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阿尔泰语功能类的句法属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泰语论文,句法论文,阿尔论文,属性论文,功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过去传统或结构主义理论中,实词类占据核心地位,阿尔泰语言中表示语法意义的功能类被看成是实词类的伴随成分。(索绪尔1982;陆丙甫2006;石定栩2007)这样就出现了名词的数范畴、从属人称范畴、格范畴;动词的语态范畴、体范畴、时态范畴、动词的否定形式、动词的静词化形式等。虽然我国学者对这样的描写法提出过质疑,(道布2005[1994])但当时在占主导地位的结构主义理论框架里摆脱类似描写法是不可能的。这一状况到了乔姆斯基生成句法理论问世以后,特别是到了最简方案出台以后才开始有彻底的改变。因为在这时期乔姆斯基越来越看重功能成分在句法中的地位,提出“语言类型的差异可简约成参数排列与功能成分的属性问题”。(Radford 2004)这样,在描写任何一个实词类与功能成分合并的结构时,功能类被看成是核心,实词类是补足语。如英语中类似the book“这本书”这样的结构过去一直被看成是名词短语(NP),因为名词book“书”有实词意义,而定冠词the只有语法意义,而没有词汇意义。但到了最简方案时期这样的结构开始被描写为限定短语(DP),因为从句法角度讲,定冠词the是核心成分,而book是the的补足成分。 一 复数语缀的句法属性 在这一点上维吾尔语像汉语,而不像英语,因为在英语里类指名词由复数形式表达。(文卫平2010:37-43;徐盛桓2010:83-91)请比较: (4)a.英语:Dogs have four legs. “狗有四条腿。” b.汉语:熊猫有两只眼睛。 如果在以上维吾尔语例子(2)和(3)中的加粗字后面加复数语缀-lar/,它们就会失去类指意义,而表示特指,即可能指说话者和听话者之间已知的一部分“狗”和“火车”,而不是所有的“狗”和“火车”。这种对比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不是因为单数形式表示类指,那么相比之下复数形式就表示特指了呢?也不一定是,比如英语里像A dog has four legs“一只狗有四条腿”这样的句子中的单数形式a dog也可以表示类指。另外,类指名词一般参与句子时,其谓语必须以现在时或将来时结尾。如果以过去时结尾,它就受过去时特有的特指意义影响而失去其类指意义。这说明类指和特指意义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根据上下文相互转换。那么,考虑维吾尔语复数短语的特指意义的形成原因,我们可以从英语类似现象的分析中找到答案。A.Radford(2009:142)认为,在类似英语限定短语we linguists“我们这些语言学家们”、you linguists“你们这些语言学家们”、they linguists“他们这些语言学家们”等结构中人称代词we“我们”、you“你们”和they“他们”做限定语,即核心语,而linguists“语言学家们”是补足语。按限定语位置允许留空位的规则,在类似结构中英语只允许第三人称复数代词they的位置留空位(),但第一人称复数代词we和第二人称复数代词you任何时候都不可省略。请看下列树形图: 二 人称从属成分的句法属性 在阿尔泰语言中,虽然没有类似于印欧语言表示特指和泛指的定冠词、不定冠词等,但用其他一些手段来表示所表达事物的特指或泛指、定指或不定指,其中就包括人称从属成分的使用。维吾尔语的人称从属语缀较发达,根据与指示语位置上的人称与数保持一致关系的要求,已形成下列的人称从属语缀: 下面让我们具体分析一下维吾尔语人称从属语缀的句法属性和语义属性: 维吾尔语人称从属语缀的句法属性是:(一)人称从属语缀不是仅属于名词的伴随成分,而是可以跟包括名词、形容词、代词、数词、量词、模拟词、名词化短语、形容词化短语、复数短语等在内的所有名词类自由合并的功能类。(二)它们不但可以跟一个单一词干结合,而且也可以跟一个名词类短语结合。 从语义角度讲,维吾尔语人称从属语缀最基本的意义是表示名词或名词类短语所表达的事物到底属于哪个人称。也许这是一个表面现象,人称从属语缀真正的功能可能是起限定作用,从而表示名词类所表达事物的特指性或确指性,因为人称对说话者和听话者任何时候都很明确。因此维吾尔语中真正能与英语领有代词作比较的成分是从属人称语缀。它作为限定语标志,经常和被限定成分一起出现,但领有代词之类往往会被省略。这再次证明了维吾尔语是核心语在后的语言。总之,因维吾尔语人称从属语缀作为最主要的限定语标志,必须在句法研究中得到解释,而词法无法解释它。 三 格语缀的句法属性 格附加成分的使用是阿尔泰语言的一大特点,它们的功能与印欧语言的介词的功能相当。可以说,阿尔泰语言中格附加成分的名称和数量大同小异。如目前学者们对哈米提·铁木尔先生提出的维吾尔语10个格表示认可。蒙古语中有8个格,满语中有7个格。这些语言除了主格用零形式()表示外,其他格都由特定的附加成分表达。 格附加成分是阿尔泰语言中很活跃的功能语类。遗憾的是,就像道布(2005[1994])作为黏着型语言中没有处理好的第一个语法问题来提出质疑的那样,我们过去对格的句法属性的认识受到很大的局限性。究其原因,可能有三:一是我们过去效法了屈折型印欧语言。二是我们受到阿尔泰语言的正字法的干扰。因为在阿尔泰语言中格附加成分一般都要与前面的某一词干连写在一起,而且一个附加成分有好几个变体,可以按语音和谐律与前面的词干天衣无缝地缀接为一体,在语音上很难辨认原来的分界线在哪里。三是不管格附加成分缀接在一个单词词干之后还是缀接在一个短语之后,最终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它只能出现在前面的那个词干后面,因而在表面上无法辨认缀接在一个单词词干之后的格成分与缀接在一个短语之后的格成分之间有什么不同。类似这些问题要求我们在生成句法框架内重新评估阿尔泰语言中的格的句法属性。下面让我们以维吾尔语格附加成分为例展开讨论。 从句法属性讲,维吾尔语的格不但可以跟一个名词合并,而且可以跟所有的名词性语类合并;不但可以跟单一词干合并,而且可以跟一个名词类短语合并。请看下例。 这一句法特征可用树状图表示如下: 这些特征都说明,维吾尔语格语缀的结合能力以及句法功能相当于英语或汉语的介词,能支配名词类及其短语。由于维吾尔语是核心语在后的语言,又由于维吾尔语是黏着型语言,其他核心语在前的语言中的介词在维吾尔语里表现为格语缀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当然,维吾尔语里也有后置词,其功能也跟介词相当,可构成自己的后置词短语。但因后置词还处于语法化的过渡阶段,还保留着某种独立性,在书写时与前面的词干分写。为了摆脱过去的传统语法给维吾尔语格语缀带来的误解,我想如果有必要,可以考虑把维吾尔语格语缀改名为“附着后置词”,以区别于一般后置词在书写上的不同,并更加突出维吾尔语的格与核心语在前的语言中的介词的相似性。但“格”的概念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不容易改动。这里首先需要做的可能是在保留旧名称的前提下作出新的解释。这归根到底就是在普遍语法规则所提供的参数中,维吾尔语所选择的参数值的解释问题。 自从以Fillmore(1968)为代表的一批语言学家发起格的讨论,格指派理论被引入到生成句法,学者们开始考虑给英语这样没有格标志的语言指派格的问题。但阿尔泰语言是有显形格的语言,我们没有必要给阿尔泰语言重新指派格。另外,Fillmore等人提出的格基本上与逻辑上的题元作用相似,与实实在在存在于阿尔泰语言的格并不是一回事。因此,要解释阿尔泰语言格语缀的语义属性问题,我们还是不妨看看传统语法对格的解释:格是“名词(Noun)或代词、形容词这样一些有类似屈折变化的词的一个语法范畴,表示该词和其他词在句中的关系”。(R.R.K.哈特曼等1981:49)类似解释比较模糊,如“句中的关系”可以是非常复杂的,格到底表达哪一种关系,这里无法得知。那么,当我们归纳维吾尔语格语缀表示的句法关系时,我们发现,除了领有格表示两个名词之间的领有—从属关系,形似格和量似格表示两个名词类之间的比喻一被比喻关系,时位标志格表示某物存在的处所外,宾格、向格、从格、时位格、界限格等都表示名词与动词之间的句法关系。有趣的是,维吾尔语格语缀表达的这些关系在英语里都用相应的介词来表达。如维吾尔语领有格表示的领有—从属关系可以由英语的介词of或语缀-’s来表达;形似格和量似格表达的内容由介词as…as…或like等表达;时位标志格所表示的某物存在于某处的意义由介词in,at,on等表达;向格、从格、时位格、界限格等表达的内容由介词to,toward,from,at,on,in,until,till等表达。另外,维吾尔语和英语的主格由定式句的时态和人称赋予,这也是相似点。不同点是,维吾尔语有宾格语缀,英语里没有相应的介词,靠及物动词或介词来指派。这里的共同点是绝对的。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讲,(Ronald Langacker 2007;韩春兰2011)人类观察任何活动,都要从活动物体(figure)、背景(ground)、起点(source)、路径(path)、终点(goal)等多角度考虑,最终形成了专门表达这些概念的功能类,即英语的介词类和维吾尔语的格语缀等。请比较: (8)a.英:A balloon flew over a house. “一个气球从一个房间上面飞过。” 物体 运动 路径 背景 (意义同上,只是语序有差别。) 物体 背景 路径 运动 (9)a.英:I ran into the room. “我跑进了房间。” 物体 运动 路径 终点 “(意义同上,只是语序有差别。) 物体 终点 路径 运动 阿尔泰语言使用的是格语缀(当然,还有后置词),而英语用的是介词。在句法属性方面阿尔泰语言的格完全跟英语的介词一样,自由地跟名词类及其短语合并,也跟复数短语和从属短语合并。就像英语的介词构成了自己的介词短语一样,阿尔泰语言的格语缀构成的是格短语,并不是传统语法所说的有格伴随的名词。这就是阿尔泰语言格语缀的句法属性。这一属性在研究一个单一词干形态变化的词法中永远不会得到解释,它应该是句法研究的重点。 四 语态语缀的句法属性 自从M.Baker(1988)提出统一指派题元角色假说(UTAH)以来,学者们不再把一个动词从它的受事论元和施事论元等分开来研究,而是把它们看成一个整体来对待。因为按这一假说,一个动词的域内论元x和域外论元y都被看成该动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一句法特性是该动词从第一次出现在相应语言的那天起就一直伴随着它,该语言群体中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在具体上下文中某一论元的省略是另外一回事)。按这一假说,英语中的类似roll down“滚下,使滚下”、open“开,打开”、close“关闭,使关上”、sell“销售,卖”等过去只能根据上下文才能确定其及物性的动词,现在都被看成是不及物的。如果它们被用作自带主语的及物动词,那就被认为是它们与一个抽象的、意义相当于“使……发生”的轻动词结合的结果。(A.Radford 2004:339-367) 蒙古语动词语态各成分在传统语法研究中都有比较好的定型:即自动态、使动态、被动态、互动态、同动态、众动态六种。(清格尔泰1991:316-321)传统语法还提到动词语态成分的双重性质,即它既有构词功能,又有构形功能。作为构词功能,它可以从一个动词派生出另一个动词;作为构形功能,它可以把一个语态改变成另一个语态。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因此一个动词因语态变化而派生出新的动词,而该动词作为单独词条被列入词典是很有必要的。这也是词典编纂学家们的任务。我们这里不讲它的构词功能,而要讲构形功能,即它的功能类属性。语态语缀作为功能类,出现在动词短语的最内层,因此很容易成为动词词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过从句法角度讲,一个语态语缀的增加在动词短语内部引起论元数量的增减、论元位置的重新调整等一系列变化。这一特点只有句法才能解释。因篇幅有限,我们这里只是象征性的对以上蒙古语例子Batu jahidal “巴图写信”与使动态语缀-gül-合并而构成使动态短语cvp②(即causative verbpbrase)时出现的句法调整问题做个说明。正如以上所述,动词与域内受事论元jahidal合并后构成了带一个标杆的动词短语(V’)jahidal ,然后该短语(V’)jahidal 与域外施事论元Batu合并后构成了完整的动词短语(VP)Batu jahidal ,可用树状图表示如下: 现在让我们进一步假设,该动词短语需要跟以使动态-gül-为核心语的使动态短语(cvp)合并,而该短语有其自己的主语,即致使论元“老师”,可用树状图表示如下: 例(11)显示,虽然该短语有自己的主语,但核心语-güil-本身是附着性的,不能独立存在,而且它作为及物性语缀必须有其补足成分,而该位置(即KP(-yi/-DU)目前还空着。这些原因最终导致例(12)的使动态短语(cvp)与一个完整的动词短语(VP)合并。这里我们假设它与例(10)里的VP合并。其结果可用树状图表示如下: 五 体语缀的句法属性 阿尔泰语言中体的内容非常丰富,不但有印欧语言中较常见的完成体、未完体、进行体等的相应形式,而且还有阿尔泰语言特有的一次体、多次体、中断体、延续体、试动体、莽动体、预动体、强化体、必动体、执行体、开始体、假充体、瞬间体、渐变体、转变体、能动体、可动体等。这些体在表达形式上有四种基本手段:(1)一般静词化成分带有体意义,(2)用专门的附加成分表达体意义,(3)用助动词表达体意义,(4)用动词的静词化或定式化形式的重复表达体意义。不管在体的表达手段上还是在表达的体的内容上,阿尔泰语言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种相似性不仅体现了这些语言的亲属关系,而且也体现了人类逻辑思维的某些共同性。(力提甫·托乎提2002) 由于我们在后面的相关章节讨论具体的体语缀或体助动词,这里只想举维吾尔语的几个例子来说明它们的句法属性问题。 以上两点足以说明体语缀和体助动词是维吾尔语很活跃的功能语类,是句法重点研究的对象,词法作为研究一个单词形态变化的学问无法解释它的句法属性。 六 否定语缀的句法属性 在阿尔泰语言中动词的否定形式有好几种。在一般的陈述句中满语在动名词后面加否定助动词akυ来表示否定;蒙古语在形动词后面用否定语气词ügei来表示否定。维吾尔语动词的否定形式略微不同,即在漫长的历时演变过程中,维吾尔语发展形成了专门的否定语缀-ma-/(及其弱化形式-mi-)。只要把它缀接在一个动词短语或体短语的核心成分后面,就可构成否定短语(NEGP=negative phrase)。这一点跟英语否定副词not构成的否定短语(NEGP)完全相似。(A.Radford 2004:171)因此让我们在这里重点介绍维吾尔语否定语缀的句法属性。 否定语缀作为很活跃的功能语类可以跟一个动词短语合并,如[[Tursun yaz]ma]ydu“吐尔逊不写信”、[[[Tursun yaz]ma]ywat]idu“吐尔逊不再写信了”、[[[Tursun yaz]ma]y qoy]di“吐尔逊干脆就没有写信”;也可以跟一个体短语合并,如[[[Tursun yez]iwat]ma]ydu“吐尔逊不是在写信”、[[[Tursun yez]ip qoy]mi]di“吐尔逊并没有写好信”等。当然,如果需要,动词短语的核心动词以及后面出现的体助动词可以同时被否定,构成通常所说的“否定之否定等于肯定”的结构。如[[[[Tursun yaz]ma]y qoy]mi]di“吐尔逊并不是没有写信”。否定语缀ma的这些特性只有句法可以解释,而词法是无能为力的。 类似不同的解读,在发音上也有反映:在前一种解读中可能带语气重音,而且它和qilma-之间可以有明显的停顿;在后一种解读中的发音比较平稳,而且它和动词qil-之间不会有停顿。⑤两种解读体现的类似不同读音也反映了说话者的心理现实性。 七 静词化语缀的句法属性 以上我们举例说明了阿尔泰语言的语态、体、否定等成分与动词短语合并而构成的相应短语的句法结构,从而揭示了它们的句法属性。当然,一个动词短语与以上这些成分的合并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一定在每一个动词词干后面都能见到它们,它们出现与否只能靠上下文而定。不过,再往下看,可能有一个必然的结局,即以上提到的任何一个短语最终是要么与一个静词化语缀合并,构成静词化短语;要么与一个时和人称语缀合并,构成时态短语,即句子。让我们在这里先探讨前一种现象,即静词化语缀的句法属性。 (17)A.维吾尔语:[Tursun yaz](-da) 吐尔逊 字 写-ADJL LOC “吐尔逊写字的(时候)” b.蒙古语:[Batu jahidal ]-hu(-du) 巴图 字 写-ADJL LOC “巴图写字的(时候)” c.满语:[Batu bithe ara-]-xa(-de) 巴图 字 写-ADJL LOC “巴图写字的(时候)” 以上的各例句说明,阿尔泰语言中作为形容词化成分(ADJL)的功能类(如维吾尔语的、蒙古语的-gü、满语的-xa等)都处在动词短语(即方括号内的成分)以外,而方括号指的是完整的动词短语。当它们合并后就构成了各自的形容词化短语,然后整个形容词化短语又与时位格(LOC)合并,构成了格短语(KP)。我们在这里初步揭示了它们一直被掩盖或被忽视的句法结构。 阿尔泰语言副词化短语的结构也基本相似,如: (18)a.维吾尔语:Tursun[e yez]-ip oltur-idu. 吐尔逊 字 写-ADVL 坐NPST “吐尔逊在写着字坐着呢。” b.蒙古语:Batu [e jahidal ]-jü bai-na. 巴图 字 写-ADVL是NPST “巴图写字了。” c.满语:Batu[e bithe ara-]-me te-mbi. 巴图 字 写-ADVL坐NPST “巴图在写着字坐着呢。” 以上的各例句说明,阿尔泰语言中作为副词化成分(ADVL)的功能类(如维吾尔语的-ip、蒙古语的-ged、满语的-me等)也都处在动词短语(即方括号内的成分)以外,而方括号指的是完整的动词短语。当它们合并后就构成了各自的副词化短语,然后整个副词化短语又跟其他动词(或助动词)合并,充当它们的补足语。 名词化短语同样是整个动词短语的名词化现象,是阿尔泰语言静词化短语的内容之一。不过,在蒙古和满—通古斯语言里有名词化功能的结构被放在形容词化结构里讲,没有单独分出来,而突厥语言里.一般都给名词化现象单独分类。请看下列维吾尔语例句: (19)[Tursun yez] -tin burun 吐尔逊字写NOML ABL以前 “吐尔逊写字之前” 由于过去我们的分析基于一个单一词干变化的基础上,我们不得不认为这类结构有双重性质,即既有动词性质,又有静词性质。作为动词性质,它们可以支配前面的宾语、状语等;作为静词性质,它们可以像名词、形容词或副词一样与后面的成分建立另一种句法关系。其实,语言中一般都不会出现类似“一身两职”的现象。问题出现在对整个静词化结构的错误的分析。如拿以上例(18)a来讲,我们从下面的树状图中可以看到,动词yaz-其实是基础动词短语(VP)的核心语。它在这里支配前面的宾格短语并构成带一个标杆的动词短语V’) yaz-,同时与前面的域外论元(即主语,这里的主语因与上一层主语Trsun相一致而用PRO(无形代词)来替代)合并而构成了完整的动词短语(VP)PRO yaz-。当该动词短语与副词化成分-ip合并后又构成了副词化短语(ADVLP)PRO yezip。这时该副词化短语作为整体(而不只是一个yezip)充当动词oltur-的状语。可用树状图表示如下: 这就是所有静词化形式的句法特性,即副词化成分出现的位置也是形容词化、名词化、目的化等其他静词化成分出现的位置。它们虽然与前面的动词词干连写,但其句法层次比动词词干高一级。它们经过下降与合并构成了一个整体。这一分析不仅使我们摆脱了自相矛盾的说法,而更重要的是,它纠正了我们过去句法研究中存在的一大错误。 八 时制和人称语缀的句法属性 在阿尔泰语言中,如果一个动词短语不与静词化语缀合并,就必须与时和人称语缀合并,不会有第三种可能性。前者构成静词化短语,后者构成传统上所说的句子。从普遍语法角度讲,任何一种语言的一个完整句必须带有明确的时态信息。如果句子缺乏这方面的信息,其内容就会成为无法理解的东西。然而,阿尔泰语言的发展并不平衡。如并不是所有阿尔泰语言的句末都有时和人称,即除突厥语言外,蒙古和满通古斯语族中的多数语言的谓语动词末尾不显示一致性人称语缀,只显示时制成分。另外,即使这些语言发展形成了时制成分,但并不一定都有相应于现实世界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三种时制成分,一般都用过去时和非过去时两种。非过去时成分根据上下文可表示现在,也可表示将来。如: (21)a.蒙古语:[Batu jahidal ]n-e(非过去时) 巴图 字 写-NPST “巴图在写字/将要写字。” b.蒙古语:[Batu jahidal ]l-e(过去时) 巴图 字 写-PST “巴图写字了。” (22)a.满语:[Batu bithe ara-]-mbi(非过去时) 巴图 字 写-NPST “巴图在写字/将要写字。” b.满语:[Batu bithe ara-]-xa(过去时) 巴图 字 写-PST “巴图写字了。” 以上的两个例子说明,在蒙古语和满语里一个动词短语VP末尾缀接一个时制成分T就可以构成一个时态短语(TP),即句子。如: 这一树状图显示,当动词短语与时制成分合并时,处在动词短语指示语位置的名词Batu被复制(用删除线表示),并上移到(用箭头表示)时制短语TP的指示语位置得到主格(用-表示),从而一个句子就生成了。在这两个例句中没有体现一致性人称语缀,不是因为其主语是第三人称Batu,就是在第一、第二人称代词作主语的句子中蒙古语和满语也不要求谓语动词体现人称语缀。 但突厥语言以及部分满一通古斯语言情况有所不同。如拿维吾尔语来讲,一个句子末尾不但要有过去时和非过去时成分,而且还要有跟主语的人称、数以及句子的时制和语气等相一致的人称语缀。因此人称语缀相应地发展形成为好几套。如第一人称复数语缀至少有四种形式:-duq、-miz、-q/-k和-li。其中-duq用于过去时,如biz yazduq“我们写信了”;-miz用于非过去时(即现在时或将来时),如biz yazimiz“我们写信/要写信”;-q/-k用于条件一假设语气成分-sa/后面,如biz yazsaq“如果我们写信”;-li用于第一人称复数祈使语气(式),如biz yazayli“让我们写信吧”。另外,朝克研究员给我们提供了满通古斯语族中鄂伦春语、鄂温克语和赫哲语发展形成的丰富的一致性人称附加成分。(D.O.朝克1997:287-318)在这些人称附加成分中选择适当的一个,体现的就是一致性要求,即说话者所用的人称附加成分不但要与句子主语的人称和数相一致,而且也要与句子的时制和语气(式)相一致。 例(23)揭示了蒙古语和满语的一个动词短语VP与一个时制成分T合并而构成一个时态短语(TP,即句子)的例子。现在我们又看到,在突厥语言和部分满通古斯语言中,一个句子的构成不但要有时制成分T的参与(从而构成TP),而且还应该有同时与句子主语的人称和数以及时和语气(或式)等相一致的人称语缀。这是这部分阿尔泰语言中一个句子推导过程中必须遵循的一致性规则。那么,我们如何解释这一一致性规则呢? 在解释阿尔泰语言中一个句子在推导过程中从最初的动词短语(VP)扩展到时态短语(TP),然后又继续扩展到带有相应的一致性人称语缀的更大短语的现象时,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英语中的同一类扩展现象:一个动词短语(VP)扩展到时态短语(TP)后,还要跟标句词that、if、for等合并,构成标句词短语(CP)。而英语的这些标句词的选择取决于句子的语气力度(force),如that出现在陈述句之前、if出现在疑问句之前、for出现在不定式句之前,体现了一种潜在的一致性规则。那么,结合阿尔泰语言中一个TP(时态短语)进一步与主语的人称和数以及时和语气(或式)等相一致的人称语缀合并而构成的新的结构是否也应该被称为标句词短语(CP)呢?不,应该被称为语气力度-人称短语(Force-PersP或简化为FPersP),因为在阿尔泰语言中的一致性成分不仅体现了语气的不同,而且同时体现了人称的不同。这应该是普遍语法中的一致性规则在阿尔泰语言中具体体现的另一种方式。(力提甫·托乎提2014) 在解释人类自然语言中一致性现象的各派理论中,我们觉得乔姆斯基有关探针(Probe)和目标(Goal)关系的论述非常有说服力。一致关系在乔姆斯基的近期著作里被定义为探针(Probe)和目标(Goal)的关系。这里所说的探针(Probe)指某一个特定核心语(head)在与其补足语(complement)合并时所扮演的角色,即它在自己的补足语(complement)范围内的某一个表达中寻找能与自己相匹配的特征,而目标(Goal)指的就是它所寻找的带有相匹配特征的那个成分。(Chomsky,N.1998、2001;A.Radford 2004:281-326)让我们还是拿维吾尔语句子 bardim“我去了学校”来解释维吾尔语中一个语气力度-人称短语(Force PersP)的推导过程吧: 上例(25)显示,各特征被定值后u的位置也就被具体特征所取代,即1-Pers(第一人称)、sg.-Num(单数)、PST-Tns(过去时)、Dec-M(陈述语气)等已被定值。同时,FPERS被FPers取代,其下面出现了与以上各特征相匹配的人称语缀,标志着该句在句法层面的推导过程的完成。这时在语音层面继续充当探针角色,探测到前面的音节-di以元音结尾后,它又体现为-m,标志着语音层面的推导过程的完成。最终,维吾尔语一个完整的句子,即FPersP bardim就生成了。总之,在阿尔泰语言中,时制和人称语缀是两个不同的功能成分,应该区别对待,虽然在多数情况下两者合为一体。所有这一切说明,时和人称语缀的句法属性只能由句法规则来解释,而词法作为研究一个单一词干形态变化的学问无法做到这一点。 以上,我们对过去在传统或结构主义语法理论框架内一直被看成是名词或动词伴随成分,因而其灵活多变的句法特性在“名词的x范畴”、“动词的x范畴”等术语中被掩盖的8个功能语类的句法属性做了简要描写,提出了崭新的看法。这些新观点、新看法能帮助我们揭示阿尔泰语言本身特有的句法现象。我们目前的语言研究追求的是描写的充分性和解释的充分性。如果阿尔泰语言能得到充分的描写和解释,它反过来又能证明人类普遍语法的存在。因为到目前为止,在阿尔泰语言中所发现的各种规则都被证明是普遍语法所允许的参数罢了。 ①类似结构在以往研究中被认为是并列短语,最简方案问世以来,学者们开始按严格的二合原则分析包括该结构在内的所有句法结构,这类结构也就被看成连词短语了。相关讨论请参见何元建(2011:174-181)。 ②语态成分作为轻动词一般用小写拉丁字母来表示。参见力提甫·托乎提(2004)。 ③尖括号{}里提供的是选择性使用的内容。 ④(14)(15)两个树状图中的yaz-与副词化成分-ip合并时因a弱化为e,yaz-变为yez-。而且这一音变规则体现在正字法里。因本文的焦点是描写句法规则,暂不讲这些语音规则。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力提甫·托乎提(2012)。 ⑤有关更多的相关讨论,可参考力提甫·托乎提(2011)。 ⑥当然,推导也可指词的派生过程。不过,因词的派生(derivation)是词法研究的对象,我们这里并不对此展开讨论。 ⑦乔姆斯基(1995)认为,核心功能语类都具备EPP特征(=Extended Projection Principle,即扩展的投射原则)。如时制成分T必须投射到带有自己指示语(即主语)的时制短语TP。只有这样,它才算是一个充足的Tp。任何EPP特征在推导过程中是不能省略的,否则会影响短语的充足性。但一旦一个充足短语形成,有些EPP特征在某些语言中可能会被省略。如因维吾尔语句子末尾一般都有一致性人称成分,即Force-Pers成分,TP指示语(即主语)可以被自由省略。相比之下,英语是不允许主语出现空位的语言。对Altay函数类句法属性的新认识_动词短语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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