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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单极时刻已经结束了。21世纪的国际关系将被无极所界定。权力将是弥散性的而非集中的,而且民族国家的影响将会因为非国家行为体影响的增加而下降。但对美国来说,这并非全都是坏消息,华盛顿仍然能够管理这一转变并使世界变成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
21世纪国际关系的基本特征正在变成无极化:主宰世界的不是一两个乃至几个国家,而是几十个拥有和行使各种权力的行为体。与过去相比,这代表着一种结构性转变。
20世纪开始时多极化极为明显。但在将近50年、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许多规模较小的冲突之后,两极体制出现了。之后,随着冷战的结束和原苏联的消亡,两极让位给了单极——由一个强国(在这种情况下是指美国)主宰的国际体系。但是,今日的权力是弥散性的,无极的出现提出了一些重要的问题。无极如何不同于其他形式的国际秩序?它是如何以及缘何成形的?其可能后果是什么?以及美国应该如何应对?
更新的世界秩序
与多极化——包括几个不同的极或权力集中形式——相比,一个无极的国际体系突出表现为拥有众多有意义的权力中心。
在一个多极体系中,没有强权主宰一切,否则这种体系将变成单极。也没有围绕着向两大权力中心的集中,不然多极系统将变成两极。多极体系可以是合作的,甚至采取权力协同这种形式,其中一些大国携手合作,设定游戏规则并惩戒那些违规者。围绕着权力平衡,它们可能更具竞争性,而当这种平衡被打破时,它们就会发生冲突。
当今世界乍看也许是多极的。如中国、欧盟、印度、日本、俄罗斯和美国——刚好超过一半的世界人口,占到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75%和全球国防开支的80%。可是,表象可以让人受骗。今日的世界与经典多极化的世界有着根本性的差别:有着数量更多的权力中心,这些极中有不少并非民族国家。事实上,当代国际体系中基本特征之一是民族国家已丧失了对权力的垄断以及在某些领域的支配地位。国家正受到来自于上面的地区性和全球性组织的挑战,而下面和侧面则受到准军事力量以及各种各样非政府组织和公司的挑战。如今在许多团体与个人以及许多地方都可发现权力。
除了上述6个主要世界大国外,还有众多地区性大国:拉美的巴西、阿根廷、智利、墨西哥和委内瑞拉;非洲的尼日利亚和南非;中东的埃及、伊朗、以色列、沙特;南亚的巴基斯坦;大洋洲和东亚的澳大利亚、印尼以及韩国。大量的组织也将出现在权力中心的名单上,包括那些全球性的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联合国、世界银行),以及那些区域性组织(非洲联盟、阿拉伯联盟、东南亚国家联盟、欧盟、美洲国家组织、南亚区域合作联盟)和那些功能性组织(国际能源署、欧佩克、上海合作组织、世界卫生组织)。权力中心的名单上也包括民族国家内部的州、邦如加州和印度的北方邦以及像纽约、圣保罗和上海这样的城市。随后是那些大型的全球性公司,包括那些主宰能源、金融和制造业世界的大公司。其他值得列入的实体将是全球性媒体(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英国广播公司、美国有线新闻网)、准军事组织(哈马斯、真主党、迈赫迪军、塔利班)、政党、宗教机构和运动、恐怖组织(基地组织)、毒品—卡特尔,以及各种更为良性的非政府组织(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无国界医生组织、绿色和平组织)。今天的世界正在日益成为一个权力分散而不是集中的世界。
在当今世界上,美国依然是并将长期是最大的单一权力聚集体。它每年花在军事上的费用超过了5000亿美元——如果将其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军事行动包括在内,每年军费开支超过7000亿美元——并以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具实力的陆、空、海军而自豪。美国的经济规模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内生产总值约为14万亿美元。美国也是文化(通过电影和电视)、信息和创新的一大源泉。但是,美国实力的现实不应遮蔽美国在当今世界地位的相对衰落——伴随着权力上这种相对衰落的则是影响和独立性的绝对下降。美国占全球进口份额已降至15%。虽然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占世界总量的比例超过了25%,但基于美国与那些亚洲巨人和许多其他国家之间增长速度实际与预测上的差距,这个百分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下降。后者中的许多国家,其增速要比美国高出2-3倍。
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不是美国经济主宰地位转移的唯一标志。主权财富基金在像中国、科威特,俄罗斯、沙特和阿联酋这些国家中的崛起是另一个标志。主要是因为石油和天然气出口的结果,这些由政府控制的财富基金,现在总额约为3万亿美元。它们正在以每年1万亿美元的预测速度在增加,并成为美国企业流动性的一个日益重要的来源。能源价格居高不下,这主要是由中国和印度需求的激增所助长,这种情况还将会维持一段时间,这意味着这些基金的规模和重要性将会继续增加。替代性的证券交易所不断涌现,并正在从美国证券交易所拉走公司,甚至首次公开募股。尤其伦敦正在与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纽约展开竞争,并已在主持首次公开募股的数量上超过了纽约。美元对欧元和英镑疲软,美元相对亚洲货币的币值也可能会下降。现在大多数世界外汇持有的形式是各种货币而不是美元,以欧元或一揽子货币来衡量石油的金额,这种转变是可能的,这一步将使美国经济在面对通货膨胀以及货币危机时更为脆弱。
在其他领域,诸如军事和外交,美国的首要地位也正在受到挑战。军事开支的测度并不等同于军事能力的测度。“9·11”显示,被恐怖分子所利用的很小一笔投资是如何引发极其惊人的人员和物质损失的。在传统战场被城市战所取代的现代冲突中,许多最昂贵的现代武器装备尤其没有用途。在这样的环境里,武器装备差的大量士兵可以证明胜过数量较少、但受过严格训练且装备精良的美军士兵。
在无极时代,权力与影响力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美国要求其他国家改革的呼吁,往往会被人置若罔闻,奏效的美国援助计划会减少,而以美国为首实施的有效制裁也会更少。毕竟,中国被证明是最有能力对朝鲜核计划施加影响力的国家。华盛顿对德黑兰施压的能力,因几个西欧国家参与而获得了增强——但因中国和俄罗斯不愿制裁伊朗而被削弱。同时,如同伊朗、朝鲜、委内瑞拉和津巴布韦一样,巴基斯坦也一再展现其抵制美国恳求的能力。
这种趋势也延伸至文化和信息世界。好莱坞每年生产的影片数量超过了好莱坞。美国制作和播放的备选电视片正在成倍增加。其他国家的各种网站和博客给美国制作的新闻和评论带来了进一步的竞争。如同武器装备扩散一样,信息的扩散成为无极的一个原因。
告别单极
查尔斯·克劳塞默(Charles Krauthammer)的看法要比他在约20年前撰写他称之为“单极时刻”的那些专栏时的认识更为正确。当时,美国的优势是真实的。但它只持续了15或者20年。用历史术语来说,这是一个时刻。传统的现实主义理论曾预言了单极的终结和一个多极化世界的曙光。根据这种推理思路,当那些大国扮演大国角色并习以为常去做之时,它们刺激了来自那些害怕或者不满它们的其他国家的竞争。克劳塞默认同这种理论,他写到:“毫无疑问,多极化早晚会到来。也许在大约一代人的时间之后,将会出现与美国平起平坐的大国,而整个世界在结构上类似于一次大战前的那个时代。”
但这种情况并未发生。虽然反美情绪十分普遍,但还没有出现挑战美国的一个大国竞争对手或者一组竞争对手。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美国和任何潜在对手之间权力上的差距太大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中国等国家也许会拥有可与美国相比的国内生产总值,但就中国来说,财富的很大一部分必定会被吸纳,提供给该国庞大的人口,而无法为军事发展或者外部事业提供资金。在一个富有活力但不平衡增长的时期维护政治稳定,将是一个不易的壮举。印度面临着同样的人口统计学挑战,并因为太多的官僚主义和太少的基础设施而进一步受到牵制。欧盟的国内生产总值如今超过了美国,但欧盟不会以统一方式采取行动,它也没有能力或者倾向性以历史上大国的决断方式采取行动。就日本而言,它的人口正在萎缩并日益老化,缺乏扮演大国角色的政治文化。俄罗斯可能会有更多的倾向性,但它的经济依旧以商品作物为主,并由于人口下降以及内部对其凝聚力的挑战而背上了包袱。
典型的大国竞争尚未出现、并不可能在不久形成这一事实,部分也是美国行为的一个结果,美国的行为未刺激这样一种反应。这不是说在乔治·布什领导下的美国未疏远其他国家,它当然疏远了它们。但总的来说,其行事方式并未使得其他国家断定美国对其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构成了威胁。虽然对美国外交政策的智慧和合法性的各种怀疑极为普遍,但这往往导致更多的指责(和缺乏合作)而不是公开的抗拒。
有关大国竞争对手出现的一个更深层的约束,是许多其他主要大国为了自身经济福利和政治稳定而依赖于国际体系,因此它们并不想扰乱一种服务于其国家利益的秩序。这些利益与商品、服务、人员、能源、投资以及技术的跨国界流动联系密切——其中美国在其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融入现代世界抑制了大国的竞争与冲突。
不过,即使大国竞争未出现,单极也已经结束了。出现了三种有关其消亡的解释。第一是历史的原因。国家发展,它们更擅长于产生人力、财力和技术资源,并将这些促进生产力和繁荣的资源汇聚在一起。这同样适用于公司和其他组织。这些新权力的崛起是不可阻挡的。其结果是,有能力施加区域性乃至全球性影响力的行为体数目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第二个原因是美国的政策。通过所做的以及未能去做的事,美国已加速了世界替代权力中心的出现,并削弱了自身相对于它们的地位。美国的能源政策(或者缺乏能源政策)是单极终结的一支幕后推动力。自从20世纪70年代爆发第一次石油冲击以来,美国的石油消费已增长了将近20%,更为重要的是,美国进口石油产品的数量已增加了一倍多,而其占石油消费的百分比则将近翻了一番。对外国石油的这种需求的增长,已推动世界石油价格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从每桶刚过20美元狂涨至每桶超过100美元,结果便是导致大量的财富和影响力转向那些拥有能源储备的国家。总之,美国的能源政策已促成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成为主要的权力中心。
美国的经济政策也发挥了作用。林顿·约翰逊总统因为在越南打一场战争同时增加国内支出而受到广泛的批评。布什总统发动了代价昂贵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允许可自由支配支出的年增长率达到8%并施行减税。因此,美国的财政状况在恶化,2001年有超过1000亿美元的财政盈余,而2007年时,估计的赤字高达2500亿美元左右。或许更重要的是不断膨胀的经常项目赤字,现在已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6%以上。这就形成了迫使美元下跌的压力,刺激通货膨胀,并推动世界其他地方财富与权力的积聚。美国按揭市场监管不力以及由此引发的信贷危机,已进一步加剧了这些问题。
伊拉克战争也削弱了美国在当今世界的地位。伊拉克战争已被证明是一种昂贵的战争选择——军事上、经济上和外交上以及人员方面。几年前,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Paul Kennedy)概述了有关“帝国过度扩张”的论断,这种论断假定美国最终会由于过度延伸而走向衰落,就如同过去曾出现过的其他大国一样。肯尼迪的理论马上就被证明适用于原苏联的事例,但美国——因为其所有的纠正机制和活力——并没被证明是免疫的。这不只是因为美军将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从伊拉克战争中恢复元气;这也是因为美国缺乏足够的军事资产来继续做其正在伊拉克所做的事,更遑论在其他地方再承受任何规模的新负担了。
最后,今天的无极世界不只是其他国家和组织崛起的一个结果,也不只是美国政策失败和愚蠢的结果。它也是全球化不可避免的一个后果。全球化增加了从毒品、电子邮件、温室气体、制成品和人员到电视与广播信号、病毒(虚拟和现实的),以及武器等所有东西跨国界流动的规模、速度和重要性。
全球化通过两种基本途径强化了无极。第一,许多跨国界流动是在政府控制之外和政府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因此,全球化削减了各主要大国的影响力。第二,这些同样的流动经常增强非国家主体,如能源出口者(由于进口者转让,它们的财富正在急剧增加)、恐怖分子(他们利用互联网招募和训练,利用国际金融体系转移资源,并利用全球运输体系转移人员)、无赖国家(它们可以利用黑色和灰色市场),以及财富500强企业(它们快速转移人员和投资)。越来越明显的是,作为最强大的国家不再意味着拥有近乎垄断的权力。个人和团体积累和投放实质性权力,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容易。
无极之乱
对美国以及世界其他许多地区来说,越来越无极化的世界将产生的后果大多是负面性的。这将使得华盛顿在寻求对地区性和全球性的挑战推动集体性反应之时欲发挥领导作用的难度增大。一个原因与简单的算术有关。由于有着如此众多拥有意义的权力并设法维持影响力的行为体,要确立集体性反应并使得各个机构发挥作用将会更加困难。监管几十人的难度要大于监管几个人。在多哈回合全球贸易谈判中各方无法达成协议就是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
无极也将增加诸如美国这样的国家所面临的各种威胁和脆弱性。这些威胁可表现为无赖国家、恐怖团体、选择减产的能源生产者,或者是各个中央银行。美联储可能要仔细考虑才能继续降低利率,唯恐它加快进一步偏离美元的步伐。这可是比经济衰退更为糟糕的事情。
伊朗是个很恰当的例子。它变成一个核大国的努力就是无极化的一个结果。最主要由于石油价格的暴涨,它已变成另外一个有意义的权力集中,有能力在伊拉克、黎巴嫩、叙利亚、巴勒斯坦领土及其他议题以及在欧佩克内部发挥影响力。它拥有很多技术和资金渠道,其能源出口拥有众多的市场。而且由于无极化,美国不能单独管理伊朗。相反,华盛顿依赖他国的支持对德黑兰实施政治和经济制裁,或者阻止后者获得核技术和材料的机会。无极生生不息。
还有,即使无极是不可避免的,其性质也并非如此。国际关系理论家赫德利·布尔(Hedley Bull)曾说过,任何时候的全球政治都是无政府状态和社会的混合体。问题是平衡和趋势。为了塑造一个无极的世界,可以做并应该做许多事。秩序根本不会出现,相反,一个非极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变得更为混乱。在缺乏外部干预的情况之下,由大量行为体组成的各个系统倾向于更大的随意性和无序性。
美国能够而且应该采取步骤,以减少一个无极世界变成一个不稳定的大熔炉的可能。这并非是在呼吁单边主义;它是在呼吁美国应收拾整理好自己的份内事情。虽然单极已成往事,但与任何其他行为体相比,美国仍然保留着更多改善国际体系品质的能力。问题是它是否会继续拥有这种能力。
能源是最重要的问题。目前美国消费和进口的水平(除了它们对全球气候产生的负面影响之外)通过将大量的财政资源汇集于石油和天然气生产者这种方式,助长了无极化。减少消费将减轻世界能源价格的压力,减少美国遭受石油供应者市场操纵的脆弱性,并延缓气候变化的步伐。好消息是,在不伤害美国经济的情况下可以做到这一点。
增强国土安全也是至关重要的。像疾病一样,恐怖主义不可能被消除。总会有一些不能融入社会的人,这些人所追求的目标无法通过传统政治得以实现。有时候,尽管那些被托付国土安全职责的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恐怖分子也会得逞。那么,所需要的是使得社会更有弹性的步骤,而这需要足够的经费,紧急反应人员接受足够的培训以及更为灵活和牢固的基础设施。目标应该是减少成功攻击产生的后果。
基于毁灭性潜力,阻止核武器以及无人看管核材料的进一步扩散,其重要性也许并不亚于任何其他的约定。通过建立国际性管制,让各国有机会获得敏感核材料的浓缩铀或废燃料库,国际社会可帮助这些国家利用核能来生产电力,而不是炸弹。可以向那些也许觉得被迫发展自己的核计划以反击其邻国核计划的国家提供安全保证与防卫系统。为了影响那些想成为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的行为,也可引入强有力的制裁——必要时以武力为后盾。
即使如此,依旧存在着运用武力摧毁核武器或生物武器能力这个问题。先发制人——旨在阻止迫在眉睫的威胁攻击——是一种已被广泛接受的自卫形式。预防性打击——在并无迹象显示即将使用时对核武器或生物武器能力的攻击——则是全然不同的事情。作为原则,它们不应该被排除,但也不应依赖它们。除了可行性问题之外,预防性打击具有使得一个无极世界变得更加不稳定的风险,这既是因为它们实际上可能会鼓励扩散(政府可将发展或获得核武器看作是一种威慑),也是因为它们会削弱禁止运用武力达到自卫之外其他目的的这种传统规范。
如果无极时代不会变成一个现代黑暗时代的话,打击恐怖主义也是必不可少的。通过运用情报、执法资源以及军事能力,有许多削弱现有恐怖组织的途径。然而,这是一个输家的游戏,除非能够做一些减少招募的事。家长、宗教人物和政治领袖必须采取羞辱那些选择信奉恐怖主义的人这种方式,以消除恐怖主义的合法性。更重要的是,各国政府必须找到办法,将被疏远的青年男女融入社会中,而在缺乏政治和经济机会之时,要让这些人融入社会则是不可能的。
贸易可以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整合工具。它使得各国在避免冲突上利害攸关,因为不稳定中断有利的商业安排,后者提供更大的财富并增强了国内政治秩序的基础。贸易也促进发展,从而减少了国家失败和公民之间关系疏远的可能性。通过有关未来全球性安排的谈判,以进一步减少补贴以及关税与非关税壁垒,扩大世界贸易组织的范围。在发达国家,为这些谈判确立国内政治支持,将可能需要扩大各种安全网,包括便携式的医疗保健和退休账户、教育和培训援助,以及工资保险。这些社会政策的改革成本高昂,在某些情况下是不必要的(失去工作的原因更有可能是技术创新而不是国外竞争),但是,基于扩大这种全球性贸易体制的整体经济和政治价值,它们依然是值得提供的。
也许需要一种类似程度的努力以确保投资的持续流动。目标应该是建立一个世界投资组织,它将鼓励资本的跨国界流动,以便将在像贸易这样活动当中的“投资保护主义”的机会减到最少,这些活动在经济上有利,并建立了抵御不稳定的政治屏障。世界投资组织会鼓励投资者方面的透明度,断定国家安全何时是禁止或限制外商投资的一个合法理由,并建立一个解决各种争端的机制。
最后,美国必需增强其阻止国家失败并应对由这种失败所引发后果的能力。这将需要建立并维持一支较大规模的军队,它具有更大能力来对付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所面临的那些威胁。此外,这将意味着建立一支与这种军事储备相对应的民间储备,它将提供人才资源库以协助基本的国家建设任务。在帮助弱国履行其对本国公民与其邻国的职责上,持续的经济和军事援助将是至关重要的。
不那么孤独的超级大国
在与一个无极世界打交道时,多边主义将是至关重要的。若要取得成功,它就必须重新分派角色,应包括除那些大国之外的行为体。联合国安理会和八国集团必须重组,以反映当今的世界而不是“二战”后时代。最近联合国举行的一次有关如何最优协调全球应对公共健康挑战的会议提供了一个范例。各国政府、联合国各机构、非政府组织以及制药公司、基金会、思想库和大学的代表都参加了会议。一个类似范围的参与者出席了2007年12月有关气候变化的巴厘会议。至少在其初始阶段,多边主义也许不得不有欠正式和全面,将需要与各种组织并排的网络。在任何事情上让任何人都同意,将会越来越困难;相反,美国应该考虑与数量不多的伙伴签署目标更为有限的协议。这里贸易有点儿像个模式,因为各种双边和区域性协定正在填补因未能结束一个全球性贸易回合而产生的真空。同样的方法可运用于气候变化,在那里,在问题(砍伐森林)或只涉及一些国家(二氧化碳主要排放国)的安排方面达成一致也许证明是可行的;反过来,一项涉及所有国家并试图解决所有问题的协议也许是不可行的。“点菜式”的多边主义可能成为日常之事。
无极使得外交错综复杂。一个无极的世界不仅涉及更多的行为体,而且缺乏那些更可预测的固定结构和关系,它们往往界定世界是单极、两极还是多极的。尤其联盟将丧失其不少重要性,要是因为联盟需要可预见的威胁、前景和义务,在一个无极世界里,所有这些可能都供应不足。各种关系反而将会变得更有选择性和情境性。将其他国家分为盟友或对手将变得更为困难,它们在某些问题上将进行合作,而在其他的问题上则会抵触。磋商、组建同盟,以及在可能之时鼓励合作,并保护这种合作免受由不可避免分歧所产生的附带后果之累的外交,将会受到奖赏。美国将再也不能奢望奉行“不支持我们就是反对我们”的对外政策了。
无极将是困难和危险的。但鼓励更大程度的全球一体化将有助促进稳定。建立一个由致力于合作多边主义的各个政府和其他组织组成的核心团体,将是向前迈出的一大步。这可称之为“协同的单极”。它虽然不会消除单极,但将有助管理它并增大国际体系不会恶化或瓦解的胜算。
选自美国《外交》杂志2008年5/6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