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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书赠康同璧洗砚诗轴纵128、宽63厘米,录五言绝句“洗砚诗”一首。款署。“先高祖炳堂荣禄公诗,写与同璧女,乙丑除夕,康有为”。钤印章二:白文“康有为印”及朱文“维新百日,出亡十六年,三周大地,游遍四洲,经三十一国,行六十万里”。
康有为(1858-1927),广东南海人。应试用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戊戍变法失败后改号更生。参与张勋复辟失败后又改更甡。晚年取《庄子》“圣人游于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之意,号游存老人。又取《列子》“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千变万化,不可穷极”之意,号天游化人。别号、别署甚多。世多尊称为“南海先生”。是中国近代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同时又是著名书法家及书法理论家,为中国近代史上最著名人物之一。
康有为之女康同璧(1889-1969年),字文佩,自号华鬘室主人。青年时代随同康有为游历欧洲。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曾任万国妇女会副会长、中国全国妇女大会会长、山东道德会会长,并擅诗词、书画。早年论著见于《女子世界》诸刊物。北平解放前夕,在傅作义召开的华北七省参议会上,被推选为代表,出城与人民解放军商谈和平解放问题。建国后,任第二至第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及全国人大代表、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1969年病故于北京。
洗砚诗为:“洗研鱼吞墨,临流见性情,任教磨与涅,秋水一泓清”。书写于1925年除夕之日。相同作品亦另有一件,为本年除夕前三日所书。近年康有为六女康同复及潘叔玑夫妇生前委托在河南整理出版的《康有为先生墨迹》丛刊第四册,其中绝大多数系未刊遗稿。此书中所载洗砚诗一幅,正与赠康同璧之作内容相同,当是康氏为其六女康同复所书。惟赠康同璧书列三行,首行七字、二行八字、三行五字。其赠康同复书则列四行,首行六字、二行六字、三行七字、四行一字。款署先高祖炳堂禄公洗研诗,乙丑。康有为”。白文“康有为印”一方,印下空处书:“除夕前三日”。此二件书写时间仅相距三日,精神、风格一致,均系康有为书法晚年风格的典型之作。
康氏为清末书法大家,其书论见于《广艺舟双辑》,书成于光绪十五年。其用笔本得法于乃师九江朱次琦,用墨浸淫于魏碑,而知气韵胎格。以《石门铭》为主,兼参《瘗鹤铭》、《经石峪》、《云峰山刻石》及《龙门》诸品。认为“《石鼓文》为中国第一古物,亦当为书家第一法则也”,“南北朝碑莫不有汉分意”。于篆书颇推崇邓石如,言其得力处在“发隶笔为篆”,“无体不有,无态不备”。喻邓氏为“犹儒家之有孟子、禅家之有大jiàn禅师,皆直指本心,使人自证自悟”。自以为“深思不能出其外也”。评价包世臣“传邓石如之法,独得蕴奥”。更言“凡魏碑,随取一家,皆足成体,尽合诸家,则为具美”。近代名人杨度之弟湘潭杨钧在其所著《草堂之灵》中,则认为康氏秘诀,得自南北朝之小碑造像。言“南海康氏只学《欣僧造弥勒像》即能不俗,是其明证。”
康有为书法用长锋羊毫,以魏碑体势杂揉隶、篆笔法,而为行、楷书。万毫齐力,气魄雄强。其执笔近下,“使手眼儿欲贴案”,“虚拳实指,平腕竖锋,”紧夹其管,“使筋反纽”。“抽掣肘及肩臂,抽掣既紧,腕自虚悬。”“腕悬而肩背力出,左腕挺开贴案,则气势停匀,右腕益虚活。”包世臣《艺舟双楫》曾记载张照向王鸿绪学书,“匿山人作书之楼上三日,见山人先使研墨盈盘,即出研墨者而键其门,乃启箧出绳,系于阁枋,以架右肘,乃作之”。可见县肘之法,书家亦未能皆得。康氏作书之际,必乃左手据案,右肘斯悬;分布双足,蹬力及腰。头正顶笠,上下争力、左右横撑,方能达于肩背。肩背力出,下注肘腕,然后通身力到。自然能万毫齐力,使转如运斧斤。“笔力自能沉劲,若饥鹰侧攫之势”。其书“圆笔用绞,方笔用翻”。“提笔中含,顿笔外拓”。内中俱含隶、篆之笔法。“腕开则得横势,顺势行之”。力量收发,笔笔如竖刀勒石。“无垂不缩,无往不收”,其缩处每欲蓄力而发放,极放则顿、涩以进,欲往实收。或以转当折,欲结体之团结内敛;更点画拓张,恣书势之纵逸飞扬。如持辐得中,内力外张,“自然八面完全”,使结体于整肃庄严之中具纵横拓张之势。其字体每多上紧而下放,如绳夯齐举,欲下未下之时,张力四达。又若巨人举鼎,上有千钧重负,而下具撑拄之势。及至晚年,逾恣狂肆,不斤斤于点画,纯以气行。雄奇拔拓之至,直欲推倒一世。康氏书法,世称“康南海体”。其书独具面目,成一家法,如大冶洪炉,陶铸今古,此其必有所以自立者在。康亦颇自负,惟见常州钱名山书,谓:“除我之外,当世无与此公匹敌!”
康有为书赠康同璧洗砚诗轴
康有为书赠康同复洗砚诗轴
康有为书赠康同璧洗砚诗轴印
康有为赠康同璧洗砚诗轴书于康氏死前两年,而笔下犹神气完足,未见衰减气象。盖其素日持志养气之功,于此为用,自然内充而外达。观此轴书法于劲涩中呈流走之势,纯以气行。晚年之作,致于化境,天周一气,百脉俱张。一波三过折,迹象显现;助点画之生动,皮澜推挽。使转则翻折拗劲、指挥倜傥,圆笔居多。折宕盘纡,如飞龙在天,鼓爪奋须、夭骄婉转。环掷跳荡,迴走挟风,胸中郁勃之气,尽发毫端。人逾老则笔逾狂,书已竟而意未阑。至今观之,犹觉墨渖未干。大气雄风、淋淳酣畅,正所谓书如其人。
康有为其人,生当晚清末世,其上书七次、维新百目、著作等身,志在救国救民。借言托古改制,以达其政治主张,要期于辅世拯民、拂俗匡时,其书法及书法理论在中国书法史上更占有重要地位。清末至今近百年间,时世多变、劫难频仍。康氏书迹散在民间及分赠诸子女之作,播迁荡散,罗罹秦火。所幸劫火之余,片羽犹存。康氏此轴,纸洁本好,与赠康同复轴系出同时,正相铢两,颇可互为参较。名家典范,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