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至魏晋南北朝近指代词的发展演变
李 璐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6)
[摘 要] 先秦时期汉语近指代词主要有“兹”“此”“是”“斯”“伊”“然”“若”“尔”“否”等。魏晋南北朝时,“兹”“伊”“若”等失去了近指代词的属性,出现了一些新的近指代词,如“阿堵”“箇(个)”“乃”“能”等。体词性近指代词中,“此”仍然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新出现了“此”在句中作状语的情况。“是”新出现了指代事物的情况,只表单数语义,已逐渐由指示代词转向系词,不再有指代功能。“斯”仍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阿堵”是魏晋南北朝新出现的近指代词,多作定语。新兴近指代词“箇(个)”常作定语和宾语。“许”也是新出现的体词性近指代词,但较为少见。谓词性近指代词中,“然”在这一时期均作谓语。“尔”作为指示代词大量出现,且发展出很多与“尔”相关的双音指示代词,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最主要的谓词性近指代词。“乃”仍然表示近指,多在句中作状语。“能”作谓词性近指代词的情况不常见,多用于形容词前作状语,谓词性属性较明显。
[关键词] 先秦;魏晋南北朝;近指代词;体词性;谓词性
近指代词由先秦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发生了很大变化,先秦时期汉语近指指示代词主要有“兹”“此”“是”“斯”“伊”“然”“若”“尔”“否”等。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一方面,“兹”“伊”“若”等失去了近指代词的属性,另一方面出现了一些新的近指代词,如“阿堵”“个”“乃”“能”等。
《世说新语》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代表性作品,其展示的语言特点比较典型地反映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汉语的基本面貌,我们试图通过对《世说新语》中近指代词用法特征的计量考察,来归纳总结近指代词由先秦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发展演变规律。以下我们将分别从体词性近指代词和谓词性近指代词两个方面来加以考察。
一、体词性近指代词的发展演变
先秦时期的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兹”、“此”、“是”、“斯”、“伊”等五个,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此”“是”“斯”“阿堵”“箇(个)”“许”等,以下我们将分别加以介绍。
(一)关于“此”
近指代词“此”最早出现于《尚书》中,在上古早期主要作定语,到了上古中后期,“此”成为最主要的近指代词之一,在句中主要作宾语和定语。魏晋南北朝时期基本沿用了上古时期“此”作指示代词的用法,《世说新语》中“此”共有352例,主要在句中作定语和宾语,“此”作定语的例句有155例,例如:
外国的蠢人也不少。2018年9月26日,2名日本男子通过国际快递从上海将84支蜡烛寄往东京。蜡烛外包装写有汉字“纯手工制作”、“百分百无添加”等字样。海关将可疑包裹扣下后查验发现,蜡烛中70%成分为毒品。
桓常侍闻人道深公者,辄曰:「此 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至交,不宜说之。」(德行第一)
郭景纯诗云:「林无静树,川无停流。」阮孚云:「泓峥萧瑟,实不可言。每读此 文,辄觉神超形越。」(文学第四)
风吹冬帘起,许 时寒薄飞。(又《清商曲辞一》晋宋齐辞《子夜歌》)
既进脍,便去,云:「向得此 鱼,观君船上当有脍具,是故来耳。」(任诞第二十三)
“此”作宾语的例句共有133例,其中有61例处于介宾结构中,例如:
抽取2016年9月—2017年10月我院收治的急性心肌梗死患者(60例)为主要研究对象,将其随机分为对照组(30例)和研究组(30例)。其中,对照组的男性患者有16例,女性患者14例,年龄区间为42至78岁,平均年龄为48.7±4.4岁;研究组的男性患者有18例,女性患者12例,年龄区间为41至77岁,平均年龄为47.9±3.8岁。纳入标准:所有患者均经冠状动脉造影检查证实为急性心肌梗死;患者及其家属对本次研究内容知情,并签署同意书。排除标准:伴有主动脉夹层、急性心包炎;伴有食管破裂、肺动脉栓塞。两组患者性别、年龄、等一般资料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後以其性俭家富,说太傅令换千万,冀其有吝,于此 可乘。(雅量第六)
桓公读诏,手战流汗,于此 乃止。太宰父子远徙新安。(黜免第二十八)
住院药房药品调剂的原有流程为:医师开具医嘱→护士审核后生成药品请领单→药师审核确认后打印摆药单、摆药、复核→护士清点药品,将药品转运至病区。该流程中各临床科室领药时间未固定,而同时由护士完成到药房领取、清点、转运药品的全部工作,耗时较长。通过广泛查阅相关文献[3-5]并结合对其他大型“三甲”医院进行实地考察所获得的经验,我院根据自身特点,针对性地制定了以下全新的药品调剂流程:
有72例处于动宾结构中,例如:
“阿堵”是魏晋南北朝新出现的近指代词,它的意义和用法与现代汉语中的“这”相同,这是为学界所公认的,《古代汉语词典》对“阿堵”的释义为:“这,这个。”[1]因此我们把“阿堵”归入体词性近指代词一类中。
《世说新语》中“此”作主语的例句共有63例,例如:
谢中郎经曲阿後湖,问左右:「此 是何水?」答曰:「曲阿湖。」谢曰:「故当渊注渟著,纳而不流。」(言语第二)
《世说新语》中还有1例“此”在句中作状语的例句:
桓车骑在上明畋猎。东信至,传淮上大捷。语左右云:「群谢年少,大破贼。」因发病薨。谈者以为此 死,贤于让扬之荆。(尤悔第三十三)
《世说新语》中近指代词“此”的句法功能情况见下表:
可见,与上古时期相比,魏晋南北朝时期“此”的使用更为频繁,在句法功能上,仍然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只不过上古时期宾语是“此”的主要句法功能,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此”作定语的情况逐渐增加,一跃成为其主要的句法功能。此外,这一时期新出现了“此”在句中作状语的情况。与上古时期一样,“此”在这一时期均可表单数和复数,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此”表单数语义。
(二)关于“是”
“是”是上古时期较常见的近指代词,上古早期主要在句中作宾语,到了上古中后期,“是”作主语的情况大量出现,因此在整个上古时期宾语和主语是指示代词“是”的主要句法功能。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是”作指示代词的用例大幅度减少,《世说新语》中近指代词“是”仅有24例,且在句中主要作宾语,其中处于动宾结构中的“是”有4例,例如:
褚眄睐良久,指嘉曰:「此君小异,得无是 乎?」(识鉴第七)
客曰:「公昨如是 ,似失眠。」公曰:「昨与士少语,遂使人忘疲。」(赏誉第八)
郭林宗吊而见之,谓曰:「卿海内之俊才,四方是 则,如何当丧,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锦也,食夫稻也,于汝安乎?』吾不取也!」
可以发现,“是”作宾语时常前置,如例3中的“四方是则”正常的语序应是“四方则是”。处于介宾结构中的“是”共有14例,例如:
由是 释然,无复疑虑。(言语第二)
自是 充觉女盛自拂拭,说畅有异于常。(惑溺第三十五)
《世说新语》中“是”作主语的例句有4例:
在进行DOA求解时,采用谱峰搜索的方法,将0~2π范围内的角度分为J份,并逐一带入式(4),然后搜索谱峰函数的D个局部极大值点即为来波方向.
名价于是大重,咸云:「是 公辅器也。」(雅量第六)
唯超曰:「是 必济事。吾昔尝与共在桓宣武府,见使才皆尽,虽履屐之间,亦得其任。以此推之,容必能立勋。」(识鉴第七)
答曰:「是 不见耳!阿见子敬,尚使人不能已。」(赏誉第八)
後会诸吏,闻寿有奇香之气,是 外国所贡,一着人则历月不歇。 (惑溺第三十五)
作定语的例句仅有2例:
对曰:「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 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言语第二)
是 时胤十余岁,胡之每出,尝于篱中见而异焉。(识鉴第七)
《世说新语》中近指代词“是”的句法功能情况见下表:
后台管理系统的核心模块包括工程车辆管理和设备状态管理,由于输电线路防外力破坏报警系统安装在大型机械设备上,需要将工程车辆与报警装置进行关联,并进行统一管理。工程车辆管理能够查看车辆的属性,包括车辆名称、车辆类型、车辆所属单位、车辆负责人和车辆安装的报警装置编号。设备状态管理能够查看报警装置的属性,包括报警装置的编号、所属单位、运行状态、报警状态、电量信息和位置信息等。工程车辆管理和设备状态管理的界面如图9所示。
可见,相对于上古时期,这一时期“是”作指示代词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句法功能种类也减少了,但宾语仍然是指示代词“是”主要的句法功能。上古时期“是”主要用来指代人和时间,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仍然主要指代人和时间,同时也出现了指代事物的情况。与“此”不同,指示代词“是”只表单数语义。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绝大多数“是”已经逐渐由指示代词转向系词,不再有指代功能。
(三)关于“斯”
据我们考察,近指代词“斯”最早在《尚书》中就已出现,主要作定语,也有少数作宾语和主语的情况。但就整个上古时期来看,近指代词“斯”不常出现,仅在鲁方言中较为盛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斯”的使用频率仍然比较低。《世说新语》中指示代词“斯”共出现了9例,且在句中主要作定语和宾语。“斯”作定语的例句共5例:
Spatial 3D Numerical Simulation Research on a New Foundation Structure of Offshore Wind Power WANG Tingting,SU Liyuan,LU Shengjun(1)
季方曰:「吾家君譬如桂树生泰山之阿,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当斯 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渊泉之深?不知有功德与无也。」(德行第一)
二是参加“打省议会”的运动。1919年5—6月间,省议会,议员们借口经费困难,否决了恢复“创办浙江大学堂案”,取消师范生半膳费的补贴,但同时主张增加他们自己的薪水,提出“议员加薪案”。当时,议员月薪80元,已经很高,可购大米1500斤。因而,这个议案引起全省舆论大哗。可是,一般人敢怒不敢言。一师学生则联合其他学校同学与会旁听,从而产生冲突,以至发生公民团殴打议员事件。1959年5月4日,魏金枝回忆说:
蔡洪赴洛,洛中人问曰:「幕府初开,群公辟命,求英奇于仄陋,采贤俊于岩穴。君吴、楚之士,亡国之余,有何异才而应斯 举?」(言语第二)
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 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文学第四)
按观赏者观赏景物时的状态,对景手法可分为动态对景和静态对景(表3).动态对景是指在轴线或道路的一端布置对景景物,使得观赏者在行进的过程中可持续观赏景物.静态对景是指当观赏者驻足于一点时恰可欣赏到对景景物.
卫伯玉为尚书令,见乐广与中朝名士谈议,奇之曰:「自昔诸人没已来,常恐微言将绝。今乃复闻斯 言于君矣!」(赏誉第八)
作宾语的例句共4例,其中2例处于动宾结构中:
时人咸云:「若乐不假潘之文,潘不取乐之旨,则无以成斯 矣。」(文学第四)
简文曰:「某在斯 。」世人以为能。(言语第二)
2例处于介宾结构中[注] 詹秀惠认为这里“如斯”中的“斯”是用作准判断句中的谓语,等于白话“这样”,我们认为不妥,这里“斯”作“如”的宾语,至于是谓词性宾语还是体词性宾语,要依据“斯”指代的内容来判断。詹秀惠《世说新语语法探究》,台湾学生书局,1973年版。 :
可见,相对于上古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指示代词“斯”的句法功能情况没有发生很大变化,仍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但上古时期“斯”可在句中作主语,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没有发现“斯”作主语的情况。与“是”相同,“斯”在这一时期也只能表单数语义。
敦又称疾不朝,鲲论敦曰:「近者,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实怀未达。若能朝天子,使群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仗民望以从众怀,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 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 (规箴第十)
仲治恚之曰:「斯 人乃妇女,与人别,唯啼泣!」(方正第五)
《世说新语》中近指代词“斯”的使用情况见下表:
由于地铁运行的特点,白天的用电负荷比夜间停运的用电负荷大得多。白天牵引机车和一些辅助用电设备(如照明、风机、水泵等)会消耗一部分电缆的无功功率,在没有无功补偿的情况下总体功率因数较高。夜间地铁停运,风机照明等设备停止工作,只有变压器消耗少量无功,感性负荷输出减少,电缆的充电无功效应明显,会出现无功倒送现象,导致夜间功率因数大大下降,只有0.4左右。这不仅造成大量电能的浪费,而且容性无功功率还会使得供电端电压升高,对电缆和供电设备产生危害。
对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 而已。」(言语第二)
(四)关于“阿堵”
後有人向庾道此 ,庾曰:「可谓以小人之虑,度君子之心。」(雅量第六)
关于“阿堵”这个词,从古至今已有很多学者进行过考察。最早宋洪迈在其《容斋随笔》中就已提到“阿堵”一词的用法:“阿堵,晋宋间人语助耳。”[2]明代郎瑛在其《七修类稿》卷二十一“阿堵、潦倒”条中提到:“阿堵,当时方言,若今之‘这里’也。王衍口不言钱,家人特试之,以钱绕床使不能行,因曰:‘去阿堵物。’顾恺之每画人成,多不点睛,谓曰:‘传神写照正在阿堵间。’后人遂以钱为阿堵、眼为阿堵。每以语人,人尚疑之,昨见《云谷杂记》,又引殷浩见佛经曰:‘理应在阿堵上。’桓温同谢安、王坦之登新亭,大陈兵卫,欲于座上害安,安举目遍历曰:‘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间著阿堵辈。’援此为证,其义尤明,可知当时之方言也。”[注] 转引自郑子瑜《中国修辞学史稿》,上海教育出版社,1984年5月第1版,第347页。 之后,清代郝懿行在《证俗文》卷六《阿堵》条提到:“案‘阿堵’盖当时方言,犹言‘若箇’、‘者箇’,非专谓钱也。…益知此语,为晋代方言。今人读堵为‘睹’者,则失之矣。”[3]近人刘盼遂在其《世说新语校笺》中也对“阿堵”一词进行了说明:“‘阿堵’二字,自来多昧其解。俞理初《癸巳类稿》卷七‘等还音义’条引此事,谓等义为何等,又为此等,故通底又通堵。所谓‘阿堵’、‘宁底’,皆言此等也云云,其说迂曲。按‘阿’为发声之词,‘堵’即‘者’字,同音互用。《史记张释之传》:‘堵阳人也。’韦昭注:‘堵音赭。’《汉书》张释之传师古注‘堵音者’,是六朝旧音,‘堵’读为‘者’,故可互用。《说文》:‘者,别事词也。’今人尚谓此为‘者’,如‘者里’、‘者回’是也。俗书作‘这’,无以下笔。古人语缓,故‘堵’字上加‘阿’,以足语气。”[注] 转引自刘玉凯《出口成错 还原俗言俚语的真正含义》,中国经济出版社,2012年版,第129页。 周大璞(1962)撰专文讨论了“阿堵”一词,并指出:“‘者’和‘堵’本来是音义相通的。”[4]吕叔湘在其《近代汉语指代词》中指出:“‘阿堵’的‘阿’是前缀,‘堵’是‘者(这)的异体。‘堵’在《广韵》两见:一为上声姥韵,当古切;一为上声马韵,章也切,与‘者’同音。‘阿堵’的‘堵’很可能是后一个音。”[5]241
总结以上学者们的观点,基本上可以得到如下信息:
“阿堵”是南北朝时南方方言中的一个词,它的意义和用法与现代汉语中的“这”相同,是一个近指代词。“阿堵”中的“阿”是前缀,“堵”读为“者”,“堵”和“者”本来是音义相通的。《世说新语》中“阿堵”共出现了3例:
从表4可以看出,就寻找真相的评分来看,不同学科领域的研究生群体间存在显著的差异(F=6.840,P=.001<.05),具体表现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生在寻找真相的评分均值显著高于人文学科的研究生,就评分在40分及以上的人数比例来看,自然科学(30.9%)和社会科学领域(30.7%)研究生在寻找真相上均高于人文学科(21.9%)9个百分点;在开放思想、分析能力、系统化能力、求知欲、认知成熟度和批判思维的自信心这六个维度的评分均值均未发现显著的学科差异。总体而言,批判性思维特质的评分均值在不同学科类别的研究生群体间不存在显著差异。
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在阿堵 上。」(文学第四)
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 中。」 (巧艺第二十一)
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令婢:「举阿堵 物!」(规箴第十)
前两例“阿堵”分别与“上”“中”构成方位短语,例3中“阿堵”在句中作定语。可见,魏晋南北朝时期“阿堵”还比较少见,且多在句中作定语,起指示作用。
4.好题。有的题包含了很多解题思路和数学思维,比如一题多解的题、有巧妙解法的题等,都可以算作好题,这类题,如果老师经常强调,或者对自己而言是很不错的题,也可以摘录进去。
(五)关于“箇(個、个)”
“箇”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新出现的近指代词,与“阿堵”一样,“箇”也是南方方言词,相当于“此”“这”。《王力古汉语字典》和《古代汉语词典》均注意到了“箇”的代词用法,《王力古汉语字典》对“箇”的释义为:“代词。这,那(后起义)。”[6]《古代汉语词典》对“个(個、箇)”的释义为:“此,这。”[7]463但《王力古汉语字典》认为“箇”有代词的用法,而“個”“个”则没有代词的用法,他认为“箇”和“个”“個”是不用的词。与《王力古汉语字典》不同,《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编写的《古代汉语词典》则认为“个”“箇”“個”是同一个词,均有代词的用法。此外,《王力古汉语字典》认为“箇”既可指近也可指远,而《古汉语词典》则认为“个(個、箇)”仅有近指代词的用法。我们认为,“箇”出现最早,“个”“個”出现时间相对较晚,但“个”和“個”是“箇”的不同写法,他们应是同一个词。
吕叔湘在《近代汉语指代词》中指出:“‘箇’字南北朝后期始见,唐以前仅见两例。庾信、徐之才都是南人羁留北方的,她们用‘箇’字,可为刘知几的话作证。”[5]243南北朝时出现的“箇(个)”用于指示代词的两个例句如下:
真成个 镜特相宜,不能片时藏匣里。(庾信《镜赋》)
之才谓坐者曰:“个 人讳底?”(《北齐书·徐之才传》)
其中“个”在句中均作定语,可以指示人和事物。《世说新语》中并没有发现“箇(個、个)”的用例。
数学课堂留白,指数学教师在课堂教学的某些环节中,有意留出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让学生自主思考、感悟,为学生构建属于自己的数学认知结构,从事数学探究活动,表达对数学的理解提供机会.数学课堂留白艺术的运用,为师生思维火花的碰撞提供契机,有助于提高数学课堂教学的效能.
(六)关于“许”
魏晋南北朝时还有一个指示代词“许”,《古代汉语词典》对近指代词“许”的释义为:“这样,如此。”[7]1768《汉语大字典》释“许”:“这样,这般。”[8]可见,指示代词“许”也是这一时期新兴的近指代词。近指代词“许”常作定语和宾语。“许”作定语的例句如:
一服,即大下,去数段许 纸,如拳大,剖看,乃先所服符也。(术解第二十)
脊髓型颈椎病是常见的退行性病变。对于多种原因引起的多节段脊髓型颈椎病患者,颈椎后路单开门扩大成形术都能有效的解除压迫,缓解症状[1]。相比于传统颈椎后路单开门扩大成形术,应用微型钛板可以减少椎板成形术再关门的发生,维持椎板的开门形态,减少并发症[2,3]。目前常用的微型钛板固定方式可分为 3节段固定(C3、C5、C7)和 5节段固定(C3~C7)两种类型,比较两者的临床疗效和并发症发生情况,为临床术式选择提供参考,现报道如下。
许 处胜人多,何时肯相厌。(南朝徐陵《鸳鸯赋》)
以下例句邓军(2002)认为是“许”作指示代词的用例[9]216:
罗君章为桓宣武从事,谢镇西作江夏,往检校之。罗既至,初不问郡事,径就谢数日,饮酒而还。桓公问有何事?君章云:「不审公谓谢尚是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胜我许 人。」君章云:「岂有胜公人而行非者,故一无所问。」桓公奇其意而不责也。 (规箴第十)
我们认为,这里“仁祖是胜我许人”指的是“仁祖是胜过我一些的人”,而不是“仁祖是胜过我这样的人”,因此这里的“许”并不是指示代词。可见,“许”作定语时,多用于指代事物、时间、地点等。
“许”也可在句中作宾语,例如:
邯郸歌管地,见许 欲留情。(南朝梁简文帝《春日》)
督护初征时,侬亦恶闻许 。(又《清商曲辞二》南朝宋武帝《丁督护歌》)
可见,近指代词“许”在这一时期常作定语和宾语。“许”在六朝时较为常见,唐代以后就逐渐消失了。
二、谓词性近指代词的发展演变
先秦时期的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然”“若”“尔”“否”等四个,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若”和“否”基本上已经不用于作谓词性近指代词,“尔”作指示代词的情况则大量出现,这一时期还出现了新的谓词性近指代词,如“乃”“能”等。我们认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然”“尔”“乃”“能”等四个,以下我们将分别加以介绍。
(一)关于“然”
谓词性近指代词“然”在先秦时期多在句中作谓语和状语,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然”的使用频率逐渐降低,《世说新语》中仅有7例“然”,且均在句中作谓语,例如:
徐曰:「不然 。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言语第二)
庾大笑曰:「然 。」于时既叹褚之默识,又欣嘉之见赏。(识鉴第七)
“然后”在上古时期时为两个词,表示“这以后”,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成为一个词。
(二)关于“尔2”
“尔”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有指示功能,只不过仅有零星几例。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尔”作为指示代词大量出现,并且发展出很多与“尔”相关的双音指示代词。正如吕叔湘在《近代汉语指代词》中提到的:“魏晋以后多用‘尔’,如《世说新语》里‘尔时’、‘尔日’、‘自尔’、‘尔多’、‘尔馨’等就屡见不鲜。”[10]可以说,“尔”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主要的谓词性指示代词。《世说新语》中指示代词“尔”共有52例,其中“尔”主要作谓语、宾语和定语。“尔”作谓语的例句共19例,例如:
谢太傅云:「不得尔 ,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文学第四)
王叹曰:「我在遣女,裁得尔 耳!」(方正第五)
“尔”作宾语的例句共16例,其中有15例处于动宾结构中,例如
袁曰:「必无此嫌。」车曰:「何以知尔 ?」(言语第二)
殷乃叹曰:「使我解四本,谈不翅尔 。」 (文学第四)
处于介宾结构中的“尔”有1例:
後阳眠,所幸一人,窃以被覆之,因便斫杀。自尔 每眠,左右莫敢近者。 (假谲第二十七)
“尔”处于介宾结构中作宾语时常处于固定结构中,多用于指示时间。吕叔湘在《中国文法要略》中曾提到:“‘尔来’就是‘自尔时以来’。”[11]
王力在《汉语史稿》中曾提到:“‘尔’字用于定语,在上古还没有见到过。”[12]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尔”作定语的情况已经比较常见了,且多与“日”“时”“夕”“昔”等结合,用来表示时间。《世说新语》中“尔”作定语的例句共14例,例如:
尔 时语已神悟,自参上流。 (言语第二)
尔 昔忽极,于此病笃,遂不起。(文学第四)
许掾尝诣简文,尔 时风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语。(赏誉第八)
值得注意的是,“尔”作定语指示时间时经常会出现表远指的情况,意为“那时、那日”。如《世说新语》中“尔”作状语的例句有3例:
王子猷尝暂寄人空宅住,便令种竹。或问:「暂住何烦尔 ?」王啸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任诞第二十三)
江于是跃来就之,曰:「我自是天下男子,厌,何预卿事而见唤邪?既尔 相关,不得不与人语。」(假谲第二十七)
去後,语胡儿曰:「子敬实自清立,但人为尔 多衿咳,殊足损其自然。」
(忿狷第三十一)
其中例1“尔”修饰动词“烦”,例2中“尔”修饰动词“相关”,例3“尔”修饰形容词“多”,“尔”修饰的均为谓词性成分,在句中作状语。《世说新语》中指示代词“尔”的句法功能情况见下表。
此外,“尔”这一时期常与“乃”“馨”等结合,形成了一些固定组合。“尔”与“乃”组合构成“乃尔”,表“如此,这样”,这样的例句有4例:
乐广笑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 也?」 (德行第一)
太傅慰释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 ?」(贤媛第十九)
谢万寿春败後,简文问郗超:「万自可败,那得乃尔 失士卒情?」(品藻第九)
人问之曰:「卿凭重桓乃尔 ,哭之状其可见乎?」(言语第二)
可以发现,例1中“乃尔”在句中作宾语,例2“乃尔”补充说明“恨”,在句中作补语;例3中“乃尔”修饰动词“失”,在句中作状语;例4的“乃尔”事实上并不是一个组合,“乃”和“尔”应分开来解释,表示“才这样做”,“尔”在句中作谓语。
“尔”还经常与“馨”结合,构成“尔馨”,表“这样,《世说新语》中“尔馨”共2例:
殷去後,乃云:「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 语!」(文学第四)
与何次道语,唯举手指地曰:「正自尔馨 。」(品藻第九)
“尔馨”分别在句中作定语和宾语。可以发现,“乃尔”与“尔馨”的不同之处在于,“乃尔”多为谓词性成分,“尔”与“馨”结合后多为体词性成分。
(三)关于“乃”
周法高在其《中国古代语法 称代编》中提到:“‘乃’训‘如此’,可能是‘如斯’的合音(‘乃’、‘斯’同为‘之’部字)。”[13]可见,“乃”也是一个近指指示代词。“乃”表近指的情况在《庄子》中就已经出现:
子产蹵然改容更貌曰:子无乃称。(庄子德充符)
《助字辨略》卷三:“此‘乃’字合训如此,言无为如此称说也。”[14]
魏晋南北朝时,“乃”仍然可以表示近指。《世说新语》中“乃”表近指的例句共3例:
谢车骑问谢公:「真长至峭,何足乃 重?」(赏誉第八)
或以方谢仁祖不乃 重者,桓大司马曰:「诸君莫轻道,仁祖企脚北窗下弹琵琶,故自有天际真人想。」(容止第十四)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时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弹棋局,曰:「何乃 渹?」 (排调第二十五)
其中“乃”分别修饰形容词“重”和“渹”,在句中作状语。
(四)关于“能”
“能”作指示代词的情况不常见。吕叔湘在《近代汉语指代词》一书中提到:“‘宁’和‘能’两个字,声母和韵尾相同,大概在来源上跟‘尔’,更可能是跟‘若’,有关系。”[5]295邓军在《魏晋南北朝代词研究》中指出:“‘能’是汉魏时期出现的。”又指出:“‘能’用来表示情状、程度,一般置于动词、形容词前充当状语。它主要见于汉魏六朝诗歌,译经和史传也偶见,但此期用例不多。”[9]243《世说新语》中没有发现“能”作指示代词的用例。以下例句转引自吕叔湘(1985)和邓军(2008):
著处多过罗,的的往年少,艳情何能 多。(南朝宋诗《华山畿》)
卦不能 佳,可须异日。(吴志6孙韶,注引吴历)
金壶夜水讵能 多,莫持奢用比悬河。(梁元帝,乌栖曲,乐府48.1)
可见,“能”作指示代词时,更多用于形容词前作状语,谓词性属性比较明显。
三、结语
近指代词由先秦发展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发生了很大变化,先秦时期汉语近指代词主要有“兹”“此”“是”“斯”“伊”“然”“若”“尔”“否”等。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一方面,“兹”“伊”“若”等失去了近指代词的属性,另一方面出现了一些新的近指代词,如“阿堵”“个”“乃”“能”等。
先秦时期的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兹”“此”“是”“斯”“伊”等5个,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此”“是”“斯”“阿堵”“箇(个)”“许”等。
近指代词“此”在上古时期主要作宾语和定语,与上古时期相比,魏晋南北朝时期“此”的使用更为频繁,在句法功能上,仍然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只不过上古时期宾语是“此”的主要句法功能,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此”作定语的情况逐渐增加,一跃成为其主要的句法功能。此外,这一时期新出现了“此”在句中作状语的情况。与上古时期一样,“此”在这一时期均可表单数和复数,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此”表单数语义。“是”是上古时期较为常见的近指代词,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作指示代词的用例大幅度减少,且在句中主要作宾语。可见,相对于上古时期,这一时期“是”作指示代词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句法功能种类也减少了,但宾语仍然是指示代词“是”主要的句法功能。上古时期“是”主要用来指代人和时间,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仍然主要指代人和时间,同时也出现了指代事物的情况。与“此”不同,指示代词“是”只表单数语义。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绝大多数“是”已经逐渐由指示代词转向系词,不再有指代功能。近指代词“斯”最早在《尚书》中就已出现,主要作定语,也有少数作宾语和主语的情况。相对于上古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指示代词“斯”的句法功能情况没有发生很大变化,仍以作定语和宾语为主,但上古时期“斯”可在句中作主语,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没有发现“斯”作主语的情况。与“是”相同,“斯”在这一时期也只能表单数语义。
“阿堵”是魏晋南北朝新出现的近指代词,它的意义和用法与现代汉语中的“这”相同,是一个近指代词。“阿堵”中的“阿”是前缀,“堵”读为“者”,“堵”和“者”本来是音义相通的。“箇”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新出现的近指代词,与“阿堵”一样,“箇”也是南方方言词,相当于“此”“这”。“许”也是这一时期新兴的一个近指代词,常作定语和宾语。“许”在六朝时较为常见,唐代以后就逐渐消失了。
先秦时期的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然”“若”“尔”“否”等四个,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若”和“否”基本上已经不用于作谓词性近指代词,“尔”作指示代词的情况则大量出现,这一时期还出现了新的谓词性近指代词,如“乃”“能”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谓词性近指代词主要有“然”“尔”“乃”“能”等四个。
谓词性近指代词“然”在先秦时期多在句中作谓语和状语,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然”的使用频率逐渐降低,均在句中作谓语。“尔”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有指示功能,只不过仅有零星几例。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尔”作为指示代词大量出现,并且发展出很多与“尔”相关的双音指示代词,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主要的谓词性指示代词。“乃”表近指的情况在《庄子》中就已经出现,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乃”仍然表示近指,多在句中作状语。“能”作谓词性近指代词的情况不常见,“能”作指示代词时,更多用于形容词前作状语,谓词性属性比较明显。
[参 考 文 献]
[1]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编.古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3.
[2] 容斋随笔[M].夏祖尧,周洪武,校点.长沙:岳麓书社,2006:39.
[3] [清]郝懿行,撰.证俗文(上册)[M].扬州:广陵书社,2003:369.
[4] 周大朴.“阿堵”这个词[J].江汉学报,1962(2):46-47.
[5] 吕叔湘.近代汉语指代词[M].江蓝生,补.上海:学林出版社,1985.
[6] 王力,主编.王力古汉语字典[M].北京:中华书局,2000:882.
[7]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编.古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8] 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编纂.汉语大字典[M].武汉:崇文书局,2010:4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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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吕叔湘.吕叔湘全集(第三卷)[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2:154.
[11] 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227.
[12] 王力.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2015:280.
[13] 周法高.中国古代语法 称代编[M].北京:中华书局,1990:202.
[14] [清]刘淇.助字辨略[M].章锡琛,校注.上海:开明书店,1940:30.
[中图分类号] H146.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0-8284( 2019) 04-0159-10
[收稿日期] 2019-02-01
[基金项目] 2015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先秦至民国末期汉语代词发展演变史研究”(15BYY130)
[作者简介] 李璐(1993-),女,山西晋中人,博士研究生,从事汉语言文字研究。
〔责任编辑:曹金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