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一种适宜创意产业分析的新理论模型——基于发达国家创意小镇经验的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创意论文,发达国家论文,适宜论文,小镇论文,模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99.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10)06-0019-04
目前，众所周知的事实是，我国创意产业的发展主要集中在京沪深穗等特大城市以及少数经济文化发达的中心城市（一些省会以及苏州、青岛等各方面条件均不比省会城市逊色的大城市），相应地，我国各界在汲取借鉴国外相关经验时也特别注意发达国家大都市（伦敦、巴黎、纽约、东京、新加坡等等）的对策做法。但其实，国外不少小城市甚至小镇的创意产业也有很好的发展，认真学习借鉴它们的经验作法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美欧三知名创意小镇概况述析
（一）概况
1.布兰桑市(City of Branson，Missouri)是美国中西部密苏里州的内陆小镇，人口仅7500人，面积约30平方公里。20世纪60年代开始出现极具特色的主题公园和剧院，到2006年，该镇拥有3座主题公园、49座剧院、10座博物馆——号称全球最大的玩具博物馆、泰坦尼克博物馆、“信不信由你”博物馆(Believe it or Not Museum)、等等，以及众多购物中心、高尔夫球场、餐厅等。依托以上条件，布兰桑每年都举办丰富多彩的各种活动（各种音乐会、各种演出、各种特色活动、等等）。仅2005年就接待游客720万，旅游年收入超过10亿美元，税收0.7亿美元，提供就业岗位10万个，目前以适宜家庭休闲度假而闻名全美。
2.海伊(Hay-on-Wye)是位于英国威尔士海边山区的小镇（建于中世纪），常住人口仅1500人。20世纪60年代后陆续出现近40家旧书店。如今，小镇书架全长10英里、旧书总量上百万册（涉及2000多门学科），年吸引50多万游客前来选书、淘金并参与文学节等各种活动。此外，许多其他相关行业，比如精品古董店、书籍装帧店、旅馆、餐厅、咖啡馆、商店等亦都自然而然地随之不断建立发展起来。目前，海伊小镇已成为全球最大最著名的二手书市场。
3.凯米(Kemi)小镇位于芬兰的中心地带，坐落在尼的亚湾北部，距北极圈仅一个多小时车程，是座典型的北极城市，常住人口仅3万多。1996年初，极富北极特色的冰雪城堡第一次在这里展现于世人面前。当时，全部用白雪筑成的1100米长的城墙，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此后，每年的冰雪城堡都根据不同主题并以不同方式进行设计建造，迄今已历15届。冰雪城堡中有独具特色的冰雪餐厅、冰雪酒店（可供游客入住）、甚至还有冰雪教堂（可供新人举办婚礼）。这里还有地球上独一无二的破冰船探险旅游项目，并举办一年一度的冰雪堡垒节。以上特色与一般北极地区冬季都有的漫长黑夜、刺骨严寒、瑰丽极光和闪烁星空等相映成趣，每年都能够吸引150万人到此参观游览（主要集中在冬季）。①
（二）分析
分析以上三例，可以看出它们之所以取得成功，主要是做到了以下两点：
1.内自创特色。以上三小镇在高素质人才和高科技条件等方面显然无法与大都市相比，但它们却都因地制宜地走出了特色发展之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特色并非前代遗存或自然就有，而主要是靠当地民众充分发挥自身的想象力和创造性创造出来的。如凯米实际是化害为利创出特色；而布、海两镇则主要是靠引进外来资源以无中生有地产生特色。
2.外大促交流。自创特色绝非关起门来单打独斗，恰恰相反，它的特色发展离不开外界各类资源（最主要的则是游客与人才）的积极参与。上述案例已经表明，如无每年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外来游客，三镇根本就无法发展——这显然需要安全快捷舒适经济的交通条件；外来人才的作用同样是至关重要：海伊镇的发展离不开回乡率先开书店的牛津毕业生理查德·布斯先生(Richard Booth)，②他的率先垂范、身体力行使后继者只要紧跟照学并在此基础上略加创新即可，布、凯两镇的建设显然亦离不开外界的研发设计等核心创意阶层的积极参与——这当然需要方便快捷的信息交流条件。此外，外界其他资源（如全球性的“信不信由你”博物馆系统等）的有效介入和积极参与对小镇的发展显然亦是不可或缺的——这当然亦需要有效的交流。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特色(characteristic)与交流(communication)是支撑三镇超常发展的主要因素。由此笔者拟推出2C（即特色与交流）模型以概括此种发展模式，以下试据此深入讨论之。
二、对2C模式的讨论
（一）2C模式析义
本模式所指之特色（以下简称之为C1）并非与生俱来且一成不变，而是创生发展且与时俱进；同时，它又是在与外界的交流（以下简称之为C2）中才得以生发，且在与外界的比较中才得以凸显。因此，C1与C2密不可分：没有后者，则前者根本就不会产生；而没有前者，则后者势必难以持续，更绝不会发展到较大的规模和较高的水平。
（二）理论意义
众所周知，目前我国运用的创意产业理论主要是由西方学者根据发达国家大都市的情况总结概括出来的。由于这些大都市均已进入成熟的后工业化社会，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这些理论的现实基础、研究对象、待解问题乃至解决办法与运用条件等都与后工业化社会息息相关。而其推进创意产业发展的最主要特点就是高端化集聚式发展模式，美国学者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推出的3T模式则最集中最突出地代表了这一特点。[1]他认为构建创意城市的关键要素是“3T”：即技术(technology)、人才(talent)和包容(tolerance)，即：为了吸引人才激发创意并刺激经济发展，一个创意城市必须同时具备这三者。技术是一个地区的创新和高科技的集中表现；包容可以定义为对所有少数民族、种族和生活态度的开放、包容和多样性；人才则指那些获得学士以上学位的人，即他所谓的创意阶层(creative class)。[2]但Glaeser(2004)则认为，真正有效的因素是3S——“技能、阳光和城市蔓延”(skills，sun and sprawl)。[3]Hospers(2003)则认为集中性(concentration)、多样性(diversity)和非稳定状态(instability)三个要素能增加城市创意形成的机会。[4]而Landry(2000)则认为：创意城市的基础是建筑在人员品质、意志与领导素质、人力的多样性与各种人才的发展机会、组织文化、地方认同、都市空间与设施、网络动力关系七大要素上。[5]通过这些要素，营造出Landry所谓的创意环境，让创意在最适宜的环境中成长繁盛。
以上理论的共同点是强调了各种人才必须较多地集聚在适宜的地方（一般均指城市特别是条件优越的大都市）才能有效地推进创意产业的发展；不同点则仅仅在于人才需要的条件上。很明显，城市越大一般条件越好，于是，一般条件不如大都市的小市镇按以上理论是难以发展创意产业的（因无法吸引到足够多的人才），也就是说，诸创意小镇超常发展的实践难以用上述3T、3S、CDI等理论来做出较为合理的解释（Landry的七大要素说似乎有一定解释力，但要素数太多致实在难以抓到要领）。
2C说则可以较好地解释创意小镇的超常发展。首先，创意小镇虽然较大都市落后，但发达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均等化相对较好，因而各小镇与外界（包括各大都市）的交流条件（如交通、通讯、互联网等）一般较好，于是，诸小镇就可以较好地利用外才外资（这里的资指广义的资源）以创出本地特色，并利用良好的交流条件让创出的特色吸引尽可能多的外人来本地以得到与都市生活不同的全新体验。总之，较好的交流条件使诸小镇可以站在较高的发展平台上推进自己的特色发展，这就是创意小镇的发达秘诀，也是2C模式揭示的真谛所在。
（三）实践意义
众所周知，近几年我国的创意产业虽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与之而俱来的各种问题亦愈益突出。其一是我国创意产业发展的高度不平衡性。其突出表现既有地域上的不平衡——即目前这一产业主要是在经济科技文化相对发达、城市利便性高、人才等要素较为丰沛集中的大城市（直辖市省会以及一些特别发达的省辖市等）乃至特大城市（如京、沪、深、穗等）得到了较高的重视且其发展态势亦比较突出；亦有产业结构上的不平衡——动漫、网游、软件研发等被热捧天上，其他许多行业则备受冷落，由此造成各地的发展特色不突出且同质化严重。[6]其二，以上事实实际上揭示了目前我国创意产业发展中的高端化倾向，而此点在我国各界——特别是政界和学界——的认识层面则表现得最为突出。即，我国各界的主流认识是：创意产业是只有条件优越的高端化大城市特大城市才有条件有资格搞的高端产业，因为只有这些城市才具备发展创意产业的各种高端条件——特别是各类高端人才（他们通常又集聚于这些城市中条件特别优越的某些特定区域如创意园区中展开创意活动——这种倾向被一些学者概括为我国创意产业发展的园区型精英型建设模式）；而各方面条件相形见绌的大批中小城市乃至数量更多的乡镇村庄则因不具备发展创意产业的高端条件（特别是高端人才）而无法亦不应发展创意产业。[7]其三，应当看到，造成以上不平衡及高端化问题的根本原因是我国长期以来实际推行的重城轻乡、重大城市特大城市轻一般城市的倾斜性方针政策乃至更为深层的体制机制。但必须指出，某些被选择性引进的国外相关理论对主要由我国特定体制机制政策造成的以上问题（不平衡与高端化）的扩大化亦产生了不小的助推作用——前已指出，美国学者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推出的3T模型的此种作用表现得最为突出（该模型已被我国不少学者视为创意产业高端性及相关要素集聚发展模式的代表性理论并成为我国各界的主要借鉴对象）。[8]
以上诸问题的存在及其相互作用不仅使这些问题呈日趋严重之势，还造成了一系列消极影响。首先，那些高端城市由于在很多具体问题上过度地追求所谓高端化（如创意园区的入园高门槛、人才引进及企业认定的高标准等），致众多普通市民乃至许多才毕业的大学生等新移民以及为数不少的小企业（特别是初创小企业）无法参与到创意产业的发展进程之中，而创意产业又恰恰是一个小企业主体产业，于是不少此类城市的创意产业发展难以尽如人意，一些原定的高指标也被悄悄降了下来（如南京、深圳等）。③其次，一些中小城市大胆探索、勇于实践，创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根据自身特点发展特色创意产业的路子。如四川遂宁大英创造性地变本地原有的废盐场为“中国死海”，成功地发展了体验型特色休闲旅游业；而广东深圳大芬则走出了一条大规模复制经典名画并批量出口创汇的外向型产业化之路，等等。但是，这些很好的实践经验却缺乏合适理论的必要支撑——国外引进的理论如前述之3T模型等与这些经验对不上号甚至是背道而驰（无论是大英还是大芬都没有3T所要求的那些高端条件特别是高端人才条件），因而使其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提升，更遑论普遍地推广了。第三，一些学者看到了上述之高端集聚发展模式的缺陷，也注意到了我国一些中小城市乃至小镇推进特色创意产业发展的成功实践，于是进行了一些研究探索并提出了一些原则与具体的发展对策。如有的学者提出城市应根据自身特点发展与之相适应的创意行业（具体可划分为若干类型展开操作），而不应盲目跟风一味趋同，并注意发挥小资本额艺术家甚至普通市民在创意活动中的作用，使广大“非精英阶层都可以分享创意所带来的成果”；[9]有的学者提出欠发达地区可充分利用本地独有之资源（特别是文化资源）并“通过激发欠发达地区民众自身的创造力”，以发展本地的创意产业。[10]
尽管以上设想与对策极有价值，但令人遗憾的是，以上探索大多止步于具体的对策研究层面，未能上升到必要的理论高度；此外，这些对策自身也存在着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如众所周知的事实是：在当今条件下，仅靠当地特别是欠发达地区当地的条件确实是难以很好地发展创意产业的，而理论应给解决此类难题提供解决的方向与启示），因而大大框限了其应用范围与作用。
而本文提出的2C模式则不但可以对诸国外小镇的发展给出较为合理的理论解释（前已有，故不赘），同样也可以对前述我国遂宁大英与深圳大芬的特色发展给出合理有力的解释（仅指出一点，这两地的对外交流条件均较好）。更重要的是，2C模式对解决以上诸实践问题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启示与方向。首先，我国广大欠发达地区是有可能推进本地的创意产业发展的，其前提是首先搞好能够有效沟通内外的各类交流条件，再在此基础上充分利用各种外来资源创出自己的特色来。其次，我国较为发达的中心城市也可运用2C模式来解决前述的产业、企业、人员乃至空间的发展不平衡问题。办法仍然是首先搞好能够有效沟通内外的各类交流条件，以充分利用外来的各类资源来创出特色。与欠发达地区不同的是，我国发达都市的有形交流条件虽然相对较好，但无形乃至软性的交流障碍甚至壁垒（如各类政策乃至制度门槛）却往往成为滞碍交流的主因，必须认真检视，小心排除。
三、进一步的分析和讨论
首先，两种模式（3T与2C）间的联系是显而易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两者关注的核心都是人且类型基本一致——当代集聚于城市特别是大城市中的创意阶级；而区别仅在于前者注重的是他们的创造力——即生产或提供创意产品或服务的能力，而后者更注重他们消费创意产品或服务的能力（当然也需要他们的创造力）。
可以预见到的前景是，在现代乃至后现代，随着大都市的高度发展，集聚其间的创意阶级亦会越来越多，而他们的体验型休闲旅游的要求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城市规模越大、创意工作越紧张、他们的这种放松身心体验新奇的需求也就越大，这就为极少数大都市之外的辽阔地域提供了发展体验型休闲旅游业以及其他相关产业的广阔空间，而2C模式则为利用这一客观存在的发展契机提供了必要的观念启迪与理论支撑。显然，由以上分析可知，两种模式从根本上是一种良性互动，共同发展的协调关系。
其次，3T等传统理论模式带有较为浓重的分析性还原论色彩，导致在具体应用中易陷入只抓一点不及其余的片面性泥淖；而2C模式则具综合性整体论特色，因而不但适合分析大都市之外广阔地域的创意产业发展问题，对大都市创意产业发展问题的分析研讨也有助益——最好能与3T等模式配合使用。
注释：
①②利用互联网资料整理得到，详见：布兰桑网：http://www.branson.com/；海伊——英国的旧书之都，http://news.qq.com/a/20070602/001135.htm；凯米：http://www.mafengwo.cn/travel-scenic-documents/mafengwo/7897.html；http://baike.baidu.com/view/849706.htm。
③据互联网资料整理得到，详见：四年后南京文化产业增加值力争达到300亿，江苏要闻www.JS-xinhuanet.com2006-08-11 16:28:30；南京文化产业增加值到2011年实现翻番，《南京日报》2009-05-10；重点发展八大优势产业，http://news.sina.com.cn/o/2005-01-24/09114929369s.shtml；深圳市文化产业发展规划纲要(2007-2020)，深圳市文化产业信息网http://www.szwenchan.gov.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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