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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470(2012)04－0039－05
党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已有九年，实践证明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对推进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胡锦涛同志最近指出：“坚持发展是硬道理的本质要求是科学发展。”由于主客观各种条件的影响和制约，“深入贯彻科学发展观仍然是一项长期艰巨的任务，面临着一系列极具挑战性的矛盾和困难”。①因此，笔者感到理论工作应该继续着力于深化科学发展观的研究，给予更加深刻和严密的科学论证，使社会主义建设实践获得更加有力的理论指导和精神动力。以下就此谈一点认识，希望能抛砖引玉。
一、如何理解发展的科学性
“科学发展观”使人深思的问题是：为什么在发展观之前要加“科学”这个定语，是否意味着我们原来对发展观的理解不那么科学呢，应如何理解发展的科学性？
1.科学发展观源于马克思
胡锦涛指出：“科学发展观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发展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集中表现，是同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科学理论。”②这是符合历史事实的正确论断。它启示我们：科学发展理论之源在马克思、恩格斯。他们总结了人类文化的发展，特别是当时自然科学、历史科学和哲学发展的最新成就，形成了唯物主义和辩证方法紧密结合的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不仅全面地考察世界，发现了世界(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和运动发展变化规律，而且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指明了改变世界使人类获得解放的正确道路，从而使哲学摆脱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束缚，超越各种抽象的假设，成为真正的科学。马克思明确指出，他的世界观是不同于旧唯物主义的“新唯物主义”③，他的方法是与黑格尔唯心辩证法根本相反的，是“自然科学的辩证法”④。恩格斯强调马克思所创立的是“新的科学的世界观”⑤，“辩证法不过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⑥。列宁甚至这样定义：“辩证法，即是最完整深刻最无片面性的关于发展的学说。”⑦学习经典作家的这些论述可以认识到，科学性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创立的新世界观方法论的本质特征，而发展观是其集中表现，居于核心地位，当然也是科学的。
2.科学发展观的真谛是马克思主客体两个方面统一的思想
联系实际反思过去，关于发展的理论研究，不能说“不科学”，但似乎有点抽象，用以解释现实指导实践不完全到位。也就是说，没有达到全面准确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从而影响了对发展的科学理解和实践。《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被恩格斯称为天才世界观萌芽的第一个文件，《提纲》开头第一条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把能动的方面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⑧这段话是对马克思主义以前旧哲学的深刻总结，已经蕴含着马克思创立新哲学即科学世界观的真谛。用马克思的思想对照“科学发展观”提出之前国内关于发展的理论研究的文章，不足之处在于大多是着重于从客体方面去理解和解释发展，而很少同时从主体方面，从人及其需要和实践活动，即从主客体两个方面的统一，去理解和解释发展。
“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对理论界确实是一个促进，使我们正视已往在发展问题上的缺失，重新全面继承并创新马克思关于发展的基本观点，给予发展这个科学概念以新的内涵。
二、从哲学层次上思考和把握发展的科学性
这涉及科学发展观的哲学基础，应贯彻科学方法论的三项原则：
1.客观性原则
马克思主义科学世界观认为，整个宇宙、自然界是永恒运动着的物质世界，循环往复、无限无穷。一切事物(大到宏观天体小到微观粒子，包括人和人类社会)都处于普遍联系、运动变化、生成灭亡(转化)、上升下降、前进倒退的过程中。发展就是物质运动过程的重要环节。因而讨论发展问题，首先必须立足于客观现实，即从实际出发，力求正确反映和把握发展对象的本质和发展规律，(从自然界、社会的本质和普遍规律，到现代中国的特殊国情及其特殊本质和发展规律)这是研究和指导科学发展首先必须掌握的前提和基础。
2.主体性原则，即以人为本
主体这个概念马克思有不同用法，一种是指物质运动的承担者、实体、载体，如：“物质是一切变化的主体”⑨。这是主张主体就是客体自身。物质运动的根源在其内在的矛盾，不需要假设外力(如“神”)的推动。另一种是专就人类社会来说，主体是指人。客体是人类生存和活动所依赖的环境、资源，它是人创造社会历史的对象。作为物质运动的特殊形态，人与包括所有生物在内的其他运动形态根本不同之处就在于主体性，即自觉的能动性。一是人能通过感觉和思维，认识和把握对象的本质和规律，进而结合自己生存、发展和幸福的需要，形成预想的目的。二是人能通过劳动实践，改变对象，实现自己的目的，满足需要。三是人的认识和实践的成果是能传承的，因此，后人不需要一切从头开始，而能在前人积累的基础上继续前进。所以，社会运动与自然界不同，本质上是一种在客观物质条件制约下由人所主导的发展过程。科学发展，是专指由人为主体，自觉地正确发挥主体能动性，推动社会及人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为避免误解需要说明：整个宇宙、自然界不存在科学发展的问题。它的运动变化完全是自发的、自主的，是不以所谓“神”或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过程。当然，人对宇宙的认识有正确或错误之分，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有科学的或不科学的区别。
对人、对社会来说，发展的意义就大不相同。党中央强调“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为什么？归根到底，这是由社会及其主体——人的特殊本质所决定的。
人是真正发展的动物。高速发展是人类不同于其他生物所独具的特征。地球存在47亿年，出现人类社会不过几百万年，其中99％以上的时间是处于原始时代，进入自主创造历史的文明时代，距今不过一万年左右。而从几次科技革命、工业革命、进入现代文明社会只不过二三百年。中国从五千年落后的封建社会跨越进入社会主义社会只不过六十年。这说明，人类与其他生物缓慢进化不同，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按几何级数向前跃进的态势。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由于人所独具的本质力量的发挥(不是被动适应环境，而是主动改变环境，不断地创造出满足人所需要的物质文化财富和各种社会条件)，既使人享受到了高度文明的生活，成为现代化的人，又使人类社会出现了一系列新的矛盾和问题，进入到了不发展就难以生存的境地，可持续发展已成为现代人生存的首要条件。邓小平说“发展是硬道理”，是针对当时中国人口众多，经济文化落后，人民处于贫困状态的国情。今日放眼全球，完全适用于整个人类，可以说，发展已成为现代人生活的主题。
可是，从古至今，所有由剥削阶级统治的旧社会，都不可能实行社会的科学发展。在漫长的前社会主义历史时期，虽然人们的生活和实践是有意识有目的的，个人和群体对某项特定的行动事先可能有精密的设计，甚至达到高度的科学性，但是整个社会的发展是处于无序的盲目的状态。由于人类知识的积累和几次科技革命，大量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在微观上，个别企业或涉及社会公共利益的个别部门，确实可以在局部范围内一定程度上规划和实行科学发展，但在宏观上，仍不可能实现整个社会的科学发展。这是因为它们都是以私有制为经济基础，生产和经营的目的都是追求私人利益的最大化，市场经济体制必然产生盲目竞争和无政府状态，而主要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府也不可能做到社会公正，因其宏观调控能力有限，最终不可避免地导致经济危机，甚至社会危机。近几年美欧各国连续爆发的资本主义金融和经济危机，影响全球至今仍未摆脱困境，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人类只有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在共产党的领导和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才有可能自觉地遵循自然和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创造新的社会文明。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从1953年至今，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动员全国的力量，持续实施了十二个经济社会发展五年规划，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结果使经济文化落后、一穷二白的旧中国转变成为繁荣昌盛、走向现代化的新中国。
必须实行科学发展，是中国人民自觉创造历史的一条基本经验。科学发展观是我们党总结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经验，同时借鉴世界各国社会发展的经验教训而提出的，指引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正确方向和科学决策的新的理论。而中国之所以能够在建设实践中贯彻这个理论，根本原因是由于中国具备了实施科学发展的基本条件。首先是中国建立并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在经济上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基本经济制度，政治上实行党领导下人民民主专政的基本政治制度，这样，国家就能够集中全国的资源(人力、物力、财力)，使政府宏观调控具有强大的物质基础，有效地掌控和运用计划、市场、法律、管理等多种调节手段，保证经济社会平稳较快发展。二是党和政府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以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全部工作的出发点、落脚点和评价标准，着力提高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主体意识和当家作主的主人翁地位，从而得以持久和全面地发挥人民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三是坚持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坚持从中国国情的实际出发，理论和实践结合，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之路。党中央和人民政府要求各级领导和管理部门在工作中必须尊重并遵循自然、社会和经济运动的客观规律；必须运用统筹兼顾的根本方法，贯彻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基本要求；必须正确认识和处理各种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和谐。正因如此，中国的建设事业才能够基本上符合科学发展的要求。
可见，科学发展并不是社会和人的自然状态，恰恰相反，从总体上看，长时间里，社会和人的发展是处于自发的，不自觉的、片面的、甚至畸形的、不科学的状态。迄今为止，科学发展仍然是人类的理想和奋斗目标。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的科学发展。科学发展只能是人民群众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自觉发挥主体性，能动地创造历史的结果。
党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时明确指出：“核心是以人为本”，并把“以人为本”作为党执政治国的基本理念，对它的含义作了精辟的论述。历史唯物主义认为，脱离现实的抽象的孤立的个人是不存在的。现实的人总是由所有个体、群体按一定关系集合而成的社会的人，总是从事各种社会实践活动的历史的人，主要是以广大劳动者为主体的人民群众，这样的“人”是发展(即创造社会历史)的主体，是发展的动力，发展的出发点、落脚点是为了满足人的不断增长的需要和利益，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如此重视人的因素，与马克思所创建的科学世界观的主体性原则及历史唯物主义的群众观点，是一脉相承的，又有所创新。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大众化的一个典范。因此，正确认识以人为本和科学发展的关系，是全面理解和把握科学发展观精神实质的关键。
三、理论和实践结合，辩证地认识和处理发展问题
我们不是脱离现实和实践，抽象地议论发展，研究和实施科学发展完全要依靠人民群众的主体性、积极性、创造性，而其目的完全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不断满足广大人民生存、发展和幸福的需要。这就是说，科学发展观内在地蕴含着科学世界观、历史观和价值观的统一。
科学发展的主体是人，而人不是抽象的存在，现实的人是具体的社会的人，他与周围自然(环境、资源)的关系，与他人以及社会的关系，他的生活和实践，都是具体的，受社会历史条件制约的。因而他和他所在社会的发展，也不可能是抽象的理想世界，而是现实的具体的历史的运动。正是由于现实存在着主客体各种社会历史条件的制约，即使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我国虽然进入了社会主义，但仍处于初级阶段)，要使科学发展的理论转化为实践，理想变为现实，也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成功的，必定会遇到各种实际的困难和问题。社会和人要从盲目的、自发的、畸形的发展，转变到基本上符合科学要求的发展，再到完全自觉的科学发展，将是一项空前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必然要经历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只有从实际出发，坚持理论和实践结合的原则，正确运用辩证方法处理好发展过程的一系列矛盾，才能克服困难排除风险，不断地胜利前进。
为了说明贯彻这一原则的重要性和难度，有必要提出现实的发展具有两重性的问题。
党中央之所以提出科学发展观并把它作为引领掌控全局的指导思想，一是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遵循自然社会发展规律，特别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规律；二是全面总结我国建设和改革的经验和教训，既要加速发展，确保发展的可持续性，又要防止片面的、不协调、不可持续的消极因素对发展的阻碍甚至破坏作用。
这些年发展的实际情况是存在着矛盾的。一方面，建设和改革的巨大成就证明我国已经具备实施科学发展的基本条件(前已论及)。先进科技、现代化生产力、综合国力都有很大的发展和提高，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各方面建设都取得了辉煌成就，这就使国家具备了雄厚的物质和文化基础，能够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能够按照科学发展理论的指导，规划设计、组织实施经济和社会的科学发展。这是发展的基本方面，是主要的、积极向上的方面。同时，另一方面，发展也出现了消极的、不符合科学发展要求的方面。随着改革开放和建设的全面展开，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体规模迅速扩大，社会制度、体制、政策的改革和调整，社会结构的深刻变化，市场经济双重效应的强烈作用，等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导致新的社会矛盾开始滋生、发酵，有些已经积聚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突出表现为：(1)人与自然关系不协调。人口、资源、环境和发展的矛盾日益尖锐，资源短缺、浪费对生产和生活的制约越来越严重；生态环境虽有局部改善，但总体恶化的趋势短期内难以根本扭转。(2)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不协调。城乡发展水平的差距没有缩小反而有所扩大；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历史上经济文化社会发展本来就极不平衡，现在差距仍然存在，有的方面也有所扩大；与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相应地是社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人群开始分化为不同的阶层和集团，发生了基于不同收入来源的利益上的矛盾。这些不协调的结果是社会成员之间的贫富差距也在扩大，开始出现两极分化的趋势。(3)经济活动整体不协调。一些行业盲目扩大投资，使资金、原材料、能源等供求比例严重失调，结果造成一方面资源严重耗损、日益紧缺，另一方面又产生了所谓“产能过剩”；调整旧的产业结构取得的部分成效，又往往被盲目竞争造成的新的结构性矛盾所抵消。(4)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福利之间发展的不平衡、不协调。特别是教育、卫生医疗、住房、养老等重大民生建设落后于广大人民群众提高生存质量和发展的需要。(5)各种社会问题频繁发生与社会全面进步不协调。诸如，各种自然灾害和生产、交通等事故频繁发生对人民生命安全的威胁，失业、就业形势严峻，特别是干部的贪污腐败、违法乱纪行为，等等。
这些不协调，实际上就是与科学发展相悖的、片面的、不可持续的、非科学的消极因素。尽管它目前在发展全局中只占次要的地位，但它们存在的后果是严重的，已经威胁和损害了人民的根本利益，导致广大群众不满，不仅降低了党和政府的威信，而且动摇了部分党和群众对社会主义的信念，影响到了社会和谐。如果任其泛滥不能纠正，将使社会有脱离科学发展轨道的危险。
现实发展中的矛盾使我们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虽然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但是由于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特殊国情的制约，加上主观指导某些不力和失误的原因，现实的科学发展也只能是初步的，较低水平的，甚至可能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曲折。这说明现实的发展总是具体的、历史的，因而它的科学性也是相对的，是逐步提高的。
我们相信，只要有党的正确领导，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理论、基本制度、基本路线，坚持以人为本、实事求是，广大人民群众和干部团结一致，正确发挥主体能动性，就一定能够最大限度增强积极因素，最大限度减少和克服消极因素，实现社会和人的科学发展。
收稿日期：2012-06-30
注释：
①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N].光明日报，2012－07－24.
②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C].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上)：349.
③⑧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7,499,332.
④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503,149.
⑤马克思恩格斯选集[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486.
⑦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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