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经济效率影响的视角谈我国增值税扩围方案的选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增值税论文,视角论文,效率论文,我国论文,方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增值税扩围，即将原来课征营业税的劳务纳入到增值税课税范围，进一步扩大增值税课税范围，这是进一步完善增值税制的重要改革。增值税向有关行业扩围将对我国经济效率产生重要影响，本文重点分析我国增值税扩围改革不同方案对经济效率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增值税扩围的最优方案。
一、研究模型和数据检验
(一)研究模型构建。
本文选用CGE模型作为政策分析和模拟工具。CGE模型全称为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即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该模型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流行，在国外，现已成为经济政策分析的基本工具之一。
在CGE模型中，一般包括如下经济主体：生产者、消费者、政府和世界其他地区。各经济主体以最优化方式活动，如生产者以利润最大化或成本最小化为目标，消费者以效用最大化为目标，政府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或经济效率最大化等目标。同时不同经济主体都包括收入和支出两种行为，并且要求其实现均衡，即使是不平衡的，加入赤字、盈余、储蓄、存货等变量，即可成平衡状态。
本文构建的CGE模型①，包括居民、企业、政府、国外四个主体，商品和要素两个市场，能够反映生产、消费、分配等重要行为。根据研究的需要，我们将生产细分为42个行业(部门)，对这些部门所纳的流转税(增值税、营业税、消费税等)进行刻画，从而可以更好地分析涉及具体行业及其相关税收的增值税扩围问题。本模型的具体设置和特征如下：
1.生产、增值税和营业税
模型根据我国投入产出表的分类，将产业细分为42个生产部门。模型假设每个生产部门有一个竞争性企业，每个企业生产一种产品。每个生产者按利润最大化或成本最小化的原则根据市场价格来决定其要素投入与产出的数量和价格。生产的投入包括中间投入、劳动和资本，产品的产出根据利润最大化原则按常弹性转换(CET)函数在出口和国内市场间分配。在世界市场上所有生产者被看作是价格接受者，但在国内市场上对价格则有影响。产品的最终价格中含有增值税、营业税和其他流转税。
生产过程由两层嵌套的替代弹性(Constant Elasticity of Substitution，CES)生产函数描述。假定资本和劳动完全流动。假定生产的规模报酬不变，这意味着平均成本和边际成本不变，也意味着供给弹性为无限大，从而忽略了供给弹性对经济效率的影响，集中分析需求因素对经济效率的影响。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流转税已经根据其原理设置在模型中。营业税、消费税及其他生产税在式(3)中，增值税在式(6)中被刻画，其平均有效税率分别为
。其中营业税是以营业全额为计税依据，增值税由将中间投入品中所含的进项税额扣除，相当于仅对增加值课税。
中间投入部分的生产函数是列昂惕夫生产函数，该函数为线性的，各投入部分之间的比例是固定的，相对价格的变化不会影响各部分投入比例，也即不同投入部分之间不存在替代关系。在开放经济下，中间投入使用包括国内生产的和进口的加总的国内商品供应，即QQ，其价格为PQ。商品QQ的集合为C，包括进口商品但不包括出口商品，
为中间投入部分的投入产出直接消费系数，指要生产一个单位a部门的总中间投入，需要使用多少c部门的商品。
居民向要素市场提供劳动和资本，并获取相应的劳动和资本收入，此外，居民还获得来自企业的转移支付
其中QHa表示居民对商品a的消费需求量，shrha为科布—道格拉斯效用函数的幂，也是居民支出中商品a的份额。居民在收入约束下最大化其效用函数得到其最优消费量：
我们采用假定政府收入中性，保证政府收入规模不变，并排除了政府支出对经济效率的影响，集中分析税收政策的变化对经济效率的影响，即采用了差别税收归宿的分析方法。这也意味着政府的福利保持不变。因此，在我们的模型中，整个社会的福利变化，全部体现在消费者身上，也即通过对消费者福利变化的测量，就可以得到不同税收方案对全社会的福利和整体经济效率的影响。根据本文研究目的，我们假定政府的目标是最大化社会福利函数，忽略公平、经济稳定等其他目标。
政府模块同样包括政府的收入和支出，其表达式如下：
5.商品市场平衡
国外市场，采用国际经济学中的“小国假设”。进出口价格为外生变量。任何意愿的进口和出口量都不受限制。系统平衡条件是所有国内供应的等于所有国内需求。其国内商品供应为国内生产国内消费部分和进口部分组成，其替代关系由Arminton条件来描述：
7.储蓄—投资平衡
模型假设投资内生等于储蓄，即为“储蓄驱动”型，则总投资加上库存增加等于居民、政府、企业和国外储蓄之和。总投资由各个部门的投资组成，外生决定，且等于总储蓄：
其中VBIS为虚变量，如果模型正确，应为零。
8.新古典宏观闭合
本模型假定要素市场按新古典宏观闭合规则设置。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均出清：
上面
是劳动和资本要素实际供给总数，外生给定，即假定所有的劳动和资本完全就业。
(二)数据来源。
求解CGE模型，需要对模型中的外生变量和所有参数赋予基准值。为此，常需要编制社会核算矩阵(Social Accounting Matrix，SAM)表，该表本身为一个平衡的初始状态的数据集，并利用SAM表中的数据，对模型中的绝大部分参数进行校准。再将这些校准后的参数代入模型，则形成了一个包括所求的内生变量的一个方程组，且该方程组有解。
要使CGE模型可计算，就要为其提供一个满足全面性、一致性和均衡性的数据集，社会核算矩阵(Social Accountint Matrix，SAM)恰好能够满足CGE模型对数据的要求。SAM表是以投入产出表(Input-Output,IO)和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SNA)数据为基础编制的。该表在经济分析中具有众多优点，如可以描述社会经济系统各部门之间相互联系，把宏观与微观相结合，可以为一般均衡分析提供数据和分析框架等。
本文以2007年我国投入产出表和其他官方公布的数据为基础，社会核算矩阵(SAM)表成了本模型的基准数据集和基准状态。同时，为了比较研究的需要，本文设定了四种增值税扩围模拟方案，在此基础上，校准估计了模型中的相应参数，以及增值税和营业税的平均有效税率(Average Effective Tax Rate)②。CES生产函数的参数主要参考了郑玉歆、樊明太(1999)的数据。
二、模拟方案与结果
(一)模拟方案设定。
为了回答我国增值税扩围对经济效率的影响，以下两个问题需要回答，一是部分扩围和普遍扩围哪个更有利于增进经济效率？二是差别税率课税与统一税率课税哪个更有利于增进效率？为此，本文按照扩围的面及不同的税率设定了4种方案。
1.基准方案。该方案用来描述扩围前的均衡状态，其中包含了因税收“楔子”和市场力量所导致的效率损失，各种模拟方案与其比较，可以看出模拟方案是进一步恶化还是改善了经济效率。基准方案中，各行业的平均有效增值税率和营业税率是通过校准得出的，反映了基期各行业的税负情况。
2.模拟1。该方案假定首先在建筑业和交通运输及仓储业两个与生产密切相关的行业实行扩围改革，并保持原有的差别税率课税。该方案将这两个行业的营业税率假定为零，同时在保持两行业原有税率差距和总体税收收入不变。
3.模拟2。该方案假定进一步扩大服务行业课征增值税的范围，尽可能地覆盖所有营业税行业。同时对各行业实行差别税率课税。
4.模拟3。保持模拟2的扩围范围不变，但将差别税率课税改为统一税率课税。
5.模拟4。保持模拟2的扩围范围不变，在模拟3的基础上进一步统一原增值税行业的税负，并使所有行业的平均有效增值税负相同。
在政府收入中性的约束下，根据研究的需要，本文将所涉及行业的增值税和营业税的平均有效税率设为内生，从而得出基准状态下的各行业增值税和营业税的平均有效税率，以及各种模拟情况下的税率，具体税率详见表1。
(二)模拟的主要结果。
以税率作为外生变量，经济系统在新方案下，形成新的一般均衡状态，将其与基期状态相比，我们可以看到改革对经济系统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如对生产、消费、投资、进出口的数量和价格的影响，这些变化会带来整体经济效率的改变，而EV便是评价总体经济效率变化的指标(具体结果见表2)。
从下述模拟测算结果中，我们可以得出增值税扩围对经济效率的影响如下：
1.具体影响。
我们以上述的模拟1的结果为例，分析其具体影响，其它方案的分析思路与此相同。
——对生产的影响。由于对建筑业和交通运输及仓储业改征增值税，对这两个行业来说，由于其中间投入品所含增值税可以扣除，避免了重复课税。这降低了其中间投入品的成本，但在这两个行业原有真实税负不变的情况下，由于对中间投入品免税，则这两个行业的增加值的税负将加重。由于我们假定劳动和资本完全流动，因此将导致全部与资本税负的增加，如表2所示，假定劳动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全部资本的相对价格上升了0.02%。这将在中间投入品和增加值间产生替代效应，倾向于用中间投入品替代劳动和资本。从表中可见，服务业的劳动需求和资本需求分别下降了0.29%和0.27%，同时其中间投入品中的制造品和服务品分别增加0.24%和0.25%。要素从两服务行业流出后，将在制造业就业，制造业的劳动需求和资本需求同时上升0.29%，与此同时，制造业对中间投入的制造品和服务品的需求也增加，分别为0.25%和0.48%，其对于服务品的需求增加更多。扩围对制造业和服务业的产出都有促进作用，两部门产出分别增加0.25%和0.1%。
——对消费的影响。从表2可见，居民对制造品和服务品的消费量均下降，分别为0.09%和0.11%。其原因在于，虽然居民收入增长0.01%，但是因生产对中间投入品需求的增加，导致制造品和服务品的平均价格分别上升0.1%和0.85%，远大于居民收入增长幅度，居民实际收入水平下降，导致居民对制造品和服务品的消费均出现下降。
——对投资的影响。由于中间投入品成本的降低和产品价格上涨，导致对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投资出现增长，分别为0.24%和0.39%。其中服务业的投资增长高于制造业，主要是因为服务品价格上涨0.85%，远高于制造品价格上涨0.1%，同时服务业对于中间投入品的增加也更多。
——对进出口的影响。对于课征增值税的商品进出口过程中的税收处理，我国采用国际上普遍通行目的地原则，即对征收增值税的商品在出口时退税，在进口时，按与国内商品相同的税率征收增值税。课征营业税的服务则不适用此原则，其出口不退税，进口不征税，从而导致商品和服务在进出口活动中存在扭曲和效率损失。对服务行业由营业税改征增值税将减少这一扭曲。从表2可见，服务业的出口下降1.03%，这可能与国内因增值税扩围对服务需求的增加过大有关，其进口增加0.4%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扩围使服务业的贸易逆差增加了1.43%。同时，制造业的出口增加0.33%，这与制造业因扩围而增加中间投入的服务品的退税有关，虽然制造品的平均价格上涨了0.1%，但是考虑到服务品退税，将降低其出口价格，加之制造业产出大幅增长0.25%(相对于服务业0.1%)，这些因素对于制造业的出口都有促进作用。制造业的进口则增加了0.18%，小于出口，扩围将使制造业的贸易顺差增加0.15%。
2.总体影响。
从EV的数值我们可以看到不同方案对经济效率的总体影响。模拟方案1，建筑业和交通运输及仓储业实行扩围，且采用差别税率课税，结果带来效率损失92.5882亿元；模拟方案2，将几乎全部服务业纳入扩围范围，且实行差别税率课税，结果带来更大的效率损失449.087亿元；模拟方案3，保持模拟2的扩围范围不变，但对扩围的服务行业实行统一税率课税，结果带来效率增加109.6599亿元；模拟方案4，在模拟3的基础上，进一步所有行业实行统一税率课税，结果带来更大的效率增加211.0884亿元。
由此可见，差别税率课税还是统一税率课税决定着效率变化的方向，差别税率课税导致效率损失，而统一税率课税则增进效率；扩围范围则影响着效率变化的大小，在差别税率课税下，扩围范围越大，效率损失越大，而在统一税率课税下，扩围范围越大，效率增加越多。因此，对部分行业扩围，从效率上来看，会导致效率损失，并非最优方案；而尽可能扩大扩围范围，且实行统一税率课税，则有利于增进效率，为次优方案；如果进一步统一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税负，则会进一步增进效率，是最优方案。
三、结论和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CGE模型模拟分析了不同增值税扩围方案对于经济效率的影响。我们首先对呼声比较大的方案——对建筑业和交通运输业扩围——产生的效应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在保持政府收入中性的情况下，如果对建筑业和交通运输及仓储业扩围，并保持原有差别税率课税状态，将影响到这两个行业中间投入品和投入要素间的相对税负，产生替代效应，并形成新的均衡。结果表明，该方案将同时增加制造业和服务业产出，其中制造业的产出增长高于服务业；还将拉动制造业和服务业的投资，其中服务业投资增长高于制造业；在净出口方面，将扩大制造业的贸易顺差，对服务业则导致贸易逆差。但是该方案的最大缺点在于，由于制造品和服务品的价格上涨，导致居民消费降低，居民福利下降，并导致整体经济效率的下降。因此，此方案并非最优方案。
为了寻找最优的方案，我们围绕着存在争议的两个问题——部分扩围和普遍扩围、差别税率课税与统一税率课税哪个更有利于经济效率——设计了更大范围的扩围方案和不同税率的设置。结果显示，差别税率课税将损害经济效率，统一税率课税将增进经济效率；在差别税率课税下，扩围范围越大，对经济效率的损害越大，而在统一税率课税下，扩围范围越大，越有利于增进经济效率。
最优的扩围方案是最大范围地扩大增值税征收范围，同时各行业实行统一税率课税。次优的方案是最大范围扩围，但是对服务业实行统一的低税率，该方案有利于增进经济效率和促进服务业的发展，但是其对整体经济效率的增进不如前者。最差的方案是实行全行业扩围，但保持原有的差别税率课税。
最优方案是一种理想状态，它不仅要求不同行业在法定税负上相同，还要求取消各种因收入确认、扣除和征管不同所导致的有效税负的差异。同时该方案也是基于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及其一系列严格假设的前提下得出的，这些条件在现实中难以完全满足。因此，该最优方案的意义更多的是为我们的改革指明了一个最优的方向，即尽可能地消除差别税率课征和扩大覆盖范围。
①本模型的构建参考了张欣(2010)、陈烨等(2010)、Lofgren(2001)的基本模型，更多细节详见其相关文献。
②平均有效税率，与法定税率相对。增值税的法定税率为17%、13%和0%三档，营业税的税率主要为3%、5%两档，但由于在扣除、征管等方面的差别性规定，实际税率与法定税率有差异，但更能反映真实的税收负担，由于我们计算的是各行业平均的实际税负，因此，我们认为平均有效税率更加准确。各行业增值税的平均有效税率为各行业的增值税总额与其增加值之比，各行业营业税的平均有效税率为各行业的营业税总额与其营业额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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