四室 四列

另据李如龙、梁玉璋、邹光椿、陈泽平《福州方言词典》,福州方言七个调类的两字组连读,后字不变调,前字的变调决定于后字,变调也产生许多合并的现象,两字组前字变调规律如下表(表左为前字,表端为后字,表中为前字的变调):

阴平44 阳平53 阳入5 上声31 阴去213 阳去242 阴入23

阴去213

阳去242 阴平44 阳平53

阴入[,乙]23

上声31

半阴去21 半阳去24 阴平44

阴入[,甲]23

阳平53 上声31 半阴去21

福州方言三字以上字组的变调以两字组为基础。其中四字组有慢读和快读两种:慢读时分两组各按两字组变调;快读时前两字不论本调一律读半阴去21,后两字仍按两字组变调。就是说,福州方言四字组快读时,前两字的本调也已不起作用。

从语法的调查中,我们还注意到在一些形容词结构中变调使原来单字调失去制约作用的现象,现代汉语教科书一般都介绍北京话叠音形容词AA儿、ABB、AABB的变调, 后面的一个或两个音节不论原来属于什么调类,都可以读为阴平,例如:

AA儿高高儿的长长儿的好好儿地慢慢儿地

ABB 硬邦邦 亮堂堂 直挺挺 黑洞洞

AABB认认真真老老实实欢欢喜喜干干净净

以上问题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一和二是声母、韵母对声调发展的影响,着重说明汉语声调调类的减少;三和四是语流中一些语词的调型模式,着重说明汉语声调在一定语境中的融合,是走向语调的一种过渡形式。两个方面共同的趋势都是单字调的作用减弱,有的甚至减弱到不起区别性作用,也就是在这些范围内字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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