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的机遇与挑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香港论文,机遇论文,人民币论文,中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香港自2005年首次提出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的目标和设想已经有7年的时间。在这一时期中，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建设速度很快，成绩斐然，特别是在2009年《CEPA补充协议六》和2010年内地和香港人民币《清算协议》签署后，已基本完成了人民币固定收益平台建设，实现了定息产品、基金产品和首次公开募股(IPO)产品的全面配套。这表明，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已取得初步成果，并为内地和香港的经济发展、金融改革和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提速作出了重要贡献。
下面，我分五个方面阐述一下对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前景的思考与看法，在与大家分享观点的同时，希望能得到各位的批评和建议。
一、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已成为高层共识，前景光明
2004年2月，香港银行开始办理人民币业务，启动了人民离岸业务的进程；2005年，曾荫权特首赴京述职时，首次提出了建设人民币离岸中心的目标和构想。此后，香港政务司、金融管理局等部门首长多次赴京与中央银行和其他经济管理部门交流，取得了较好的进展。目前，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已成为高层共识，发展前景非常看好。
2011年3月17日，温家宝总理在“两会”闭幕后的记者招待会上明确表示，“要使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的结算中心和国际资产管理中心”。8月17日，李克强副总理在香港指出，“香港发展离岸人民币业务具有天然优势。中央政府将积极支持香港人民币市场发展，拓展香港与内地人民币资金循环流通渠道，支持香港离岸人民币金融产品创新发展”。10月28日，王歧山副总理在出席首届两岸及香港《经济日报》财经高峰论坛致词时表示，“支持香港成为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及国际资产管理中心，并支持内地企业去香港设立金融机构及赴港发行人民币债券”。
更值得关注的是，“十二五规划”第五十七章明确要求，要“继续支持香港发展金融、航运、物流、旅游、专业服务、资讯以及其他高增值服务业，支持香港发展成为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和国际资产管理中心”。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建设已成为既定国策，未来将逐步转入中长期的体制、机制建设和完善时期。
二、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与内地金融改革协同推进
当前，人民币国际化、利率市场化、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等成为金融货币改革的重点和难点，2012年1月6日，温家宝总理在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对上述改革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和目标。这样，一方面金融改革的迫切要求为香港人民币业务提供了越来越宽松的环境，另一方面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也有助于推进金融改革的深入进行。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有助于稳妥有序的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在2010年陆港人民币《清算协议》中，已经包含了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试验性措施。如企业的非贸易人民币兑换将不再设限的规定，使得在港人民币实现了交易、投资、借贷等活动事实上不再区分人民币汇、钞的来源。央行货币政策司的同志认为，“香港市场上的人民币，事实上已经实现可自由兑换”。在我看来，虽然中央并没有表示在港开放了资本账户，但这种尝试的意义非常深远：一方面形成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窗口，观察市场、积累经验；另一方面通过有限的资本账户放开，控制风险，培育逐次开放的有利环境和路径，坚持了温家宝总理提出的“稳妥有序”的要求。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有助于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在《清算协议》的规定中，以企业客户为对象而办理的兑换业务所产生的人民币头寸，办理业务的参加行可以先不直接与清算行平盘，而与其他参加行平盘。这一规定将支持香港银行间人民币市场的形成，从而在趋近于完全市场化的基础上，形成较完整的香港人民币利率曲线。该曲线可以为内地的人民币利率市场化改革在程序设计、措施安排、风险防范和利率水平等方面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有助于完善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我认为，人民币在香港外汇市场上已经基本具备了交易产品的要求，这是因为：第一，《清算协议》规定，香港银行为金融机构开设人民币账户和提供金融服务，将不再受限制，个人和企业之间可以通过银行自由进行人民币的支付和转账，这一规定打通了人民币存量的市场壁垒，形成了人民币在香港的良好流动环境；第二，香港金融管理局在《香港人民币监管原则及操作安排的诠释》中指出，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由实物贸易扩展至服务贸易领域，这一规定破除了人民币增量的市场障碍；第三，香港已实现了人民币的无本金交割远期外汇交易(NDF)，这将进一步削减因为人民币尚未实现资本项目可兑换而形成的市场阻碍。这样，人民币将在香港外汇市场上形成以市场化为基础的、汇率弹性较大的、具有清洁浮动特征的汇率机制，从而为内地的人民币汇率机制改革提供借鉴，为人民币市场均衡汇率的水平提供参考。
三、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有助于巩固香港金融中心地位，促进东亚经贸繁荣
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在东亚经济贸易中发挥着重要的影响，也是大陆与东亚其他经济体经贸往来的重要桥头堡。香港金融中心的稳定和提升，对于内地和东亚其他经济体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将为完善香港债券市场提供重要的支撑。相对于其他国际金融中心，香港的债券市场不够发达，其原因主要是港币和美元的联系汇率制，很多公司都愿意发行美元债券而不是港币债券。在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建设过程中，不仅将有越来越多的内地企业到香港发行人民币债券，而且第三国企业也将到香港发行人民币债券，这样，香港将可能成为一个国际化的人民币债券市场，充分吸引海外人民币资金聚集到香港投资，从而弥补债券市场的不足。2011年，在港人民币债券发行共计87支，总额达到了1050亿元人民币，是2010年的3倍。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将提升香港金融中心地位，形成海外人民币资产的中心市场。至2011年末，香港拥有人民币存款6300亿元，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规模达到1.6万亿元，占全球贸易中人民币贸易处理量的83%。香港已经形成了相对独立的人民币资产的利率水平、债券的收益率水平、离岸外汇市场的汇率水平，提供人民币资产在非居民(内地)与居民间、居民与居民间、非居民与居民间、非居民与非居民间的交易、支付和清算服务。香港已初步形成了海外人民币资产交易、清算和定价中心的框架。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将会形成东亚人民币贸易投资的关键结点，维护区域贸易的繁荣稳定。随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推进，在周边贸易结算中人民币作为支付货币的贸易量越来越大，目前，已有超过2万亿元人民币的贸易采用人民币作为支付和结算货币。大量人民币贸易的开展，有助于化解美元汇率波动而给东亚经济体带来的通胀压力，避免与内地贸易中因为人民币汇率升值而形成的汇率风险，同时也有利于个别国家和地区的外汇储备多样化管理要求。香港拥有较好的人民币回流渠道和金融交易便利，对于提升人民币作为贸易货币吸引力，对于保障东亚国家人民币资产安全，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四、竞争与市场差异是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的重要挑战
香港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速度很快，但随着市场建设的不断深入，市场体系的深层次矛盾和人民币国际化、市场化中的不足开始显露，并成为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的重要挑战。在现阶段，表现为香港与新加坡、伦敦等金融中心的竞争和香港人民币汇率、利率与在岸市场的明显差异。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与新加坡、伦敦等城市的水平和实力各有千秋，在竞争中并不具备超然的优势。香港与新加坡是亚洲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其市场完善程度、经济开放程度、监管的有效程度基本相当，香港除了临近大陆和作为特别行政区的特点外，并没有其他更明显的优势。而新加坡则具有较好的产业基础和实体经济，并且是东盟的重要成员国，具有拓展人民币贸易深度和广度的良好条件。伦敦是全球性的金融中心，经营外汇的实力非常雄厚，目前已占据全球32%的外汇交易量，每日有1.2万亿美元的外汇交易是在伦敦完成，能够交易及清算的货币种类多达18种，是美元的全球离岸中心；伦敦还是欧洲债券的中心，有超过1.2万只债券在当地上市。相比于香港地区，伦敦金融中心的作用更加显著，对于促进人民币“外循环”有着明显的优势。
受到市场体系和交易基础的影响，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与大陆金融市场在利率、汇率等核心金融指标上表现出明显的差异。目前，除了人民币逾千万级的大额存款外，香港银行绝大部分中小额存款的利率水平均维持在1%—1.5%之间，与内地3.25%的利率形成明显的差异。这将导致许多在大陆经营的港资企业、外资企业、甚至是内资企业转向香港进行人民币融资，特别对珠三角地区会有明显的影响。去年年底香港的人民币贷款规模超过190亿元人民币，较2010年末增加170亿元。汇率水平上也曾经出现过较大的差异，2011年8月曾因香港离岸市场与在岸市场的汇率差异而导致在在岸市场汇率水平急剧波动，而12月则出现了较为明显的离岸与在岸市场间的套汇行为。这些关键指标的差异及其延伸影响，将使得央行不得不审慎考虑对香港离岸市场的政策投放，甚至在某个阶段出现停滞的情况，这也将对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带来不良影响。
五、进一步推进香港离岸中心发展的几点建议
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建设和发展对于内地和香港都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们应该坚定信心、深化改革、克服困难、密切合作。只要相关的措施手段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和汇率市场化，有利于利率市场化和资本配置效率，有利于贸易经济自由化、一体化，有利于完善监管、控制风险，有利于香港金融中心的发展，就应该支持并推进这项改革。我的主要建议包括：
1.应采取适当的财政货币手段化解离岸与在岸市场的利率和汇率差异
针对当前出现的利率、汇率差异而给大陆金融市场带来的影响的问题，可以考虑采用以下三种手段予以化解：一是请央行深圳分行合理调整中银香港的人民币存款利率，从而借助中银香港的人民币清算行的地位影响香港人民币存贷款利率，进而消除在岸与离岸市场间的利差；二是研究和探索对自香港回流的人民币资金暂时征收“特别税”的可行性，使赴港进行人民币融资企业的实际融资成本与大陆市场趋同；三是有序增强大陆与香港间货币互换协议的灵活性，目前货币互换协议的规模是4000亿元人民币/4900亿港元，规模较为适度，但要进一步提升灵活性，形成汇率差异的自动稳定机制。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建议是针对当前的矛盾和问题而提出的应急性或临时性的建议。随着在岸市场利率市场化、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逐步完成，上述建议的机制和措施也应进行调整或取消，以维护市场的公平和效率。
2.循序渐进、逐步完善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的货币功能
第一步，大力支持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的地位和作用，保持和稳定香港在人民币全球贸易结算中的份额，形成高效的交易体系和清算体系；第二步，增加香港市场人民币的投资功能，使人民币在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领域都成为重要货币；第三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融资货币功能，使人民币逐步成为以香港为中心的国际金融市场上的主要融资币种；第四步，逐步使人民币成为各国央行干预外汇市场的重要货币和储备货币，使香港成为各国人民币储备资产交易和管理的重要中心之一。
3.打通人民币“回流”和“外循环”的通道，支持香港成为全球人民币资产的交易、清算和定价中心
“回流”渠道的完善是人民币资产吸引力的重要条件，也是“外循环”的基础。目前，应有序而系统的做好香港人民币回流的五大渠道建设，即：贸易渠道，特别是进口贸易的结算渠道；人民币债券发行渠道，应进一步拓展在香港市场上发行债券的主体范围，鼓励一些高收益、高风险性债券登陆香港市场；开放境内银行间债券市场，允许香港市场的人民币资金进入上海银行间债券市场进行交易；完善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RQFII)的管理机制，允许采用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的方式进入A股市场；支持人民币直接投资渠道的建设，既应包括人民币对外直接投资(FDI)机制，也应包括人民币对内直接投资(ODI)机制。随着这些“回流”机制建设的渐次完成，人民币资产的吸引力也将显著提升。另外一点建议是，香港公务员养老金、教师年金都可投资内地资本市场。A股市盈率目前上海只有13倍左右，蓝筹股市盈率更低，估值水平与发达国家差不多，但我们的市场有许多潜力，包括人民币汇率升值等等。大概来说，港澳台同胞投资内地股市总体上非常合适。当然，任何市场都有风险，短期波动更难以避免。
我同意陈德霖先生的“在岸和离岸之间应有桥梁”的观点。但是，人民币“外循环”建设不能过度依赖“回流”机制的支撑。特区政府和香港金融管理局要加大推进人民币“外循环”的努力，只有这样才可能保持中央对香港市场的兴趣，才可能保证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人民币交易、清算和定价中心的地位不被其他市场所取代。我的建议有两点：一是要继续开展好人民币的海外路演推广，可由特区政府自行组织，也可如2011年5月份那样联合上海共同进行；二是要大力引进国外银行和保险、信托等金融机构的国际资产管理中心落户香港，使人民币资产纳入其管理的重要产品，形成规模较大而长期持续的人民币资产需求。
此外，还必须要强调的是，香港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的建设在取得必要的外部环境后，最为关键的因素是要把市场自身的建设和完善做好。香港应下大力气把人民币业务的深度、资金池的容量、金融产品的丰富程度做精、做细、做好、做大。目前，应着力把“定息产品、基金产品、首次公开募股(IPO)产品”三个阶段中的第三个阶段做好，科学筹建人民币股票和房地产信托基金(REITS)等产品的发行和交易机制。
本文根据2012年4月13日作者出席由建银国际主办的“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前景——机遇与挑战”论坛所作的演讲整理而得，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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