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记述-兼论“南海仲裁案”对某些史实的不确之说论文

论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记述
——兼论“南海仲裁案”对某些史实的不确之说

郭 渊

(暨南大学 中外关系研究所,广州 510632)

摘要 :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认知和记述,源于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对群岛的觊觎和侵占。其对岛屿的地貌、植物以及渔民的居住、菜地等内容的记述,在一定意义上再现了当时南沙群岛的历史场景。民国学者以法文资料为基础,结合中、英文献,还原了南沙几个主要岛屿的渔民生息状况和地理景观,是我南海主权历史证据链的重要一环。“南海仲裁案”在利用法文资料时,因对某些史实把握不清,致使推定出现错误。

关键词 :法国人;南沙群岛;地理景观;“仲裁庭”

引 言

法国人在南沙群岛及其附近海域的非法活动,可追溯至1927年法属印度支那海洋研究所一次短暂的“科学考察”[1],不过似乎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以至于1928年法国殖民部及印度支那总督研究南沙群岛时不得不借助英国航海文献,而只字未提海洋研究所那次“科学考察”。由此可见,法国人在南沙海域的活动不仅晚于英、美在19世纪对该区域多次进行的水文观测,而且也晚于日本人自20世纪初开始的南沙探险及资源盗采活动。尽管如此,这些国家对南沙并没有领土要求,不过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观察和记述却有别于他国。20世纪30年代初,当法国人非法侵占南威岛、太平岛、南钥岛等岛屿时(此为“南海九小岛事件”),有对岛屿的地貌、植物以及渔民的居住、菜地等内容的描述,在一定意义上将当时历史场景记录下来。该资料较英、美、日等国的南海文献翔实而生动,某些内容(中国渔民生息情况)更能成为阐释我南沙主权的重要证据。2016年“南海仲裁案”在“南沙群岛高潮地物的事实认定”部分,试图利用20世纪30年代某些法文资料“说明”岛上的植被与植物、土壤和农业潜力、渔民等问题,但由于对史实把握不清,致使在资料的利用和解读上存在着错误,并出现某些错误的推定。本文试图通过对某些法文资料的梳理,以及与英、日相关文献相比较,还原20世纪30年代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某些场景,并辨析“仲裁庭”利用法文资料的错误所在。

基于双轨迹构图可知本题有两解,解法1漏解.构造△ADB的外接圆圆心E,点E可在AB下方如图4;也可在AB上方,如图5;因此有必要思考圆心E还可在AB边上,如图6.

一、 法国人对中国渔民南沙活动的记述

法属印度支那殖民者对太平岛、南钥岛和中业岛等南沙地理景观的认知,始于1928年伺机侵占之时。此时法国及殖民机构根据英国航海文献——《中国海航行指南》(The China Sea Directory)(以下简称《指南》)在内部讨论南沙群岛归属时,有对群岛地理景观的描述,认为上述几个岛屿之上“有稀疏的植被(灌木、椰子树)”,“它们中两个岛上有井”。[2]因法国人未对该地区进行详细调查以及《指南》记载有限,故对群岛的了解较为笼统,且对法属印度支那空降较近的南威岛、安波沙洲未提及。至于说水井,《指南》1886年、1889年等几个版本都记载太平岛、中业岛有水井,并指出太平岛的水质优于其他岛屿,可见法国人所说“两个岛”应是太平岛和中业岛。至于各岛的植被,《指南》各版本对各岛均有记载。从上述情况看,尚不能断定法国及殖民机构使用的《指南》究竟是何种版本。

早期的法文文献记载着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存在。“南海仲裁案”在引述法文文献说明“渔民存在”于南沙群岛之事时,主要提及1933年4月法国舰船在太平岛所见(见下文)。实际上,1928年3月,法属印度支那代理总督布尔古安(Bourgouin)致信殖民部就承认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存在:“该地区现在只有几位来自海南的中国渔民,他们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的海龟和海参; 似乎(paraissent)有些人在上述岛屿(太平岛、南钥岛和中业岛——笔者注)上建造了临时居住地,其中大多数现已被毁。”[2]此语似乎是对英国航海文献相关内容的转述。不过法国人参用的似乎是英国1868年、1889年版本的《中国海航行指南》或1923年出版的《中国航海志书》(China Sea Pilot)(以下简称《志书》)。因为这两部文献在此版本中才有中国渔民在太平岛、双子群礁、中业岛活动痕迹的记载,但未有渔民在南钥岛活动的叙述,[3]这似乎说明法国利用英国航海文献时对某些内容把握得并不准确。

法属印度支那代理总督布尔古安在信函中,要表达的意思之一似乎是中国渔民在该地区“现在”才“发现了大量的海龟和海参”。此为不确之说。“发现”有近期发觉某事、某物之意,实际上中国渔民在郑和群礁(包括太平岛)、双子群礁等地采集海产品已历多年。英国航海文献(《指南》《志书》的不同版本)记载着中国渔民在郑和群礁、双子群礁等地长时期生息的境况,并指出在郑和群礁“发现了靠采集海参和龟壳为生的海南渔民,其中一些人在这些岛礁上生活了多年”[4]71。该文献还提到在双子群礁,“来自海南的中国渔民经常光顾北子岛,收集海参、龟壳等水产”[4]74。如果按照1868年英国航海文献的记载算起(实际上中国渔民在南沙活动要早得多),至1928年法属殖民者认知南沙群岛(20世纪30年代法国舰船在南威岛等地看见中国渔民),时间已过去半个多世纪了,显然法国人用“发现”一次描述中国渔民在该地区的海上作业活动是不恰当的。“南海仲裁案”根据英国航海文献的记载,不得不承认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岛屿之间,以及与其他区域之间建立了贸易网络和商品供应体系。另外,法属印度支那代理总督布尔古安谈到中国渔民在太平岛、南钥岛和中业岛居住之所时,用了“似乎(paraissent)”“临时居住地”表示渔民居住的不确定性,这又表明它对渔民的生产及居住状态并不十分了解。

因南沙群岛距离法属印度支那地缘空间较近,法国人在20世纪20年代末就已经意识到群岛的地缘作用,在对南沙群岛采取占领行动之前,决定调查其归属情况,此时它主要关注的是美属菲律宾的动向。1929年3月,法驻马尼拉领事将美国对这些岛屿不感兴趣的情报告知国内,法国外交部和殖民部感觉非常满意。[5]正是基于此情报以及日本人因经济危机撤出南沙群岛(此前日本人从未声称“拥有”群岛),法国认为如果这些岛屿未被其他国家有效主张,则应归于“先占”之国,如此其就有了占领的法理“依据”。在近代西方列强殖民过程中,土著居民居住之地被视为“无主地”,可任意占领,“对被殖民的人民来说,这意味着欧洲强国创造出了一种无视土著土地使用方式和夺取领土的方式”[6]。囿于文献,我们不能确定法驻马尼拉领事是否知道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存在,不过从法国内部讨论情况来看,他们已知南沙群岛之上有中国人居住,但还是认为它是“无主地”,也就是说法国有权利占领之。由此来看,法国根本无视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存在,无视中国对群岛的主权。

构建PLS模型的第一步是选取主成分,此处选取前4个主成分,然后对CODeff和SSeff两个输出变量进行预测,仿真结果如图3~图6所示。

法国人侵占南沙几个岛屿之后,由于中国、日本与之分别交涉,尤其是中国社会各界的广泛抗议,致使它后来在相当长时间的里并未在上述岛屿立足,也就是说并未形成事实上的存在。在论证南沙群岛为我所有的之时,国内学者和报刊多次引用法国人对各岛地理景观、中国渔民的记述,并成为国人了解南沙群岛情况的重要材料。如法文资料在描写岛上中国渔民生活状态时说:“提都(郑和群礁)及双岛(双子群礁)之居民,来自海南,每年由帆船送来食料,及运去龟肉,及海参干,彼等处于被风吹透之小茅屋下,自觉幸福之至,而为点缀暇豫起见,更早晚一曲笙歌。”[16]岛上中国人的精神状态,是对生活的一种自我满足。如上所述,法国人承认这些岛屿之上有中国人居住和生活,而且是其所见的唯一人群,那么这和其所说的南沙群岛为“无主地”是自相矛盾的。

《图解》描写了中国渔民的在岛上情况、日本人对南沙资源的掠夺遗迹,以及法国人在岛活动。台湾学者陈欣之对该文献评价甚高:“当时法国巴黎出版的画刊(L'Illustration),是至目前为止,详细报道当年南沙群岛地理情况及法国在该地宣示主权的平面媒体,而且最珍贵的是,在报道中,《画刊》还刊登了许多的照片,对研究当时南沙群岛的人文景观有很大的帮助。”[8]1933年“南海九小岛事件”发生后,国内学者对法国占领南沙群岛的情况是有所掌握的,能够及时跟踪法、日、英等国媒体的时事报道,及时向国内报道。在国民政府搜集材料、酝酿与法交涉的历史背景下,上述内容亦成为中国论证南沙群岛为我所有的佐证。本文根据国内学者的译文,将《图解》所述的南沙群岛地理景观列表如表1:

蒙古谚语《智慧集》中有关于长生天最高神主为霍尔穆斯塔的说法。《智慧集》成书于十六世纪前,那么这种说法或许比成书时期更早。乌其拉图在对蒙古史诗《江格尔》研究时指出,《江格尔》中有这样的诗句:

表 1 《图解 》所述南沙群岛地理景观

注:资料来源于参考文献[9]第564-565;参考文献[8]。参考文献[8]翻译了《图解》的部分内容

注:资料来自苗迪青《南海群岛地理的考察》,载《外交月报》,1933年第3卷第5期第93页
图1 法军在中业岛上竖立的标识

法国人在占领南沙岛礁过程中记述了各岛的景观,并对中业岛的渔民及房屋、小庙进行拍摄,其主要目的是宣传占领行径,然而无意中却留下了中国人在南沙的痕迹:(1)保留了岛屿上中国渔民生活的图景,尤其是渔民的当时信仰载体——土地庙。它的原初形态被真实地保留下来,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证明渔民在岛生活时间的长久以及信仰的忠诚。渔民修建庙宇、屋宇,以及对土地的开垦、时常祭祀,恰是对领土主权一种自觉标识。它彰显出南沙归属于中国的本质特征,而且是不证自明的存在。这与他国在侵占南沙某些岛礁之后的刻意建造某些建筑[10],在本质上不可同日而语。(2)南沙是中国渔民生息之地,为中国固有领土,与“无主地”有本质上的区别。法国报刊对上述岛屿渔民和地理景观的报道以及对有关图片的宣传,恰恰能够证实这一点。不仅如此,在20世纪30年代西方文献之中,法国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之中国因素的记载是其他国家所不可比拟的,这不仅丰富了人们对南沙人文因素的认识,而且对中国渔民细致的描写为全新认识他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好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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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民国学者的记述及对“仲裁庭”引述之考辨

南沙群岛为中国固有领土,在社会各界的推动下,国民政府与法国就九小岛事件展开交涉。1933年8月4日,中国政府外交部照会法驻中国公使馆,指出中国政府在未经确实查明以前,“对法国政府上述之宣言,保留其权利”[11]51。面对中国政府的交涉,尤其是中国各界的抗议浪潮,驻粤法领事却声称九小岛“与中国无涉”。外交部两广特派员甘介侯对此指出:“此说殊难承认,按国际公法,毗邻国赋有优先权益,且我渔民栖息该岛,更有历史关系,我政府不能稍予放弃。”[12]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搜集南沙群岛属我资料,是与法交涉、解决问题的重要任务之一,故广东地方政府和社会各界着手搜集国内外各种历史图籍,以及渔民在南沙群岛的活动资料和事实证据。

第五, 将番薯译为马铃薯(potatoes)。马铃薯性喜冷凉,为低温作物,产量不高;番薯生长于热带和亚热带,耐酸碱性好,土壤环境适应性强,产量较大。据海南渔民回忆说,太平岛、南威岛可以种植番薯(红薯,俗称地瓜),且长势良好,可作为粮食作物。渔民依靠岛上生长的植物果实、蔬菜、番薯等食物以及井水,能够维持本身生活,使之在岛上长期居住。

因时间紧迫,政府和社会各界来不及对中国南海古代、近代文献细致地搜集和剖析,而20世纪20至30年代便于获得的国外某些文献(英、美航海文献,法国报刊资料)成为国人搜集和利用的证据资料之一。南海史地学家郑资约曾对中法交涉回顾说:“我政府知之(法占南海九小岛——笔者注),曾向法政府提出严重之抗议。盖既称有琼崖的中国人住于该群岛以从事渔业,又谓当时岛中住有华人三名,又谓其他有树叶搭盖之屋,有奉祀神人之像,又谓有由琼崖渡来的华人居住,每年有帆船载食品来岛供华人食用,是九岛者早有华人居住,并非无人之岛,法人已代我证明矣。依照国际公法与惯例,凡新发现之岛屿,其住民系何国民,即证明其主权属于何国。今该群岛中全为华人,其主权应属于我,自无置辩之余地矣。”[13][注] 郑资约认为上述之内容为中国政府向法国提出抗议之词,实际上国民政府在与法交涉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未提出抗议。此内容概为当时中国社会各界宣传南沙群岛为我所有之理由。 面对国民政府的交涉及中国社会各界的反对浪潮,法国自知理亏,故反复宣称,占领九小岛目的是建设航海设施,为国际航海之便利,企图以此化解来自中方的压力。

“仲裁庭”虽然将原文的意思表达出来,但对某些内容出现了误译:将番薯误译为马铃薯、茶壶为茶灯、瓶子为棒罐(“棒”是指中国人所用的筷子)。这种误译表现出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对南沙群岛上中国民俗文化的不甚了解。对于上述文字,韩振华等人根据《南华早报》翻译如下,将岛上中国渔民的生活状况情况准确地表达出来。

表 2 《法占南海诸小岛之地理 》中的南沙岛屿生活及地理景观

凌纯声之文与《南华早报》等刊载的内容相比,无论是对南威岛、南钥岛、中业岛和太平岛等岛屿的植被和植物、蔬菜的描写,还是对诸岛的人居以及日本人盗采资源留下的遗迹等方面的叙述,内容要丰富得多,凸显了中国渔民作为群岛主人对土地的开发建设(见下文)。为说明问题,并使读者对中业岛、太平岛和南钥岛等岛屿的地理景观有一直观的认识,凌文还配置了几幅图片,内中有植物、居住地及海洋环境的标绘。从地图的型制来推断,或为作者根据某些机构或学者“调查”结果而绘制的[注] 例如1933年4月,法属殖民者在侵占南沙几个岛屿的过程中,随军舰而来的有法国人亨利·居什鲁塞(Henri Cucherousset),他在各岛寻找资源样品,并对岛上的磷矿进行了研究(参见[越]阮雅等著《黄沙和长沙特考》,第378-379页)。1933年8月底9月初,日本《大阪毎日新闻》派三好、松尾两位记者乘坐载重47吨的发动机船“第三爱媛丸”赴南沙群岛调查。 ,否则地图内容不会如此清晰和准确。这些地图虽未有经纬度、泊位等内容,但能大致显示出岛屿的轮廓和岛内地理景观。

太平岛为南沙已知岛屿之中最大者。该文通过在地图上标注太平岛的长、阔、高数字,以及其他图形标志,能使人非常直观地知道该岛形状、面积以及诸物分布,并在与他岛的比较中认知它的重要性。根据岛上生长的植物和蔬菜,以及居所、淡水井、水池等内容,凌纯声明确地指出该岛“最近尚有华人居住”(中国渔民)之事实,而这一点是法国人在报道九小岛之事时(《图解》之文)有意无意忽略之处。因为该岛不仅为英、美航海者所关注(航海文献多有记载),亦成为20世纪30年代法、日争夺的对象,故凌纯声认为:“该岛虽适于亚洲人居住,然非乐土。”[14]3这一认识要比法国人《图解》讲述深刻得多[注] 《南华早报》对有关内容记述为:“这些中国人对于生活在这经常遭受季风吹打的小块领土上的命运,看来还是满意的。”参见韩振华主编《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第565页。 。不过该文对岛上中国渔民的祭祀场地未说明,在图中也未绘制出来。

南威岛、中业岛、北子岛有渔民居住其上,其中南威岛、中业岛上有椰子、香蕉和番木瓜以及蔬菜,还有淡水井。这说明上述之岛适合人居。虽然该文没有说植物果实、蔬菜供给岛上之人的具体情况,但渔民在这些岛屿之上生活的事实,使人们相信其能够维持渔民居住、本身经济生活的能力。同时,南钥岛有中国人居住之痕迹——茅屋、茶壶和炉灶及水井、祭祀之物,这也说明该岛为中国渔民常住之地。双子群礁中的南子岛有7名中国人,并养了数十只鸡,北子岛有茅屋数间,文中虽然没有介绍该群岛的植物、蔬菜以及水井情况,但是根据历史同时期或稍早的英、美航海文献的记载,双子群礁之上有植被和植物生长,岛屿东北处中央有一甘泉,颇适合人居,这证明该群岛之上有人居住。

北子岛上记有法国人侵占南沙群岛的野心、排斥中国渔民的文字。在北子岛一间茅屋墙壁上,法国人用白粉书写:“法舰曾至此岛。树立法国国旗,法国已占领两岛,中国渔人在此捕鱼,已为过去的事。”[12]4这段文字为其他文献所无,它真实地记录了法国人在侵占南沙岛礁时对中国渔民的忌惮。法国人企图通过竖立界碑、埋标记、升旗、书写文字以及后来的通告等方式,向世人宣告它已占领了这几个岛屿。对于法国人的侵占行为,中国渔民则采取挖掉标记、撤下法旗、砍倒旗杆等方式进行自发反抗,以维护中国海洋权益。除此而外,中国渔民亦用某种文字表达其朴素爱国主义情感。[注] 民国学者苗迪青在1933年记述说:据最近从南海群岛回来的人说,在“南岛(South Island or Loaita Island)”上,渔人不是很多,但是可以看到他们的爱国程度,“在很大的两株朱彭树上深刻着很大字的标语:‘大中华南隅X(一字看不清)打倒日本人’的标语,字划陈旧,不知是什么时候刻的。旁边有法国占领的标石,上边只写着‘1933年’字迹新鲜。”(参见苗迪青《南海群岛地理的考察》,载《外交月报》,1933年第3卷第5期,第102页)这段文字中“南岛(South Island or Loaita Island)”指的是南钥岛,当时某些学者将之称为南岛。该岛为中国渔民居住点之一,亦是日本人、法国人“光顾”和觊觎之地,后法国人将之侵占。该岛上一株大树上虽然写的是反对日本人掠夺行为,但亦是中国渔民对外来入侵者的态度。

“南海仲裁案”翻译了《图解》某些内容,以说明1933年法国人达到太平岛时看到的情况:“1933年,法国到达太平岛(Itu Aba)的一份报告记录了这一情况,‘来自海南的中国人成功地在这些沙洲(被珊瑚礁包围的小岩石岛——原注)上生存下来,以捕捉海龟、海蛞蝓等为生,还有在一个面积很小的地方种植了椰子树、香蕉树和马铃薯’。”[15]246[注] “南海仲裁案”将《图解》之文翻译为“A report of the French arrival on Itu Aba in 1933 recorded‘Chinese from Hainan managed to survive on the cays (small rocky islands surrounded by coralliferous reefs) from turtle and sea cucumber fishing, as well as a small area planted with coconut and banana trees and potatoes’.”(“French Flag over the Unoccupied Islets,” The Illustration ,15 July 1933) “仲裁庭”在引用该段文字之时,从文字到意境进行了某些改动,这就背离了原文的含义。结合前述法文资料,对此剖析如下:

节点反映了旅游者停留的位置,位置与位置之间的移动次序就成为了旅游路线,因而在水利风景区解说系统规划中,要确定每个级别节点的准确位置。

第一, 将法国人侵占的南沙地理范围缩小了。20世纪30年代初法国侵占的是南沙几个岛礁,然而“仲裁庭”仅讲述中国人在太平岛上的活动。实际上,《图解》描写的是中国人在南威岛、太平岛、安波沙洲、南钥岛、双子群礁等岛屿的捕鱼活动,以及在某些岛屿上种植蔬菜情况,并说明它对在岛之人生活的重要性。《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将相关文字翻译为:“来自海南岛的中国已定居在这些沙洲、小岛上,以捕捉海龟、海蛞蝓等为生,同时也在一个小岛上种植椰子树、香蕉和番薯,依靠这些产品过活。”[9]565可见,此处法文资料对这些岛屿进行的是总体描写,除太平岛外,还有其他岛屿存在,而“仲裁庭”仅仅叙述太平岛而不及其他,这说明它对《图解》有关内容的把握是有错误的。

第二, 将太平岛错误地描述为“沙洲”(Cays)。沙洲是露出海面的陆地,一般情况下不被海潮淹没,只是台风或大潮时才被淹没。而太平岛高潮出水面积约0.4289平方千米,平潮出水面积约0.49平方千米,低潮出水面积约0.98平方千米。如此面积的岛屿,用“沙洲”来描述显然是错误的。另外,“仲裁庭”此处用Cays,是否意指太平岛由多个沙洲(Cay)组成?如果是这样,那更与该岛的地貌特征不符了。显然,用“沙洲”之词不仅表明“仲裁庭”有意对该岛的地质地貌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而且易误导不明真相者,使其质疑太平岛享有岛屿权利的正当性(领海、毗连区、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而此内容是“仲裁庭”竭力否认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用“沙洲”(Cays)之词是“仲裁庭”在庭审、裁决过程中力主认定太平岛为“高潮地物”而不是岛屿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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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对中国渔民在太平岛的种植之地仅指是一个小块地方(a small area),这与群岛的实际场景不符。《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前述译文,是指中国渔民在这些岛屿中的某一小岛上种植着蔬菜和生长植物,并依靠这些东西生存下来。根据《南华早报》之文来说,太平岛上有块番薯地,其他岛屿未提及有蔬菜生长。[9]564由表2 可知,能够种植蔬菜和生长植物的岛屿有南威岛、北子岛、太平岛。按一般生存常识来说,既然有人居住,那么岛上就会有植物和蔬菜,否则人们无法生存下去。20世纪70年代,海南渔民的回忆也证实了上述这些岛屿确有植物生长,并种植了蔬菜。[9]404-433这说明《图解》记述某一岛屿或一地方种植椰子树、香蕉和番薯是不确切的。可见“仲裁庭”未对法文资料进行辨析,且其认识仅局限于太平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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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对“沙洲”进行注解说明,即它由“珊瑚礁包围的小岩石岛”(small rocky islands surrounded by coralliferous reefs),严重地改变了原文的表达。“仲裁庭”用句中括号而不是页下注(脚注)的方式,对太平岛地质地貌进行“诠释”。结合上文,“仲裁庭”用“沙洲”一词,意在强调太平岛面积狭小,岛上土壤稀少,不利于植物和植被生长,那么必然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该岛不适合人类居住或维持本身经济生活。“仲裁庭”的注解说明在法文原始文献中是不存在的,这一诠释使原文的意思改变了。“仲裁庭”加此注释,似为是它一直强调的南沙群岛最大的自然形成地物为“岩礁”(rocky islands)而不是岛屿的必然结果。它违背了历史上各国对太平岛地理特征的认知,作为早期对南沙群岛多次进行水文观测的英、美等国,无论在其出版的航海文献,还是对南沙太平岛的战略定位之中,均将太平岛称之为岛屿(Island),可以说这已经是国际社会的共识了。

法属殖民者首次侵略的时间是1930年4月13日,占领对象是距离法属印度支那较近的南威岛。在该岛上,法属殖民者看见了中国渔民,但无视中国主权,仍插上法国国旗,并哄骗在岛中国渔民,称如此可以免受日本渔船骚扰,[7]其目的是对南沙岛礁长期占领。为扩大占领范围,1933年4月7日—12日,法国派三艘舰船再次来到南沙群岛,除南威岛外,对安波沙洲、太平岛、双子群礁、南钥岛、中业岛实施侵占。法文报刊对此情况进行了介绍。1933年7月15日,法国杂志《图解》上刊文“Le Pavillon Francais Sur des Ilots Inoccupés”(法国国旗飘扬在无人居住的小岛之上),叙述了法占领南沙岛礁的情形,尤其是对各岛的渔民和地理景观进行介绍。[8]8月28日,香港英文《南华早报》以“法国新岛”为标题,转载了上述内容。[9]499广州琼山学会、海口人温祥发翻译后登载于1933年出版的《广东琼山学会会报》,题目为“法国人口中之南海九岛”。[9]785[注] 韩振华主编《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收录的一篇文献“1946年接收南沙群岛专员麦蕴瑜文章《南沙群岛是我国的神圣领土,不容侵犯》”中说温祥发之译文登载于1933年出版的《岛光杂志》第1期(《汇编》,第499页)。国内很多学者在编写南海资料索引时,均如是说,如杜定友编《东西南沙群岛资料目录》,西南沙志编纂委员会, 1948年5月印刷,第44页;李国强、寇俊敏编《海南及南海诸岛史地论著资料索引》,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234页等。 这是当时国内较早直接翻译法国占领南沙群岛的资料了。

如上所述,“仲裁庭”在引用法文资料时有若干错误存在,如断章取义的引用、未经辨析就相信引文的某些说法,不过它不得不承认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存在。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南沙群岛高潮地物的事实认定”结论中,“仲裁庭”企图否认南沙群岛之上有固定、长久居住之人,“正如本仲裁庭所期望的,没有对这些地物的任何描述表明在其上建立的这些避身之所和设施,能会有一群人打算在这些岛屿之上永久居住”[15]252。考察“仲裁庭”引用的法文资料描述的中国渔民在南沙主要岛屿的居住、饮水和岛上的植被和植物等境况,以及该庭引用的英国航海文献对郑和群礁中国渔民生活的描写,可以断定既然中国渔民在该地区生息如此长的时间,那么必然会得出这些岛屿适合人们居住的结论。这一点应是不言自明的,也是符合逻辑的认知,由此可以看出该“仲裁庭”之论枉顾事实了。

三、对法文资料记述岛上之人和地理景观的剖析

直至1937年底,为与日本人“竞争”南沙群岛,法国和越南军队才出现在太平岛。“仲裁庭”引用法国政府在1938年发布的一份报告对南沙群岛的活动人群描述说:“毫无疑问,自古以来这些岛屿就一直是中国、马来人和安南渔民经常居住,甚至是短暂停留之地。”[15]246此段文字将马来人和安南人来南沙的时间,提高到与中国渔民同样的时间段,其真实目的是将安南人来群岛的历史提前了。如前所述,法国人20世纪30年代初非法侵入太平岛、南威岛、南子岛等时,所看到的是中国渔民或者渔民留下的痕迹。“仲裁庭”对此段历史不审,直接引用并不严谨的文献资料,殊感欠妥。

增值税由于税基广阔、征管手段高效的特点,已经成为我国最大的税种,2017年我国税收收入144360亿元,其中,国内增值税收入达到56378亿元,占比接近40%。在试点工作不断推进的过程中,结合征管实践经验逐步完善相关法规显得愈发重要,本文旨在为完善增值税会计,促进增值税会计准则的制定提供参考建议。

岛上无人居住,但是两批占领者留下了痕迹:水泥井,铁质码头的残骸,路堤上锈迹斑斑的铁轨,一堆废弃的磷矿见证了1925年的日本企业;接着发现是一个用树叶建造的小屋,一块维护得很好的马铃薯地(potato field),一个小神龛,上面放着一盏祈愿茶灯(a votive tea light),还有棒罐(stick jars)和中国渔民的神祇。一块木板挂在一个小屋里,上面有一些文字,可以粗略翻译为:“我是帆船船主德茂(Ti Mung),在三月满月的时候来到这里,带来了食物。我找不到人,就把米留在岩石的掩蔽处,然后离开了。”[15]248-249[注] “南海仲裁案”将《图解》之文翻译为“The island was deserted, but two occupants had left their mark: cement wells, remains of an iron jetty, rusted rail tracks on the embankment, and a pile of abandoned phosphates bore witness to a Japanese enterprise dating back to 1925; then a hut made out of foliage, a well maintained potato field, a little altar with a votive tea light and stick jars to the Lar gods of the Chinese fishermen. A board hung on a hut, covered with characters which could roughly be translated as ‘I, Ti Mung, Chief of the Junk, come here in the full moon of March to bring you food. I found nobody, I left rice in the shelter of the rocks and I left’.”

九小岛事件事起仓促,国人对国外南海文献未加系统整理,迨至1934年4月凌纯声撰写了《法占南海诸小岛之地理》[14]4,该文利用法文资料“Vivielle: Les Ilots des Mers de Chine,Le Monde Coloniale,No.121,1933”,并结合英国航海文献“China Sea Pilot,Vol.III,1923”,[注] 法文资料原文应为Vivielle,C.J.,Les Ilots des Mers de Chine,Le Monde Coloniale Illustré,Paris,t.X,sept.1933,tr.142. 参见[越]阮雅等著、戴可来译、白东岳校《黄沙和长沙特考》,商务印书馆,1978年版,第382页。该法文资料原刊于《殖民世界》1933年第121号。英文资料原刊于《中国航海志书》,1923年版第3卷。 以及当时国内学者徐公肃、胡焕庸、王龙兴、王芷芳等研究文章,对法国人侵占的南沙几个岛屿渔民和地理景观进行了记述。凌文内容丰富,从时空维度阐释了中、日、法三方在这些岛屿上留下景象或痕迹,尤为重要的是还原了中国渔民在岛的生活场景。该文是当时国内论证南沙为我所有的证据汇集,也是颇能说明中国历史性所有权的资料之一。现将相关内容整理如表2:

现在这个小岛已荒无人烟,但是两批占领者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几个水泥坑、一条铁桥的残迹、一条筑有路基的小铁路生满了铁锈、一堆遗弃的鸟粪肥;所有这些都证明了日本人早在1925年就曾经在此地从事经营。接着是发现一间用树叶盖成的小屋,一块整齐的番薯地,一座小庙,里面有一只拜佛用的茶壶、装竹筷用的瓶子,还有中国渔民的神主牌。草屋里挂着一块木牌,写着中国字。大意如下:“余乃船主德茂(Ti Mung),于三月中旬带粮食来此,但不见一人,余现将米留下放在石下藏着,余今去矣。”[9]564-565

“仲裁庭”在解读日本人存在于太平岛的历史时有如下之语:“然而,到了1933,采矿活动已明显停止。当法国人在那年短暂占领太平岛时,它是被遗弃的。”[15]248[注] “南海仲裁案”的原文为“By 1933, however, mining operations had apparently ceased. When the French briefly occupied Itu Aba that year it was deserted.” 结合南沙群岛的历史来看,“仲裁庭”对20世纪末30年代初日本人、法国人在南沙群岛的关系把握不甚准确。1929年4月,日本人因国内经济危机的缘故,就从太平岛、南子岛等地全部撤回国内,也就是说日本采矿活动停止的时间是1929年4月,而不是1933年。法国人见有机可乘,于1930年4月、1933年4月侵入南沙某些岛礁,宣布占领。

上面引文所述,是法国人在太平岛所见情形。下面要探讨的问题是,当时太平岛是否如《图解》描写的那样“荒无人烟”或“无人居住”,答案应是否定的。通过对相关历史文献和调查资料的分析,《图解》所叙有不确之处。

从表2可以看出,攀枝花优质钛精矿经流态化氧化→流态化还原→常压一段流态化浸出及过滤、洗涤、干燥煅烧后,钛精矿中TiO2品位可从47%左右提高至约90%,CaO+MgO总含量从7.5%左右降至约1.5%,其中CaO含量在0.75%左右,SiO2含量5%左右,不满足大型沸腾氯化法生产钛白粉对原料的要求。为了进一步降低产品中杂质元素含量,对人造金红石产品进行了磁选试验。经磁选后人造金红石TiO2含量≥92%,CaO+MgO总含量约0.6%,其中CaO含量在0.3%以上,SiO2含量4%左右,仍高于氯化钛白原料对CaO和SiO2的指标要求。

首先,法国人在太平岛的停留时间短暂,仅在一天之内的某个时段来到该岛(1933年4月10日到岛,同日法国人又到了双子群礁),此时他们未见中国渔民在岛,然而这并不等于说该岛无人居住。不排除如下情况,即法国人到岛之时,中国渔民可能到他处活动,故法国人未见之。也就是说,法国人在岛停留时间短暂,故未遇见驻岛的中国渔民,更何况该岛居住痕迹甚多(中外文献对此并未有破旧之象的记载),它竟至断言该岛“荒无人烟”,这就很难为客观之论了。

其次,岛上景观亦不能支持该岛无人居住这一结论。对于日本人在太平岛遗留下来痕迹,法国人推测1925年日本人曾在此经营,但未说证据何在,实际上应是1921年。即使这已经成为过去,然而法国人对岛上中国渔民的祭祀场地、菜地的描写,恰能证明该岛“最近”有人居住。岛上的小庙及祭祀用品,未有破落之象,以及曾经祭祀的描写,这从侧面说明近一段时间它曾为岛上之人维护或所用。侍弄很好的番薯地更是有力的证明。按照南沙群岛蔬菜生长的常识,在此季节(此时临近谷雨),如超过一段时间未伺弄,那么菜地必然杂草丛生,基本上就处于荒芜状态了。番薯地维护得很好,这说明中国人侍弄过不久。

最后,船主德茂来岛,更能证明岛上最近有人居住。德茂留下这段文字,似乎给人一种该岛无人的感觉,实则不然。德茂“三月满月”[注] 在这一点上,“仲裁庭”的理解是正确的,即用英文翻译法文为“三月满月”(the full moon of March)。按照中国农历纪年,一个月的前10天为上旬,中间10天为中旬,21日到月底为下旬。一个月中的“满月”,应是农历十四、十五。在本文之中,“三月中旬”指的是阳历4月4(三月初十)—14(三月二十),以法国人10日来岛推算,德茂来岛时间应在4月4—9日之间。 而来,应为4月4日(农历三月初十)—14日(三月二十)之间,而10日是法国人来太平岛之日,由此德茂可能在4月9日之前来岛。因中国渔民在太平岛、中业岛、双子群礁之间经常往返,故德茂来时,渔民可能到他处。另外,德茂留下的粮食,似乎未做防潮、防鼠处置(文献未对此进行说明),亦是他估计渔民不久将回来的一个证明。他应对诸岛之间的线路、居住者,以及海上作业颇为熟悉,料之渔民不久后会回岛,故才有此举,否则不会留下粮食。再者,法国人4月10日由太平岛到南子岛时,就遇见7名中国人,这些人中不排除有惯常居住于太平岛者。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法国人承认“只有少数来自海南的中国渔民来该地区(南沙群岛)”[2]。自20世纪10年代之后,日本人陆续来到南沙群岛探险、盗采资源,后因日本国内经济危机于1929年撤回国内,直到7年之后他们才再次来到群岛,即1936年台湾高雄水路部官员来到太平岛,建灯塔及房屋20余间,“并立有石碑一方,上书大日本昭和十一年水路部台湾高雄,不许支那渔民登陆字样”[11]366。同年,台湾的海鹰发展公司(Kaiyo development company)恢复了在太平岛的开发工作。这时在南沙群岛的主要人群为中国人和日本人,1933年4月法虽对外宣布“占领”南海九小岛,但未对这些岛屿进行实际占领。1936年,“印度支那农业研究所植物研究室”到太平岛“考察”时不得不承认:“目前岛上唯一的人群似乎是来自中国和日本的渔民,这些远洋平底帆船进行季节性活动,其路线分别为从中国—新加坡、日本—新加坡往返运行。”[15]246[注] “南海仲裁案”将“印度支那农业研究所植物研究室”的该“考察”内容翻译为“[t]he only persons on the island seem to be at present, the Chinese and Japanese fishermen that the ocean-going junks drop off and pick in the course of their seasonal journeys from China-Singapore and from Japan-Singapore and back.”

对于活动于南沙群岛的人物和地理景观的描写,英国、法国文献的表述有所不同。英国航海文献多用概述方式,来描述所见事物,内容较为笼统,基本上不涉及具体的人物和事件;法文资料(法国文献)往往表现出一种“时段性”特点,即记载某一具体场合的人物、景物,甚至有细节的描写,唯其如此,才使之保持一定鲜活的历史场景,这其中就涉及对岛上中国渔民生活状况的描写。“仲裁庭”利用法文资料阐释问题时,因对某些内容未加考辨,致使其在利用和解读资料时存在错误。这在其引用法文《图解》描述太平岛场景时表现得很明显:

据20世纪70年代海南渔民的回忆,在日本占领海南岛、南沙群岛之前,他们在南沙群岛捕鱼生活之时,因越南的渔船都是小船,基本上在浅海作业,不适合远洋航行,所以未见越南人来到南沙海域捕鱼。[9]415据此或可推断,法国政府1938年报告所说的安南人,极有可能是法国派遣到群岛的安南警察或军队,并不是捕鱼者。1937年12月4—7日之间,法属殖民者派遣安南军队乘坐军舰“迪蒙蒂维尔”号在太平岛登陆,以形成事实上的存在。此后法属殖民者又陆续派遣安南民兵伪装成渔民到岛建设。法属殖民者和日本人随即处于竞争状态,并对中国渔民排斥。中国渔民因未有政府的支持和保护,只能暂时躲避或离开。

台湾高雄水路部官员登陆太平岛,未明1936年的具体时间,不过从同年“印度支那农业研究所植物研究室”(以下简称“植物研究室”)的调查报告——“太平岛植被考察”(Visite Botanique au Récif Tizard)出版的时间,即刊登在1936年9—10月的《印度支那经济简报》(Bulletin économique de l’Indo-Chine)来分析,应在法属殖民者调查之前。该报告说:“这个岛屿现在完全荒芜人居,空旷的地区可能会用类似的物种和现存的物种重新造林。”[15]243[注] “南海仲裁案”将“印度支那农业研究所植物研究室”的该“考察”内容翻译为“The island is now completely abandoned and the empty areas will probably reforest with similar species to existing ones.” 由此或可推测,如果台湾总督府派遣人员到岛进行了颇具规模的活动(建筑和开发),“植物研究室”来岛“调查”时不可能不注意到,然而未有这方面的记载,说明日本人当时尚未来到南沙群岛。

“仲裁庭”在叙述南沙群岛“植被和植物”时,曾引上述“植物研究室”的调查报告,却未对有关内容加以辨析,如对太平岛上植物贡献者闪烁其词,遮掩不说中国渔民发挥的作用。“仲裁庭”对此不审,直接将该材料拿来引用。具体剖析如下:

(1)榄仁树(枇杷树,Terminalia Catappa)。“植物研究室”在调查报告中说,从太平岛中心到东面是一片榄仁树,树高5—6米,并从其长势判断:“毫无疑问,有人对他们施加了磷肥。”[15]242榄仁树适宜于中性及微碱性土壤,对土壤中的钙、镁、硼等含量的要求极为严格,生长周期长。由上述可知,日本人1936年才来到太平岛(距离撤出,间隔7年),此时安南人尚未来岛,而从该树的长势来判断,应为岛上中国渔民长期侍弄的结果。

(2)荨麻科植物(Umlaut volutina)。该调查报告中说,在太平岛的西南部,荨麻科植物在生长过程中进入山柑的土地,并与蓖麻一起混合成长着。“植物研究室”认为:“它可能是由磷矿矿工带到岛上来的,番木瓜树生长于各地,亦可能是从岛外引进的。”[15]243该研究室未说如此推断的原因,即磷矿矿工为何将荨麻科植物引进太平岛,亦未说明其生长周期、规律以及习性。该类植物不排除日本人来岛时将其带入,以作清热解毒等药用;同样也不能排除中国渔民生息群岛期间,将该类植物引入太平岛。可见,“植物研究室”仅断“磷矿矿工”将荨麻科植物引入太平岛似不恰当。

新加坡制造技术研究院(现中国科学院宁波材料所)的杨桂林等人设计了一种用于工业机器人接触式作业的三自由度主动式末端操作器,主要利用3PPS并联机构实现轴向平移和水平方向的2个偏转运动,具有刚度大、精度高和承载能力好等优点,如图32所示。该末端操作器采用高精度音圈电机作为驱动器,对接触力进行直接控制,极大地提高了设备的加工精度和工作速度。

至于番木瓜树,同时期的英、美航海文献均未提及南沙群岛有此植物,而在海南渔民回忆中,也未说引进此树种。如此来看,不排除番木瓜树在日本人掠夺太平岛磷矿资源之时引进,以作为在岛之人水果之用。然而根据植物学知识,番木瓜树对水分、土壤要求高,只有经过精心耕耘才可茁壮成长。[注] 例如对土壤来说,只有在一定的透气条件下,番木瓜根系才能进行正常的生命活动。土壤结构良好,根系发达,须根多,寿命长,分布范围广;相反,就会出现根系发育不良,须根少,寿命短。参见漆智平主编《热带作物优质种苗繁育技术》,中国农业出版社,2006年版,第280页。 如前所述,日本人在相当长时间未光顾该地(1929—1936),那么很容易得出番木瓜树应为岛上中国渔民所侍弄的结论。

(3) 椰子树(Coconut)。该调查报告中说,在岛的南部“有100多棵椰子树(整齐地排列着,在更早的时候就生长于此,现在已经被很好地规整)”[15]242[注] “南海仲裁案”将“印度支那农业研究所植物研究室”的该“考察”内容翻译为“one hundred coconut (well aligned on a southern part of the island and sufficiently well developed to date already from an earlier time)” 。大片椰子树的存在[注] 据20世纪70年代海南渔民回忆,椰子树在一些岛屿上生长。蒙全洲说,他初到(1901年)南沙时,看见文昌人种植的椰子树已有四五十年;符用杏说,他初到(1908年)南密(鸿庥岛)时,看见岛上有一百多棵椰子树。(韩振华主编《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第407页、411页)根据英国航海文献《指南》的记载,太平岛、中业岛有椰子树。据笔者查阅,1868、1889版本均记载两岛屿有椰子树几棵。而1937年《志书》则记载南威岛有成片椰子树(具体数目不详),南钥岛有几棵。 ,或许与日本人曾在太平岛盗采磷矿的活动有关。据日本人若林修史说,在20世纪20年代拉萨磷矿株式会社“开发”太平岛时,“在四周27町(1町约109.09米)的范围内种植了200多棵从台湾带来的椰子树苗。”[17]或许经过十多年的自然环境变化,岛上的椰子树分布有所改变,但有一事实无人能否定,即日本人离开之后,椰子树为岛上中国渔民所侍弄,否则不会“整齐地排列着”,“现在已经被很好地规整”。

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记述,时间跨度不大,难以准确反映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生息的实际情况,那么“仲裁庭”用法文资料来说明“渔民存在”等问题,其局限性是显而易见的。尽管“仲裁庭”试图用英、日、美等文献与法文资料进行互证说明南沙历史,但由于对中文文献的不当利用、未考察当代资料(海南渔民调查资料)等原因,依然无法复原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真实情况。尽管法国人的记述有上述局限性,但是仍应看到,他们对于南沙群岛的某一时间点地理景观的描述,如渔民居住地、植物与植被、菜地、小庙等静态事务,仍具客观性的一面,保留下来某些鲜活事物和场景,在一定意义上弥补了他国文献(包括中国)记载的不足,为人们认识南沙群岛历史场景提供了一些依据。[18]

结 语

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上的存在,尤其是生产生活所形成的历史性所有权,在主权论证和国际舆论发声中占有重要地位,这需要我们做艰苦细致的工作。民国学者在九小岛事件后对南沙渔民和地理景观进行了历史场景的叙述和勾勒,为深入研究南沙历史保留了珍贵资料,并成为我主权论证的重要证据,在目前的情况下依然值得我们深入研究。例如凌纯声、苗迪青等民国学者撰写的文章利用了很多外文资料,然而有很多内容未注明出处,这需要进行深入查找,以复原南沙群岛的某些历史场景,尤其是能与历史同时期的英、日、法等国文献进行比较研究,或许会找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并得出新鲜的结论。

本组试验选取的数据为水力梯度i=6条件下,3种土体在2种排水管壁面积条件下的试验结果(如图5所示)。图5显示:在土体类型、水力梯度一致的条件下,与排水管壁试样直径d=100 mm相比,排水管壁试样直径d=150 mm时稳定梯度比Gr值增长了3%~9%,稳定梯度比Gr值随着排水管壁面积增大而增大。

“仲裁庭”在“南沙群岛高潮地物的事实认定”部分,利用英、法、美等文献阐释或说明“植被与植物”“渔民存在”等情况,读者在对这些文献进行梳理和比较研究过程中会发现它对资料的把握、利用乃至于解读存在若干错误,那么它由此而得出来的结论自然就站不住脚。它的问题可以归结为两大点:一是否认中国渔民在南沙群岛的长期存在,以及形成的历史性所有权;二是否认太平鸟等岛屿是能维持人类居住的“岛屿”。国内学者在“仲裁案”发生后从国际法包括国际海洋法、国际关系、太平岛历史等角度批驳了“仲裁庭”的无理之说,得出很多有价值的结论。应该看到,“仲裁案”在对南沙群岛以及其他群岛史料的运用上,确实给我们提出了新的挑战,这包括如何深入细致地研究历史上英、日、法对西沙和南沙群岛存在的历史,这包括对各国南海水文观测资料的搜集和整理,以及对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地图的绘制和演变的研究,还有对各国绘制海图过程中如何相互“借鉴”和影响的探讨等等。这是一个艰苦细致的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可能需要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

参考文献 :

[1] 戴可来,童力.越南关于西、南沙群岛主权归属问题文件、资料汇编[G].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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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韩振华.我国南海诸岛史料汇编[G].北京:东方出版社,1988.

[10] 越南竟欲派僧人进驻南沙寺庙[EB/OL].(2013-3-14)[2019-01-20].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2-03/14/c_122834348.htm.

[11] 台湾“外交部”研究设计委员会.“外交部”南海诸岛档案汇编:上册[A].台北:“外交部”研究设计委员会,199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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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凌纯声.法占南海诸小岛之地理[J].方志月刊,1934(4).

[15] 2016年7月12日“南海仲裁案裁决书”[EB/OL]. (2018-03-13) [2019-02-01]. https://max. book118. com/html/2018/0313/157143112.shtm.

[16] 法国国旗飘扬于未被占领之小岛上(法文报)[A].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档案馆,105-00460-04.

[17] 若林修史.新南群岛之今昔[J].台湾时报,1939(3/4):200.

[18] 郭渊.中文文献对南沙群岛自然人文景观的记述及解析——兼论“南海仲裁案”中的不确之说(下)[J].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2018(4):3-6.

Description of Fishermen and Geographical Landscape in Nansha Islands by the Frenchmen —Inaccurate Statement of Historical Facts about “The South China Sea Arbitration”

GUO Yuan

(Institute of Sino-foreign Relations,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China )

Abstract :The cognition and description of Fishermen and geographical landscape in Nansha islands by the Frenchmen originated from the covet and occupation of the Nansha islands in the late 1920s and early 1930s. It described the land forms, plants, and the fisherman’s living and vegetable lands which recreated the historical scenes of the Nansha islands at that time in a certain sense. On the basis of French materials and with the combination of Chinese and English documents, scholar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restored the living conditions and geographical landscapes of several major islands of Nansha. That is an important link in the historical evidence chain of China’s sovereignty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In the use of French literature,“the Arbitration Tribunal” failed to distinguish some contents resulting in errors in its presumption.

Keywords :the Frenchmen; Nansha islands; geographical landscape;“the Arbitration Tribunal”

引用本文 格式: 郭渊.论法国人对南沙群岛渔民和地理景观的记述——兼论“南海仲裁案”对某些史实的不确之说[J].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2019(1):1-12.

收稿日期 :2019-02-20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维护国家海洋权益”专项(17VHQ005)

作者简介 :郭渊,男,吉林松原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中国南海疆域史。

中图分类号 :K2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3122(2019) 01-0001-12

DOI: 10.13307/j.issn.2096-3122.2019.01.01

(责任编辑 :王旭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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