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术集刊建设与发展的几个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集刊论文,几个问题论文,学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57(2011)06-0111-04
在我国刊物传媒中定期或不定期(连续或不连续)的学术集刊形态的出版物,是一类以刊发学术研究成果见长、具有较高学术品位的出版载体,但在学术评价中对论文成果发表的刊物媒介选择方面,普遍存在重期刊轻集刊,甚至不承认学术集刊发表成果的现象。为了扭转这种评价倾向,促进刊物群体的可持续发展,发挥各类学术刊物在推进学术创新方面的集体优势与引领导向作用,本文以被人为忽视的学术传媒——连续和定期(不连续或不定期)出版的学术集刊为研究对象,对重期刊轻学术集刊的现象、学术集刊被冷落的原因以及学术集刊的建设和发展等问题进行学术思考。
一、科研论文评价中存在的重期刊轻学术集刊的倾向及负面效应
我国自古以来就有编选多位学者的单篇文章或者编辑某一学者的相关文章于一帙、创生为总集和别集的优良编辑传统。这种文化传播媒介的创构和编辑传播方式,为中国文化的传承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现代编辑意义的学术集刊(外在表现形式多为图书的形态,其编辑手法则大多类似于期刊的编辑方式)的创办,则是对这种编辑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创新,因此它浸润着中国历史文化的因子,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刊物传媒,具有根深叶茂和博大精深的编辑传播特点。在我国刊物发展历史上,期刊属于舶来品,它逐步融入中国传统传媒文化,并发展成为一种新的传播媒介。伴随着期刊的中国化发展,期刊也成了中国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而学术集刊则与期刊不同,它植根于中国古代集文化的土壤,可谓是中国编辑人独创的一种文化媒体,具有鲜明的民族文化特色。时至今日,期刊和学术集刊这两种传媒形式共同构成了中国出版文化尤其是刊物媒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并相互结合、相互支撑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文化传播板块和刊物共同体。
大概从上世纪末开始,我国高校和一些科研机构在科研评价和学术评价方面,为了调动教师和研究人员的科研积极性、创造性和主动性,提高研究成果的质量和层次,都普遍制定了一些结合本单位实际的科研奖励实施办法。在这些办法中对发表科研论文的传播载体开始重视并进行遴选,但普遍存在一种对发表论文的刊物厚此薄彼的现象。比如,只认定作为刊物中的一个大类别——CN学术期刊发表的论文,并且对CN学术刊物划分为高低不同的级别或类别,奖励所谓“高级别”学术期刊发表的科研论文,而把同样是刊物重要组成部分的学术集刊上发表的论文排除在评价范围之外。这种评价倾向长期以来相沿成习,致使研究者无奈地把科研成果的传播选择在期刊传媒(或“较高级别”的期刊)的狭小天地。于是作者、管理者都普遍重视在期刊媒体刊发成果,而轻视甚至不愿在学术集刊发表科研成果。
这种评价偏向在无形中导致了学术文化的建设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的偏移。一方面只认可和认同学术期刊,以至于期刊传媒负载过重;另一方面对学术集刊的漠视和排斥,也造成学术集刊传媒刊发的研究成果不被重视,无法纳入相关的评价奖励体系,使得学术文化建设在传播通道上被无形地扭曲和变形。显而易见,科研论文评价中存在的重期刊轻学术集刊的观念,对于学术研究和刊物建设两者而言,同样都是极其不利的。
这种评价倾向也波及到了编辑出版研究界,在对以刊发单篇文章为主并装订成册的连续(或者不连续)出版物(刊物)的研究中,其研究重点比较多地偏重于经新闻出版行政管理部门审核批准、并履行登记注册手续、领取“报刊登记证”、编入“国内统一刊号”的正式期刊的探讨,而对于另外一种也同样是刊登单篇文章,也有固定名称,用卷、辑、集或年顺序编号,并装订成册的连续出版物(版权页为书号)——学术集刊形态的刊物,学术探讨相对较少。尤其一些编辑出版学著作和教材的相关内容中,仍然沿袭传统的提法和思维定势,比如在报纸、期刊、图书、音像制品、电子出版物等出版物类别中,专门刊登文章的传播载体中也仅仅提到了期刊。由于没有使用“刊物”(期刊和学术集刊都属于刊物的组成部分)一词,使读者也在无形之中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只有期刊才是发表文章的载体,并且在传统的书、报、刊三大媒体中对“刊”的理解和诠释也仅为期刊,这显然是一种以偏概全,没有全方位地把握和理解“刊物”这一概念。值得注意的是,在学术界撰写的一些学术综述文章中,其引用的参考文献也多为期刊,没有注意到学术集刊编发相关文章的研究内容,这种综述同样有失偏颇和不够完整。这种状况对于我国刊物在建设中做强做大,以及对学术集刊的创新发展和学术研究与传播,也都是不利的。因此,摒弃以刊评文的错误倾向和观念,转换为由学术专家或学术委员会对论文的价值进行评价,这是繁荣学术和刊物建设以及两者和谐发展的内在客观要求。
二、学术集刊被漠视的原因蠡测
众所周知,学术刊物是登载研究成果(多为单篇论文)的一种载体和传播媒介,也是刊物媒体服务于学术研究的一种自觉的传播行为。因此,各类刊物本身并无天然的优劣之分,它们仅仅扮演了一种传播渠道或传播载体的媒介作用。所以,客观地讲是不应该给刊物人为地划分等级和级别的。那么,何以会造成学术研究中对同样是刊物有机组成部分的学术集刊和期刊的研究呈现出冷与热的现象?剖析形成这些问题的复杂原因,也同样是学术集刊创新发展的需要。
第一,有关出版法规政策中,有期刊、图书而没有刊物或研究集刊物的相关内容。
2001年国务院颁布《出版管理条例》第二条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出版活动,包括出版物的出版、印刷或者复制、进口、发行。本条例所称出版物,是指报纸、期刊、图书、音像制品、电子出版物等。[1]在此基础上,新闻出版总署分别制定了期刊和图书出版的管理规定。《期刊出版管理规定》(2005年)第二条指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期刊出版活动的期刊由依法设立的期刊出版单位出版。期刊出版单位出版期刊,必须经新闻出版总署批准,持有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号,领取《期刊出版许可证》。期刊又称杂志,是指有固定名称,用卷、期或者年、季、月顺序编号,按照一定周期出版的成册连续出版物。期刊出版单位,是指依照国家有关规定设立,经新闻出版总署批准并履行登记注册手续的期刊社。法人出版期刊不设立期刊社的,其设立的期刊编辑部视为期刊出版单位。[2]《图书出版管理规定》(2008年)第二条规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图书出版的图书,是指书籍、地图、年画、图片、画册,以及含有文字、图画内容的年历、月历、日历,以及由新闻出版总署认定的其他内容载体形式。第二十八条规定:图书出版单位不得以一个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多种图书,不得以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期刊。[3]学术集刊长期以来是一种以书籍的外包装形式和期刊的编辑内容为架构,编辑创构形成的一种连续和不连续形态的出版物,这类出版物一般由图书出版社负责编辑出版,开本大小和书籍的形式一样,并且版权页都印有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所以长期以来也都把这种学术集刊当作图书的一个品种来看待,可谓属于一种书籍类型的刊物。虽然也有类似期刊的传播功能,也是以刊发单篇文章为主,但和期刊也不太一样,所以并未把这类学术集刊划入期刊的范畴,因此也不属于期刊的类别。这样一种介于图书和期刊之间,融两者传播功能于一体的交叉性传媒,其身份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比如连续定期出版的学术集刊一般都是每一辑(集)都要申请一个书号,每一辑的书号虽然不一样,但学术集刊却是按季度或年连续出版的,实际上是一种连续和定期的出版物,这种连续和定期的特征也和图书不太一样。
学术集刊身份的特殊性使其划入期刊和图书的范围都有点勉强,因此在期刊和图书出版的管理规定中没有针对学术集刊传媒的具体内容。虽然每年都有大量的集刊出版,但却处于类似于“黑户”的传播状态。管理政策的缺失造成学术集刊被漠视和淡化,刊发的研究成果多在学者之间交流传播,加之学术研究中重发表期刊身份的评价导向,使得学术集刊也很少进入学术评价和研究者的范围。
第二,对“不得以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期刊”的片面理解。
我国图书和期刊的编辑出版,一般来说都是一书一号(书号)、一刊一号(刊号),尤其是期刊一般都是用固定的“国内统一刊号”连续出版,这既是区别于图书出版物的身份标识,也是期刊的一种传播方式,也便于归口有效管理。2008年颁布的《图书出版管理规定》第二十八条规定:图书出版单位不得以一个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多种图书,不得以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期刊,指的是不能用一个书号连续出版多种图书和连续出版一种期刊(以书代刊)或者多种期刊(一号多刊)。如上所述,学术集刊不属于期刊的范畴,并且每一辑学术集刊都申请新的书号,是一种书号本身不连贯的连续出版物,因此它既不是“以书代刊”的类别,也不是“一号多刊”的类别,它是一种融合图书和期刊两种传媒优势功能和传播元素于一体,创构生成的交叉性大众出版传媒和学术传媒。由于对“不得以中国标准书号或者全国统一书号出版期刊”的片面理解和不加分析地放大,以至于把学术集刊也归入其中,误认为这也是以书代刊,表面化的理解使得学术集刊传媒也被剔除于学术传播媒体之外,这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第三,在一些出版的报刊名录和高校科研论文奖励中,期刊载体成为首选,而没有学术集刊的名称。
学术集刊的创办单位多为一些研究机构、学会或者高校的院系和研究所等,由于他们以学术研究为主,其学术集刊的编辑出版也被视为整个学术研究活动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在把有关稿件鉴审编辑好后交由出版社编辑出版,因此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编辑出版机构,所以新闻出版管理部门一般对它们很少管理或者不管理。只有他们把编辑好的研究稿件交给出版社后,才转换成了出版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出版后的学术集刊则被出版社视为图书产品,创办学术集刊的机构则把它看作研究成果。出版社一般宣传和做广告的都是精品书、品牌书或畅(常)销书,由于学术集刊不是出版社创办的,仅仅是作为图书的一个品种来编辑出版,所以一般很少推介和宣传。而创办学术集刊的单位由于把它看作了学术研究的成果,出版后等于成果即完成,所以也很少主动做广告或宣传。以上这两种原因交织在一起,造成学术集刊的知名度仅限定在较小的学术圈内,有的刊物学术水平虽然很高,编辑特色也很突出,但除专业研究者(或部分读者)知道外,一般读者却很少知道这类刊物,以至于究竟有多少种这类刊物都不好统计出准确的数目。各种原因叠加在一起相互制约,造成出版的报刊名录和高校科研论文奖励中,期刊载体成为首选却没有学术集刊的名称。
三、学术集刊与期刊应并重建设
我国目前刊物中的期刊数目有近万种,而连续和不连续、定期和不定期的学术集刊形态刊物究竟有多少种,由于缺乏权威部门详细的摸底和统计,至今仍是个谜。不过据杨玉圣统计有450多种[4],由于统计工作难度大,估计应在千种左右。比如,学术会议论文集本身被作为出版社一种普通的图书品种看待,有的科研奖励实施办法甚至规定论文集既不能以论文形式单独申报,也不能作为著作类成果整体申报,对这种传媒的不重视也很难吸引研究者的兴趣和学术目光。尽管科研评价不重视,但学术集刊形态的出版物仍以自己独特的文化传播方式存在和发展着,经过长期的文化积淀和传播,形成了一道刊物媒体中独特的学术集刊文化传播景象,并发展成为我国现代刊物文化建设的重要资源。
我们应该重视这种具有民族文化品牌特征的学术集刊传媒的建设和发展,加大对这种刊物的研究力度和政策支持与学术扶持,使这一古老的集形态传媒焕发出青春的活力。既然期刊和学术集刊都是我国刊物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把学术集刊与期刊并重建设,营造两者相互竞争与和谐发展的文化氛围,使学术集刊和学术期刊一道成为学术论文研究成果发表的传播载体,并纳入相关的科研评价体系和学术研究范围之中,这对于我国刊物种类建设、打造中国特色的刊物传媒具有重要的历史与现实意义。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学术评价研究机构已经开始对学术集刊进行评价,比如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中心开发研制的引文数据库——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从2005年开始收录了部分学术集刊形态的刊物。在学术评价对刊物身份认定的核心期刊和论文影响因子兼顾的趋势中,伴随着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对学术集刊的收录,一些高校和研究院所也开始承认学术集刊发表的论文成果,这是学术文化传播中一个值得关注的新现象,也是刊物传播历史的新变化。承认学术集刊媒体刊发的论文成果,意味着学术集刊由被人为地边缘化逐步恢复到了其应有的传播位置,由此新闻出版管理部门也应把这类刊物纳入相应的管理范围。
2005年度CSSCI来源集刊遴选结果的公告指出:“为了更加充分地反映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论文成果,提高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质量,根据《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指导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决议》中有关建立集刊引文数据库的精神,按照《CSSCI(2005)来源集刊选定办法(试行)》,以定量(引文量、影响因子)评价与定性(学科专家)评价相结合、坚持质量标准,宁缺毋滥、每年筛选一次、动态管理的评审原则,CSSCI指导委员会组织专家对连续出版5年以上的具有相对稳定、统一题名、以分册形式、以年、半年、季度、双月定期出版、并有年、卷、期等标识序号、计划无限期出版的具有正式书号的集刊进行了评审”,共有33种学术集刊被选为2005年度CSSCI来源集刊。[5]在2008—2009南京大学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来源集刊中,学术集刊的名录有所增加,收录了86种集刊,这既是对刊物媒体的尊重,也是一种富有远见的学术文化建设,值得肯定。学术集刊由过去不被看重到逐步被认可并纳入相关的科研评价范围,其进步意义是值得肯定的,这种趋势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当代刊物建设发展过程中的演变和历史变迁的文化轨迹。
把学术集刊与期刊并重建设和发展,是一种体现科学发展观的文化传播理念,也能够扩大学术界对刊物的研究范围,开阔编辑出版学研究者的学术视野,不至于长期陷入期刊传媒的狭小研究天地,从而为刊物资源的研究增添了新的元素。其实,学术集刊本身就是刊物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是受各种因素的影响而被长期冷落和边缘化,逐渐淡出了学者们研究的学术视野。恢复学术集刊在刊物传媒中应有的地位和作用,实际上是对我们民族传媒文化的尊重,也是一种有效的传承和保护,因为“集”是我国古代编辑创造的一种编辑体裁和传播载体,这类出版物的编辑和传播,在历史上形成了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一种集文化和集文化出版传播的体系。因此,我们应当尊重历史,继续传承这一优良的集形态编辑文化,进而使集文化出版传播体系不断创新和更加完善,以催生集文化新的生长点和增长点。
收稿日期:2011-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