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特别是具有自主意识、超越人类智能的超级智能,不仅令人类的先天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且令人类处于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之中。直面人工智能可能到来的“奇点”和可能导致的风险,我们必须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找到充满智慧、富有远见的发展方略:一方面,坚持以人为本或“以人为中心”的价值原则,对人工智能的发展进行理性的价值评估,对人工智能——特别是对超级智能——的设计、研发和应用进行有效的监管和规制;另一方面,利用社会信息化、智能化的契机,自觉加快人自身进化的脚步,不断实现自我提升,在更高层次上重建新型的“人机关系”和“人机文明”。
关键词 人工智能 人类命运 风险 价值原则 人机文明
近些年来,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简称AI)的革命性发展令人震惊,其全方位应用也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目睹人工智能在诸多领域不断取得突破,我们一方面强烈感受到人工智能的巨大威力,深被人工智能发展的福泽;另一方面又深深体会到人工智能发展和应用的不确定性以及对人类和人类文明的巨大威胁。在历史和文明的转折关头,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这次智能革命?应该建构什么样的“人机关系”?什么才是充满智慧、富有远见的发展方略?许多问题的探讨都需要全新的观念和系统的“大智慧”。
人工智能超越人类的“奇点”正在临近?
人类是“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人具有理性、意识,会思维,能够制造和使用生产工具,并且人“能群”(荀子语),结成一定的社会组织进行协作性的劳动,可以将创造成果通过社会遗传而不断传承和积累,因而相比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命,包括各种植物和动物,人类表现出巨大的相对优势,是地球上乃至可知的宇宙中毋庸置疑的“主宰”。
千百年来,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对人类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构成威胁的,只有人类自己,特别是人类自己的创造!回顾历史,人类创造的各种机器曾经极大地延长了人的手和腿,解放和超越了人的体力。咀嚼现实,人类在思维、意识领域的新创造——人工智能,正在全方位地解放人的脑力,带给人们大量全新的体验,并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超越人类引以为骄傲的智能。
当然,人工智能是否可能全面超越人类智能以及如何判定人工智能是否超越人类智能,是一个极富争议、莫衷一是的话题。1950年,“人工智能之父”图灵提出了“机器能思维吗”这一问题,并提出了测试机器是否能像人那样思维的“图灵测试”。虽然A.丘奇、德雷福斯、约翰·塞尔、普特兰等人一直旗帜鲜明地否定机器能够思维,或者人工智能可能超越人类智能的观点,但为通过“图灵测试”而开展的科技探索,却始终是推动人工智能发展的不竭动力。
近几十年来,人工智能几起几落,已经取得并正在取得众多的突破性进展:智能机器不仅能够根据人类赋予的算法被动地接受知识,采取具有一定自主性的行动,而且已经在感知、存储(记忆)、运算、信息传输等领域超过了人脑,在大局观、控制力、协同性、精密度等领域也正在超过人类。“深蓝”战胜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阿法狗”战胜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沃森”在电视竞技节目《危险边缘》中打败冠军选手、人工智能软件Eugene Goostman有争议地通过“图灵测试”、沙特授予机器人Sophia公民身份、Facebook的聊天机器人“自创语言(不符合英文语法的‘乱码’)”等事件表明,智能机器正在攻陷一个又一个领域,或产生一些虽有争议、却出人意料的后果。
至于在现实生活中,人工智能正在生产和生活的诸多具体领域大显身手。它们已经不满足于替代人类从事一些繁重、重复、单调的工作,或者肮脏、有毒、危险环境中的工作;而且正在向那些曾经“专属于人类的工作岗位”大举进军,甚至有望成为作家(创作诗歌、小说或报告文学)、音乐家(作曲、弹琴、舞蹈等)、艺术家(绘画、书法、演艺等)……虽然目前人们对它们的能力和水平还颇有微词,但其发展前景却十分广阔,今后完全可能胜任越来越复杂的工作,或者这些复杂工作中的一部分任务。由于它们相比普通人的劳动态度更“踏实”,劳动时间更长,劳动“专注度”更高,处理问题更加“冷静”,特别是更加“任劳任怨”“不讲条件”,可以预见,它们将会取代越来越多的人类工作岗位,造成汹涌的失业潮和尖锐的社会矛盾。
特别是,随着社会的信息化、智能化,越来越多的人感觉不适应,跟不上时代和智能机器的步伐。在高度信息化、自动化、智能化的生产流水线、智能机器人面前,在专业化、高速运作的智能管理系统(如高铁或城市地铁管理系统,城市应急指挥系统等)面前,专业化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都可能插不上手,甚至表现得既“呆”又“笨”,至于普通人就更是劣势明显,不仅难以理解和主导其运作过程,就是辅助性地参与也可能存在困难。与数据越来越海量、网络越来越通畅、机器越来越灵巧、系统越来越智能、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相比,人的天然的身体,包括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大脑,却显得越来越原始、简单,越来越笨拙、力不从心,并因为自动化、智能化的快速发展,自身缺乏足够的实践机会而导致“技能退化”①。绝大多数人难免“掉队”,沦为庞大、复杂的智能机器系统中微不足道的“附庸”或“零部件”,甚至沦为“智能机器的奴隶”。智能机器对人的代替、控制、奴役、排斥等新异化现象,正在成为智能时代必须正视的新课题。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从天而降的光荣和幸福,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不懈的奋斗,才能实现美好的梦想。马克思主义认为,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物质产品是由人创造出来,只有通过劳动才能为生产创造条件,使物质变为可能。因此,人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价值创造的一生、理想追求和实现的一生。
综合来看,与无机器辅助的人类相比,超级智能及其组织掌握的背景数据更加丰富全面,环境感知更加及时准确,形势判断更加冷静客观,规划设计更加合理大气,评价决策更加理性快捷,采取行动更加精准有针对性。并且,超级智能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不高,消耗的能源和资源更少,工作时间更长更专注,不会受人情世故、情绪情感的干扰,犯各种人为的低级错误。特别是,超级智能可以不断通过反馈和学习自动、自主升级,不受专家的那种认知定势、思维定势和心理定势影响,因而相对于人类智能其优势将会不断扩大,甚至将人类智能远远地抛在后面。今天,越来越多的人不仅坚信人工智能将能够通过“图灵测试”,而且距离“图灵奇点”越来越近了。
具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特别是有可能出现的超级智能,实在是人类自己创造的“劲敌”,对人类的先天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咀嚼中外思想史,关于人类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的主张早已根深蒂固、“理所当然”,并作为人的“本质属性”,渗透到宗教、哲学、政治、文化以及人类的常识之中。如中国古代历史文献《尚书·泰誓》曰:“惟天地,万物之母;惟人,万物之灵”;《孝经》引孔子云:“天地之性(生)人为贵”;《太玄·玄文》云:“物之所尊曰人”;周敦颐说:天地万物,“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段玉裁《说文解字》中说:“惟人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为极贵”;古希腊普罗塔戈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存在时万物存在,不存在时万物不存在”③。西方文艺复兴,特别是近代人本主义坚持人与其他万事万物(包括自然、动物、机器等)存在本质差别,人类具有其他事物所不具有的优越品质。而在不断发展、日益强大的人工智能面前,理性、思维、意识等都难以再说是人类所独有的本质特征了。于是,人类与机器之间曾经森严的界限正在模糊,“人是什么”也成为悬而未决的问题④;人类“固有”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康德等人所主张的“人为自然立法”也面临合法性危机;各种试图超越人类立场和视角的全新观念,如“后人类主义”“超人类主义”⑤等不断出炉,对既有的理论架构和处世原则构成严峻的挑战。
人工智能发展的不确定性和风险
具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特别是超级智能的发展,不仅令人类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且直接令人类自身处于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之中。当然,对此人们的看法并不全然相同,明显存在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
第二种类型,即“党纪轻处分和组织调整要成为大多数”[2]。这种类型的监督执纪特征:监督、执纪的对象从行为上说是党员情节较轻的违纪行为;监督执纪的手段或方式是党纪轻处分、组织调整;监督执纪运用的理想状态是“大多数”,即这种监督、执纪的党员对象人数是“大多数”,比第一种类型少,但要比第三种类型多。这一形态针对的对象是那些违反“六大纪律”但属情节较轻的党员,处理原则是及早发现、及时处理、即刻纠偏,以防止一些轻违纪行为发展成重违纪行为。
乐观主义者认为,具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特别是超级智能是人类的福音,他们信心满怀地憧憬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美好前景。乐观主义者坚持,人工智能是人类神奇的创造,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人类手中;它们将把人们从各种劳动中解放出来,提供各式各样的智能产品和服务;产业结构将不断调整,生产效率将前所未有地提高;物质财富将极大增加,社会治理将更加智能化;旧式分工将被打破,人们的自由时间将极大增多;人们的职业选择将走向“趣缘合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是各种“兴趣共同体”;以信息技术、智能技术作为技术支撑,人类将会过上一种更加智慧、更加优雅、更有尊严的新生活。
乐观主义者认为,且不说人工智能目前的发展水平很低,根本谈不上对人类的威胁;即使今后超级智能超过了人类智能,它们也不一定会与人类构成实质性的敌对关系。因为“硅基存在者的AI”和“碳基存在者的人类”的需求是不同的⑥。人工智能、包括超级智能不必具有“有机身体”,在相当程度上生存于虚拟时空之中。它可以不像人类那样,需要物理意义上的生存空间,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质资源,从而与人类发生直接的矛盾和冲突,进行空间、资源等方面的竞争,造成人类巨大的生存风险。也就是说,未来虚实结合的时空足够广阔,完全可以同时容纳人类和各种各样的智能系统,而不必进行零和式的残酷竞争,不必打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腥战争。
悲观主义者则认为,人类兴致勃勃地创造了人工智能,但人类远远没有准备好,没有将事情想明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挑战。具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特别是超级智能就如同一个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人类的命运就如同“一大群拿着炸弹玩耍的懵懂的孩子”,陷入了无法自主的风雨飘摇之中。“在智能爆发的前景之下,我们人类就像拿着炸弹玩儿的孩子。……尽管我们把炸弹放到耳边能够听到微弱的滴答声,但是我们也完全不知道爆炸会在何时发生。”⑦“炸弹所拥有的恐怖威力”和“孩子们的成熟度”是如此的不相匹配,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免令人忧心忡忡。
展望未来,科学家们正在将智能技术与生物技术等相结合,今后的超级智能在想象力、创造力、社会性和情感的丰富度等人类引以为傲的领域也可能取得突破,甚至可能拥有自主意识,抛开人类已有的知识和经验“自学成才”,自主进行升级、提升,从而全方位地超过人类智能,成为人类“进化的继承者”和“思想的继承者”。20世纪90年代以来,雷·库兹韦尔在《智能机器的时代》《精神机器的时代》和《奇点临近》等著作中提出了“奇点理论”:随着技术以指数级速度发展,在某一时刻将达到一个技术奇点,这时人工智能将大大超越无机器辅助的人类智能。雷·库兹韦尔甚至大胆预测了具体的进程:21世纪20年代末,计算机将通过“图灵测试”;30年代,人类上传大脑信息成为可能;40年代,人体3.0升级版出现,即通过基因、纳米、机器人技术使人体进化成非肉体的、可以随意变形的形态;2045年,奇点来临,人工智能完全超越人类智能。当机器智能达到人类智能水平,可能很快就会产生单一的超级智能;甚至,超级智能可能通过相互学习、相互作用、自我完善而不断升级,并通过互联网、物联网结成超级智能组织②。
(1)加强喷混材料的选配研究。喷混材料的选择配置是喷混植生技术的核心。研发的主体是粘结剂、有机物质、保水材料、pH缓冲剂等的筛选;乔、灌、草种的选择和配置;不同生态型(例如以灌木为主的灌草生态植被型,以草为主的草灌生态植被型等)的种子喷播技术。
可以想象的风险在于,超级智能虽然设计时不存在问题,但是否会像有些人一样“变坏”?例如,通过对人类历史或现实的大数据学习,习得类似人类的自利心、贪欲和控制欲,习得人类的各种腐朽、堕落的价值观,模仿某些人类败类干些伤天害理、胡作非为的事情?或者,将人类对其的役使、压迫、虐待等“存储”起来,模仿历史与现实中的某些人,奉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信条,对人类或特定的人类群体、个人肆意地寻仇、报复?
更令人惊悚的风险在于,超级智能是否可能通过自我学习、自主创新而不断升级,获得远远超过人类、可人类并不一定理解的智能和力量。“随着它们获得宇宙间最不可预测、我们自己都无法达到的高级力量,它们会做出意想不到的行为,而且这些行为很可能无法与我们的生存兼容。”⑧例如,超级智能是否会在实现预定目标的过程中,或者基于自我保全的生存目的,而与特定的人群及其利益、行动相冲突,从而牺牲特定的人群及其利益,例如消灭那些可能威胁其生存、拔掉其电源的人?超级智能是否会突破算法中预先设定的临界点而走向“失控”,并通过网络获取资源,结成超级智能组织,反过来控制和统治虚实结合的世界,“将人类关进动物园里”?超级智能是否会以自身为标准,判定进化缓慢的人类“并不完美”“没有用”“浪费资源”,从而蔑视人类,歧视人类,或者对人类冷漠、无动于衷,或者漫不经心地灭绝人类?
自人工智能诞生以来,这种对人类前途和命运的忧虑和恐惧就一直存在,并成为《黑客帝国》《终结者》《机器管家》《机械公敌》等科幻文艺作品演绎的题材,那些邪恶的机器人带给人们深深的震撼。许多科学家、思想家都曾表达了人工智能可能超越人类、威胁人类的独特性和在宇宙中的主导地位,甚至毁灭人类和人类文明的担忧。2015年7月,托比·沃尔什草拟了一份公开信,认为致命性自主武器系统具有极大的风险,可能掀起人工智能军备竞赛,特别是可能被恐怖分子掌握,成为杀人的新工具。包括斯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等在内的3万多人共同签署了这封公开信⑨。尼克·波斯特洛姆指出:“如果有一天我们发明了超越人类大脑一般智能的机器大脑,那么这种超级智能将会非常强大。并且,正如现在大猩猩的命运更多地取决于人类而不是它们自身一样,人类的命运将取决于超级智能机器。”⑩许多科学家忧虑,机器人的进化速度比人类更快,而它们的终极目标是不可预测的:一种全新的历史开始了,而人类可能无法理解这一过程。如史蒂芬·霍金就一直惴惴不安,“害怕”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成为一种“新物种”。他在去世前频繁地公开警示人类:人工智能的全方位发展可能“招致人类的灭亡”,“终结”人类文明史。广大社会公众虽然对于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以及对人类的威胁不甚了了,但事关重大,也议论纷纷,不少人经常陷入恐惧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或许有人会囿于当前人工智能的技术水平,断言上述说法过于超前,过于耸人听闻,实属杞人忧天。然而,即使超级智能本身不会自动拥有不良的动机和错误的价值观,不会“失控”而胡作非为,但历史警示我们,人类自身也不一定都靠得住,“人祸”从来就难以避免:如果某一组织或个人将不良的动机和错误的价值观输入智能系统,或者利用黑客技术操纵超级智能,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例如运用恶意病毒对其他国家、地区进行讹诈,运用致命性的智能武器对他人进行攻击;或者凭借掌握的智能技术优势和超级智能体操纵世界经济或金融,对他人进行经济敲诈和盘剥,对整个世界实行“智能法西斯统治”,惨无人道地奴役他人,甚至进行种族灭绝,代价都是非常严重的,后果不堪设想。
ZHANG Lei, FANG Lei, CHEN Xiao, SHI Meng, ZHOU Lin, XU Sheng-ming, SU Jia-can
(1) 标准差法[6] 在已有的备用容量确定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计算,改进后的备用容量需求量取净负荷预测值(即系统负荷需求量与风力发电量之差)标准差的3倍。由于风力发电预测曲线比标准正态分布曲线的尾部更长,因此在文献[7]中,备用容量需求量取净负荷预测值标准差的3.5倍。标准差法由于计算简便、结果反映直观等众多优点,在许多国家和地区电力系统中得到了广泛应用,例如美国纽约、明尼苏达州等[8]。该方法的不足之处是缺乏对发电机组运行过程中的故障停运率和风机故障等因素的考虑。
迈向未来风险社会的综合策略
在人工智能可能拥有的巨大优势面前,在空前严峻的风险和挑战面前,那种趁早“拔掉电源”,完全放弃人工智能,放弃社会智能化的做法是因噎废食,根本不可取的。实际上,即使有人想改弦易辙,发展到今天也已经不可能了。从简单的计算器到超级计算机,从辅助驾驶到无人驾驶,从电报电话到智能手机,从互联网到物联网,从大数据到云计算……人类与人工智能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早已成为“常态”,社会的信息化、智能化指数日益成为判断历史进步的核心指标。实际上,人类自开发人工智能以来,一直深被智能技术发展、应用的福泽,未来社会的发展和人自身的提升也对人工智能充满期待。而当社会高度信息化、智能化之后,当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以及各种智能工具、智能系统配置成为社会的基本技术架构之后,那种拒绝人工智能的做法将是荒唐可笑的,后果也将是不堪设想的。试想一想信息化、智能化背景下完全拒绝人工智能的后果:网络中断、市场失灵、智能生产线停工、电子银行关门、电子商务歇业、智能政务停摆、智能医疗系统关闭、智能交通系统瘫痪……社会陷入这样的混乱、无序和动荡之中,代价根本不可承受。这一点实际上不难想象,从普通人对智能手机、电脑和各种网络的高度依赖可见一斑。人类必须接受、习惯信息化、智能化之类的新变化,学习与无处不在的各种智能系统打交道。
已经进入视野的风险很多,例如自动驾驶汽车船舶大量运行、无人机独自执行任务、人工智能替代某些特殊岗位(如医生、警察、法官),特别是致命性自主武器系统(即“杀人机器人”)的研发和使用。以致命性自主武器系统为例:即使它们拥有一颗“良芯”(算法中预装了正确的价值观和决定目标生死的价值标准),但可以追问的是,它们能否确保做到“只攻击敌人,不攻击平民”?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它们能否像人类战士那样遵守基本的道德准则?如果它们误伤了无辜的平民,那么应该由谁承担责任?又如何承担责任?
如果信息化、智能化注定是人类的宿命,那么,剩下的出路就只有一条:直面未来社会的各种不确定性和风险,求实顺变,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共同打造新型的“人机文明”。在人工智能这一怪兽已经被释放出来的风险社会中,我们已经不可能找到一种终极的真理和策略来预警风险、照管怪兽,而只能根据行动的结果随时修正、改进我们的技术造物。令人乐观的事实是,人工智能这一“怪异的入侵者”“不是天然秩序的一部分,而是人类创造力的产物”,迄今为止,人工智能的开发权依然掌握在人类手中,包括安全问题在内的一切都“事在人为”。只要人类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够意识到不确定性、危险和代价,不犯自大、自私、愚蠢的错误,并采取谨慎、合理、明智的行动,那么,“机器统治人”或者“人类末日”之类就只不过是科幻的预言。
那么,直面人工智能可能到来的“奇点”和可能导致的风险,人类究竟应该怎么办?应该建构什么样的安全机制?应该打造什么样的“人机关系”?实际上,这可以从不同领域、不同方面着手,但我认为关键在于做好以下两个方面:
具体而言,在设计、研发超级智能的算法时,必须禁止歧视包括特定社会群体的一切人,并想方设法加载人类的悲悯情怀和基本价值观,让智能机器理性、友好、富有德性地为人类服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故意伤害人类,或在能够救人于危难时不袖手旁观;坚持公开、透明原则,保证超级智能处于可解释、可理解、可预测状态,保证超级智能不被内嵌危害人类的动机,不为别有用心的人所掌控,逃避管控进行自我升级,结成一定的自主性组织;强化区域或全球协同,订立具有约束力的区域或全球契约,对致命性的智能武器等的研发、存储、使用进行约束,防止扩散到别有用心的“坏人”或恐怖组织手里,并设计系统的、有效的制衡手段;建立健全经济、伦理和法律方面的责任机制,明确不同主体的权利、责任和义务,预测并预防产生不良后果,在发生了事故之后,能够对相关责任人严肃问责。在以上这些方面,社会各方实际上已经行动起来。例如,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美国学者罗宾·墨菲与戴维·D.伍兹提出了“负责任的机器人学三定律”;不少国家和国际组织都制定了一定的伦理准则。如国际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2016年发布的《以伦理为基础的设计:在人工智能及自主系统中将人类福祉摆在优先地位的愿景》、2017年发布的《人工智能设计的伦理准则》,都要求科研人员在进行人工智能研究时优先考虑伦理问题,将增进人类福祉作为算法时代进步的指标,并避免设计和制造不符合人类价值和利益的产品和服务。
一方面,坚持以人为本或“以人为中心”的价值原则,对人工智能的发展进行理性的价值评估,在广泛应用人工智能为人类造福的同时,对人工智能——特别是对超级智能——的设计、研发和应用进行有效的监管和规制。人工智能是“人为的”,并且应该“为人的”伟大创造。人永远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出发点、原动力和最终目的,人类的利益和需要永远是判定人工智能发展、应用的标准。爱因斯坦早就告诫世人:“如果你们想使你们一生的工作有益于人类,那么,你们只懂得应用科学本身是不够的。关心人的本身,应当始终成为一切技术上奋斗的主要目标;关心怎样组织人的劳动和产品分配这样一些尚未解决的重大问题,用以保证我们科学思想的成果会造福于人类,而不致成为祸害。”那种一旦超级智能超越了人类智能就轻视人类,让人类“靠边站”甚至让渡主导权的观念和做法是必须警惕的。
所以,“不朽”并不意味着单纯的纪念或怀旧,而是意味着以“进化”为原则,主动地打破、革除旧文化的枷锁,自觉地推进、创造新文化的进程。“传统”之“常”并非凝固不变的,坚守传统也并非固执旧制。所谓进化的“传统”,是在积累和淘汰、吐故与纳新、复兴和创造中不断生成的。
在人人都重视资源的现在,我们总是觉得自己没有优势资源,其实,像乔布斯这样,只要善于发现,充满信心,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优势资源来增加自己的筹码、提升自己的段位、增强自己的能量,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合理使用它。时间,挤挤总会有的;而资源,找找总能发现的。
地方自媒体已然成为县级媒体建设中的活跃者,在两微一端平台发展迅速。以微信公众号为例,某些县甚至出现了百个城市的地方自媒体内容矩阵公司,地方自媒体的高速发展获取了相当一部分内容流量和本地商机。互联网公司最近几年普遍尝试下沉到四五线城市,下沉效应带来用户数量的快速上升,这将无可避免地对传统媒体格局造成巨大冲击。2014年以来的微博用户月活超过4亿,2018年快手用户日活过亿,这些用户很大程度上来自下沉县级市场的小镇青年。鲜活的案例与庞大的数字无不昭示着一批蓄势待发的潜力受众,势必在县级融媒体建设进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很明显,上述方面的做法主要是一种被动的防御性的策略。但是,人类绝不能像“武大郎开店”,以自己为标准给人工智能设置上限,或者简单地限制、防御人工智能的应用,强行维持人类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因为这不仅会阻碍社会的信息化、智能化进程,而且还会限制超级智能的行动范围,妨碍超级智能对各种不确定性做出快速反应,极大地牺牲超级智能的自主性、能动性和效率。约瑟夫·巴-科恩、大卫·汉森指出:“制造出有自主意识、能采取自主行动的机器人,同时又使它们按照人类的是非标准行事是件极困难的事,甚至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更为关键、富有远见的策略在于另一方面:“人类这一物种,将从本质上继续寻求机会拓展其生理和精神上的能力,以求超越当前的限制。”即是说,人类应该未雨绸缪,主动出击,利用社会信息化、智能化的契机,自觉加快自身进化的脚步,不断实现自我提升,在更高层次上重建新型的“人机关系”和“人机文明”。
同时,锦鲤式营销利用的网络营销平台,大多为微博或者微信等社交网站,可以充分发挥病毒式营销的“让内容带来客户、让用户带来更多用户”的营销功能以及低成本、传播速度快的营销方式,最终有利于实现企业的经营目标。
“人”毕竟不是既定的“已是”,而处于永恒的生成过程之中。进化是人类成为智慧生命、“万物之灵”的秘诀,也是人维持自己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的关键。生物进化论曾经揭示,能够在变化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是那些最强壮的,也不是那些最聪明的,而是那些对变化做出快速反应的。虽然今天的人工智能还是各种以人为核心的延展性的专家系统,还难以把握自然语言所涉及的常识和情境,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想象力和自主性,但是,人工智能通过“图灵测试”、超过人类智能将是一个公认的大概率事件。即便如此,由于人本身并不是既定的存在,而一直处在进化过程之中,因而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创造的人工智能,将它作为自己发展、进化的工具,并使人工智能成为人类优越性、主导地位与尊严的证明。即是说,在人工智能发展的不确定性和巨大的风险面前,人类绝不能因循保守,故步自封,停止进化的脚步,而必须充分利用生物技术、智能技术等武装自己,通过人机互补、人机协同乃至人机一体全方位地提升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加智能、更富有适应性,将自己进化成为一代“新人”,打造新型的“人机文明”。这正如皮埃罗·斯加鲁菲所设想的“人类2.0”:“今天,我们延伸自我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就是发展出能够改变生命本身的技术。因此,未来将是有机世界和合成世界的联姻,正如未来一定是人类和机器人的联姻。”
具体而言,从人自身的“硬件”方面来说,可以通过基因改造、智能芯片植入(虽然脑机接口或信息在人机之间传输还没有突破性进展)等,尽可能减少疾病,延缓衰老,延长寿命,尽可能拓展人类的体力、脑力和协作能力,使人类进化得更健康、更强大;从人自身的“软件”方面来说,需要彻底反思“人是什么”,反思人自身的缺陷、局限性和历史实践,加强自身的修炼和“监管”,实现思想、精神和道德层面的升华。从政府的角度来说,需要充分落实人民大众的主体地位,改革僵化、不合理的体制机制,提升组织管理效率和不同主体的协作水平,促进大众创造力的充分涌流和社会协同化水平的提高;从社会的角度来说,可以发展智能经济,提升社会智能治理水平,建设智慧城市、智慧乡村,构建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人机命运共同体”。只要人坚持与人工智能协同演化,只要人自身的进化与智能机器的发展同步,就完全可以自己“扼住命运的咽喉”,不断地重塑自我、人性、组织、社会,展示人类越来越好的响应性和适应性,维护人类的优越性、主导地位和尊严,过上一种品质更好、幸福指数更高的美好生活。
二大队电焊工陈国相创造了日焊固定口16道的新纪录,合格率100%。一大队王学斌创造了直径219毫米管线活动日焊21道的优异成绩。有一次在北京市朝阳区80点至82点管线安装施工时,由于施工地点地势低洼,加上农民冬灌浇水,到处泥泞不堪,挖好的管沟也都积满了泥水,汽车无法通过,发电机、电焊机运不到施工现场。当时正值11月间,季节已入初冬。为了抢时间,使工程如期完成。大家都脱掉鞋袜,卷起裤腿,踏进寒冷刺骨的泥水,前拉后推,使发电机、电焊机就位,然后顶着寒风焊接管线,焊接一段移动一段。直到这一地段的管线焊接完毕,大家几乎都被冻僵了。
由于人工智能的发展起起伏伏,甚至可以说目前仍然处于萌芽阶段,因而许多人一直沉浸在乐观、祥和的气氛中,对可能到来的风险不以为然,对专家们的警示置若罔闻。然而,随着人工智能的突飞猛进,特别是在自主学习和创造性思维方面正在逼近特定的“阈值”,这一威胁正日益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展望未来,人工智能正在日新月异地发展,“能够”做的事情正不断突破既有的阀限,军事、商业等领域的应用正在无孔不入地拓展,特别是,人工智能的进化是以指数速度向前推进的,人类生物进化的速度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拟。因此,人类的前途和命运已经置于巨大的风险之中,夜郎自大、盲目自负的后果可能是人类无法承受的!
①[美]托马斯·达文波特、茱莉娅·柯尔比:《人机共生——智能时代人类胜出的五大策略》,李盼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10页。
②参见[美]Ray Kurzweil《奇点临近》,李庆诚等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1年版,第10~15、2页。
1.2.2 术中腿部按摩。术前调整器械托盘的高度,利于操作,术中用卵圆钳夹住手术盖单边缘内侧,将盖单掀起并将钳子尾端挂于预先准备好的输液架上,在不影响手术操作以及不违反无菌原则的情况下对患者进行被动活动。由远心端向近心端按摩患者小腿部肌肉,每小时按摩一次,每次5-10分钟,直至手术结束。
③苗力田主编:《古希腊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83页。
毋庸置疑的是,今天的人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正处在关键的历史转折点上。无论是对人工智能发展的有效监管和合理规制,还是人自身的“武装”和“进化”,以及“人机命运共同体”的协同演化和新型“人机文明”的有机建构,都是极其复杂、艰巨的社会系统工程,而且它们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辅相成的。这必将是一个既漫长、又时不我待的历史过程,需要的是我们的观念和思想的彻底解放,充满智慧且富于创造性的劳动,以及真诚无私、富有效率的国际协作。当然,这本身又对人类自身、特别是目前的社会治理体系和国际合作机制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④参见孙伟平《人工智能对人的挑战》,《光明日报》(理论版)2018年1月8日。
⑤[法]吕克·费希:《超人类革命——生物科技将如何改变我们的未来》,周行译,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7年版,第31~75页。
⑥徐英瑾:《“无用阶层论”的谬误——关于人工智能与人类未来的对话》,《文化纵横》2017第5期。
⑦⑩[英]尼克·波斯特洛姆:《超级智能——路线图、危险性与应对策略》,张体伟、张玉青译,中信出版社2015年版,第328、XXV页。
⑧[美]詹姆斯·巴拉特:《我们最后的发明:人工智能与人类时代的终结》,闾佳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年版,第XII页。
⑨[澳]托比·沃尔什:《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吗?——智能时代的人类未来》,闾佳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版,第147~149、169页。
走进屋,我抬头瞥了一眼“黑板”。昨天我可以幸免格斗,今天是躲不过了。当我看见自己的名字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BrunoLatour, “Love Your Monsters: Why we must care for our technologies as we do our children”, M. Shellenberger, Love Your Monsters, Breakthrough Institute, 2011.
《爱因斯坦文集》第3卷,许良英等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73页。
Noel Sharkey, “The Ethical Frontiers of Robotics”, Science,2008,322 (5909), pp.1800~1801.
参见孙伟平《关于人工智能的价值反思》,《哲学研究》2017年第10期。
[美]约瑟夫·巴-科恩、大卫·汉森:《机器人革命——即将到来的机器人时代》,潘俊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年版,第235页。
[美]皮埃罗·斯加鲁菲:《人类2.0——在硅谷探索科技未来》,牛金霞、闫景立译,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第375页。
*本文系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人工智能的哲学思考研究”(项目号:18JZD013)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孙伟平,1966年生,哲学博士,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部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赵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