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与效率：西方合作制演化途径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合作制论文,途径论文,公平论文,效率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合作制，主要产生于空想社会主义者的理论和实践。在此基础上所形成的组织原则以及合作思想的精髓，却始终影响着合作经济的发展，并使合作制能够作为一种独立的企业形式，存在于不同的政治制度和经济条件下。当我们从一个新的角度——一定时空条件下的公平—效率作用，研究合作经济得以在西方生存和发展的原因时，必须从它的开端予于一个较为完整的过程分析。
伴随着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过程的，是资本家的残酷剥削和劳动者的不断贫穷化，这种尖锐的贫富分化和社会不公激起了理想主义思想家们的强烈不满，他们在对现实尖锐批判的同时，也试图构建一种完美的制度形式与资本主义私有制抗衡，即通过建立劳动者民主自治和共同劳动的组织，削弱并逐步消除资本的权利，从而向理想的社会制度过渡。这种思潮发展至19世纪初期，产生了三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法国的圣西门、傅立叶和英国的欧文。他们不仅以其丰富的理论，为改造资本主义设计出一系列方案，并把它们付诸实际，即通过宣传、教育、典型示范和小型实验的方式来具体实现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尽管这些实验都以失败告终，但却为早期合作制步入成熟发展打下基础，并以其完整的理论和实践，将空想社会主义推进到了最高阶段。
1844年诞生的罗须代尔公平先锋社，是早期合作制成熟的标志。早期合作社实践，在价值取向上与空想社会主义理论比较一致。它主要可归纳为两点：首先在政治目标上，要消灭阶段、特权对劳动人民的压迫，彻底改造资本主义私有制度。而改造的途径就是通过建立一个又一个的合作社，把劳动者尽可能多的组织到这种公有制的劳动集体中去。这样，随着合作社的发展，资本主义就将失去自己的基础，而被社会主义的公有制度逐步取代。其次在经济目标上，要以合作原则建立劳动者自己的工厂和合作社；以劳动公平交换原则建立劳动组织和劳动群众的消费市场。通过这种生产资料共同占有和各种权利、义务平等享有的联合劳动、联合消费的组织措施，消除资本的剥削，以此彻底改变工人阶级的经济地位和经济状况。
一、当代资本主义合作经济的特点及其演化
现代合作社是以现代企业制度为基点的，它已成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社会经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其主要特点，一是积极参与市场竞争，对外联系明显加强，筹资渠道不断扩展，对外贸易数量增多；二是经济一体化经营趋势增强，各种服务都已实现了高度的社会化，在合作社内部管理上，以合同关系把生产、财务、加工和销售职能联系起来，因而强化了成本概念；三是合作社合并频繁，经营综合化及大型化趋势明显，且与政府的联系加强。当代资本主义合作经济的这些特点，是在早期资本主义合作经济的基础上，经过100多年的摸索，在不断适应新环境的过程中形成的。
1、早期合作制向现代合作制演化的理论过程
当代西方合作经济理论中占主流地位的思想内容，主要是从合作改良主义逐步演化而来。合作改良主义的最初代表人物当属毕舍，他主张用和平的方法改造私有制社会。他认为人类本质状态是集团生活，组织生产合作社，才是解决社会问题的起点，只要合作社普遍发展起来后，劳动者就可以摆脱资本家的剥削。他的思想与空想社会主义的重要区别在于，他是以自然界和自然科学的演进过程来设计社会演变，这在某种程度上使得合作经济理论能更多的面向客观。他所设想的生产合作社，也比空想社会主义者创办的合作社多了一些务实性内容，如按劳动者的技术熟练程度计时计酬，提取一定比例公积金用于扩大再生产等。但是，他的合作经济思想中仍不乏许多空想成分，所以他关于生产合作社的实践，也连连以失败告终。勃朗与毕舍同属生产合作派，他也把组织生产合作社看作是劳动者免除资本剥削的好办法。但是，他认为劳动者虽有组织生产合作的能力，却没有与资本家对抗的财力，因此必须要依靠政府提供资金帮助。在勃朗的合作思想中，社会改良的色彩已很浓厚。拉萨尔继承和发展了勃朗的这种国家社会主义合作主张，进一步表明依靠国家政权组织生产合作社的必要性。到20世纪30年代，合作改良主义逐步发展成为社会改良主义。其理论认为，合作社是超阶级的组织，通过合作组织所创建的新制度既不代表资本主义，也不代表社会主义，而是合作本身所带来的“公平的社会”。进入现代，社会改良主义理论逐步为合作资本主义理论所取代。现代合作资本主义把合作社看作资本主义企业制度的一部分，认为合作经济特有的原则和功能，具有抑制资本主义制度阴暗面和抗衡资本垄断的积极作用，因而能使资本主义经济保持均衡发展的态势。这种理论在当代西方合作思潮中占主流地位，对当代西方合作运动影响巨大。总之，从空想社会主义到现代合作资本主义，西方合作经济思想发展的轨迹在目标取向上，从把合作组织看作改革社会制度的工具，转变为把合作组织看作改善社会功能的企业制度形式；在研究内容上，从注重合作社的政治目的和意义，转变为注重合作社的经济组织功能。这种转变，使西方合作经济理论更贴近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现实需要。
2、早期合作制向现代合作制演化的现实背景
在早期合作社向现代合作社的实际发展过程中，1895年在英国成立的国际合作联盟，标志着世界性的合作经济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它使其后的合作运动能够在一个更广的范围内得到发展，并加强了合作社在国际间的相互交流和支持，从而使合作经济更趋成熟和完善。当代西方合作经济的许多特征，也是从这一时期合作社为解决生存，而在不断的自我更新和演化中形成的。首先，合作作为劳动者的自救行为，有明确的经济目的，即劳动者为解决个人生存而采取合作生产方式，形成合作组织；而为了组织生存，同样需要通过合作组织之间的联合协作取得规模优势。早期的合作社由于比较分散、规模小、专业性强和功能单一，不利于参与市场竞争。随着合作运动的发展，合作社之间的联合势在必行。这种联合协作的结果，导致合作社间的合并，集中化趋势日益明显。当代许多大型合作社和一些巨型合作社，正是在这种竞争需要中，为取得企业的规模优势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其次，合作社的资金筹集一般比较困难，同时合作社作为一种非赢利性组织，自身积累也极其有限。这种资金条件的限制，使许多合作社无法在技术装备不断更新的工业生产领域求得发展，因而不得不向小型化的消费型或服务型合作社转化，由此形成了与合作社集中化趋势并行不悖的合作社小型化趋势。这些小型合作社在专业化的科技服务和指导上，作用越来越明显，经济效益也十分显著。第三，资本主义经济一体化的高度发展，形成了合作经济组织的综合化经营趋势。一方面，为了适应各种服务（如科技服务、生产服务和生活服务）日益社会化发展，合作社的经营领域不断扩大，服务项目不断增加；另一方面，从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益的竞争需要出发，合作社也有必要把与其经营相关的产前、产中、产后等多种相关业务联合起来，综合进行服务和生产开发。这种综合化趋势，不仅使单个合作社内部的经营方式发生变化，而且促进了地方合作社之间，依靠合同所形成的横向一体化和纵向一体化经营的发展。第四，国际合作组织的建立和发展，增强了各国合作社的联系，使合作社在国际间的固定贸易往来逐渐增多。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世界进入了一个生产与资产以至整个经济的国际化时代，而此时西方国家合作社在集中化、大型化和综合化经营上的发展，也为其进入国际性合作和竞争做好了准备。直至当代，这种国际间的合作与竞争已在美国和西欧北欧之间广泛发展，屡见不鲜了。
二、蒙德拉贡公平与效率一体作用的经验分析
蒙德拉贡是西班牙北部巴斯克地区的一个小镇。自19世纪下半叶起，伴随着巴斯克地区工业化进程的快速发展，这里的劳工运动就始终没有停止过。1929年，团结工会在埃巴(Eibar)举行的第一次代表大会，进一步把工人运动引向消费合作、生产合作和信用合作的经济性目标，并开始注重合作经济在金融领域的发展和工人技能的教育培训。这些措施在战后地区经济重建中，为合作社一枝独秀的发展打下基础。1956年，蒙德拉贡第一家合作组织——ULGOR公司成立。在ULGOR企业不断壮大的同时，其他一些合作组织也蓬勃兴起。特别是1959年，由三家合作企业创办的人民储蓄银行成立以后，合作经济在这一地区获得更快发展。截止1997年底，蒙德拉贡合作公司在金融业、工商业和教育，科研产业一共有127家机构，它包括金融、工业、商业三大集团，以及社会和管理部门、科研教育机构、支持性实体和海外机构（蔡昉，1999）。
初建的合作社组织都面临一些共同的难题：因为被禁止参加西班牙的社会保障系统，企业不得不自己对诸如疾病、工伤或死亡这类意外事件做好防备；随着迅速扩张产出目标的确立和合作社之间联系密切，合作组织因缺乏一定程度协作和经常性高级管理所需要的专业性人才与知识服务，而面临困难；更严重的问题是，由于法律对以集体形式争取发展资金和各种银行担保的限制与禁止，合作组织无法取得充足的外部贷款。
在寻找摆脱困境的出路上，合作组织的创始者们把解决企业发展的资金问题摆在了首位。人民储蓄银行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立的。它是由合作组织以组织成员身份结盟的组织。通过它，能够吸收本社区的储蓄，再将储蓄转化为联合合作组织的投资，以此支持地区合作事业的巩固和发展。该银行的资金来源是开放的，而贷款对象被限制在合作联盟内部，为了保持银行自身的稳定和更有效地吸引储蓄资金，就必须扩大合作社联盟的总规模，由此增强合作联盟和银行的经济实力。合作银行所带来的合作规模刺激，使60年代至70年代蒙德拉贡的合作社总数猛增。在此基础上，一系列支持系统也得以建立和发展。在解决人才问题上，蒙德拉贡运动就是从教育系统开始的。60年代以后，从职业培训与灌输合作主义精神相结合的合作学校和学生工厂，逐步向多种类型和多级化发展。合作组织向学校通报对劳动力的需求情况，学校则通过对全部课程的经常性调整，来适应合作组织在现代工业发展中对高新技术人才和熟练技术工人的需要。在社会保障问题上，1966年创立的蒙德拉贡合作公司的共济会，不仅为联盟合作成员解决社会福利问题，并且在对有关缺勤问题、环境、健康和安全等问题研究的基础上，开发出一系列项目，以解决失业和有针对性地提供更好服务。在合作经济的研究开发上，蒙德拉贡合作公司的应用研究机构Ikerlan已经成为当地合作经济中技术开发的重要引擎。
蒙德拉贡合作运动之所以能在长达43年的实践中获得巨大成功，是与其运行效率分不开的。它的创始人唐－马利亚(Don Maria)在回顾蒙德拉贡合作联盟成长过程时，曾骄傲地宣称：“从一开始，我们就铭记着现代企业的要求，接受了一种从经济、技术和财务各方面都可使企业保持发展活力的准则；并且并非使企业象一个二流经济实体那样仅适合于有限的活动领域，而是使它成为一个适应所有经济部门的实体”（托马斯，1991）。这段话明了揭示了建立合作联盟的目标特征，即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利益最大化。由此所带来的组织效率，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1)全方位开放，积极参与市场竞争所产生的效率。蒙德拉贡的管理者十分清楚，效率和业绩，是任何一个企业获得市场竞争力，从而在迅速变化发展的现代经济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保证。而效率和业绩又来自于市场竞争及由竞争所激发的企业活力。为竞争需要，合作联盟必须要形成一套体制灵活、决策迅速的组织管理体系，以保证企业能适应新的市场需求，不断调整产品结构。合作联盟的企业中小型化及其生产活动的多样化，为分散自主的经营决策，及企业对市场的应变能力奠定了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联盟组织，特别是人民储蓄银行对合作企业经常性的指标考核和决策参与，也大大提高了合作企业对总的市场条件的敏感度。(2)实用有效的信贷融资方式所产生的效率。由于合作社法的规定限制，人民储蓄银行不允许向非合作成员贷款，不允许转让信用，也不允许发行官方批准之外的债券。这样，在合作经济领域里，银行与企业被紧紧地绑在一起。企业投资不振，就会直接影响到银行金融资源的出路；企业效益不佳，银行便无法获得足够的收入，以保证它对储户所承担的义务。从这种利益关系出发，一方面，银行要加强对企业经营的监督和对企业管理的参与，促使企业更加注重自身绩效；另一方面，由于银行对与其联盟的合作组织在总规模上的扩张愿望，也促使企业自身追求规模经济的愿望不断膨胀，因此，合作企业在总数很快提高的同时，企业间的合并与集中化趋势也明显加强，由此带来的企业经营活力和集团化优势，大大增强了合作经济的市场竞争力。(3)内部治理结构的有效激励性所产生的效率。首先，建立在现代企业制度基础上的合作企业，也面临着经营代理结构的治理问题。如“怎样才能确保企业经理得到正好为其所需而不是更多的资金以完成有利可图的项目？经理应遵循怎样的准则来经营企业的业务？谁来判断经理是否对公司的资源运用得当，如果运用不当，谁有权决定替换这些经理？”（米勒，1996）蒙德拉贡合作企业经营代理结构的合理性主要来自几个方面：一是经理人员产生于社员选举和控制下的董事会，企业内部管理的开放性，又为职工参与管理提供了条件，这使得企业经理的管理活动完全处在职工的有效监督下，并被融入工人自制的经营体系中；另外，信用合作组织所提供的支持性干预和社会委员会的制衡作用，与企业的工人自治行为联合作用，进一步形成了对经理人员的监督制约机制。二是以具体有效的契约方式，为经理人员提供行使权利的制度保障，并使其能够从权利的有效行使中获得相应收益；同时，契约内容也会对权利发挥不当行为形成制度约束。其次，蒙德拉贡内部治理的有效性还表现在劳动者与成员身份合一上。从组织机制看，劳动者与管理者在利益上的一致性，不仅可以提高企业垂直控制的效率，而且有利于建立一种横向鼓励氛围，不断激发企业成员的内在潜能；从分配机制看，合作成员除了领取工资报酬，还获得经营利润的一部分，这种对企业剩余的充分享有可以激励劳动者提高工作努力程度。因此，从缺勤——这个反映劳工关系的重要指标看，合作联盟企业的缺勤率，大大低于私人企业中的缺勤率。(4)建立在完全契约关系基础上的制度体系所产生的效率。在蒙德拉贡，整个合作公司都是以契约方式连接起来的。建立在合作经济原则基础上的契约内容，不仅为各种类型和不同层次的合作关系的形成与解除，提供了便利机制和相应权益的保护，同时有利于形成合乎合作经济特性要求的制度化效率。并且，这种与合作经济规制结构相适应的契约关系所带来交易成本变化，使合作组织更具节约成本功能。
难能可贵的是，蒙德拉贡合作运动在讲求效率的同时，从没有放弃过合作经济原则，正因如此，它的成功才鲜明地表现为合作经济实践的成功。效率与公平往往难以两全。以往的合作经济实践已经给国际学术界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在整个经济史中，生产者合作社要么失败，要么变得面目全非，以至不能够用严格的合作哲学来解释。那么，蒙德拉贡合作联盟是怎样在始终保持组织公平性的同时又不失企业效率，而得以成功发展的呢？首先，蒙德拉贡有明确的合作组织原则，如1987年10月在第一届合作社代表大会上通过的《蒙德拉贡合作实验基本原则》，合作联盟为提高绩效所建立的一系列制度内容，都是以这些原则为基础的。其次，善于在不利的竞争条件下寻找出路，是蒙德拉贡人长期合作实践和合作精神积累下的一种特殊才能。如由于西班牙合作法对信用合作组织的许多限制和约束，使人民储蓄银行处于与其他商业银行不平等的竞争环境中，在这种条件下，该银行仍坚持合作原则，明确规定了诸如“就业创造、资本所有制、收入差异、剩余分配和民主管理”等一系列基本原则。而与此同时，该行在其它业务领域采取了与任何私人持股公司相同的管理方式，并利用各种法律途径游说金融监管部门，以获得更为广阔的经营领域。正是这种严格执业和积极进取的经营方式使其突出了自身业绩，并取得社会和政府的认可（参见蔡昉，1999）。最后，蒙德拉贡在诸多不平等的竞争条件和环境中既坚持合作原则，又得以长足发展，与合作经济组织的迅速扩张，以及由此所获得的中观层次的计划扶持和中观领域的决策地位是分不开的。
在研究蒙德拉贡成功经验的同时，至少有两个问题值得我们注意。首先，资本主义经济的本质特征与合作经济的基本原则之间具有某些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些矛盾在蒙德拉贡的合作运动中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如在开放的竞争环境中，怎样防止产生“穷”“富”对立的合作组织？怎样在制定收入政策的同时建立能够协调经济决策的机制？怎样解决企业规模扩大与成员参与程度降低的矛盾？其次，蒙得拉贡的成功，是各个支持系统协调作用的结果，并且，也得益于地区某些特殊条件的不断影响，如传统的集体协作观念和合作精神，地方政府一定程度的支持等等。因此，“如果其他地方不具备与蒙德拉贡相同的条件的话，移植蒙德拉贡的经验可能是十分困难的”（托马斯，1991）。
三、西方现代合作社发展的局限性分析
蒙德拉贡合作经济在西方合作经济发展中，既是一个成功的典范，也是一个不具代表性的特例。其一，现代合作社在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面临的许多发展问题，并不都能象蒙德拉贡那样幸运地找到解决的办法和途径；其二，正因为面临的困难太多，现代合作社很难象蒙德拉贡那样在工业生产领域，特别是现代工业生产中有大的发展。从企业个数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以门类众多的服务型和互助型合作，以及各类资本有机构成偏低的小生产为主要经营对象的；其三，现代合作社从组建的目的到经营过程，一般比较偏重经济目标，加上环境与条件的限制，他们的生存和发展必然伴随着对合作经济原则的极大扬弃。下面我们从两个方面对产生这些问题根源具体分析。
首先，现代合作社发展面临各种问题制约。除了如蒙德拉贡发展初期所遭遇的资金短缺、没有社会保障等外部条件制约问题外，现代合作经济在内部治理结构和制度的有效性上，也普遍存在着许多难以克服的矛盾。如民主管理与专业化管理之间的矛盾。作为现代企业，由于高科技的应用和规模经济的需要，合作社的经营管理更加依赖于专业管理人员，与此相应，合作社的经营管理权越来越集中于少数管理人员手中，而合作成员对管理的参与和监督被大大削弱，民主管理的合作原则逐步退化。在这个问题上，蒙德拉贡的经验是把企业的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合作成员手中，运用完善有效的制度体系给予经营管理人员充分的激励和约束。再如合作社成员的“搭便车”问题，这是合作经济发展中一个难以克服的致命弱点。以主人姿态努力工作，是使合作经济产生效率的重要因素，然而，在“主人”较多，企业绩效与个人努力缺乏必然联系，或者个人收益与其劳动付出关联程度不高的条件下，市场经济所赋予每个人的趋利本能，会使部分成员以自己的偷懒行为从其他人的努力工作中获取好处。并且，这种获利行为因缺少制度制约而具有某种示范扩展功能，对合作社的运行效率，乃至生存危害极大。
其次，现代合作社对合作形式和合作原则的演化。当代西方合作社已经不再是劳动者特有的企业组织形式，而更多表现为有产阶段合作行为的组织形式，如零售商人组织起来进行批发和贸易的商人合作社、工矿企业主为扩大其产品销售和经营范围所组织的工矿业合作社、在政府支持和监督，甚至直接参与下组建的信用合作社，如美国的农业信用合作社、甚至还有从事金融投机的股票经纪业合作社；另外，由于农产品竞争加剧，农业生产分工越来越细，围绕农业生产所需的服务也越来越多，因此中、小农场主为适应这种生产服务高度社会化需要，组织起众多的生产、消费和供销合作社。这些合作社的大量出现，使合作社的经营形式和经营目标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当赢利成为组织的第一需要时，合作社就会象一个谋求收益最大化的厂商一样行事，合作社的非成员业务就会成为其业务额的主要部分，这种不断背离合作原则的经营行为，必将进一步引起合作组织的蜕变。
纵观资本主义合作运动的全过程，尽管其中不乏可资借鉴的成功经验，但是我们仍有理由相信，纯市场行为和高度竞争体制下的资本主义制度不是合作经济生长的最佳制度形式。因为首先，合作社在这一制度中所受到的种种局限，使其只能在资本主义经济功能不全和运转不灵的地方生存，它不可能进入社会经济的重要领域，如军工、航天、科研和尖端技术引导下的大工业等等。即使在一般性生产领域，合作经济也难以在某一领域或行业占主导地位，因为他们大多是为适应主流经济发展需要而产生，其经营内容也主要是为主流经济拾遗补缺的。其次在当代资本主义制度下，合作社通常是作为一种具体的企业制度形式存在的，它能够保留的仅仅是它的经济特性，而它与身俱来的社会特性则因受制度条件的限制被逐步淡化，否则就难以生存。这些缺乏合作初衷和原则的合作社，数量再多，也不能表明合作经济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成功发展。
标签：农业合作社论文; 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组织发展论文; 制度理论论文; 合作原则论文; 资本主义社会论文; 经济论文; 经济学论文; 银行论文; 时政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