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新发展——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几个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世纪论文,几个问题论文,新发展论文,马克思主义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074(2002)01-0001-05
在这次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与21世纪”为题的国际学术会议上，与会学者就这个共同 关心的重大主题从多方面进行了探讨。由于时间原因，这些探讨也许还不能说是十分全 面的，各种意见的相互交流也不能说十分充分。但即便如此，至少也应该说是视野开阔 的，是相当深入和富有启发性的。我们涉及的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都十分广泛、十分复 杂，不可能对所有问题都形成结论性的意见。多数问题需要今后继续进行探讨和交流， 并留待实践和历史作出启示和回答。对于一次学术会议说来，最重要的当然不是得出结 论，而是得到启发。根据大家的思考和交流，这里简要归纳以下几个问题和几点认识， 作为这次会议的一种反映，为今后的探讨和交流提供参考。
第一、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命力
在当前和今后一个可以预见的历史时期内，马克思主义和它的哲学是否仍然有强大的 生命力?我们从两个方面作出了明确的肯定性回答。
一方面，从人类社会发展的现状和趋势来看，很多论者通过分析指出，当代世界面临 的重大问题，无论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问题、社会主义的探索和建设问题，还是伴随 科技革命和经济“全球化”而产生的其他重大问题等，都证明由马克思所揭示的历史规 律并没有消失，马克思主义考察社会历史所采用的根本立场和方法并没有过时。可以相 信，人类今后的发展，还需要借助于马克思主义的启示，还需要发扬它的批判精神所特 有的智慧和勇气。
另一方面是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潜力看，很多学者也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 是一个由既定不变的现成概念、结论和公式所构成的狭隘、封闭、僵化体系，而是一个 与时代共同前进，富有自我更新生长活力的、开放的思想洪流。很多学者的论文表现出 来的富有创新精神的观点和方法，本身就是对这一精神活力的证明。
比如，有位学者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非常富有启发性的观点。他指出：看社会主义是 否有生命力，是否是历史的必然，不仅要看广大人民的要求，看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成 就，更要看资本主义世界的客观发展趋势。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某些不可逆转的动向，如 所有制方面种种超越私有制、走向“社会所有制”的因素，分配方面限制资本家控制权 和逐渐消除继承制的措施等，表明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求冲破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造 成通向社会主义的种种条件。马克思、恩格斯当年也正是从资本主义的发展中看到社会 主义的历史必然性，这一基本观察在今天得到了更多的证明。
再比如，关于当前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分析，是这次会议的一个重要议题，我们还 为此举行了专门的论坛。大家从各方面研究时指出，正是马克思、恩格斯曾首先提出： 人类彻底解放的进程，走向“以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原则”社会的发展进程，必然 与“人的历史成为世界史”的进程相联系，这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同时他们也深刻地 分析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这一进程所必然具有的历史局限性。这些论述远比时下炒作的 许多说法更深刻、更全面、更有力，值得深入发掘。探讨“全球化”问题时，我们正应 该想到马克思主义，正需要继承它的智慧和勇气，而不是相反。
当然我们也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看法，比如认为马克思主义 已经“终结”云云，这并不奇怪。这里除了人们必定有各自不同的立场和主观愿望以外 ，也同人们所观察和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究竟是什么有关。针对不同的“所指”，当 然会有不同的描述和判断。比如至今还有人固执地认为，在理论上只有原苏联教科书的 体系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正宗”，在实践上只有原来的计划经济及其配套的政治模 式才是“正宗的社会主义”，除此以外则不是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等等。对于以这 种眼光看问题的人说来，要想看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正在焕发更大的生机，当然 是不可思议的。然而最终能够真正说明或回答问题的，并不是任何人的看法，只能是马 克思主义自身的实践和发展。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理论生命力的主要表现，并不仅仅 在于有坚定的信念和雄辩的才华去说明它，而在于始终能够通过自己强有力的成果和实 践去“显示”它，并确信历史将会对此做出准确的判断。
第二、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形态
说到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人们所关心的往往是究竟哪一种或什么样的理论形式， 能够更充分地体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面貌和原则?比如，是“辩证唯物主义”、“ 历史唯物主义”或“实践唯物主义”，还是“批判主义”、“科学主义”、“人道主义 ”、“否定的辩证法”、“异化—复归”理论……等等?多年来一直存在着“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的情况，尤其是在超越了苏联30年代形成的“斯大林哲学教科书体系”以 后，这种情况更加突出了。
我们在现实的历史观察中可以看到，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思潮，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以来 就一直存在着所谓“一源多流”的情况，即同是起源于、根据于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 ，却表现出东西方各国马克思主义者以不同方式阐述、以不同方式应用和发展的多种走 向和具体风格。总体上应该说，这是把马克思主义同各国各时期具体实际相结合过程的 产物。其中固然有得失成败之分，但实践形态的多样化显然是不可避免的。在理解实践 形态多样化的同时，我们也要理解理论形态的多样化。这次国际学术会议的特点之一， 就是使我们大家进一步共同体验了这种理论上的多样化。已往的经验教训表明，如果不 了解或不承认这种“一源多流”的情况，不理解、不尊重各国人民群众和马克思主义者 从自己实际出发创造性运用的权力和责任，一味地强调唯有自己的理解才是正宗的真理 ，唯有自己的模式才是唯一正确的模式，从而武断专横，强加予人，一意孤行，这种狭 隘僵化的教条主义态度，不仅干扰了各国人民独立地探索社会主义道路，也降低了学习 贯彻马克思主义精神实质的水准，不仅危害了实践，也危害了理论。
我们内心都有一个默认的共识：不论具体的形态如何多样化，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 ，即根本的立场、基础性的方法、那些核心的理念和观点，应该是逻辑一贯的，并且是 现实有效的；但最重要的是，要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是一个“活着的”、开放的先进思想 之流，而不是一套凝固的、封闭的教条。在这一共识前提下，我们可以一方面通过“回 到马克思”的原本去寻求，一方面注重通过实践去检验、丰富和发展，在现实中不断确 立它的真理性。
因此探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形态和结构，不是也不应该是重新造成一个封闭的单 一体系。单一化的理念并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马克思本人一直强调，不要把 概念变成抽象的僵死的教条和公式，而要在“概念的逻辑的和历史的形成中去把握概念 ”。概念的“逻辑的和历史的形成过程”必然同一定具体的历史条件相联系。人们在不 同时期、不同条件下所理解和阐述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具有多样性。它们是从不同方 面或结合各国各地区实际进行的探讨，彼此之间可以相互补充，相互启发。这将更有助 于我们从深入、完整的意义上把握共同的精神实质，形成积极的、建设性的结论。这正 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能够普遍地适应生活实践、富有活力的表现。中国古代有一句名言： “大象无形”，是说最伟大、崇高、深远的境界，是没有固定不变的单一模式的。李铁 映院长在开幕式报告中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多样化总是普遍的，而单一是个别的。 ”据我的理解，在人类生活的现实中，“多样化”总是一个普遍性的整体面貌，而“单 一化”却往往是个别性的局部特征。把握这一基本情况，具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的胸襟和视野，才能主动地吸收人类优秀文明的全部成果，达到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高 度和气魄。因此讨论中大家意识到，在某种意义上，究竟如何对待“形态多样化”的事 实，往往也成为显示或检验马克思主义生命力的一个标志。
第三、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发展的生长点
经过努力，我们确信马克思主义哲学将在21世纪获得新的重大发展。在这一前提下， 不少学者立足当代世界现实，认真总结历史经验，就其中的具体生长点问题进行了探讨 和阐述。比如关于当代辩证法，关于唯物史观，关于科学和人文几个“维度”的见解， 关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关于新时代阶级、阶层的研究，关于生态思想，关于思维方 式变革，等等。仅仅这些问题的提出和研究设想本身，就足以使我们感受到一种繁荣发 展的气息。
我们的讨论覆盖了哲学基本理论的各个领域，涉及理论结构的几乎所有层面。
1.哲学观层面。即如何看待哲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科性质、地位和功能。 比如它是不是一门科学?是不是一种意识形态?哲学与社会实践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关系如 何?哲学不断发展创新的机制、条件和途径是什么?等等。本次会议着重探讨了在人类社 会发展和东西方思想文化汇合的新形势下，马克思主义哲学要继续担当“时代精神的精 华”和先进文明的“活的灵魂”，需要面对怎样的历史境况，应有怎样的自我定位，采 取怎样的合理方式等问题。哲学观问题对于哲学事业具有宏观定位和潜在前提的性质， 其重要性日益突出。历史经验教训表明，要实现我们哲学的重大突破和发展，就不能忽 视哲学观层面的思想解放。
2.学说史层面。发展不是割断历史，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新发展不可能脱离它诞生以来 的全部历史。将经典文本的重新解读与对实际进程的历史考察相结合，以此来回顾分析 它的发展历程和演化形态，是会议的另一个重要议题。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尚未取得深 刻一致的共识。比如，对于前苏联教科书所形成的传统体系，有的认为它总体上能够代 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面貌，今天并未过时，只是需要加以适当的发挥或补充修改；有的 则认为，它总体上属于“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阶段和水平，只有局部的合理性，并不 能代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实质和应有面貌，因此需要从根本上加以突破和重建。这 显然是学说史和形态史研究的一个重大问题，有待于进一步考察和论证。
3.思维方式层面。在提出并回答的各种具体问题中，对理论基础和逻辑结构的批判性 反思是更为基础性、前提性的迫切问题。许多论文谈到了思维方式的变革，认为人类20 世纪的发展已经预示着新的思维方式，如果不从时代高度重新理解阐释马克思的实践创 造性思维，并加以贯彻，我们的哲学就无法站到科学和实践的前沿，难以产生更加先进 有力的观念和方法，甚至不可能走出狭隘僵化的困境。因此面向实践和历史的发展进行 哲学思维方式的创新，无疑是一个带根本性、普遍性、全局性、持久性的“生长点”。 这一最大“生长点”的开拓和建设虽然目前已经开始，它的完成也必将带来最富有生命 力的崭新面貌，但要实现之，则意味着必须有马克思那样高度的勇气和智慧，付出那样 艰苦卓绝的劳动。这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共同的使命。
4.具体内容层面。会议涉及的具体理论问题十分丰富。这些问题无论以非常思辩的概 念形式，还是直接现实的形式提出来，其共同特点都反映出我们时代发展对哲学的巨大 挑战和迫切期待。而对每一个问题的科学回答都不是孤立的，势必涉及整体理论结构和 思维方式。因此它们成为哲学发展创新的一个个重要的“生长点”、“突破口”。
——当代自然科学的最新成果。如“大爆炸宇宙学”的探索，非线性和非平衡态运动 研究，混沌、超循环、分形、复杂性等理论提出，生命和生物科学的新发现、新问题等 ，加上此前已经出现的“三论”、“新三论”等重大科学发现，为人类提供了关于物质 世界存在方式、时空特性、发展进化线索、乃至宇宙自然图景等方面大量新的信息，在 一定程度上改变着传统的认识角度和方式。唯物主义自然观、物质观、运动观、时空观 等基础理论的创新势在必行。
——当代人类社会生活的新变化。例如：资本主义发展的新动向，社会主义道路的新 探索，走向“知识经济”形态的未来劳动、生产和社会实践方式，走向经济、技术(信 息)、文化“全球化”的个人生活和社会交往方式，探讨中的“可持续发展”社会运行 模式，等等，都提供了极其丰富的新信息、新问题，要求就人的生存发展形态，社会历 史的动力、规律、条件、方式和前景等问题，做出新的分析和总结。这些都在一定程度 上改变着关于社会历史认识的角度和方式，意味着唯物史观的发展和创新势在必行。
——世纪之交人类共同面临着文化、文明模式的反思和抉择。在文化、精神、价值观 领域出现了很多困扰和混乱，如人与自然、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科学技术与人文关怀 、经济政治实利与道德文化理想、价值多元与普遍价值、个体与群体、民族与国际、理 性与情感、知识与信仰、效率与公平、自由与正义、民主与集权等等，在这些事关人们 命运的重大问题上，往往表现出理想与现实之间、分解与综合之间严重的失衡甚至冲突 ，迫切需要做出哲学上合理有效的分析、说明、引导，以实现多重价值判断和选择标准 之间新的综合，实现人类价值创造能力新的提升。比较科学、完备的价值理论和有益于 人类的先进价值观念，亟待加以开发建设。
具体层面的理论问题还可以举出很多很多。可以说，“生长点”事实上遍布于我们哲 学的每一个领域、层面和环节，重要的是能够通过理论批判和现实考察去发现和把握它 们。同时我们也注意到，“生长点”还不等于“生长”。对于“生长点”问题的思考， 不能仅仅着眼于个别观点、具体结论和眼前的一般需要，而将其停留于字面或形式上的 修改、补充、简单回应，从而忽视了哲学批判所特有的深刻性、彻底性。如果忽视了哲 学思维方式和逻辑的科学彻底性，则将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理论“生长”。
我们相信，在充分把握“生长点”的建设中，马克思主义哲学将赢得自己新的发展繁 荣。
第四、关于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这是与会学者们热心的话题之一。几位外国学者特别指出，这次会议由中国方面发起 并在中国召开，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因为当前的中国正在马克思主义旗帜下卓 有成效地建设着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命运是不可分割的。大家认为，改 革开放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在新的世界形势下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探索 社会主义道路的创造性应用。它在理论和实践上已经突破了僵化的哲学模式和社会主义 模式，正在开辟一条富有朝气的、生机盎然的社会主义实践道路。
“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邓小平理论，作为当代中国人民解决本世纪人类、特 别是本国社会发展问题的勇气与力量、经验与智慧的结晶，不仅是邓小平和党的领导集 体、也是包括理论工作者在内的全国人民共同努力所做出的理论贡献。邓小平理论在许 多方面，包括理论精神、思想方法和具体观点等方面，都包含了丰富的哲学启示，体现 了与新的实践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面貌。这一宝贵而巨大的思想财富值得以最 大的努力去加以研究和发掘。
众所周知，邓小平通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三个“有利于”标准、社会主义本质 等一系列论述，将价值观的内容引入到了“社会主义本质”的规定之中，从而结束了已 往将社会主义的合法性仅仅归结于“历史必然性”，却忽视甚至排斥了人民的价值选择 等片面理念及其僵化表现。它表明对“社会主义”的理解达到了价值与真理统一的新高 度。社会主义最初的形态，是以单纯的价值构想为特征的空想社会主义；后来，马克思 、恩格斯等人通过揭示其现实的社会基础和历史必然性，使之从空想变成具有客观真理 性的科学社会主义；一百多年来的社会主义运动经历了探索和挫折，在实践中总结经验 教训，目前开始走向价值与真理自觉统一的新阶段、新形态——现实的社会主义，邓小 平理论指导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其突出代表。
邓小平的上述思想来自实践、来自历史，来自人民群众，所以在现实中看来是完全合 情合理、简明自然的，同时它在理论上却意味着一个重大的突破。这一现象本身也值得 深思。它所提示给我们的，还不仅仅是关于社会主义的理解、解放思想的巨大勇气等， 同时还有切实立足于人民群众实践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理论创造性等更加深刻的哲 学精神和哲学智慧。仅仅就这一成果加以展开和深化，我们也可以看到比已往丰富得多 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意蕴。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新启示远不止这一点。总体上 看，改革开放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事业不仅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也具有深厚 的理论创新意义，它本身就是坚持、发展和检验马克思主义的重大实践。我们的事业和 我们的哲学息息相关，全世界的哲学家都将重视在这一实践过程中所产生的思想成果， 马克思主义学者更要自觉地担负起从理论上关注、说明、支持和引导这一实践发展的责 任，以我们卓有成效的工作去推进哲学的发展。
收稿日期：2001-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