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人力资本的经济社会效益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社会论文,人力资本论文,效益分析论文,女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从人力资本的角度探讨女性人口的经济社会效益。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是物质资本（Physical Capital）的对称，它是人的天赋才能与后天投资的有机结合，这种投资包括教育、在岗培训、健康和营养等方面的费用，它体现为劳动者的知识、技能及其表现出来的能力。但是劳动者有男女之分，二者的人力资本各有特点，以往的人力资本研究主要是与男性有关的研究，而对女性人力资本则有所忽略。这主要是由于目前的人力资本理论主要是研究直接经济活动中的人力资本，而直接经济活动中的人力资本又主要是男性。所以，正如对人力资本理论做出杰出贡献的美国经济学家、197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分享者西奥多W.舒尔茨（Theodore W.Schultz）所说：“人力资本是对特定性别而言的。尽管女性也得到教育和其它花费，但是这似乎在人力资本的核算中毫无地位。”不过，“这一棘手的忽略还是可以对付的，并且从可以获得额外知识而言，收益可能是很大的。”[①]充分认识女性人力资本的某些特征，有助于我们正确判断它的价值和作用，重视女性人口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并充分发挥女性人力资本的效益。
一、女性人力资本的某些有益特征。
女性人力资本的某些特征，可能更有益于经济社会的发展。
（一）女性人力资本的收益率可能高于男性。人力资本理论已经证明，人力资本投资的收益率高于物质资本投资的收益率。我们还可以说，女性人力资本投资的收益率可能高于男性人力资本投资的收益率。
首先，由于长期以来，对女性人力资本的投资过低，女性人力资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潜能。对人力资本投资的最主要方式是提高劳动者的教育水平。据研究，劳动者每提高一年的教育水平所带来的工资增长率，女性可能高于男性（详见表1）。这意味着女性劳动生产率提高幅度大于男性，因此增加对女性人力资本投资对整个经济社会的发展都是有益的。
其次，在收益相等的条件下，女性人力资本的这份收益会发挥出更大的效果。据对拉丁美洲的危地马拉调查，要使儿童的营养获得一定程度的改善，当收入来自父亲时，所需开支是收入来自母亲的15倍。这是因为男性收入中的相当一部分用于无效益、甚至负效益的消费。如在非洲的科特迪瓦，由女性控制的收入增加一倍，将使家庭中的烈性酒减少26%，香烟开支减少14%。[②]越是在贫困家庭，女性人力资本的这种优点就越明显。
（二）女性人力资本具有明显的社会效益。女性在健康等方面的人力资本投资具有多方面的社会效益。
第一，母亲是否健在对后代的发育成长影响很大。如，对孟加拉国10岁以下的儿童调查发现，在母亲死后两年的家庭，与有母亲的家庭相比，男孩的死亡率高1倍，女孩可能为2倍。[③]
表1 部分国家某些年份每增加一年学校教育对男女工资影响幅度
注：P，小学水平；S，中学水平。这些结果是在对诸如工作经验和其他各种个人特质等因素进行了控制的条件下估算出来的。大多数情况下，由仅仅抽工资收入者作为样本而引起的任何统计偏差已得到了纠正。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1991年世界发展报告》，中译本，第57页。
第二，母亲的教育水平对后代的发育成长影响更为明显。13个非洲国家在1975—1985年间的数据表明，妇女识字率提高10%，儿童死亡率下降10%，而男子识字率的提高却对此影响甚微。对25个发展中国家的人口和健康调查表明，若其他条件相同，母亲甚至只要受1—3年的教育，就足以使儿童死亡率下降6%。[④]在中国，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对1987年有关数据分析也证实了上述两点（详见表2）。
第三，母亲的教育程度对后代的教育程度的影响，比家庭中任何其它因素都大，如家庭结构、规模、收入、民族、父亲教育程度。[⑤]
第四，女性人力资本对男性人力资本起着一定的制约作用。据一项国际调查，有些国家在1965年就几乎实现了男孩的小学教育普及，但女孩的入学率却相差甚远。这些国家1985年的婴儿死亡率与人口出生率为那些教育水平性别差异较少的国家的2倍。该调查报告的结论是：“妇女的教育水平如果无法提高到接近男子的教育水平的程度，由于提高男子的教育水平而取得的社会效益就会被抵消掉。”[⑥]
第五，提高女性的入学率、就业率和收入水平，会有效地控制人口增长。如根据中国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中国育龄妇女（15—49岁）按文化程度的总和生育率是：大学本科：1.12，大学专科：1.35，中专：1.37，高中：1.52，初中：2.07，小学：2.49，文盲半文盲：2.93。[⑦]
甚至女性教育水平也是决定其家务管理效率的“有力因素”。[⑧]
（三）女性人力资本具有更强的持续性。虽然在许多国家，女性退休早于男性，但是女性人力资本仍然具有更强的持续性。首先，女性人口寿命一般比男性长。这是女性人力资本具有更强持续性的先决条件和重要内容。如1993年，在可统计的132个国家和地区中，加权平均计算，出生时预期寿命，女性68岁，男性64岁，相差4岁。[⑨]这意味着提高女性健康水平以及增加其投资，有利于女性人力资本更持续地发挥作用。其次，女性在维持家庭生存和生活方面具有更强的持续性。例如，据日本厚生省人口问题研究所调查，1982年，无论哪个年龄层的女性中都是希望生男孩的多。但是到1992年，正相反，无论哪个年龄层的女性中都是希望生女孩的多。其主要理由是晚年“以便得其照顾”。[⑩]再次，女性在老年阶段是照顾其配偶的主要力量。
表2 中国1987年贫困地区农村儿童营养不良与父、母教育程度的关系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1991年考察中国报告：《中国：90年代扶贫战略》，高鸿宾等译，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3年版第81页。
（四）女性对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不断增强。在农村，外流与外迁的人口主要是男性，大量女性劳动力仍然滞留在农村，她们不仅承担了家务劳动，而且承担了越来越多的农田生产劳动。在中国，据1990年调查，在农业生产总值中，农村妇女创造的价值占50%至60%，城市女性平均收入相当于男性的77.4%，而农村女性平均收入相当于男性的81.4%。(11)
（五）女性对可持续性消费的作用突出。可持续性发展是当今国际社会所共同关心的“热点”问题，它主要是由可持续性生产和可持续性消费两个方面构成。可持续性消费就是放弃无节制的消费方式，提倡符合生态要求的消费方式，从而减少对生产的压力和对环境资源的破坏。相对于可持续性生产而言，女性对可持续性消费的作用更为突出。因为女性虽然不是绝大部分消费品的最后消费者，但却是最终保管者、最终加工者，也是消费垃圾的最初清除者。
二、讨论与建议。
（一）增加女性人力资本的投资。为了适应并促进经济社会的发展，必须增加对女性人力资本的投资。第一，不断提高女孩的中小学入学率。第二，大力扫除女性成年人中的文盲。第三，向女性提供实用技术、卫生保健知识等。
（二）保护女性人力资本。在贫困人口中，主要是女性。90年代初，世界11亿极为贫困人口中有70%是女性；中国贫困人口中的60%是妇女和儿童。(12)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除了性别歧视外，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女性承担生育天职，被迫中断就业。二是承担大部分家务劳动，不计报酬。这两方面又造成女性退休金大大低于男性。如在90年代初的德国，女性退休金仅是男性的60%。(13)所以，对女性人力资本，不仅应该增加投资和提高素质，而且还应该加以保护。首先要承认女性生育行为的经济社会价值，对符合国家人口政策的生育行为给予物质初偿。在这方面，中国已经实施全国统一的女职工生育社会保险制度；在农村，地方政府也提供多种形式的补偿。其次，对生育后再就业提供必要的法律保护和社会帮助，如实施严格的产假保护制度，女性就业培训规划等。
（三）开展计划生育活动。这可以减少女性怀孕和生育次数，从而减少女性人力资本在直接经济活动中的间歇，增加其经济社会效益。
（四）发展第三产业。发展第三产业可以使女性人力资本发挥更大的作用。首先，发展第三产业，尤其是各种社区服务业，是女性摆脱繁重的家务劳动，或者提高家务劳动效率的一个重要途径。其次，第三产业本身就是女性人力资本发挥作用的良好领域，因为女性在这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如1982年至1990年，在中国金融、文教、广播电视、卫生、体育、社会福利、饮食供销、机关团体等行业中，女职工人数增长速度分别超过男性21至78个百分点。(14)再如1992年，中国小学和中学的女教师分别占教师总数的43.2%和31.5%。(15)但是同年全国评选出的5万名中小学特级教师中，女性占70%。
（五）科技进步代替体力劳动。科技进步可以代替繁重的体力劳动，从而促使男女之间因体力上的差别而引起的人力资本作用的差别逐渐缩小。如上所述，中国农业总产值中，农村妇女创造的价值已占50%至60%。尽管这一状况对妇女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在学者当中还存在不同看法，但是这种状况的出现，无疑与农业中大量繁重体力劳动被机械化代替有关。据有关报道，90年代初，中国农业生产中，农业机械承担的劳动量占40%以上。(16)这些劳动量的大部分是繁重的体力劳动。
（六）有关经济社会发展政策应向女性倾斜。第一，促进女性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结合。由于种种原因，与男性相比，女性在婚前和婚后都缺乏物质资本与之相匹配。这是阻碍女性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作用的重要原因。首先，在传统农业社会，女性对土地、树木、房屋等不动产没有所有权。据估算，在广大发展中国家，女性生产了所有食物的80%，但是她们对自己所耕种的土地很少有什么权力。(17)中国自1949年以来，尤其自80年代以来的土地制度改革和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如农村未婚女性与男性同样拥有责任田和承包经济项目，婚后也能取得责任田和承包经济项目。其次，女性缺乏经营管理权和决策权。这主要表现在现代社会中，女性成为企业家的比例很低，成为大企业家的更属凤毛麟角。再次，在许多落后地区，女性丧偶或再婚，往往失去财产继承权。这些状况需要通过法律、政策来加以改变。女性人力资本缺乏必要的物质资本，至少带来两个方面的不利影响：一是女性本人及家庭与社会不愿对女性人力资本加大投资力度。二是造成现有女性人力资本难以充分发挥作用。其实，只要有相匹配的物质资本，女性人力资本的经济收益也不见得比男性差；即便在公平竞争条件下也是如此。据1990年调查，在中国农村，男性年平均收入在一万元以上的人数占男性劳动力的1.2%，女性的这一比例也是1.2%。
第二，确保妇女在环境与资源的保护和利用方面拥有参与权。在这方面，人们往往忽视妇女的作用，但实际上妇女可以发挥相当大的作用。因为妇女与社区范围内的资源、环境的关系更为密切。联合国《1995年世界妇女报告》认为，恶劣的生态环境是促使妇女生育的重要因素。因为这时，妇女的家务劳动需要帮手。90年代初，受缺柴影响的妇女比例在32个非洲国家中约为60%，在18个亚洲国家中为8%，在14个拉美国家中为40%；受缺水影响的比例在上述三大洲中分别为55%、32%和45%(18)。据统计，中国受灾和因此而死亡的人口中，妇女和儿童占60%—70%；因受灾造成生活困难的妇女儿童达3000多万。(19)因此，首先，要促进妇女积极参与改善居住环境的活动，如发展煤气、沼气和太阳能等清洁能源；清除垃圾和污染源。其次，发展农户庭院经济和绿化庭院。再次，支持妇女参与社区发展，如监护和管理树木、水源，承包果园、社区服务业。
注释：
①西奥多W.舒尔茨：《人力资本投资》，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152—153、156页。
②⑥世界银行：《1991年世界发展报告》，中译本，第41、55页。
③世界银行：《1993年世界发展报告》，中译本，第42—43、8页。
④Robert D.Mare,"changes in Educational Attainment and School Enrollment",editored by Reynolds Farley,"state of the Union American in the 1990's"Volume One:Economic Trends.1995,New York.
⑤⑦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1992年，第92页。
⑧西奥多W.舒尔茨：《论人力资本投资》，吴珠华等译，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90年，第127页。
⑨世界银行：《1995年世界发展报告》，中译本，第218—219页。
⑩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妇女的状况》，1994年。
(11) (14)见《日本展望》月刊，1996年第1期。转引自《参考消息》1996年1月26日，第6版。
(12)(19)中国·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执行〈提高妇女地位内罗比前瞻性战略国家报告〉》，1994年。
(13)见德国《明镜》周刊1995年6月13日。转引自《参考消息》1995年7月19日。
(15)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1994年，第571页。
(16)人民日报，1995年2月27日，第10版：《从无到有的45年》。
(17)United Nations Population Fund:"The State of World Population 1995",P.27.
(18)转引自《法制日报》1995年8月19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