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差异配置、生命平等与可持续发展的伦理困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可持续发展论文,伦理论文,困境论文,平等论文,差异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资源的自然配置与生物平等
(一)“自然的秩序”
通过沿食物链、食物网流转的物质和能量,自然维持着一切生命的生存,同时,又给他们以强制性的制约——所有生物,都须处于某一营养级,在固定的食物链、食物网环节和位置取食,在生态位规定的范围内活动。由复杂营养关系形成的生存支持和死亡限制(死亡压力),保证着各取食环节(捕)食者与被(捕)食者数量的协调,物质、能量流转的通畅,生态锥体的维持和生态系统的稳定,以及各种生物生存、繁衍所必需的物质、能量和持续时间。
(二)资源的自然配置与利用
在物种间,资源自然配置与利用的首要原则是最小化与最大化——即在保证“最少种群原则”的前提下,尽可能少地为每一生物物种配置资源,使有限的资源支持尽可能多的物种,以获得生物多样性的最大化;第二是“滥费”节约原则——即通过“滥费”的利用,形成尽可能多的食物链和复杂的食物网(牲畜仅利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牧草,盐沼中仅有十分之一的植物被动物吃掉,大部分资源因“滥费”而进入诸多碎屑食物链),达到对资源的节约(充分利用和效益最大化)和对生物多样性的支持;第三是差异利用原则——即通过竞争,形成对同一资源在组分、时空上的差异利用,求得效益最大化,促进物种分化,进而产生生物的多样性。
(三)自然秩序、资源配置与生物平等
资源自然配置利用的各项原则也是一种“自然的秩序”。她既可被视为自然秩序的规定和要求,也可被看作自然秩序的基础和原因,自然秩序、资源配置利用原则还是一种生物平等的机制,体现和支持着生物平等。自然界的生物平等,既是种际的,也是代际的。种际间的平等,包括生存权平等、需求平等和生物多样性三个方面。
生物的最高原则是生存,生物平等是生存原则的体现。由此,以生存为目的性,生物平等为指向,生物与其环境经历地质年代的自组织,演化出了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相互协调、精巧耦合、内在统一的生命支持机制——“自然的秩序”、资源的自然配置与利用原则和生物平等。
二、资源的人类配置与可持续发展的伦理困境
(一)生命平等与可持续发展
生命平等应涵盖生物平等、人类平等和生物与人平等三个方面的伦理关系。生物平等由自然秩序来调节,人类平等以社会道德为准则,而对生物与人关系的处理,则存在围绕不同价值主体形成的不同伦理观。
生物与生物、人与人、生物与人的平等既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又与可持续互为条件而内在关联。在生物界,生命平等即意味着可持续——自然秩序、资源配置利用原则得到贯彻;而一个多样、稳定的地球生态系统,又是人类平等的重要保证——因为穷人、穷国、“边缘地区”是自然危机的首要受害者;由此,生物与人的平等,便成为生命平等的关键——在不危害生物平等的同时,构成人类平等的必要条件和可持续的根本保证。生命平等既是道德的——对生物生存权利的承认;又是功利的——生物多样性保证生态系统稳定性,而生态可持续保证经济可持续;还是和道德性与功利性同一的——生物多样性表征着生命平等,又保证着生态的可持续。
(二)资源的人类配置与可持续发展的伦理困境
人类资源配置利用的特征,第一是生态位全方位化。即打破自然秩序约束的人在几乎所有食物链的环节与位置中取食,由此造成自然秩序的根本性破坏——食物链断裂、缺失,食物网破损,生物循环受阻,生物资源可更新性下降。第二是最大、最小化。即人类为尽可能多地为自己配置资源而对生物资源进行最大限度乃至竭泽而渔般的攫取。第三是驯化和幼态保持。即人类为了产出的最大化,对生态系统幼态特征予以保持和为此所采取的动物、植物驯化活动。第四是非生物质化和高密度化。即人类对化石能源、核能、地质矿藏、合成材料等高密度非生物资源的大规模利用,由此使大量废热、温室气体和有害物质进入环境。
由生物与人平等保证的完整、统一,道德性与功利性同一的生命平等,昭示着人类困境的性质和症结所在——人类困境是一场伦理危机。社会危机标志着人与人的不平等,自然危机标志着生物与人的不平等。由此,可持续发展便须把维护、恢复生命平等作为目标、基础和关键。而原因与结果、动力与阻力的同一性——生物与人、人与人的不平等在使人成为人并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同时,又把人类引向困境,使以消除人类困境为己任的可持续发展也陷入困境,且同样是伦理性的:人要继续做人,人类社会要继续发展,就必须存在人与生物、人与人的不平等;消除资源配置利用的不平等便等于取消人继续做人、人类社会继续发展的条件——由此,可持续发展便成了一只想咬住自己尾巴的猫。
(三)资源的社会配置与人类的不平等
社会资源可被视为人们从事生产生活所必需的一切物质和非物质、社会和自然、现实和历史的生存资源及获取手段。如财产、制度、知识、技术、权利、关系、能源、矿藏、生物、气候、水分、地形、区位等。资源的社会配置不是根据人的需要,而是由制度安排、社会等级、自然本底和历史遗留所规定的。
制度安排、社会等级、自然本底和历史遗留带来的社会资源差异配置,造成了人与人的不平等——穷人与富人、穷国与富国(南北鸿沟)、“边缘地区”与中心地区、乡村与城市、土著人与文明人……在人类内部的不平等中,不仅“财富成为人的尺度”,而且获取财富的手段(也是一种资源),如知识、技术、权利、地位、关系也成了人的尺度——人类在异化自然(“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同时,也被其赖以异化自然的手段所异化。
三、资源差异配置、生命平等与可持续发展伦理困境的缓解
(一)生态对策与生物的代际平等
每一种生物都有其关联适应的生态对策——或少数量、低生殖力与大体型、强生存力、长存活时间的反向关联,或多数量、高生殖力与小体型、弱生存力、短存活时间的反向关联。生物反向关联的生态对策,既是对资源自然配置利用原则的贯彻,又是对自然所配置资源的再一次配置。由是,生物种群与环境的平衡、生物种族的延续,便通过资源的再配置得到了保证。在自然秩序、资源自然配置利用支持下获得种际平等的同时,生物又通过以“小种群”或“短存活”为关键生态对策对资源的代际共享或分代利用,保证了下一代生存所必需的资源,进而保证了生物平等获得从种际到代际的完整性。
(二)人类生态对策的关联失衡与可持续发展伦理困境的加剧
体型大、生存力强、存活时间长的人类是典型的k—对策物种,按照自然的法则,人类被允许有,但只能有少的数量,否则,便会超出环境容量而遭受“平衡原理”的死亡打击,并同时构成对后代生存的威胁,而人类恰恰又如同r—对策物种那样拥有十分巨大的数量,由是,人类便因生态对策关联的失衡而使自己时刻处于死亡和种族延续的危机之中。人类避免灭顶之灾并使自己兴旺发达的根本手段,是藉文化对自然的挤压和对历史生物环境因子的利用。
人类为进化、发展对自然的低强度、小规模挤压是必要和合理的挤压,而出于贪婪对自然高强度、大规模的挤压则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必要的和非理性的——为生存持有一定数量是必需的,但绝没有必要把维持巨大的规模作为自己的追求。而人类的历史,却正是一部数量扩张史和欲望膨胀史。由是,从对自然的异化开始,人类一步步走上与自然对立乃至尖锐对抗的道路。可持续发展的伦理困境,也对应地经历了孕育、展现和加剧的历史过程。
(三)资源差异配置、生命平等与可持续发展伦理困境的缓解
人与生物、人与人不平等的症结不在于有无资源配置利用的差异,而在于有无对差异的限制——由是,生命平等便具有了从资源配置角度看的相对性。对生命平等的追求,既要限制差异,特别是差异的最大化指向,同时,又须允许必要差异的存在——在生物界,这种差异维护着自然秩序和生物的多样性;对于人类,这种不平等则是人成为人的必要条件和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当我们不再用绝对的眼光看待生命平等时,可持续发展的伦理困境便从理论上得到了化解——不再是消除不平等“便等于取消人继续做人、人类社会继续发展的条件”,而是人继续做人、人类社会继续发展和人与生物、人与人平等的共存。
关联资源需求和配置差异的限度或标志,在人与生物之间,不论是自然秩序、资源自然配置利用原则,还是生物与人平等的道德性、功利性,都是指向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稳定性的。作为一个以“小种群”为关键生态对策的物种,人类数量增长和欲望(倍加的数量)膨胀所导致的,一方面是生态对策关联失衡对后代生存的威胁,一方面是攫取压力导致的物种灭绝、生物多样性下降和地球生态系统被破坏。由此,减少人口数量、节制欲望便成为消除最大化趋势,把人类与生物的资源需求和配置差异控制在一定限度内,保证生物与人和人类代际平等,缓解自然危机和可持续发展伦理困境的必由之路和根本途径。而资源需求和配置差异的限制原则,一个多样性良好的生态环境及为此必需的节欲和小规模的人口,对人类代内的公平建设,也是必要和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