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理论研究缺失了什么,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理论研究论文,缺失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因为自己有数年学习哲学的背景,比较关注方法论,后来转向研究经济,读很多经济论文,就总感觉经济学者们似乎忘了什么;每每和搞哲学的同志相谈,他们也总向我提类似的想法,几经讨论,我们渐渐得出一个结论:当前中国经济理论活动缺失了价值判断。这实在是很危险的事,因为它可能造成:在理论家们辛辛苦苦地搬运、解释、构建很多经济理论并企图加之以中国经济社会的过程中,总有一种格格不入感,甚至于一圈下来,发现毫无用处或把事情弄糟了。危言耸听?不妨从目前经济理论研究的现状开始分析。
其一:介绍西方国家经历(经常毫无论证地把经历说成是经验,经历不同于经验,前者没有规律的含义,后者多少有规律的含义在其中)并套之于中国现实。在报刊杂志中,“……借鉴”、“……启示”类的文章触目皆是。写作者们或许会称其方法论为:横向比较研究。横向比较研究一般只能作为一种辅助的论证方法,因为其本身不能保证能够达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从而也就不能保证其结论的有效性,把它作为主要方法论基础的论文也就岌岌可危。横向比较研究的真正意义在于:我暂无设想,通过观察他者而启发思路;或我已有思路,通过观察他者而得到旁证。但是,任何要作用于现实的东西必须是基于现实的,否则便会受到排斥。显然,在横向比较中,我们会发现很多“人有我无”之处,然而人有我需有吗?未必。这时,事实本身不能筛选自身,价值判断受命登场。在很多论文中,也并非没有“联系中国现实”之类的话,但止于词句而已。
其二:由实证研究而入操作性领域,没有重提价值。经济学有两支:规范经济学和实证经济学,前者关注价值而后者则非。近代以来,哲学实证论兴起,拒斥价值。实证的方法介入经济学领域便有了实证经济学。近年来,我国很多学者转向实证研究,这是很好的现象,因为中国经济学向来缺少实证的学术传统,而实证经济学在推导经济操作系统方面表明是非常有效的。但我们不能因实证和操作的密切联系就忘记了实证经济学本身还是理论的层次,不是操作本身。如果说在实证研究中可以暂时地闲置价值判断的话,那么,进入操作层次,就应重提价值。理由很简单:当要给中国经济“打针吃药”的时候,能不先问中国经济需要什么“药”吗?所谓“对症下药”,不先明白症,下药何为?反之,如果是在理论的层次,我们当然可以不先问症,纯粹地去研究新药、药性等等。可见,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是超脱的,研究理论的目的在于给出一系列备择方案或起警示作用(明示禁区)。可以形象地比喻为“理论超市”,里面有很多的“理论商品”,面向不同种类的“顾客”(从这点上说实证研究也并非完全不关涉价值,只是它没有单一价值,它可以有多元价值观);但“顾客”在选择时,则应从自己的需要出发,而不是盲目乱拿。
写到这里,大家大概明白我想说的是:价值判断是仿效别国经历或对我国经济进行具体操作的前提,它是对“中国经济需要什么”以及更广泛地“中国需要什么”的回答。有了价值判断,理论研究便可能达到自觉的状态。也许有人会说,价值判断是规范经济学研究的事。我认为主要是,但不只是,因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其三:一些规范经济学理论的研究者们不问:“为什么应该”。规范经济学研究要给人们指明中国经济需要什么,做的是前提性工作,因而责任重大。中国的学者在面对丰富的西方经济理论的时候,可以采取两种态度:1、客观地介绍,为其他研究者提供素材;2、进行理论评价,为中国经济服务。在采取第二种态度时,批判(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批评、否定)的眼光不可少,即进行如是追问:理论前提是什么?理论在他国实现的程度如何?理论符合中国现实吗?然后才能对中国经济说“应该如何”。遗憾的是,如是追问很少见到。很多人在说“应该”之前并没问“为什么应该”,在说“中国经济需要什么”之前也没问“为什么需要”。因而,在我看来,这种价值判断是没有基础的,真正的价值判断依然缺失。细心的人会问我:真正的价值判断是什么?这实在是需要另文回答的问题。
最近我看到有些人士提出经济理论研究中要打击“理论水货”、明晰“理论产权”,我想应加一条:要进行方法论的大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