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古埃及的埃尔万塔犹太社区_耶路撒冷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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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美国业余考古学者威尔伯(C.E.Wilbour)在埃及阿斯旺(Aswan)地区旅游期间,购得一箱用阿拉米亚文写成的草纸文书。1901年与1903年,塞斯(A.H.Sayce)、塞西尔(Willianm Cecil)、蒙德(R.L.Mond)相继在埃勒凡塔购得了一些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1903年,德国考古队在埃勒凡塔(Elephantine)发现了一些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初步断定这些草纸与犹太神庙有关。此后,不断有新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出土。考利(Arthur Cowley)与波腾(Bezalel Porten)分别在1923年与1968年出版了这些草纸文书。至此,一个位于埃勒凡塔岛的犹太社区逐渐呈现人们面前。本文依据这些文书以及相关的研究,对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到达埃及的时间,埃勒凡塔犹太人在埃及的生活方式,以及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与耶路撒冷犹太人以及埃及人的关系进行尽量详细的考察。

一、埃勒凡塔犹太社区的建立

埃勒凡塔出土的关于犹太人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大多属波斯统治埃及时期,其中一份文书提到波斯国王冈比西斯(公元前529—前522年在位)远征埃及之时,犹太人已经建立一座神庙。①因此,有的学者认为,在没有其他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可将犹太社区的建立时间确定为冈比西斯征服埃及前后(公元前525年)。②但是,从这份文件同样可以看出,波斯国王冈比西斯远征埃及之时,犹太人已经在埃勒凡塔定居,并且过着比较稳定的生活,因此,埃勒凡塔的犹太社区应该早在波斯入侵之前就存在了。那么,这个犹太社区究竟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是什么人建立的呢?

公元前722年,以色列亡国,北部的10个部落从此在历史上消失,这些部落中的一些人可能移居到了埃及。早在亡国前,以色列王国存在一个亲埃及的团体,“许多支持者最终到达了埃及,并且定居在那里”。③根据《旧约·以赛亚书》,在南部的犹太王国,也有一批人投靠埃及,并最终到达了埃及。④以色列人对埃及非常熟悉,因此,亡国后可能会将埃及作为流亡的目的地。亚述人灭亡以色列王国后,一方面将以色列人迁徙到“哈兰(Halah)、哈布河(Habor River)边的歌詹(Gozan)以及米底人的城市”,⑤另一方面,将以色列士兵编入亚述军队,亚述王萨尔贡二世(公元前722—前705年在位)从被俘的以色列士兵中补充了50辆战车所需的兵力。⑥亚述占领埃及之后,派军队进驻埃及。⑦亚述国王阿舒尔巴尼巴(Ashurbanipal,公元前669—前631年在位)曾将埃及以外的居民移往埃及,“我将疾驰到那些城市的百姓面前,将他们安置在埃及”,⑧其中可能包括以色列人。

埃勒凡塔犹太社区的出现,与第26王朝时期的雇佣兵制度密不可分,“这个社区可能起源于军事需求”。⑨第26王朝法老普撒美提克一世(Psametik I,公元前664—前610年在位),在地中海地区招募雇佣兵,其中有“利比亚人、希腊人、亚洲人、(其他)外国人”,⑩及起源于小亚的卡利亚人。(11)于是,在埃及出现了一些外国雇佣兵的定居点,其中叙利亚人居住在尼罗河三角洲东北部的埃及要塞米格多(Migdol)以及孟菲斯、底比斯、阿斯旺地区,(12)“在其统治的第二个十年开始的时候……一个主要的犹太区在埃勒凡塔建立起来了”。(13)波腾认为,此时的犹太国王玛拿西(Manasseh,公元前697—前642年在位)为了支持盟友埃及反抗亚述的统治,派了一支犹太人到达了埃及,这些犹太人定居于埃勒凡塔。写于公元前2世纪左右的伪经作品《亚里斯提亚书信》记载了在普撒美提克时代“其他犹太人被送到埃及帮助普撒美提克对埃塞俄比亚人国王的战争”。(14)此外也可从《旧约》中找到一些间接的相关证据。犹太律法规定,“国王不能获得大量马匹,或者不能为了获得马匹而把犹太人送到埃及,”(15)这些被送到埃及的犹太人很可能成为雇佣兵。从时间上讲,《申命记》的成书年代与普撒美提克一世当政时代相符,(16)此律法的规定就是为了禁止犹太人远赴埃及充当雇佣兵。

公元前622年,犹太国王约西亚(Josiah,公元前640—前609年在位)推行了旨在净化信仰的“申命改革”,下令在圣殿和民众生活中清除外来多神文化的影响。那些与约西亚持反对意见的犹太人,开始离开耶路撒冷,(17)到达埃及,并加入了雇佣兵行列。而犹太与埃及的交恶,使得一些犹太士兵被作为俘虏押送到了埃及。第26王朝法老尼科二世(公元前610—前595年在位)乘着亚述式微的时机,开始出兵与亚述争夺在亚洲的势力范围。臣服亚述的犹太国王约西亚,与尼科二世大战于叙利亚北部的卡赫美什(Carchemish),结果,约西亚兵败被杀。(18)由于埃及素有通过战争掳掠人口的做法,因此,可以推断尼科二世会将俘虏的犹太士兵带回埃及,从而进一步增加当地犹太人的数量。

埃勒凡塔犹太社区的发展和壮大与新巴比伦的扩张及由此造成的犹太亡国密切相关。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公元前605—前562年在位)灭亡了犹太王国,犹太难民潮水般地涌入埃及,“那个时候,由于惧怕巴比伦人,百姓,无论大小,连同军官,都起身前往埃及去了”。(19)据出土于莱基(Lachish)的一块陶片记载,在尼布甲尼撒二世围攻莱基之前,犹太人的一个指挥官投奔了埃及。(20)公元前6世纪的第二以赛亚先知预言犹太人将重返巴勒斯坦:“看哪,这些从远方来,这些从北方、从西方来,这些从阿斯旺来”。(21)这里的“色耶尼”就是埃及的阿斯旺。这证明犹太亡国之际一些犹太人移居到了埃勒凡塔。

二、埃勒凡塔犹太社区的生活

埃勒凡塔出土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最早的属于公元前495年,最晚的属于公元前400年。若依据这批草纸文书,考察其整个时期的生活,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据以对波斯统治埃及时期埃勒凡塔犹太人的生活进行一番考察。总体来说,埃勒凡塔的犹太人生活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其聚居区是犹太雇佣兵的居住地,体现了雇佣兵生活的特征;另一方面,由于这些雇佣兵都有家室,并且固定居住在埃勒凡塔,形成了社区,因此,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社区生活的特征。

生活在埃勒凡塔的犹太人,自称为“犹太人”(Yehudi),他们将自己的社区称为“犹太人的军队”。犹太人按照军队编制进行组织,最基本的组成单位是“十人队”,10个“十人队”组成1个“百人队”,10个“百人队”组成1个“千人队”。每个千人队都有1个番号,设1名指挥官,通常由爱奥尼亚裔或美索不达米亚裔人担任,往往世代相袭。驻扎在阿斯旺的卫戍司令则控制着全部驻军,一般为波斯人。(22)犹太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按照统治者的要求,从事军事防务,但是驻军经常换防。例如,犹太人马赫塞(Maheseiah)在公元前446年开始驻防阿斯旺,此前他一直在埃勒凡塔岛驻防。在阿斯旺地区,犹太人地位要低于爱奥尼亚裔或美索不达米亚裔人,只有个别犹太人担任了行政职务。例如,犹太人阿那尼(Ananiah)曾出任总督府官员。犹太人作为波斯帝国的雇佣兵,在行政上要接受波斯人的统治。犹太人之间发生纠纷,则由波斯人和埃及人组成的法庭进行审理,法庭由指挥官和卫戍司令主持。(23)犹太人之间签订契约,一般都需得到“千人队指挥官批准”,(24)否则无效。犹太雇佣兵依靠波斯统治者生活,波斯统治者在埃勒凡塔设立了王家国库,分配生活必需品和薪饷,一般为小麦和银子。(25)

在犹太社区内部,往往由几名犹太领袖共同管理日常事务,他们“享有有限的内部自治,按照祖上的习惯进行自我管理”。(26)犹太领袖,尤其是最高领袖,掌管着犹太人进献给雅胡神(Yahu,上帝雅卫的别体)的钱财,“现金交到了犹大(Jedaniah)的手中”。(27)在外部事务上,犹太领袖代表社区进行交涉。当埃勒凡塔的犹太神庙被毁后,最高领袖犹大连同其他4名领袖上书波斯总督,请求允许重建神庙。(28)最高领袖犹大及其他4名领袖还曾代表犹太社区,接收了波斯国王关于逾越节的敕令。(29)在宗教事务方面,在犹太社区还设置雅胡神庙祭司。埃勒凡塔草纸文书中提到了两类祭司,分别称之为“雅胡的祭司”和“雅胡的仆人”。担任“雅胡的祭司”职务的人也是犹太社区的领袖之一,如犹大的同僚乌瑞(Uriah)同时也是神庙祭司。(30)

大多数犹太人过着比较富足的生活,一般家里都有几名埃及女仆。米本塔赫(Mibtahiah)就曾有4名埃及奴隶。(31)一些人还拥有地产,或几间房子。一些优秀的士兵还被波斯统治者赐予土地。(32)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之间、犹太人与非犹太人之间有着频繁的经济往来。文书提及,在犹太人的经济活动中,最多的是转让房产。雅胡神庙祭司阿尼曾经从一个外族人手里买了一所房子,后来阿尼又将这所房子卖给了女婿阿那尼。(33)犹太领袖犹大的女儿米本塔赫也从事房屋买卖。(34)犹大曾经为了回报女儿给他的生活用品,将房子给了女儿。除了转让房产外,犹太人还从事其他一些商业活动。在一封波斯人写给两个埃及人的信中,提及为一个可能是犹太人的人购买谷物。(35)犹太人也从事贷款业务。在一份契约中,一名犹太女子将4锡卡尔银子贷给了一名犹太男子。(36)在另外一份契约中,一个犹太人贷给另外一个犹太人3.5锡卡尔银子。(37)在这两份契约中,月利息率都为5%,贷款的期限都是1年,每个月的利息算入下个月的本金之中。此外,在另一份契约中,两姐妹将遗产的一半拿出来交换另一对姐妹的一半遗产。(38)

埃勒凡塔犹太人的宗教生活也很丰富。犹太人崇拜上帝雅胡,这是犹太人最基本的信仰。在文书中出现的犹太人名字,约有1/4以“雅胡”为后缀。(39)犹太人在埃勒凡塔为上帝雅胡修建了一座神庙,庙顶用雪松做成,这座神庙有5个入口,神庙大门上装有青铜折叶,庙内有一个祭坛和一些金银器具。(40)公元前8世纪时,先知以赛亚曾预言埃及将出现上帝信仰:“当那日,在埃及地中必有为耶和华筑的一座坛;在埃及的边界上必有为耶和华立的一根柱”。(41)埃勒凡塔雅胡神庙的出现,可以说正符合先知想象中的“耶和华的坛”和“耶和华的柱”。犹太社区最重要的宗教节日就是逾越节与未发酵面包节。(42)公元前419年,一个名为哈拿的犹太人给埃勒凡塔社区犹太人的领袖犹大及犹太社区的书信中提及了波斯王大流士给埃及总督的指示,要求埃勒凡塔的犹太人遵守不吃发酵面包、不饮酒、不工作的古老规定。(43)与其他地区的犹太人一样,埃勒凡塔的犹太人社区也守安息日,埃勒凡塔出土的陶片中有4片提到了安息日,其中3片只是简单提及,但是另外一块却提到在安息日的时候运送蔬菜,(44)这似乎暗示了在安息日准备晚餐。先知尼希米也提到,在安息日,犹太人将谷物、葡萄酒、无花果等东西运送到耶路撒冷,(45)这表明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可能与耶路撒冷的犹太人一样,都在安息日准备食物。

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不仅崇拜犹太教的正统神祇上帝雅胡,还崇拜西亚地区其他民族的神祇。其中,最受尊崇的异教神祇为阿那特伯特利(Anathbethel)和伊舒姆伯特利(Eshembethel)。犹太人向雅胡神庙进献钱财,这些钱分别给予3位神祇:雅胡(12卡尔什6锡卡尔)、阿那特伯特利(12卡尔什)及伊舒姆伯特利(7卡尔什),由此可见此二者的重要性。阿那特原为乌伽里特的战争女神,是主神巴尔(Ba'al)的配偶,而伊舒姆本为一个地位较低的阿卡德男性神祇。正统的犹太人一直谴责信仰不洁的犹太人崇拜包括此二者在内的异教神祇。在后埃及时期这两位神祇为驻守埃及的亚美尼亚雇佣兵所崇拜。可能在亚美尼亚人的影响下,厄勒凡塔的犹太人开始崇拜这两位神祇,将之与上帝雅胡一起奉于雅胡神庙,并称为“阿那特伯特利”和“伊舒姆伯特利”,即“伯特利的阿那特”、“伯特利的伊舒姆”。而“伯特利”意为“神庙”,显然这里特指雅胡神庙。就此可言,这二位神祇是属于雅胡神庙。此外,阿那特伯特利亦被称作“雅胡的阿那特”,这进一步证明该神祇附属于上帝雅胡。此外,犹太人还崇拜其他神祇,如埃及神祇克努姆(Khnum)和萨提(Sati,克努姆神的妻子)。在一份草纸文书中,一名犹太女子是以埃及神祇萨提的名义起誓。(46)在一个犹太人写给上司的一封信中写道,“愿雅胡和克努姆保佑你”。(47)在犹太的人名字中,也出现迦南古老神祇伯特利(Bathel)与赫拉姆(Herem)的名字。

埃勒凡塔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中有几份婚约,从中可以管窥犹太人的婚姻生活。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并不保守,似乎不存在不能与异教徒通婚的禁忌。马赫塞为自己的女儿找了一个埃及丈夫,这个埃及人是为波斯王室服务的建筑工。(48)女子出嫁,家里一般都会提供嫁妆,嫁妆的丰厚程度取决于出嫁者的地位,未婚女子的嫁妆最为丰厚,寡妇次之,女奴隶则几乎什么都没有。(49)马赫塞在女儿米本塔赫第一次结婚时,将一块土地连同土地上的房屋给了女儿,(50)而迎娶新娘的新郎,也要为岳父和新娘支付聘礼。一般而言,未婚女子的聘礼为10锡卡尔银子,寡妇为5锡卡尔银子,对女奴则无需支付聘礼。(51)犹太人在婚姻上享有很大的自由,他们可以离婚,也可以复婚。离婚的程序很简单,只需在众人面前说,“我恨某人,我要离开他(她)”,那么,他(她)就离婚了。犹太人安尼的家庭档案表明,安尼(Aaniah)曾经与妻子塔穆特(Tamut)离婚,然后又复婚,而女儿杰霍沙马(Jehoishama)也与丈夫离婚后复婚。(52)在离婚方面,妇女也享有很大的权力,她们可以自主提出离婚。在米本塔赫的婚约中,就写有米本塔赫可以提出离婚的条款。(53)

在阿拉米亚文草纸中,有一个关于自由人与奴隶结婚的特殊案例。犹太祭司阿尼娶了一名女奴塔穆特,婚约规定,如果阿尼在塔穆特之前死亡,那么塔穆特的主人麦苏拉姆(Meshullam)有继承阿尼一半财产的权利,(54)显然这是对让渡女奴的补偿。奴隶主对奴隶婚前和婚后所生的子女享有所有权。若阿尼与塔穆特离婚,奴隶主麦苏拉姆可以占有塔穆特的儿子,而且塔穆特与阿尼婚后的女儿也属于他。(55)与自由人结婚后,奴隶并不获得完全的自由,奴隶主对奴隶仍然具有一定的权利。获得自由的途径是奴隶主通过契约解放奴隶。在这种条件下,奴隶必须承担一定的义务,如麦苏拉姆解放塔穆特母女的条件,是麦苏拉姆死后塔穆特承担照看他儿子的义务。(56)塔穆特的女儿出嫁时,婚约的当事人不是其父亲,而是麦苏拉姆的儿子。(57)如果自由人领养奴隶,那么奴隶就会获得自由。(58)

埃勒凡塔出土的关于犹太人的草纸,不论是与外界往来的书信,还是犹太人之间订立的契约都是用阿拉米亚语文写成。有的学者认为,“到耶利米先知的时代,进入埃及的犹太人已经采用了阿拉米亚语言和文字”,(59)先知以赛亚预言说,“在那天,埃及的五座城市说着迦南语言,效忠于全能的上帝”,(60)或许暗示了在先知时代,埃及的犹太人已经放弃了希伯来语,而在使用阿拉米亚语言。在埃勒凡塔的犹太人草纸中,发现了在亚洲流传很广的《阿黑卡尔的故事》(The Story of Ahikar),也发现了大流士一世的贝希斯敦铭文的草纸版,还有一个埃及魔术师的故事被翻译成了阿拉米亚文。(61)这表明在犹太社区,使用阿拉米亚语已经蔚然成风。

三、埃勒凡塔犹太社区与耶路撒冷的关系

在巴比伦囚虏时期(公元前586—前538年),在身陷巴比伦的犹太人中间,形成了重返锡安、重返耶路撒冷的“回乡观”。(62)大离散时期,散居世界各地的犹太人,都盼望着回到流着奶和蜜的上帝应许之地“巴勒斯坦”。波斯王居鲁士(公元前559—前530年)解放了犹太人,他们返回了故土,重建神庙。此时,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仍然居住在埃及,没有返回耶路撒冷。那么,埃勒凡塔的犹太社区与耶路撒冷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论述埃勒凡塔犹太社区与耶路撒冷的关系之前,应先考察一下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与埃及其他地区犹太人的关系。但是,由于目前相关文献资料仅为一封书信,因此只能略作探究。在这封书信中,下埃及的犹太人定居点米格多的一个名叫所罗门(Solomon)的犹太人拜访上埃及的埃勒凡塔,返回来的时候拜访了孟菲斯。(63)显然,孟菲斯也有犹太人居住。因此,可以推断,这个犹太人先后拜访了埃勒凡塔和孟菲斯两个犹太人定居点。这封书信表明,埃勒凡塔的犹太社区,与埃及境内的其他犹太社区保持着一定的往来。尽管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修建了雅胡神庙,但是没有证据表明埃勒凡塔犹太社区在全埃及的犹太社区中不具有领导地位,雅胡神庙也不具备耶路撒冷神庙的替代性作用。

埃勒凡塔犹太人与耶路撒冷犹太人有着一定的往来。埃勒凡塔犹太人的名字很多都是以“iah”结尾的,这是巴比伦囚虏之后犹太人取名字的普遍做法,暗示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与耶路撒冷犹太人存在某种往来。那么,埃勒凡塔的犹太人神庙与耶路撒冷的神庙有着怎样的关系呢?由于这个问题涉及到犹太人历史上的老话题,即流散他乡的犹太人与耶路撒冷的关系,因此学界也最为关注。如上文所述,埃勒凡塔的犹太社区不但崇拜上帝雅胡,为上帝雅胡修建了神庙,同时,他们也崇拜异教徒的神祇。那么,究竟耶路撒冷是否认可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呢?对于这个问题,下面这个历史事件可能给出了一点提示;当雅胡神庙被毁,埃勒凡塔的领袖代表犹太社区向耶路撒冷的大祭司和犹太贵族求援时,耶路撒冷对此置之不理。显然,耶路撒冷并不认可埃勒凡塔的犹太人。

那么,为什么耶路撒冷不承认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呢?这可以归纳为如下几点。第一,“申命改革”,尤其是犹太人从巴比伦重返耶路撒冷之后,犹太人的信仰比较纯正,异教神祇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而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却仍在崇拜异教神祇,这与耶路撒冷的宗教相抵触。第二,第二圣殿时期,耶路撒冷已经废止了杀生祭祀,但是在埃勒凡塔仍然继续着这种古老的祭司方式,这与耶路撒冷的宗教观念相矛盾。第三,重返耶路撒冷之后,耶路撒冷已经确立了惟一宗教中心的地位,犹太律法规定上帝的神庙只能建在耶路撒冷,而不能建在别处,埃勒凡塔的上帝神庙显然违背了犹太律法规定。第四,雅胡神庙有两间圣所、一座祭坛,这两个建筑位于一个被围墙围着的空旷的院子中,从雅胡神庙的形状和布局来看,显然不是耶路撒冷所罗门神庙的翻版,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与《旧约·出埃及记》描述的神庙相似。(64)这表明,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具有很强的非耶路撒冷传统,这种不按照耶路撒冷传统建造神庙的做法,势必为耶路撒冷所不容。综上,由于宗教观念、仪式等多方面的差别,耶路撒冷对埃勒凡塔犹太社区不予承认。

四、埃勒凡塔犹太人与埃及人的冲突

埃勒凡塔犹太社区存在了200多年,跨越了埃及第26王朝、第27王朝(公元前525—前404年)两个朝代。如何处理与异教徒的关系,特别是与土著埃及人关系,是犹太人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从出土的档案中可以看到,犹太人与埃及人杂居、通婚,合作经营生意,给人一种彼此和谐相处的印象。事实上,在埃及人与犹太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和冲突。

第26王朝时期,埃及建立了一系列雇佣兵驻防的要塞。雇佣兵成为埃及军队的主力。虽然雇佣军解决了埃及军队战斗力不强的问题,却也带来了埃及人与外族人之间的矛盾。在普撒美提克二世(公元前594—前589年在位)进行的努比亚战争中,由希腊人统帅外国雇佣军,而由后来成为埃及法老的埃及人阿马西斯(Amasis,公元前570—前526年在位)统帅埃及军队。这种分而治之的做法,固然是为了管理上的方便,但也不排除其中有减少埃及士兵与外族士兵间矛盾的目的。而到了阿普瑞斯统治时期(Apris,公元前588—前570年),雇佣兵的兵力进一步壮大,只希腊和卡利亚雇佣兵就有3万人。(65)随着外族雇佣兵在埃及军事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埃及本土士兵排斥外族士兵的倾向也越来越明显。在阿普瑞斯统治时期,曾经出现了驻守阿斯旺的雇佣兵叛逃的事件。(66)这个事件或许与埃及人排斥外族士兵有关系。

在阿普瑞斯统治晚期,矛盾激化,“事情变得更糟了,最终酿成灾难,在本土派反对军队中的希腊人和卡利亚人的斗争中,国王被赶下了台。”(67)平民出身、依靠埃及本土军队起家的将军阿马西斯在这次动乱中掌握了领导权,取代阿普瑞斯成为法老。阿马西斯开始有意压制外族军队,将希腊雇佣兵派遣到孟菲斯,而重用本土士兵驻扎边界。此外,他还限定外族商人活动的地域,将希腊人限定在诺克拉底斯。在这种大背景下,埃勒凡塔的犹太人肯定也会受到压制。尽管在埃及人与外族人的冲突中,没发现犹太人参与的证据,但在阿马西斯的一块铭文中,他自称“克努姆最爱的人”,(68)这可能暗示了阿马西斯扶持埃勒凡塔的埃及神祇克努姆。从后来犹太人与埃及人冲突的事件反观,阿马西斯扶持埃及本土神祇的目的可能就是遏制埃勒凡塔的犹太人。

波斯征服埃及后,冈比西斯善待犹太人,这与居鲁士解放巴比伦犹太人的政策一脉相承。据一份文书记载,冈比西斯征服埃及之后,“埃及诸神的神庙都被拆掉,但是,那座神庙(雅胡神庙)未受任何损坏”,(69)犹太人投靠了波斯人,成为波斯人的雇佣兵,为波斯统治者服务,这“清楚地表明犹太人把自己当作了波斯的盟友”。(70)在埃及人看来,这些犹太人变成了伙同波斯人压迫埃及的压迫者,因此,埃及人在反抗波斯人的斗争中,也逐渐将反抗的矛头指向了犹太人。

大流士二世(公元前424—前404年在位)统治后期,埃及人将斗争矛头指向了充当波斯雇佣军的犹太人。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犹太人遭受的灾难不是因为他们是犹太人,而是因为他们是为波斯服务的士兵”。(71)由于犹太人使用羊祭祀雅胡,而埃勒凡塔的主神克努姆的形象就是羊,埃及人反对犹太人宰杀羔羊,这就为埃及人排斥犹太人的运动披上了宗教的外衣。公元前419年所谓的“逾越节书信”,在很大程度上暗示了“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与克努姆祭司之间深刻的矛盾冲突”。(72)有的学者做出了这样的推测,波斯驻埃及总督在克努姆祭司的要求下,向波斯王报告了埃及人与犹太人之间的宗教冲突,波斯王敕令波斯总督不要介入这场冲突,允许犹太人进行牺牲祭祀。(73)此后,埃及人改弦更张,采用金钱贿赂的手段,在获得一些波斯人的支持后,不断制造摩擦和争端。在一封犹太领袖之间的通信中,提到埃及人贿赂当时波斯驻埃及的南部行省总督阿尔萨美(Arsames)。(74)由于这封信破损严重,确切信息已无法知晓。在一封由犹太人领袖莫赞(Mauziah)写给犹大的书信中,提及他在阿拜多斯被波斯人拘捕的事件,他还提醒犹大:“你要知道,自从哈那到埃及一直到现在,克努姆反对我们”。(75)此后,冲突不断升级。一些犹太人在底比斯被关进了监狱。(76)公元前410年,总督阿尔萨美赴波斯本土述职,埃及人贿赂波斯驻扎阿斯旺的统领威德兰格(Vidranga)及其子纳凡那(Naphaina),在波斯驻军的支持下,埃及人闯进了雅胡神庙,劫掠并将神庙摧毁。(77)

神庙毁坏事件,沉重打击了埃勒凡塔的犹太人。在神庙被毁坏后的3年中,他们穿着麻布衣服,停止房事,终止饮酒和涂抹油膏。(78)埃勒凡塔的犹太社区采取了一些措施,努力重建神庙。犹大首先求助于耶路撒冷大祭司约哈南(Johanan)与犹太贵族奥斯坦尼(Ostanes),但是,没有得到援助。3年之后(公元前407年),犹太首领犹大向犹太省总督巴格瓦亚(Bagavahya)和撒玛利亚总督叁巴拉(Shanbala)的儿子写信,请求批准重建神庙的请求。(79)犹太人最终说服了波斯当局,犹太总督和撒玛利亚总督的儿子给埃及总督阿尔萨美发布指示,要求按照原来的模样重建犹太神庙。(80)但是,重建神庙的附加条件是犹太人以后不能杀生献祭,只能上供食品以及烧香,这显然是为了缓和埃及人对犹太人的敌对情绪。(81)到公元前402年,犹太人重新建起了犹太神庙。(82)

埃勒凡塔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最后的日期是公元前400年,此时,波斯的统治已经被推翻4年有余。在埃及人掀起反抗波斯人统治的斗争中,犹太人的命运是如何的呢?公元前404年,波斯国王大流士二世驾崩,埃及人在阿米尔塔伊俄斯(Amyrtaios)领导下发动了起义,埃及进入了第28王朝(公元前404—前399年)。在阿米尔伊俄斯驱逐波斯人的过程中,埃勒凡塔的犹太人继续效忠于波斯人,这可以为犹太人的契约所证实。公元前404年的2份犹太人契约与402年的3份犹太人契约,仍然以波斯国王阿塔薛西斯二世(公元前404—前358年在位)的年号进行纪年,(83)显然,当时犹太人仍然承认波斯人的统治。但是,到了公元前400年,一份犹太契约以法老阿米尔塔伊俄斯进行纪年,(84)表明随着埃及人驱逐波斯人的斗争逐步取得胜利,犹太人最终选择了承认阿米尔塔伊俄斯的统治。但是,在对埃勒反塔犹太聚居地的考古发掘中,考古学家发现犹太人放弃了雅胡神庙,神庙变成了畜舍。(85)既然犹太人已经承认了埃及人的统治,那么,为什么神庙会遭受这样的厄运呢?笔者对此提出两种解释:尽管犹太人承认了埃及的统治,但是,埃及人出于对犹太人的愤恨,还是摧毁了神庙;另一种可能是,犹太人表面上承认了埃及的统治,但是暗地里做好逃离埃及的打算,犹太人逃离后,埃及人摧毁了神庙。不管哪种解释接近实际,最后犹太神庙被废弃,埃勒凡塔的犹太人也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

[收稿日期:2010年9月3日]

注释:

①这份文件是公元前407年埃勒凡塔祭司给当时波斯帝国在犹大的总督写的一封书信,在信中追溯了神庙的创建历史,见J.B.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2[nd] edition,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5,p.492。

②E.C.B.MacLaurin,"Date of the Foundation of the Jewish Colony at Elephantine",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27,No.2 (1968),p.89.

③J.R.哈里斯著,田明等译:《埃及的遗产》,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10页。

④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Grand Rapids,MI.:Zondervan Publishing House,2001,p.391.

⑤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212.

⑥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p.285.

⑦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p.296.

⑧A.C.PierKorn,Historical Prism Inscription Ashurbanipal,Vol.1,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33,pp.14-15.

⑨D.B.Redford,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Vol.2,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p.269.

⑩J.H.Breasted,Ancient Records of Egypt,Vol.4,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06,§994.

(11)希罗多德著,王以铸译:《历史》(上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179-180页。

(12)D.B.Redford,Egypt,Canaan,and Israel in Ancient Times,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2,p.443.《旧约·耶利米书》44:1提到,犹太王国灭亡之后,移居埃及的犹太人,居住在下埃及的米格多、答比匿(Tahpanhes)、孟菲斯,上埃及巴忒罗(Pathros)。显然,这些定居点在亡国之前就已经在埃及存在了。

(13)D.B.Redford,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Vol.3,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pp.151-152.

(14)H.St.Thackeray,The letter of Aristeas,London:Macmillan Company,1917,p.13.

(15)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106.

(16)加拿大著名埃及学家雷德福认为,《旧约·列王记下》所记载的在犹太国王约西亚统治的第八年(公元前623年),在耶路撒冷的犹太神庙中发现了“律法书”,这无疑是《申命记》的早期版本。而律法书与《申命记》提到的派遣犹太去埃及,很可能发生在犹太国王玛拿西和亚门(公元前642—前640年)的统治时期,这与26王朝法老普撒美提克一世推行雇佣兵制度的时间相合。具体参见Redford,Egypt,Canaan,and Israel in Ancient Times,p.444。

(17)J.M.Modrzejewski,The Jews of Egypt,From Rameses II to Hadrian,Illinois:Varda Books,2001,p.23;莫德认为,由于犹太王国内部的宗教不宽容使得许多犹太人离开巴勒斯坦远赴他乡,参见R.H.Mode,"The Assuan Aramaic Papyri",The Biblical World,Vol.29,No.4 (1907),p.306。

(18)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258,p.217.

(19)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218.

(20)J.B.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p.322.

(21)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403.

(22)A.Cowley,Aramaic Papyri of the Fifth Century B.C.,Oxford:The Clarendon Press,1923,p.xvi; Modrzejewski,The Jews of Egypt,From Rameses II to Hadrian,p.26.

(23)Cowley,Aramaic Papyri of the Fifth Century B.C.,p.xxix.

(24)B.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Leiden,New York and Kln:E.J.Brill,1996,p.83.

(25)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83,253,258.

(26)J.M.Miller & J.H.Hayes,A History of Ancient Israel and Judah,Louisville & London:Westminster John Knox Press,1986,p.435.

(27)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p.491.

(28)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139,145.

(29)J.M.Lindenberger,Ancient Aramaic and Hebrew Letters,2nd ed.,Atlanta:Society of Biblical Literature,2003,pp.65-67.

(30)Lindenberger,Ancient Aramaic and Hebrew Letters,p.68.

(31)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1996,p.199.

(32)Modrzejewski,The Jews of Egypt,From Rameses II to Hadrian,p.26.

(33)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202-204,246-251.

(34)Mode,"The Assuan Aramaic Papyri",p.308.

(35)J.Naveh & S.Shaked,"A Recently Published Aramaic Papyrus,"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Vol.91,No.3 (1971),pp.379-382.

(36)1锡克尔(shekel)合0.5盎司,1卡尔什(Karash)合5盎司。

(37)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202-204,257-258.

(38)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255-256.

(39)T.E.Peet,Egypt and Old Testament,Boston:The University Press of Liverpool,1923,p.193.

(40)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141.20世纪初,埃勒凡塔的阿拉米亚文草纸文书汇集出版,文书中提到了敬神的大建筑物,当时的学界认为这不可能是神庙,可能是议事厅一类的建筑。德国考古工作者,在犹太聚居区挖掘出了这座犹太神庙。对于神庙建造的时间,没有任何传世文献提及,有人认为该神庙建于第26王朝法老阿马西斯统治时期(公元前569一前526年),参见E.G.Kraeling,"New Light on the Elephantine Colony",The Biblical Archaeologist,Vol.15,No.3 (1952),p.56,65。

(41)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385.

(42)未发酵面包节,是犹太人古老的节日之一,后来合并入逾越节中。

(43)Lindenberger,Ancient Aramaic and Hebrew Letters,pp.65-67; 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125-126.这封信提到波斯国王大流士二世给波斯驻埃及总督阿尔萨美写信,要求埃及的犹太人守逾越节,非常奇怪,为什么波斯国王会在意犹太的宗教节日呢?也许这位名为哈拿的犹太人在信中提及了大流士曾经提到过逾越节,而关于守逾越节的指示,可能来自耶路撒冷的宗教当局。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参见H.J.Elhorst,"The Passover Papyrus from Elephantine",Journal of Biblical Literature,Vol.31,No.3 (1912),pp.147-149。但是,在《旧约·以斯贴记》9:20-21提到写信给波斯王薛西斯国家的所有犹太人,要求他们过节日。这两则材料,或许表明了这个指示来自耶路撒冷宗教当局,只不过文件上面盖了波斯国王的印玺。这里的不工作的规定为节日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不能进行生产性工作。

(44)B.Porten,"The Religion of the Jews of Elephantine in Light of the Hermopolis Papyri",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28,No.2(1969),pp.116-118.

(45)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274

(46)Mode,The Assuan Aramaic Papyri,p.307.

(47)Pritchard ed.,Ancient Near Eastern Texts,p.491.

(48)Mode,The Assuan Aramaic Papyri,p.307.

(49)未婚女子为78.125锡卡尔银子,寡妇为65.5锡卡尔银子,参见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English,p.24。

(50)Modrzejewski,The Jews of Egypt,From Rameses II to Hadrian,pp.27-29.

(51)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24.

(52)B.A.Ayad,"From the Archive of Ananiah Son of Azariah:A Jew from Elephantine",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56,No.1 (1997),pp.37-39.

(53)Modrzejewski,The Jews of Egypt,From Rameses II to Hadrian,p.34.

(54)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210.

(55)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211,221.

(56)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221-222.

(57)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1996,p.226.

(58)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1996,pp.234-235.

(59)Peet,Egypt and Old Testament,p.191.

(60)The Holy Bible.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p.385.

(61)Donnald B.Redford,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Vol.2,p.269.

(62)徐新:《犹太文化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20-21页。

(63)J.A.Fitzmyer,"The Padua Aramaic Papyrus Letters",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21,No.1 (1962),pp.15-22.

(64)S.G.Rosenberg,"The Jewish Temple at Elephantine",Near Eastern Archaeology,Vol.67,No.1 (2004),p.10.

(65)J.Boardman & N.G.L.Hammond,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2[nd] edition,Vol.3,part 3,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2,p.47.

(66)Breasted,Ancient Records of Egypt,Vol.4,§994.

(67)Ian Shaw,The Oxford History of Ancient Egypt,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p.373.

(68)Breasted,Ancient Records of Egypt,Vol.4,§1002.

(69)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142.

(70)P.Schfer,Judeophobia:Attitudes toward the Jews in the Ancient World,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7,p.122.

(71)S.A.Cook,"The Significance of the Elephantine Papyri for the History of Hebrew Religion",The American Journal of Theology,Vol.19,No.3 (1915),pp 377-378.

(72)Schfer,Judeophobia:Attitudes toward the Jews in the Ancient World,p.128.

(73)Schfer,Judeophobia:Attitudes toward the Jews in the Ancient World,p.127.

(74)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127.

(75)Lindenberger,Ancient Aramaic and Hebrew Letters,p.68.

(76)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133-134.

(77)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135-147.

(78)Lindenberger,Ancient Aramaic and Hebrew Letters,p.76.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143,147.

(79)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142-143,146-147.

(80)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p.148-149.

(81)T.M.Bolin,"The Temple at Elephantine and Persia Religious Policy",in D.V.Edelman ed.,The Triumph of Elohim from Yahwisms to Judaisms,Kampen:Kok Pharos Publishing House,1995,pp.122-134.

(82)B.Porten,Archives from Elephantine,the Life of an Ancient Jewish Military Colony,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1968,p.295.

(83)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237,242,246,252.

(84)Porten,The Elephantine Papyri in English,p.264.

(85)Rosenberg,"The Jewish Temple at Elephantine",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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