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分包和边缘区发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边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 要 本文系统地论述了在新的国际劳动分工和生产纵向分化的条件下出现的分包现象，以及分包对边缘区发展的启示，分包的两种主要形式是能力分包和专业分包；其形成的主要原因是国际市场的变化莫测和低工资劳动力的大量存在；具有低受空间因素制约的特征。通过分包关系组成区内企业集团，是边缘区工业综合体实现自我发展的可供选择方法。
关键词 分包 动力机制 空间特征 边缘区发展
现代社会经济的空间格局，是以不平衡为特征的，这种不平衡意味着技术、劳动力和资本的空间差异。现代企业区位的选择，已难以用传统的区位理论对其进行解释。一些看似无任何优势的区位，却成为了新的增长中心。在新的国际劳动分工和生产的纵向分化过程中，伴随着后福特主义和柔性专业化的出现，一种新型的企业关系——分包，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国和各地区之间或内部。许多地理学家如Scott.A.J.，Lanwson，V.A.Leung，C.K等，对分包及其作用作了深入的研究。 本文以有关文献为基础，对分包的形式、特征和机制作一些归纳，并结合经济发展理论对边缘区的发展问题谈些个人的看法。
1 分包的形式
生产分包是商品生产纵向分化的一种形式。一般定义为两个相互独立的企业——一个（出包者）提出要求，另一个（承包者）完成任务或服务，之间的一种生产协作关系。据出包者的生产安排和市场计划，承包者为它生产原料、部件、半成品或成品（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1974）。分包是现代资本主义生产结构重组过程中的产物，在不同行业内，在不同政治、经济和文化背景下，有着不同的具体形式。主要的形式有两种，即生产能力分包和专业化分包。
1.1 生产能力分包
出包厂（母厂）在技术上可行，但由于生产力和规模限制，不能按时完成订单任务，出现暂时性生产任务过重而将多余部分包给同类厂家。这是一种横向的分工协作。出包厂和承包厂在市场上是直接的竞争对手。此类分包具有不稳定和无保障的特征。分包量随经济周期波动，繁荣期增加，萧条期减少。
1.2 专业化分包
母厂只进行主要部件或总装生产，而将其它部分生产出包给不同的承包厂分担，是一种纵向的分工协作。分包厂间联系稳定，中介联系（人员联系和信息交换）成本较低，而实物流动的成本（包括运费和运时）随着现代交通的发展而日益降低，因此它能有效地摆脱空间距离的约束。
2 分包的动力机制
分包的主要前提是生产的纵向分化，这里主要论述为什么企业选择分包而不是在内部生产的原因。
2.1 降低市场风险
实际上，分包是在最终产品市场波动不稳定的条件下，企业为维持其总体利润最大而采取的一种有效的自我保护措施。通过分包，企业可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在不追加固定投资的条件下，及时灵活地调整其产量，从而避免了劳工和资本的不足或闲置。分包是针对产品需求周期性变化的理想“缓冲器”。
例如一个纵向联合的企业厂家，生产技术固定不变（即边际成本曲线MC不变），产品市场价格（P）不变，利润最大时产量为X＊。假定产品市场需求变化不定，需求总量在X1和X2之间等概率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厂家唯有将产量固定于X＊，以求利润最大。当X1、X2 相距很远时，工厂的实际利润受到很大的限制。在X1时，X＊同X2 之间的差距又使它蒙受潜在的利润损失，而采用库存待销的策略需冒很大的风险，因此，如何有效地对市场波动作出反应的问题日益突出，一种解决方法是采用分包。假定一个企业在完成一项生产任务时有几个承包厂可选择，如图2。由于承包厂之间长期的竞争及出包厂不断调整其价格， 它们的边际曲线MCi都非常接近于产品的销售价格P。出包厂根据市场需求，可以通过对不同规模的承包厂的选择，在很大范围内调整其生产，以保证当时利润最大。
图1 生产技术不变的边际成本和市场价格
引自Scott （1990）P56
图2 不同承包厂的边际成本曲线
引自Scott（1990）P57
Berger and Piore（1980）认为，当企业产品市场动荡不定时，分包可作为“生产平稳器”将生产分为稳定和不稳定两个部分。稳定部分由母厂自己生产，不稳定部分出包给其它厂。因此，母厂的分包行为，实质是市场风险的转嫁。
对承包厂而言，为了生存也必须采取一些相应的策略措施，如同多个母厂保持分包关系，部分产品直接供应市场，或按市场变化情况适时雇佣和解雇临时工人等。图3 为一个承包厂同多个出包厂保持分包关系的情形。假定有多个厂同时为市场提供同一种商品，当市场总需求发生波动时，各厂获得订单的波动是有差异的，具有时间上的不完全同步和波幅的差异性。它们都采用分包策略，即稳定部分（Si）内部生产，将不稳部分（Ui）外在生产。当一个承包厂从它们这里获得出包量时，通过不稳定Uit的叠加（∑Ui），它也能获得一个相对的稳定生产量。 如果它进一步采用再分包策略，将不稳定量转包给次一级承包厂，而这个次一级承包厂也同时与几个出包厂联系。通过不同等级的分包，可使整个生产系统的产品总量的变动同市场总需求的波动达到最佳的偶合，有效地将市场风险降到最低限度。
图3 一个承包厂同时从多个出包厂获得出包量
Si：母厂稳定生产量；////：不稳定生产量Ui
2.2 节约固定和可变资本投入
许多行业的单个企业难以有效地运作从其所有部件到最终产品的全部生产技术。资本密集型生产技术有一个最低有效规模，这个规模通常超出单一企业的需求。为避免固定资本的浪费，通常的作法是专业分包。如一个厂家专门生产大型轮胎同时供应几个汽车制造厂。
商品生产的劳动过程分化，有效地降低了劳工技术要求。一些单一机器最小规模经济低的行业，如动画片制作、服装及家用电器等，通过分包，分化的生产工序会按新的劳动空间分工重新选择生产区位，以获得最低成本生产。此类承包厂规模可大可小。如哥伦比亚时装鞋的生产、鞋帮的缝合是出包给一些拥有一台机器在家中生产的工人。通过承包者提供廉价的可变动的劳动，组成一个能对产品样式和需求量变化快速作出反应的生产系统。
2.3 地方环境背景
企业分包策略的选择不仅受商品生产、产业动态变化等的影响，也同地方环境背景密切相关。分包的宏观推拉因不仅包括世界范围内核心边缘区劳工工资的巨大差异、新的国际劳动分工的进行，也包括边缘区内部劳动力数量和工作机会的矛盾以及核心区内部劳——资关系的矛盾。边缘区城市劳动力的迅速增长和正规工作机会的有限增加，强化了劳动力在获得工作机会中的竞争，有利地压制了劳工工资水平。核心区有组织经验的工人阶级的存在，促使企业采用分包策略以保持劳工利用灵活性，避免对内部固定工人的额外负担（解雇费及付给工会组织的一些费用）。加入工会联盟的企业，是不能雇佣非工会劳工的。将不稳定的、劳动密集型的生产转由低工资的非工会劳工承担，确保了对不同形式劳动力的利用，提高了企业在整个生产过程中对低工资劳动力的利用比率。使企业在不激化劳——资关系矛盾的情形下，达到降低生产成本的目的。
3 分包的空间规律
从空间上看，分包是企业外部其部分生产功能导致生产空间重组的过程，表现为分散和从分散到再集中的两种趋向。
3.1 向边缘区扩散
受劳动力成本空间差异的影响，分包活动表现出明显的由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由发达地区向欠发达地区，由中心城市向其外缘地区转移的特征。这种转移随着劳动力成本空间差异性在时空方向的变化而变化。据Donoghn and Barff（1990）对Nike最近25年发展的研究， 随着新的国际劳动分工的进行和发展，Nike通过生产分包建立了一个全球性的运动鞋生产体系。这个生产体系使Nike在不断变化的国际市场上保持高度的灵活性，图4为Nike在东南亚的分包系统。当Nike鞋60 年代末首次在东南亚生产的时候，日本是次中心，其他国家（韩国、台湾等）为边缘。而今是以韩国和台湾为次核心，中国、泰国、马来西亚、印尼为边缘。这种空间变化的原因主要是劳动工资的变化。1969年，日本制造业工人平均工资仅为美国同行的30%，而现在已接近美国同行。随着70年代要素成本的增加，Nike将其生产逐渐转向台湾和韩国，它们取代日本成为次生产中心。80年代，台湾和韩国作为新兴工业化地区和国家迅速崛起，劳工工资迅速增加。如韩国皮革制品业工人工资从 1970 年到1986年上升了4.5倍。因此，Nike又将其生产逐渐向中国、 泰国等国家转移。
图4 Nike的一、二级分包系统（东南亚）*
在这种总体趋势中，分包在边缘区的具体区位选择决定于具体的联系途径。分包是通过人员接触而建立起来的一种生产协作关系。这种关系最终能否建立决定于分包双方的可信赖程度。因此，可靠的人际关系（可以是先天就有的，也可以是通过业务交往等建立起来的）的空间分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承包厂的区位。大空间尺度（国家间、区域间）的分包，一般具有实物流量大和固定的特征，边缘区内小范围的距离变化对总运费影响不大。劳动力的流动性使边缘区内大的同性质劳工工资差异难以存在。虽然不排除出包厂占领边缘市场的可能，但分包的性质决定了出包厂具体承包厂区位选择时，产品市场不是作为区位因子考虑的。
3.2 分化后再集聚
生产过程的纵向分化和外部联系成本的增加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这是一个总体生产技术由严格的内部组织走向市场的过程。对出包厂而言，虽然有效地转嫁了产品市场风险，但增加了半成品和原材料等的交易及风险。对承包来说，为了尽量获得出包厂任务，必须增加人员接触和信息交换成本。因此，交易数量大、但种类多、局部交易规模小、随时间波动大的能力分包，或技术要求高、生产协作性能强的专业分包，受交易成本的影响，分包双方都倾向于空间集聚。核心区内部地方劳动力市场分化（按性别、种族、组织性等）的事实，使得分化后的生产不必大尺度空间重组便能够增加对低工资劳工的利用率。另外，现代制造业中适时交付系统的广泛应用也有效地促进了核心区内部企业向分化后的空间集聚。
4 边缘区经济发展：问题和启示
为适应日趋不稳定的市场需求以及制造业中日益剧烈的竞争，产业重组中一种重要的趋向便是采用一种对生产技术的要求不太严格、劳动过程具有更多的可变性的生产形式。有关70年代危机后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柔性集中复苏的研究表明，小型低技术制造厂家的分工协作和集聚，在现代经济氛围中，具有更强的竞争优势。这种竞争力源于由企业间的新型合作关系、 稳定的政治条件和持续创新所带来的集体效益。 Schmits（1990）开创性地将这些思想用于对发展中国家的研究， 他认为，在现在的经济条件下，按集体效益原则组织的小企业集团，具有很强的活力，并能有效地参与国际市场的竞争。这些企业的竞争力所依赖的基础不是持续的技术创新，而是低价格劳动力的利用。即通过分包网络，实现纵向分化后低技术劳动专业化生产，充分利用低成本劳工，降低生产成本并弥补技术上的不足。
分包对边缘区经济发展的启示，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就发展中国家而言，历史经验已经证明，靠外国人实现工业化，是贯穿整个经济史的主导因素。这些外国投资者，在获取超额利润的可能性驱使下，选择合适的地点进行投资。这种发展是外向性的，因为它决定于国外经济集团的决策，这种决策的根据是集团的眼前利益。发生于核心和边缘之间的分包关系，是外国投资的一种重要形式。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分包确实反映的是一种剥削。发达国家利用其经济和技术上的优势，持强摄取发展中国家人民所创造的财富（超额利润）。但是由经济和技术发展的不均衡导致的新的国际分工本身便是以不平等为特征的，边缘区必须接受和正视这种现实。根据经济交换原理，交换关系只有在对双方都有利的情况下，即使双方的总体福利都有提高时才会发生。分包使中心国获得超额利润，但同时，它们也向边缘国输出了资本和技术，为其工业发展提供了初始的动力。对边缘区而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从初始的被剥削状态中获得发展的累积基础，并突破阈值实现自我发展，从而从这种剥削关系中摆脱出来。
第二，边缘区对分包关系的容忍是暂时性和有一定限度的。从分包中获得的资本和投资，促进了初始工业综合体和劳动力市场的形成和发育。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累积之后，出包厂在区位选择时不曾考虑的因素便会出来。这些问题包括：①集聚经济问题，主要为地方化经济和城市化经济问题；②土地的集约利用问题；③基础设施的规划和发展问题。这三个问题的出现，是因为由具体的联系渠道所确定的承包厂，在空间上的布局是非常分散的。如香港出包商在珠江三角洲承包厂的空间分布；④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问题。出包厂对承包厂所带来的环境问题是不考虑的，在许多情形中，出包的是一些对环境有严重污染的生产。而地方政府在经济发展初期，为了吸引外资，对环境问题也通常弃之不顾。⑤边缘区企业直接参与国际市场竞争问题。工业综合体的发展，直接参与国际市场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但这个综合体是以中小企业为主组成的，具有空间布局分散、产权复杂多样、企业间联系薄弱、技术低、创新能力低、没有主导产业，高级管理和技术人才缺乏等特点，难以在国际上形成竞争力。
第三，边缘区工业的继续发展，首先需要在内部进行结构重组。将已形成的工业生产力有效地组织起来，直接参与国际市场，走向自我发展之路。一种可能的选择是用分包的形式组织企业集团。大的企业或公司作为龙头参与国际市场的竞争，内部则由以中小企业为主的分包等级序列组织产品生产。这种形式的组织集团具有以下优势：①有利于产品国际市场的开拓。作为“龙头”的大公司或大企业，一般在国际市场上已有一定的（虽然很微小）影响，通过不同等级层次的分包同众多的中小企业形成联合集团，可以在不另增投资的情况下，充分利用区域内已有生产能力扩大生产，从而能够充分利用和发挥低劳动力成本优势，增加同国外公司的竞争力。而分包的固有性质，如前所述，又使它能够有效地抵御国际市场的风险。对中小企业而言，由于受技术、生产规模及高级管理人员等因素的限制，很难直接跻身于国际市场，加入分包体系，使其产品市场问题得以解决，无疑是一条好的生存和发展之路。另外，大中小企业这种组织也能高效地避免区内企业在国际市场的自相残杀。②有利于创新扩散。分包集团企业组成后，“龙头”在积极开拓国际市场的同时，也能积极地从国际市场上引进先进的生产技术。随着其实力的增大，其研究开发能力也会加强。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它会积极地将这些创新技术向下级承包企业扩散。各承包厂间，由于生产上的协作关系，也会自觉地加强彼此之间的技术交流。因此，这种分包组织形式能促进整个集团的技术提高。③有利于地方劳动力市场的进一步发展。“龙头”企业的发展，是以国际市场的拓展为先导，以内部分包体系为后盾。它在国际市场上产品销路的扩大过程，本身便是内部中小企业生产能力的发展过程。这个过程强化了区域内劳动的分工协作和地方劳动力数量的增加，促成以劳动等级分工协作为基础的地方劳动力市场的发育。④可操作性强。分包的特性决定了分包企业间在空间上不必是集聚的，这样，企业集团可以在很大的区域范围内甚至跨区域范围内组织。由于分包关系不涉及产权关系的转移，故适合于不同产权的实体。
引自Donaghu al(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