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首战:一场教科书式的战役论文

抗美援朝首战:一场教科书式的战役

☉吴信泉

抗美援朝出国第一仗,是中国的王牌军三十九军在云山第一次和美军交手,彭德怀说一直没有吃过败仗的美骑一师这回吃了败仗,败在我们三十九军的手下嘛。美国舆论哗然,认为这是“自珍珠港以来美国军事上之最惨重失败,也可能是美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军事浩劫”。

1950年10月25日拂晓前,我三十九军3个师的部队以非同寻常的速度急行军,经过龟城前进到泰川东西地区。

10月25日黄昏以后,三十九军分兵两路从龟城、泰川出发,向云山地区开进。左路为一一七师和一一六师,右路为一一五师和军直。

1950年11月1日16时40分,我发出了三十九军向云山之敌发起总攻的命令。顿时,炮兵发出了怒吼的轰鸣,全线向敌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从各个角落传来了激烈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军指挥所里十几部电话机和电台旁的参谋人员紧张地工作着。我和大家一样,此刻的心情是兴奋、紧张、焦急……期待着部队占领敌人阵地的信号。

从炮弹出口的嗖嗖声和落地爆炸的轰隆声,我听出敌人炮兵向鹰峰山前后和东西两条公路的狭长地区猛烈射击起来,弹片发出的火星,密集地飞溅着,显然是在阻拦我们部队向前运动。我还听出我们的炮兵健儿接到急速射击的命令后,不顾敌人疯狂的优势炮火,以猛烈而短促的急速火力,打得敌人炮兵半晌没能还击。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我们部队的前进!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信号弹交错着在黑暗的夜空闪耀,各种火器发射的声响汇成一片,听声音可以判断出向云山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不久,观察所的电话铃响了,参谋人员大声报告的声音震得人说话互相听不见说的是什么。战况报告从各师各团一个又一个传到军指挥所里来了。

张峰副师长、高克团长和王竟政委率领的左翼三四八团,沿三滩川东岸向涧洞、云山东面攻击前进,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二营。

二营营长王岚峰、教导员王林指挥全营迅速向云山南3公里处穿插迂回。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趁着夜暗勇猛穿插,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指挥员带着战士们就扑通扑通地涉水冲过去了。过了河,他们见美军一辆吉普车由北向南急驶而来,尖兵班一个齐射,马达不响了,车灯也熄了,王林提着一支驳壳枪带着战士们跑过去一看,吉普车的司机和坐在里面的一名美国军官都被打死了。

在一一六师指挥所里,参谋人员大声地重复着观察所传来的报告:

“262.8高地上发出了占领敌人阵地的信号!”

“好呀!好呀!怎么不拖到山沟里去隐蔽起来?”

汪洋师长按捺不住心头的高兴,撂下耳机,便走出了掩体。他要亲自去看看这颗报告初战胜利的信号弹。但是,他走到外面信号弹已经熄灭了。而站在那里观察的一个参谋,激动地向汪洋说:“两颗绿颜色的,是两颗绿的。”

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中将

这是初次同美军交手用挫折和教训换来的胜利信号!张峰从左翼三四八团指挥所用电话向汪洋报告了这个团战斗进展的情况:

“美军遭我突破后,纵深已陷入混乱,高克带一个营向涧洞压下去了……”

“你们打得好呀!应该立即派一支小分队涉过河去,袭击敌人的侧翼,直接支援右翼团,狠狠地揍敌人一顿!”汪洋大声说。

没想到刚伪装不久,上午10时,美军飞来8架野马式战斗机发射机关炮和火箭弹,把这4架飞机烧毁了。

由副团长周问樵带领的三四八团二营进至云山以东的一条公路桥时,听到汽车的马达声,判断敌人要逃跑。周问樵马上命令:

“四连迅速过河,切断敌人的退路!”

四连连长和指导员范喜才带领全连渉水从桥南蹚过结成一层薄冰的三滩川。二排占领了公路,三排占领了制高点。五班战斗小组长吴盘火负了重伤,班长叫他下去,他说:

“要沉着,要肃静,完成任务的关键是不让敌人发现你们。祝你们成功!”

他上了公路用刺刀一连捅死3个美国兵,其他的敌人吓得直往公路上停着的三十多辆汽车底下钻。

五班副班长李运贤勇敢地抱起两根爆破筒,敏捷地冲向敌坦克群,将先头的坦克炸毁,堵住了后面的坦克和汽车,切断了敌人逃跑的道路。

当副连长张玉峰带着一排冲到三滩川两岸沙滩时,一班副班长李连华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看见前面100公尺处有4个房屋大小的物体,黑乎乎的。他想:战前勘察地形时,这里是一片开阔地,怎么现在变成了高坡?他带领战士们向前摸去,4个物体原来是4架飞机,这里是美军的一个临时飞机场。他把手向前一挥,3个战斗小组成三角队形向那4架飞机冲去。守卫机场的敌人凭着野战工事,集中所有火器拼命地封锁必经之路。李连华带领的一班伤亡严重,他一看身边只剩下两名战士了。他们冲到飞机跟前,一口气打掉两架飞机上的敌人。战斗到最后,李连华和另一名战士虽然也都负了伤,但始终没有倒下去,直到把最后一架飞机的驾驶员从机舱里抓出来,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这时,四连主力赶上来占领了美军这个临时机场。

拂晓,指挥左翼团进攻的副师长张峰来到了这里。他用他那大嗓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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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4架飞机是哪个连缴获的?”

“我们四连刚刚缴获的,还有驾驶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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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师长,我们没有牵引车。”

“用人推行不行?”

到了晚上9点钟的样子,右翼进攻的三四七团和左翼进攻的三四八团,从枪炮声判断,他们各自打下了一个山头。团指挥所的电话铃响了,终于听到汪洋师长下达开始穿插的命令:

“那就派一个班赶快用苞米秸子伪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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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打响以前,战士们并不知道打的是美国王牌军,打起来之后,才知道是骑一师的部队,在美国是战斗力最强的。四班的同志们都这样说:“我们出国第一仗就和美国侵略军的‘王牌’交手,看看这些从太平洋那边跑到朝鲜国土上来杀人放火的敌人究竟是破铜还是烂铁?不管你是‘王牌’、‘张牌’,就是三头六臂的‘天牌’,我们也要拔下你的角来。”

没等他们把工事挖好,前面就闪出了明晃晃的灯光。开着灯的汽车、坦克、装甲车一辆接着一辆地过来了,像一条火龙似的,数不清有多少辆。赵顺山一看敌人这阵势,镇静地喊道:“准备战斗!”。

于世雄哗啦一下子把子弹袋扯开了,田有福把压得满满的6个弹夹送到赵顺山的跟前说:“副班长,弹夹都在这里,你好好地打吧!”

“团长,记住了。”

沉重的坦克碾得公路直打战,强烈的灯光把他们的眼晴都照花了。那铁王八闻到他们十多公尺的地方,吭吭地打了两炮,机枪子弹一阵急雨似地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去,显然是敌人坦克手已经发现了他们。

“快爆破!快爆破!”不知是谁在叫喊着。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震耳的吼叫,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呼隆一下子就从身旁过去了。

“怎么搞的?坦克给放跑了?”田有福跳起来冲着爆破组那边埋怨地喊道。

原来,爆破手跳到坦克前面,看见坦克上面有五角星,怕打着自己的坦克便跑回来,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喊起来:

“那五角星是白的,正是美军的坦克。”

正在嚷嚷,忽见爆破组长范吉太跳起来,黑色的爆破筒一晃,一辆装甲车冲过来了,轰隆一声爆炸了,汽油溅了四周一片一片的,火焰喷起一丈多高。后尾拥上来的汽车,一下子撞到它的屁股上,一个抵住一个,堵住了后面开来的汽车。停在公路上不动了。火光、灯光和手榴弹爆炸的闪光,映照得公路上一片刺眼的明亮。四班同志们清楚地看见:卡车上、汽车拉的榴弹炮的炮架上,都挤满了头戴钢盔的美国兵。不等这些家伙跳车,他们的机枪、冲锋枪、手榴弹一齐朝汽车上猛打。敌人连枪也来不及还,听见一片叽里呱啦的喊叫,有的跳下车来乱糟糟地朝两边跑,挤在公路边的泥沟里。

赵顺山抱着机枪趁敌人混乱的时候,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敌人倒在沟里狼嚎狗叫。他端起机枪又狠狠地打了几梭子,只有几个没断气的家伙在哼哼。

敌人车队后尾的步兵终于清醒过来了。显然他们看到自己不利的处境,想快点冲出去,就一窝蜂似地端着枪向四班的同志们冲过来,有几个军官挥着手,嗷嗷地怪叫着。赵顺山端起机枪兜头一梭子,前面的敌人像一捆捆干草似地倒下,后面的敌人像一群受惊的鸭子转回头就跑,沟里的稀泥给踏得扑哧扑哧直响。

为了求得在明天拂晓前全歼云山城里的敌人,汪洋师长一直把他的主力三四六团掌握在自己手里,在最关键时刻,用在刀刃上。

三四六团指挥所的电话铃响了,栾凤如拿起话筒听出是汪洋师长的声音,就问:

“师长,兄弟团的队伍到了没有?”

“三四七团、三四八团已经发起冲击了。你们要沉住气,部队要隐蔽好。最重要的是四连的行动不要过早,也不过晚。过早了,左右两翼的三四七团和三四八团还未打响,你们上去会影响他们的动作。过晚了,就不能策应他们……”汪洋在电话里耐心地解释着。

通过上述梳理可以发现,手工艺和设计的再次联姻、继而产生相应的手工艺设计运动并不是手工艺或设计自身运动发展的结果,而是消费文化发展到一定程度设计的被动性选择——为着满足消费者文化或符号消费的必然选择。故而研究这一时期的新手艺运动及其理念的产生必然要和消费文化相联系,兼顾手工艺和设计内部的关联。所以对于设计界中的新手艺运动不能简单地看作是传统手工艺的复兴,也不能认为手工生产会全面代替机器生产,手工艺在设计品中的再现只能算是为了满足特殊阶层的趣味的工艺手段。

过了一会儿,二营营长洪长发和教导员孙发科走进团指挥所说:

“1号、2号,我们四连再不冲,俘虏就抓不到了!”

几小时后,喝成“醉虾”的乔振宇被哥们儿抬回了家。望着连喝醉了都对我爱搭不理的乔振宇,我倒吸一口冷气,在如何共同经营婚姻这个问题上,我俩积怨已深。

“同志,我们比你们还着急!没有师长的命令,谁也不能决定四连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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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推过了,推不动呀!”

“现在,四连出动!”

当四连这个先锋连的战士们马上就要向两山夹峙的山沟开始运动时,吴宝光在电话中振奋而庄重地对王振斌说:

“我是全连最前面的战斗小组长,不能下去!”

“副班长,要沉住气呀!”于世雄也补上了一句。

四连行进的那条狭长而险峻的山沟里,突然响起了机枪声,白晃晃的照明弹一个接着一个地升起,待在半空。

难道四连被敌人发现了?负责指挥二梯队从左右两翼中间打进云山城内的副团长李德功恨不得大声喊叫:“四连快卧倒!等照明弹熄灭后再前进!”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种焦虑是完全多余的。王振斌这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连长,是会带领战士们利用一切机会隐蔽自己迅速前进的。

四连插到了敌人的纵深阵地,离云山街口只有四五百公尺了。可是,三排向敌人发起了几次冲锋,都被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打过来的炮弹压住了。

全连的同志焦急地趴在河滩上,等待着再次向敌人发起冲击。

这时,连长王振斌小声地发出命令:

“叫一班长上来!”

一班长郑长官冒着密集的炮火,连滚带爬地到了连长指挥所。王振斌把他带到沙河边一道沟里。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左前方脚下不断闪动着粗大的火光。王振斌指着火光问道:

“看到没有?郑长官。”

“看到了,连长。”

“你带着你们一班,去干掉美国人这个迫击炮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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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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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要悄悄地接近敌人,不要让敌人发现你们。不准放枪,用刺刀拼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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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郑长官回到班里,交代了怎样摸上去。大家上好了刺刀,就出发了。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闪闪的火光刺得眼晴直发花,机枪子弹嗖嗖地飞过头顶。这个常胜连第一班的勇士们,把战斗小组分成三角队形,一个挨着一个,几乎人都贴在地皮上向前爬行,连呼吸都在努力地控制住不出大声。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郑长官确信敌人在漆黑的夜晚看不见自己。他借着敌人炮弹出口的闪光,看见炮阵地上紧张地晃动着美国兵的身影。他悄悄地提醒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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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势再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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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战士们的动作怎样轻,地上的枯草还是发出刷刷的声响。就在距离敌人迫击炮阵地只有二十多公尺的时候,一个美国兵像条件反射似地惊叫了一声。趁着这一声尖叫,郑长官带着十个勇士冲进去了。

当他们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敌人面前的时候,美国兵们竟然吓得惊呆了,直到两个正在往炮膛里装炮弹的炮手被刺倒以后,其他的美国兵见势不妙,惊喊起来,掉屁股就跑。

郑长官恨不得掏出手榴弹揍它个痛快的。但马上想起了连长的话:“不准放枪!”地上两个鬼子,用冲锋枪同他们对打,可惜没有刺刀,他急忙喊道:

“马海龙,快上!”

马海龙是全班最剽悍的大个子,他端着刺刀赶了上来,一刺刀截进了敌人的后心,转过身来又是一刺刀,刺倒了另一个敌人。

这时,王振斌命令战士们立刻从侧面袭击公路上的敌人。全连的机枪、冲锋枪、步枪一起开了火,挤在公路上的敌人乱了套。不到10分钟,就把这个敌人迫击炮阵地报销了,缴获了敌人8门迫击炮。

这一打,敌人的坦克出来了。李德功一看是4辆坦克并排开过来了。他再一看,四连的同志们打完了敌人迫击炮阵地,向着云山外围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座小桥攻来了,4辆坦克打了一阵子炮,又开回去了。四连就分两个排,一个排在右,另一个排在左,攻进了云山城。

全线的战斗激烈展开之后,1月2日,我军指挥所移驻朝阳洞。这是在山上的一个云母矿洞,四周的岩壁很酥,好像随时都要塌下来似的。3日,我们又在山下面找到另一个云母矿洞,这是一个很长的通道、中间有一处塌了顶,露出了青天,给洞里带来了些光线。我们就在这里挂起了地图,装上了电话,紧张地工作起来。秘书科长也搬了进来,很是热闹。附近几家老百姓房屋被美国飞机炸毁,他们无家可归,也躲到洞里住下了。

洞外,敌机非常活跃,从早到晚不断地轰炸扫射。

担负阻击和打援任务的一一五师的指挥所,传来了关于三四三团在龙头洞和三四五团在诸仁桥的战况报告。

一一五师的作战会议开完后,其他团都是团长、政委骑着两匹马赶回本团,只有三四三团团长王扶之骑着一匹马飞快地往回赶,因为政委王国英有病还未入朝。当夜,王扶之把团司令部侦察股股长薛强叫来说:

“今晚,你带一个侦察排到龙头洞的公路上去侦察敌情,发现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薛强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带着侦察参谋徐鹤林和一个侦察排战士出发了。他们一到公路,就听见从宁边方向开来汽车和坦克的马达声。薛强命令大家:

“隐蔽起来,监视敌人,不准开枪。”

徐鹤林跳到公路一座小桥下面,掏出了笔和纸,敌人从他头顶开过去,一辆汽车他就画一道杠,开过去一辆坦克,他就画一个三角,开过去一门大炮,他就画一个圆,他听见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但他听出不是伪军而是美军。

第二天——11月1日,王扶之和副团长朱互宁、参谋长汪明德、政治处主任陈砚田正在明堂一所学校里,召集连以上指挥员开会部署作战问题。王扶之对大家说:

“我们团的战斗任务很明确:一个是堵,堵击向云山增援的敌人;另一个是截——截住从云山逃跑的敌人。我们军向云山发起总攻的时间是今晚黄昏时分……”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薛强派回来的侦察员跑进会场,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王扶之:

“团长:宁边的美军已经到了龙头洞以南十几公里的地方,正在继续向北运动。薛强。”

敌人已经出动了!王扶之立刻中断了会议,发出了命令:

“同志们!按照原定计划,部队马上出发!”正在山沟里隐蔽待命的全团部队,按照三营前卫、一营本队、二营后卫的序列,开始了紧急行动。王扶之的团指挥所紧紧跟在最前面的九连后面。当他们进至离龙头洞还有几公里的地方,敌人的化学迫击炮进行了拦阻射击。

“快!跑步前进!”从前卫到后卫,行军队伍里都在传达团指挥所的命令。

跑在最前面的九连,在龙头洞东北的185.8高地山下和敌人遭遇了。敌人也是一个连,正在抢占这个高地。情况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敌人由南坡抢占主峰,九连从北坡抢占主峰。

谁先抢占这个高地,谁就控制了有利地形,谁就能把部队展开组织战斗,谁就能居高临下把对方压在山下。

此刻,王扶之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个结果。“报告团长,九连比敌人先到山顶几分钟。”吕庆祥在电话里报告。

王扶之把大腿一拍:“太好了!九连无愧是红军连队。”他说完,也跟着上了山顶,看见了连长吕庆祥和指导员王珏,表扬了他们。

“团长来了!团长来了!”战士们一个传一个。

“你们一定要守住阵地,我们后面的部队会支援你们的。”王扶之对连里的几个干部说完就用望远镜观察,看见敌人戴着钢盔密密麻麻地向山上冲来,九连一个反击就把敌人打下山去了。敌人退到了公路边上的一个小路口。

王扶之回到了团指挥所,全团就在山地里展开了。敌人被挤到了平地里去。这个善用头脑的优秀指挥员,为了策应一营和九连防御的侧翼,就把三营放在龙头洞西南的高山一线,正好是在龙城洞西北这个高地上,也正好是敌人的侧翼。也就是说,一旦敌人攻得厉害的时候,三营就从敌人后屁股上戳它一下,就减轻了正面的压力。二营呢?他放在云山这个方向上作为团的二梯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动用的。

全团展开以后,到了黄昏的时候,王扶之在山上看到敌人有两个连队,一个在龙头平地学校那一带展开,另一个就在靠近三营那个山的边沿上。晚上,他打电话给一营营长:

“戴树德,今晚你们向敌人出击一下。你拿哪个连?”

“当然拿一连。团长,你看怎么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谋而合嘛!告诉一连的同志们,团党委相信他们能够打好出国第一仗。”

“一连的同志们听到了会很高兴的。”戴树德回答。

一年前,广西南宁解放后,一连奉命追击逃跑的国民党六十三师一八七团。连长有病没上来,指导员金作善带领全连同志执行这个战斗任务。当时的天气很怪,一路上大雨刚停,又出了火热的太阳,同志们跑在路上嗓子冒烟,呼吸困难。金作善叫大家全部轻装,把背包留下来,由文化教员统一看管。敌人被他们追上了,一路上纷纷缴枪投降说:“你们快追吧,我们的团长还在前面。”这一天,一连硬是追垮了敌人一个团。

夜里10点钟,一连由明意里向龙城洞出发了。陈文林命令全连成战斗队形前进,他率领二排由公路正面直逼龙城洞,孙殿生率领一排由龙城洞南侧向小学校方向迂回,杨国财率领三排沿公路北侧向龙城洞逼近。

10点40分,陈文林带的二排刚刚进至距离龙城洞东只有500公尺的小桥附近,便和敌人一个班接触上了。陈文林喊道:

“机枪射手赶快占领有利地形,掩护全排。”

战士们冲了上去,把这个班的敌人打垮了。敌人退到公路北面,战士们跟踪追击。不料,遭到敌人另一个排的火力拦阻,二排被阻在公路南侧与敌人对峙起来。

杨国财这时带着的三排从公路北侧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各种武器一齐开火,二排也乘机发起了冲击。在两个排的夹击下,消灭三十多个敌人,残敌逃回了龙城洞。

在小学校附近,孙殿生带着的一排发现校内有敌人据守,他马上命令:

“机枪班就地掩护!”

三班的战士们在学校西侧占领了有利地形,阻击村内增援的敌人。一班和二班的战士们从院墙东南突破了。小学校的敌人顽固地依托院墙,向外猛烈地射击。我军勇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在机枪班的火力掩护下,迅速地接近了院墙。他们以步枪、冲锋枪、手榴弹向敌人猛烈地攻击,打得敌人机枪射手扔下机枪只顾逃命。全排的同志乘势蹬墙跳进院内,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把敌人一个排收拾了。剩下的敌人向林中溃逃,勇士们乘胜追击。

突然,龙城洞西侧有两个地堡射出闪着红光的子弹,孙殿生大喊:

“三班去把它搞掉,一班、二班继续向村内攻击。”

这时候,二排和三排已经推进到了龙城洞的东侧,敌人3个土木质火力点的机枪吐出了道道火舌,四班和五班的战士们在机枪班火力压制敌人火力发射点的情况下,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跑上去,同时向敌人3个火力点扔手榴弹,一阵猛打将它炸毁,三班的同志们上去与敌人搏斗,又杀敌十余人。

村内残敌在3辆坦克引导下,一边向外射击,一边仓皇逃跑。

二排的战士们在追击,三排的战士在包围,孙殿生带着一排也赶到了。同志们看见他端起了轻机枪,向逃敌狠狠地射击,连续击毙十多个美国兵。

就在敌人反击的时候,孙殿生这位在解放战争时期曾经荣立五大功的英雄人物,献出了他年轻的宝贵生命。

全连同志悲痛不已,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声:“狠狠地打击美国侵略军,为我们的副连长报仇!”

三排的同志们将敌人一辆吉普车堵住了,司机被打死,军官被活捉。

全连把敌人一个班占据的房子紧紧围住,敌人利用房角负隅顽抗,二班长一顿手榴弹打得美国兵乱成一团,最后被消灭掉。

三班长王保山带着打坦克小组的同志们,埋伏在公路南侧,当敌人第一辆坦克驶近时,爆破手张济州以低姿快速的动作上去了,将爆破筒放置履带上部,随着坦克的开动,爆破筒滚落在地上爆炸,没有炸坏坦克。战士刘东随之跳上了敌人的第二辆坦克上面,他举着手榴弹但不知从何处塞进坦克,爆破又没有成功。王保山急得眼睛直冒火,他亲自带两名战士,先投出两颗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绕到敌人的第三辆坦克的侧后,将集束手榴弹插进履带中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终于炸毁了敌人的坦克。

战斗到深夜12点钟,一连的勇士们完完整整地歼灭了美军骑一师第五联队(团)一个连。

这个辉煌的战果,从团报告到师,从师报告到军,又从军报告到志愿军总部。

云山这一仗,对西方的影响之大,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美国记者罗素·斯泊乐在《韩战内幕》一书中写道:“迄今为止,美第一骑兵师已经历了朝鲜战争中最艰苦的战役,代价十分惨重。在攻克平壤后,麦克阿瑟将军曾视察了一个200人的分队。他要求三个月前参加过釜山战役的人出列,结果只有5人跨出了队列,并且其中3人曾负过伤。”

1950年11月1日下午,第一骑兵师师长霍巴特·R·盖伊少将意识到处境危险。它侧翼的南朝鲜各师即南朝鲜的最精锐部队,正迅速崩溃,数千名惊恐万分的士兵在向南方逃窜,抛弃了大量的装备和辎重。在盟军进攻法国时,这位将军曾任巴顿将军的参谋长,他从不习惯撤退的行动,进攻是他的一贯信念。此时,战事发生了急剧变化,他倍感无力应付局面,要求撤离云山,但遭到拒绝。这时,一切已经太晚了。向围困于云山的伙伴靠近的增援部队发现,敌军已在周围的小山上修筑了工事,并阻塞了通道,炮火和飞机都无法支援他们。到夜幕降临之时,第八团已陷入被优势敌军的三面包围之中。

下面是这个美国记者叙述美国骑一师遭到我三十九军沉重打击的情景:1950年1月1日,在不明身份敌军的打击下,第一营的防线很快被瓦解。步枪班——认定不是北朝鲜人后——仓皇退向稻田里,司机和机械人员也急忙拿起卡宾枪,跳入战壕。2时,攻击者突破防线,这时美军的弹药已基本用完。一股股的敌军冲向云山城,并扑向稻田,切断了美军的退路。

美军被这锐利的攻势所震惊,他们从未经过这样的战斗。黑暗中,敌人像猫一样向他们扑来。他们利用夜幕的掩护,靠近阵地,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准确地插入防线的薄弱地带。这种战术的运用似乎是经过仔细推敲的。虽然他们也遭到了一些迎头的反击,但是,袭击者全然不顾伤亡,不断地冲上来。全部行动是由军号、哨音和偶尔的锣声指挥的。一位见识颇广的美国士兵似乎辨认出了这些可怕的声响,他惊恐万状地呼道:“这是一场中国式的葬礼。”

第二营随即也遭到攻击,幸存者潮水般地逃向云山,其中混杂着数百名惊魂未定的南朝鲜人,他们向西溃逃,渡过了三潭江。第一营的败兵也加入了这伙人群。他们已筋疲力尽,武器早已丢失。指挥官约翰·米利金少校来回奔跑,企图重新组织起防线,但是,包围圈进一步在缩小,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月亮已经升起,一些熊熊燃烧的卡车和房屋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米利金命令未带武器的车辆开上南逃的道路,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卡车队随即拉着一些火炮,越过稻田,从浅水处逃过河去,在他们后面跟着一群溃逃的败兵。

在云山南面的大道上,大约有一百辆被丢弃的吉普车和卡车,并混杂着近十门炮。米利金少校等军官正在重新召集八团一营和二营的士兵,凌晨几个小时的混乱,已把他们分为几段。他们试图冲出中国军队的包围,向南部的安全地带突围,但是,在困境中侥幸生存下来的第三营官兵,已完全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战后许多年后,我看到日本陆上自卫队干部学校编写的《作战理论入门》一书。书中引用了世界战史中的许多著名战例,但是引用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战例,唯独只有《中共军队在朝鲜云山的包围战》,并配有战例图一幅。

三十九军的云山战斗,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震惊了世界。

(摘自《三十九军在朝鲜》,辽宁人民出版社2018年8月版,定价: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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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首战:一场教科书式的战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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