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世界:世纪末的调查_美国军事论文

美国与世界:世纪末的调查_美国军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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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行将结束之际,美国人感到的是安全、繁荣和自信。随着来自另一个敌对超级大国军事威胁的消失,他们认为美国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最强大的国家。在全球化进程不断加深的时代,美国人认为经济实力,而非军事实力是衡量一国在世界上影响力的最主要标准。就如对移民问题的担心一样,美国由于日本或欧洲在经济上的竞争而产生的担忧已经消失。然而,美国人开始对国内外发生的暴力事件感到忧虑。他们支持政府采取措施打击恐怖分子,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以及保持强大的军事力量。但他们又不情愿美国向海外部署军队。当前,美国公众和领导层对于外交政策的看法反映出一个意满志得的超级大国对国际事务“谨慎介入”的态度。

芝加哥外交协会每4年对美国民众与领导层进行民意调查, 以下是最近一次调查中一些重要的结论。这次调查(注:本次调查委托盖洛普操作,分别调查了1507位普通公民和379位来自政府、国会、媒体、 工会、学术、宗教方面的领导人士。)是在1998年的最后3个月进行的, 是25年内对美国外交一系列跟踪调查的第7次,也是冷战结束后的第3次。

自我满足的超级大国

在我们这次进行的调查中,人们支持美国在国际事务中扮演积极角色的趋势日益强劲,民众的支持率是61%,领导的支持率是96%。当被问及美国外交政策最大的症结所在时,民众选择“应从别国的事务中摆脱出来”的比例下降了12个百分点,从1994年的19%下降到现在的7 %。美国民众对于美国在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也充满信心:50%的人认为作为世界的领袖,美国现在比10年前扮演着更为重要、更强有力的角色。只有19%的人(下降了7个百分点)预测美国的地位将下降。 而认为美国将在此后的10年中充当更为重要角色的人在民众中超过了3/4,在领导层中占71%。

同我们在国内进行的有关经济形势的调查相对应,这次调查的结果也表现出了民众对于外交政策的满意态度。当被要求列举出美国当前面临的2至3个最大外交问题时,公众中最为普遍的回答(占21%)是“不知道”。尽管这或许表明人们对于外交政策缺乏兴趣,但也表明了美国人某种程度上的安全感。

与4年前相比, 现在人们对克林顿总统的外交政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在美国二战后执行外交政策最为成功的总统排名中,克林顿已由第8位上升至第1位。克林顿总统在这一领域中的压倒性优势,表明了人们对于他在维护美国世界领袖地位方面所做努力的赞赏。

尽管人们普遍对国力的强盛表现出自信和满意,但也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方面。大多数美国公众(53%)认为世界进入21世纪后会有更多的流血和暴力,只有19%的人认为会更少。而领导层的意见却不相同:多数(40%)认为暴力事件会减少,只有23%的人认为会增多。

在公众的心目中,对美国切身利益构成首要威胁的是国际恐怖主义——84%的人这样回答,比4年前上升了15个百分点。 接下来的是生物化学武器的使用(占76%)以及不友好国家拥有核武器(占75%)。在公众列出的11个美国最大的外交问题里,有7个与武器、 暴力和冲突有关。从调查结果显示出的人们对于国际暴力事件的恐惧,我们可以看出,在美国,犯罪活动被认为是最大的问题。

谨慎介入国际事务

或许是出于对暴力的恐惧,美国人在介入国际事务这一问题上表现得较为谨慎。公众在赞成介入国际事务的同时又对美国向海外派兵显得不太情愿。

只有在一种假设之下——如果伊拉克入侵沙特,才会有多数公众支持在世界其他地方动用美国军队。除此以外,多数人反对军事介入。由于对欧洲或日本发动攻击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这些假想在以前能够赢得进行干预所需的最强有力的支持,因此在1998年度的调查中没有包括这些内容。然而,在类似的调查选项中,公众当中支持进行军事干预的比率下降了,而反对的数字比1994年提高了4到10个百分点。

与此相对,领导层内普遍支持在假设的情况下进行的军事干预,其中对以色列、科索沃、波兰、沙特、韩国以及台湾地区的行动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唯一的例外是古巴,压倒多数的领导人们(80%)反对在古巴发生动乱时采取军事介入的行动。

公众对于向海外派兵的厌恶或许是萦绕不去的“越战综合症”的表现。63%的公众认为“越战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是非正义的”,这个比率相对1994年上升了4个百分点,但低于更早以前的调查结果。 这是因为,在经济、政治实用主义色彩不断浓重的世界里,公众更难感受到发生在美国之外的动乱会给国家和个人产生直接的影响。因此,他们比以往更不愿把军队部署到危险地区。

然而,在打击恐怖主义问题上,美国人的态度却迥然不同:支持动用决定性的武装力量。74%的美国民众赞成对恐怖分子的营地和其他设施实施空中打击。57%的人赞成动用地面部队。54%的人甚至赞成对恐怖分子的头目进行暗杀,这一比例在领导层中只有34%。相对于使用军事手段打击国际恐怖主义,通过外交努力改善美国与潜在敌对国家关系这一方式,赢得了更为广泛的支持(79%的公众和96%的领导人)。由于这次调查是在美国大使馆爆炸案和由此引发的美国空袭事件之后不久进行的,所以美国人对于恐怖主义如此关注不足为奇。但是,调查结果清楚地表明,在某种情形下,美国人将支持动用武力。

虽然对美国的世界霸主地位充满信心,但美国人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大多数美国公众和领导人都赞成保持国防开支不变,但主张增加国防预算的人已然多起来。公众当中有30%的人支持增加预算(比4 年前增加了9个百分点,是自1978年以来比例最高的一年),38 %认为应当保持不变,28%要求削减。在领导层中主张增加预算的比例由1994年的15%上升至现在的26%,主张持平的人有41%,而要求削减预算的人仍有32%。

倾向多边主义外交

公众赞同美国介入国际事务的一个重要表现是他们支持多边主义外交政策。57%的公众认为美国应该参加联合国组织的维和行动,只有20%的人认为应由其他国家完成。72%的公众认为如果没有盟国的支持,美国不应该单独采取行动应付国际危机。与此相对,领导层在这个问题上的各执一词:48%不赞成单独采取行动;44%赞同在没有盟国支持的情况下行动。

人们对美国最重要的军事联盟组织北约的支持是坚定的。大多数公众(59%,比1994年上升3个百分点)一如既往地支持北约。有21 %的人有所降低,或者认为应完全从中退出,比4年前下降了5个百分点。与此同时,有9%的人认为应当加大对北约的支持, 这个比例比以往提高了4个百分点。在领导层中, 赞同美国保持在北约中承担现有义务的比例由57%升至64%, 认为应减少义务或是完全退出的比例由37 %降至28%,只有7%的人支持增加美国的义务。

尽管美国在不断采取单方面行动,例如在北爱尔兰和平进程中的态度,以及美国对被怀疑是恐怖分子设施的轰炸,但是调查结果显示,人们更倾向于通过多边机制或与盟国一道介入国际事务。这也表明,美国人更愿意与他国达成一致后共同采取行动,以分担风险。然而,这并不能想当然地理解为美国人会支持主要是有利于其他国家的国际行动。美国人对于国家自身利益的深切关注,十分清楚地表现在其外交政策的优先重点上。

公众将防止核武器扩散、阻止毒品流入以及保证就业列为“非常重要”目标的前3位。 获得最少支持的外交重点都出于无私的国际主义目标:保障盟国的安全、改善并保护其他国家人民的人权、推崇市场经济体制、保护弱国不被外来势力侵略、帮助其他国家实现民主以及援助不发达国家提高生活水平等等。这项调查结果表明,美国人倾向于谨慎地介入国际事务,在介入时主要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以及消除对安全的担忧,而不是以美国模式促使他国发生变化。

老朋友与新对手

欧洲:关系融洽

与以往的调查结果一样,公众认为,无论国际形势如何变化,欧洲国家依然是美国最亲密的伙伴和盟友。同时,多数美国人也认为对于美国来说,欧洲比亚洲更为重要(42%对28%)。然而相比1994年,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认为亚洲重要的比例上升了7个百分点, 而认为欧洲重要的下降了7点。在领导层中,认为欧洲更为重要的比例由42 %增至51%,而觉得亚洲重要的比例(37%)与1994年持平。公众之中担心来自欧洲的经济竞争会构成严重威胁的比例在4年中由27%降至24%。尽管这个比例在领导层中有所增加(从11%提高到16%),但远远低于1990年41%的比例。

俄罗斯:密月结束?

由于俄罗斯萎靡不振的经济、动荡不安的政局、令人生畏的核武库以及与美国的紧张关系,在冷战结束不久美国国内出现的那种对美俄关系普遍感到乐观和心怀友善的气氛看来已经有所消减。虽然多数美国公众觉得俄罗斯应该自己解决它的经济问题,但是多数美国领导人希望欧洲国家在提供援助方面发挥主导作用。同时,他们把如何对付俄罗斯视为美国的5大外交难题之一,而公众对此的关切相对较少。 尽管对来自俄罗斯军事威胁的忧虑有所下降,但仍有为数众多的公众(77%)和领导人(93%)将俄罗斯视为美国重大的战略利益所在。

日本:关注下降

美国经济的成功和日本经济的持续衰退缓和了对于来自东京经济竞争的恐惧。尽管公众对于这一竞争的关注并没有消失,但认为它是严重威胁的比例(45%)已经大大低于1994年62%。领导层中对于此项威胁的关注降得更低,由1990年的63%跌到1994年的21%直至1998年的14%。虽然还有55%的公众和75%的领导认为日本进行的是不公平贸易,但是持相反意见的比例在民众中由17%上升至31%,在领导层中由18%上升至22%。对日本关注的下降还表现在,美国公众认为日本将在今后10年充当更重要角色的比例从66%降至59%,而领导层对此的意见没有多大改变(从47%到46%)。

虽然,日本在美国人的感情温度计上的度数是不冷不热(55度),但它仍被公众视为对美国有着重大战略利益的国家。在领导层中,日本的重要性超过墨西哥、俄罗斯,仅次于中国。在公众当中,有更多的人认为日本(47%)对美国的重要性要超过中国(27%),而领导层对此的意见平分秋色。大多数的领导人(75%)认为,日本的经济和金融机构改革是化解亚洲金融危机非常重要的举措。

中国:谨慎的忧虑

公众对中国的态度,反映出人们对这个亚洲大国在世界上地位改变的忧虑。69%的美国公众认为中国将在今后10年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而持此观点的领导人有97%。上文已经提到,领导层中对于中国(47%)是否比日本(48%)更为重要这一问题的意见平分秋色。领导人将中国视为对美国最为至关重要的国家(95%),日本紧跟其后(94%),而公众却将中国放在了第4位(74%),在日本、俄罗斯和沙特之后。 在公众和领导层中,几乎有相同比例的人(分别是57%和56%)认为,中国发展成为世界强国后将对美国重大利益构成严重威胁。

领导人对于中国的忧虑,还表现在有9 %的人认为对华关系是美国最大的外交难题,这个比例在民众当中只有3%。 有关经济制裁问题上,公众(52%)比领导人(36%)更倾向于对华实施制裁。相反的是,有比公众(27%)更多的领导人(51%)支持在中国对台湾地区动武时使用美国军队。

以色列:有保留的支持

在公众和领导层中,大多数人都认为以色列是美国重大战略利益所在,然而在公众的感情温度计上,以色列的温度却是不冷不热(55度)。公众和领导人把中东局势列为最重要的6个外交难题之一。 公众对给予以色列经济援助的支持态度和1994年一样,没有发生实质的变化:大多数人认为应该一如既往地进行(42%),要求减少援助的人(23%)明显多于希望增加的人(10%)。假设阿拉伯国家准备入侵以色列,领导人强烈支持美国的军事干预。在过去的两次调查中,公众中支持和反对军事干预的各占一半。而现在,有多数的人反对此类的干预(49%反对,38%赞成)。

中东局势中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在西岸和加沙地带是否应该成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家。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占压倒多数的领导人支持(77%),只有18%的人反对,但在公众中,支持的比例却要低得多:36%的人支持,26%的反动,38%的未置可否。

中东地区存在许多迫在眉睫的问题,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似乎并没有被包括进去。同时,在公众和领导层列举的对美国重大利益构成严重威胁的名单中,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排名靠后。然而现在,有多达38%的公众已经将其视为一个严重的威胁,比1994年上升了5个百分点。

波斯湾:危机重现

在1998年一年之中,尤其是年底时,由伊拉克引发的一系列新的危机提升了波斯湾地区在美国外交政策中的地位。由于美英对伊拉克实施空中打击的行动发生在对民众的调查完成之后、对领导层的调查尚未完全结束之前,所以毫不奇怪的是,与公众相比,有更多的领导人视伊拉克为重大威胁,并将与伊拉克的关系定为美国的第2大外交难题。 当伊拉克入侵沙特的假设发生时,领导层中支持美国进行军事干预的比例远远高于民众(79%对46%)。在如何看待沙特对美国的战略利益时,领导人(88%)和公众(77%)都将其排在很高的位置。

迎接21世纪

在未来的数十年里,美国将依然保持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然而,调查结果也显现出某些不详的征兆,值得引起注意。

当美国对发生在国外的危机事件采取单方面行动时,几乎有3/4的公众认为美国应该与盟国一起行动,而不是单枪匹马。

虽然公众认为美国在全球有着许多重大利益,但是支持动用美军以维护这些利益的人减少了。

调查结果中最引人瞩目的发现,就是公众与领导层对于未来的预测截然不同。尽管领导人对于一个更加和平的21世纪持乐观态度,但是公众却担心下一个世纪会比现在更加充满血腥、暴力,而在20世纪里,有大约1.5亿的人口在冲突中丧生。现在,许多人都相信, 不断增进的全球合作和强有力的领导是解决当前问题的必要条件,并可以避免未来的暴力和动荡,因此,公众对于介入国际事务采取了支持的态度,这一点令人鼓舞。然而,一旦美国为了维护今天的全球领导权,而在下世纪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那现在这种介入国际事务的谨慎本质将被证明是有问题的。

摘自美国《外交政策》杂志1999年第1期XX陈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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