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会转型期散文创作的走向_散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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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社会转型期散文的创作趋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转型期论文,试论论文,散文论文,社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社会体制和文化系统转型的时代里,文学也不可抗拒地发生着同频共振。从80年代中后期开始,一种适应市场经济时代的新的文学格局正在构建之中。作为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散文,也不可避免地呈现出新的态势和创作趋向。它以走向普通人的日常生存景观和心灵奥府为突破口,从一种新的广度和深度上揭示生活,探求真理。“它更富有生活实在性和思想深刻性,更强调一种普遍的永恒的情感和精神。”(秦晋语)基于此,本文试对社会转型期的散文创作趋向作一简要论述。

一、当代散文创作的简要回顾与反思

今天的文学是昨天的继承和革新。从这个意义出发,本文将首先对当代散文的创作进行简要回顾与反思。

一般说来,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作者主观与客观世界相统一的产物。但是,如果将各种文学体裁与人们真实的日常生活、丰富的情感世界进行远近距离的排列,散文——可以说是最贴近日常生活,最适宜于表达作者的感受和情思的一种文体了。然而,在本世纪的5、60年代, 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散文的创作逐渐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即涉笔国家大事、以政治抒情消融自我抒情。对于平淡内容的日常生活,对于千差万别的个体情感世界,作品是较少表现的。在这种缺少个性化的散文里,作为散文文体特征之一的文本中的“我”,渐渐转化成了“政治我。”

新时期的早期阶段,散文创作在一片悲喜歌哭中掀开了第一页,随即出现了大量的反思性散文。散文家们抚摸“伤痕”,痛定思痛,从心灵深处写出了一篇篇饱含血泪的作品。像巴金的《随想录》,杨绛的《干校六记》,丁玲的《牛棚小品》,黄秋耘的《雾失楼台》等等。巴金等老一辈作家在反思“文革”生活和祖国、人民所走过的历史道路的同时,也勇敢地解剖着自己喋血的心灵。因而这一时期的散文创作,涌动着久而未见的浓郁的悲剧情感。

与巴金等作家的反思与控诉相比,新时期伊始的记事怀人文字,像张洁的《拣麦穗》、贾平凹的《月迹》、赵丽宏的《小鸟,你飞向何方》、王英琦的《有一个小镇》等回忆性散文,也同样涉入人心,因为它们那里有久违了的温情,有至真至纯的美丽……

总之,反思性散文和回忆性散文的涌现,形象鲜明地昭示出:政治人格不再成为人人甘愿佩带的面具,散文家们在寻找“真我”的立足点。“我”探究“我”的生存境遇,“我”表达“我”的真情实感,已逐渐成为广大作家和读者共同认可的散文观念。

当历史的航船行至80年代中后期,我国进入了社会转型期。简言之,即从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向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转型。这一深刻的变革,给文学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一个鲜明的特征即文学从新时期早期政治社会的中心逐渐转向了经济社会的边缘,在创作实践上出现了回归大众,回归真情的倾向。毋庸讳言,作为文学体裁之一的散文,在特定的社会环境里,也呈现出新的创作趋向。这正是本文所要论述的第二个问题。

二、社会转型期散文的创作趋向

转型期社会生活的变革性和多样化,以及社会思潮的开放性与多元化,为散文创作提供了更为广阔自由的空间。它不再象5、60 年代的散文那样,仅从社会政治的层面去反映生活,而是多层面地、立体交叉地表现着生活。散文家们把艺术视野放阔到人生、自然、历史,以各自独特的人生体验,或抒情、或思辨、或品茶论道,或苦思冥想。如果把散文喻为文学领域的“后花园”,就其创作花团锦簇的景观而言,笔者以为,主要呈现着两条“风景线”:反映普通人的生存景观和探究心灵、精神的宇宙。

(一)反映普通人的生存景观

1、日常生活走进了散文天地

近几年,文学界出现了重视人生观察的“近距离”倾向:即在作家们的创作过程中,开始注意描写日常生活琐事,回到律动的生活中来寻找最真切的体会。当前的散文创作,也有这一趋向,简言之,即日常生活走进了散文天地,散文家们回归到了普通大众的生命和生活过程中。他们多从自我出发,取材日常生活,身边细事,真真切切地抒写着普通人的生存景观。这一类作品,力求生活化和平民化,日常起居、衣食住行;人生常态、吃喝拉撒,无不涉笔。散文家们以敏锐的观察力、细腻的表现力,使原本极俗常极普通的日常图景,原本极不起眼的生活小事,放出了至情至性的光辉。他们正是在平凡细微中,表现着生活的美,抒写着平凡,但却是绝不平庸的感受和真知灼见。在这些散文家的眼里,日常生活,或许恰恰正是散文的韵味而且是真韵和纯韵的所在。它已具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是我们全部的存在象征。

譬如贾平凹的散文在取材上就体现着这一特色。他认为“赫然的寓意往往产生于极平易的生活或事物中。”作为一名深味底层生活的作家,他的作品生活气息非常浓郁。菜市村落,弈人闲人,款款叙来却韵味深长,平凡淡泊中蕴藉着作者美好的情思。再如李佩芝的《小屋》,直接取材于作者的起居场所“小屋”,“小屋”拥挤不堪却又其乐无穷。作者娓娓道来、安贫乐道中又不乏积极进取之精神。张洁的《不再清高》、《坐一次三等车》等散文,勇于切近生活,笔端直触日常生活中的拖欠稿费、就医困难、坐火车遭罪等平常事,对其加以直面抒写。其他的如王蒙的《我爱喝稀粥》、汪曾祺《故乡的食物》、陈祖芬的《我家的木头和石头》、筱敏的《无法吟唱》等等,也都是这一类散文的佳作。

阅读这一类作品,我们可以感到:在形式上,短小精悍,亲切自然,带有明显的消解了深度模式的快餐文化特色。在作品的表达方式上,作家对生活的视角下沉了,是一种平视的视解。作家沉入了日常生活当中,开始关注大众的审美情趣。

2、人类共同的永恒的情感得到弘扬

散文是“情种”的艺术,它长于抒情寄情,可以最真诚、最细密地谱写人类丰盈的情感激荡。而处于社会转型期的普通大众们,奔波劳碌于风急浪快的社会生活,情感的空间却日趋狭窄。因而,在心灵深处,存有渴望情感倾诉的普遍心态。散文创作中对亲情、友情、爱情、人情等人性中共同的永恒情感的抒发和弘扬,恰好给民众们提供了一方温情、温馨的天地。这些作品生气勃勃地活跃在文坛。

例如斯妤《凝眸》,作者以充满生命质感的抒情文笔,从生命感受落笔,尽可能地排除了社会政治等各种外界因素,抒发了对“熟睡”在我臂弯里的“儿子”的无尽爱心。而华姿的《母亲笔记》则表达出一个普通少妇初为人母时的诸种微妙的感受。其他的如李佩芝的《人情美丽》是对21世纪新型人情的美好憧憬;陈凡燕的《父亲的烟》是对家庭生活以及父爱的讴歌;还有唐敏的《“走西口”的长途电话》;郑云云的《我和我的丈夫》等篇章,对美好的爱情进行了礼赞。

总之,当前的散文家们已不再传达“论道经邦”的无我之声,而是倾诉着来自身心深处的强烈感受。他们把人类最为普遍的爱与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使散文创作中曾一度失落的真情实感得到回归。

综前所述,转型期的散文创作题材所关注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和情绪情感。在这些作品里,大社会已作为一种背景,一种或深或浅的背景;对日常生活的自然、求实叙述,对普通情感的本色、真纯抒发,已被置于前景,几乎占据了散文写作的全部时空。散文告别了虚假和功利,从这个意义上说,正是对5、60年代散文的一个悖反。同时, 这又是散文创作中一次面向大众的自觉回归。因为在市场经济下的新时代,“全社会的思维都已经由空泛和虚妄沉落到人的最基本的生活及生存问题。”(秦晋语)面对大众文化的海洋,忽视大众,便意味着失去生存的本钱。散文没有理由游离于大众化、世俗化的艺术潮流之外。

(二)探究心灵、精神的宇宙

我们说,转型期的散文创作,赁借其对生活本身的更加接近,也就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对生命内涵的深层把握,乃至终极思考。探究心灵、精神的宇宙,这是当前散文创作的另一股牵引力。

1、向心灵的奥府开掘

散文是“向内”的艺术,是偏向于借助“我”的眼睛去探究人类的心灵世界的。因此,在挖掘人类及自我的生命内涵方面,较之其它文体,散文有着无可伦比的优越性。因而,当前的许多散文家已经逐渐将审美焦点移到人类的生命本体,向心灵的奥府开掘,向人性的深度进军,激情澎湃地抒写着生命的独特体验和感悟。

例如女作家叶梦的《不能破译的密码》、《晕海的蜜月之轮》等作品,大胆地记写了生命的律动、沧海的潮汐等一系列神秘的生命体验,表现着一代又一代人探索人生奥秘的努力。斯好的《心灵速写》、《蓦然回首》等散文,以其以个体生命的深刻体验和感悟,对人的“内宇宙”进行了洞察和探幽。在王英琦的散文世界里,则是以心灵自我燃烧的方式,不断探究着生命的奥秘。

2、重返精神的伊甸园

散文,可以说是人性的极致,它映证着创作主体的精神境遇,是创作主体人格智慧的艺术体现。阅读当前的散文佳作,我们可以深深地感悟到,尽管滚滚商潮物化着作家的创作方式,然而,仍有一些作家对理想世界、对精神家园进行执著的追求,对人类终极关怀进行悲壮的努力,他们的创作宛如一面面光荣的旗帜,在这个时代高高飘扬。

我们说,探寻人类的终极命运,似乎是一个很抽象、很虚幻的命题,然而也是一个很现实、很具体的问题。因为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而终极意义是和过程紧紧联在一起的。当经济的狂潮使人们久蓄的物欲得到满足,精神空间却逐渐困顿之际,探寻精神的出路,关怀人类的终极命运,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在这方面,张承志、史铁生、余秋雨等人的创作,具有着一定的代表性。

张承志和史铁生是当代作家中最具宗教意识的两位,他们对生命本真的探索,有着一种宗教性的虔诚。史铁生的散文创作,表露出一种对于精神性生命存在的沉思。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将地坛的一切都与人生联系起来,对自然万物、对生命,尤其是生命的精神性存在进行了沉重思考。基于对生命的无常和苦难的深邃洞察,他感悟到了宗教最本质的东西,使宗教回到了人类自身:“有一天,我认识了神,他有一个更为具体的名字—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自己的精神描述和引导。”(《我21岁那年》)我们说,宗教在当代人这里,并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对争骤变革的大千世界,当非宗教的现实哲学和伦理无法告知生命的涵义时,人们只有求助于宗教。因此,笔者认为,史铁生的散文创作,以宗教救赎的方式,呈现出了一种格外看重和关怀人的精神生命的特殊品格。

张承志是一位信仰伊斯兰教的作家。他的散文创作大多落笔在苍茫的草原、粗砺的戈壁和边塞的文明中,字里行间表现出一种急于寻到精神归宿的心境。“那一年,我苦苦想着一个问题:什么是我的天命。”(《离别西海固》)“天命,信仰,终极—当你真地和它遭遇的时候,你会觉得孤苦无依。”(《离别西海固》)他的心中涌动着圣洁的热血,他试图将人从凡夫俗子式的平庸中拯救出来。在通俗的大众文艺流布于世的今天,张承志散文创作的独特审美视角与蕴含,大大提高了散文的品位与境界。

周涛的散文创作也表现了对人类存在的终极思考。例如:“人活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似穹庐》)“肯定是一个比构成现实社会生活的全部内容更有力的东西,凌驾在空中,它驾驭着我们。”(《蠕动的屋脊》)再如刘烨园的《红林问语》,孙甘露的《南方之夜》等等都是这一类散文的佳作。

如果说前几位作家主要是从个人的精神角度对生命进行思考的话,那么余秋雨的散文创作则是立足中华民族历史,对整个民族的出路进行着不懈探求。他的散文涉笔对象大都是文化源远流长,历史积淀丰富的人文景观。他意在反省民族文化,追寻整个民族的出路,从而趋近人类精神本质的特殊领域。他的创作,托出一位“敏思、博学而又多情的学者在中国文化的山林中苦苦探寻人生意义的心路历程。”余秋雨的确是卓尔不群的,他的《文化苦旅》、《文明的碎片》等系列散文创作,堪称我国当代散文创作中一个超越,一次货真价实的理性精神的回归。

综前所述,尽管市场经济和商品意识的侵入使得人们的价值观念逐渐转向实际,而寻求灵魂栖息的寓所,寻求超越物质世界的精神家园仍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上述作家都旗帜鲜明地走出了生活氛围中的感性家园,对人类生存进行着形而上意义的沉重思考。他们没有放弃对高雅文学创作的庄严追求,他们身心透出的是当代知识分子的超越性精神品格。他们永远地忧虑,永远地为人类的存在而追寻和祈祷。在他们的虔诚追寻和祈祷中,我们感悟到了当前散文创作的理性之光和澄明之境。

三、转型期散文创作趋向的原因思考

马克思曾指出:“物质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当前,我国面临的是历史的转折、社会的转型,是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折,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激活了全社会的运行机制,对整个社会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产生了巨大影响。市场经济的活跃,为文化涂抹了商业色彩。于是,带有强烈商业色彩的文化—大众文化迅速崛起,表现在文学上,即通俗的大众文学得到了蓬勃发展,而高雅文学却相对衰落。

在商业大潮的强烈冲击下,作家们以往的优越感在逐渐地丧失,他们从诗意的云端回落到平实的大地。随着纯文学作品的读者群越来越少,作家的心理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这就是与其构建一个空洞的理想王国,倒不如回到普通平凡的现实生活中,在群体中得到一种认同和肯定,在普通平凡的人生中,寻找一种温情。面对文学产品的市场与竞争,作家们思考着自己的出路,考虑着大众的需要。

与此同时,在经济生活与政治生活剧烈变革中,人们的生存状况日趋复杂。生活的繁复和枯燥必然带来对思想和情趣的渴求,人们渴望从他人的生活中得到借鉴,取得慰藉。而文学作为人类精神活动的产物,它可以帮助人们认识变化着的自身与周围世界。因此,以关注大众的日常生活、抒发大众的情绪情感为主要内容的文学作品,必然成为大众的宠儿。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谁关注时尚,谁贴近生活,谁就是读者的神明。

因此,笔者认为,大众文化的时代,不是诗歌的时代,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散文化的时代。因为理想、激情、浪漫在渐渐地隐退,世俗旨趣和平民气息弥漫在时代的空气里。而散文正是以抒情、自由、个性等文体优长,便于对社会世情、生命情感进行及时跟踪和把握,同时,还以其特有的文体魅力,成为读者寄托情感,解除劳顿的语言寓所。因此,日常生活景观,普通情绪情感,被真真切切地放置在了文学圣坛上。散文的这一创作趋向,正体现出散文这种文体所包含的大众文化意蕴。

另一方面,在社会转型的剧变中,“从历史给定的价值体系中游离出来的人们,将难以摆脱文化失范和价值晕眩的困扰。”(雷达语)人们意识到了金钱的重要和物质生活的重要,而精神的家园却越发显得衰败。当人们享受娱乐到一定程度,当人们已远离生命根本,与灵魂、精神深深隔膜的时候,人们总要寻找一种纯净的境界,寻找高层次的精神慰藉。尽管大众化的散文创作把平民百姓的普通生活、人情心态写得很美,很有情趣,但却缺乏对普通人的追求与期望的进一步关注与表现,因而,不能给读者以更高更深的精神提升。这就给文学(散文)创作提出了精神建构的新使命。以寻求生活的意义和目标,探求灵魂、精神的家园,对人类进行终极关切和理性探究为主要内容的高雅文学创作,就应社会生活的急召而来。散文创作的第二个趋向,正体现出在通俗文学的热浪之下,真正有力涌动着的,仍是高雅文学的主潮。

当然,尽管转型期的散文创作呈现了上述趋向,然而,散文并非被动的生活之附庸,它有自身的本质特征和运动轨迹。它在突破以往种种传统模式限制的同时,寻求着自身的新含义,走向了一个发展的新阶段。散文创作在与大众文化融洽相连的同时,又保持着高雅文学的本色。

每一个社会时期的文学都是它的时代的产物,都真实、具体、历史地表现着时代风尚和社会生活。散文也不例外。作为最能直面生活直面生命的自由而洒脱的一种文体,散文在它独特的形式下,表现着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人们的外部经历和内心体验,生活状态与灵魂状态。在散文的创作趋向中映照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在时代前进的进程中催化着散文的创新和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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