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不受“文源”的影响_文心雕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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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687(2007)11-0005-04

骆鸿凯先生云:“世传任昉《文章缘起》,缕举八十五种,杂碎尤甚。任以专书辨析众制,尚复如此,知昭明分体,亦因仍前规耳。”[1]其后,王存信先生云:“任昉分类很广泛、很细,也给后人的分类带来方便,通过合并和删减,选择的余地大大地增加了,《文选》的划类应该说是得到了《文章始》的极大帮助。如果将《文选》的分类同《文章始》的分类细细比较一下,就可以发现,《文章始》的大部分分类标目是被《文选》所继承的。”[2]其后,傅刚先生论之更详,其云:

从任昉所收的文体看,基本上包括了萧统《文选序》和《文选》所收录的文体。特别是《文选序》提到而《文选》未收的六种文体,全部见于《文章缘起》。还有一些是名异而实同的,如《文章缘起》中的“解嘲”、“封禅文”,分别是《文选》中的“设论”、“符命”。从以上的事实看,说萧统文体观受到任昉的影响,应该是有根据的。以《文选序》为例,萧统多依据于任昉。如说:“又少则三字,多则九言,各体互兴,分镳并驱。”五臣吕向注引《文始》说:“三字起夏侯湛,九言出高贵乡公。”《文始》即《文章始》……可见萧统对三言、九言的理解与任昉相合。又如对四言、五言的认识,萧统说:“退傅有在邹之作,降将著河梁之篇,四言五言区以别矣。”在《文章缘起》中,任昉也正是以韦孟《诗楚夷王戊诗》(力按:“诗楚”之“诗”,为“谏”之误)作为四言的起源,以李陵《与苏武诗》作为五言的起源。[3]

今传本《文章缘起》大致保留任昉《文章始》的内容,①然在我们看来,《文选》与《文章缘起》恐难有多少关系。今试辨析如下:

一、价值取向之殊与所及作品同而所以及异

(一)价值取向之殊。昭明太子撰《文选》与任昉撰《文章始》(《文章缘起》)之价值取向极为不同。彦升《文章始序》云:“《六经》素有歌、诗、诔、箴、铭之类,《尚书》帝庸作歌,《毛诗》三百篇,《左传》叔向诒子产书,鲁哀公《孔子诔》,孔悝《鼎铭》《虞人箴》,此等自秦汉以来,圣君贤士,沿著为文章名之始。故因暇录之,凡八十四题,聊以新好事者之目云尔。”[4]尽管其不以“《六经》素有”之“歌、诗、诔、箴、铭之类”为始,而退后了一步,云:“此等自秦汉以来,圣君贤士,沿著为文章名之始。”相比之下,《文选序》云:“若夫椎轮为大辂之始,大辂宁有椎轮之质?增冰为积水所成,积水曾微增冰之凛。何哉?盖踵其事而增华。变其本而加厉。物既有之,文亦宜然。”[5]即与“始”比观,昭明太子更重“踵其事而增华”之“后”,而以“入耳之娱”与“悦目之玩”为落脚点。何焯之“此书……至于众制,则嬴、刘二代,聊示椎轮,当求诸史集,建安以降,大同(力按:“大同”,当作“大通”)以前,众论之所推服,时士之所钻仰,盖无遗憾焉”[6]与骆鸿凯之《文选》选文“近详远略”[7]说,大体上是符合实际的。②

(二)所及作品同而所以及异。由于《文选》与《文章缘起》之价值取向殊,故纵使两书所及的同一作品,其所以及亦异焉。即无以断后者之选该作品,乃受前者之影响所致。如“《离骚》,楚屈原所作”、“上书,秦丞相李斯《上始皇书》”、“奏,汉枚乘《奏书谏吴王濞》”、“论,汉王褒《四子讲德论》”、“移书,汉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论《左氏春秋》”、“《封禅书》,汉文园令司马相如”、“颂,汉王褒《圣主得贤臣颂》”、“檄,汉丞相祭酒陈琳作《檄曹操文》”、“对问,宋玉《对楚王问》”、“《解嘲》,扬雄作”、“辞,汉武帝《秋风辞》”、“喻难,汉司马相如《喻巴蜀》并《难蜀父老文》”、“吊文,贾谊《吊屈原文》”、“《七发》,汉枚乘作”等所说及的作品,同样为《文选》所选录。学者也许会问,这难道不是两书的共同点?曰:不然。这只能说,《文章缘起》所举例的上述作品,不仅“始”,③而且均为名篇,甚至是该体中最出色的。如《离骚》、《七发》,就分别是“骚”类(或《楚辞》中)与“七”类中早有定评的最好作品。如于《离骚》,王逸《楚辞章句叙》有“夫《离骚》之文,依托《五经》以立义焉。……屈原之词,诚博远矣。自终没以来,名儒博达之士著造词赋,莫不拟则其仪表,祖式其模范,取其要妙,窃其华藻,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名垂罔极,永不刊灭者矣”[8]之赞,刘勰有“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固已轩翥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岂去圣之未远,而楚人之多才乎”[9](《辨骚》)之评;于《七发》,挚虞《文章流别论》有“《七发》造于枚乘……此固膏粱之常疾,以为匡劝,虽有甚泰之辞,而不没其讽谕之义也”[10](卷57“七”)之说,刘勰有“及枚乘摛艳,首制《七发》,腴辞云构,夸丽风骇”之论[11](《杂文》)。易言之,“始”与“文”④于此“巧合”。此外,两书所及同一文者,其名亦时或有异,如上引《文章缘起》之《封禅书》《檄曹操文》,《文选》便分别题作《封禅文》《为袁绍檄豫州》,等等(《文选》某些作品之篇名与其在卷目及书目中之名亦有差异,然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此不赘)。因之,此“同”无法说明《文选》受到《文章缘起》任何影响。

二、从“诗”“赋”在两书中之殊异看其后者于此非承前者来

在《文选》那里,“诗”“赋”二体的篇数与篇幅,分别约占全书之三分之二与二分之一强。因之,研究《文选》与《文章缘起》的关系如何,考察“诗”“赋”二体的同异,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一)比观两书中之“诗”。《文章缘起》中之“诗”类,先是以“某言”分之为“三言诗”、“四言诗”、“五言诗”、“六言诗”、“七言诗”、“九言诗”等六类,后又分别在“七发”后列“离合诗”,“篇”后列“歌诗”。即其分类与序次,均无准的。《文选》则分“诗”为“补亡”、“述德”、“劝励”、“献诗”、“公宴”、“祖饯”、“咏史”、“百一”、“游仙”、“招隐”、“反招隐”、“游览”、“咏怀”、“临终”、“哀伤”、“赠答”、“行旅”、“军戎”、“郊庙”、“乐府”、“挽歌”、“杂歌”、“杂诗”、“杂拟”等24子类。即使除开因体制之异(《文章缘起》没有任何一类再分子类)所必然造成之不同外,《文选》与《文章缘起》于此的差异仍是巨大的。因之,“就齐梁时期几部有关文体辨析的著作比较看,《文选》更接近于《文章缘起》,而不是《文心雕龙》。首先,就文体的分类而言,《文章缘起》共分八十四类,《文选》分三十九类,相差四十五类,但《文章缘起》仅‘诗’一类就分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九言六类,其中《文选》选了四、五、七言三类,而在《文选序》中,三言至九言,萧统都曾论列过,这样,实际上《文选》中诗歌一类已包括了《文章缘起》的六类。又比如乐府、挽歌、杂歌,《文章缘起》都单列一类。《文选》则一并入于诗类。因此,如果就《文章缘起》著录的文体名称看,同于《文选》及《文选序》的多达五十七种”[12]说,未尽然也。因为这里之“同”,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客观存在。即两书的关系如何,不取决于此。显而易见,《文选》如果受了《文章缘起》的影响,其“诗”类之再分绝不可能如现在我们见到的样子。

确实,《文选序》有“退傅有‘在邹’之作,降将著‘河梁’之篇,四言五言,区以别矣”之说,且《文选》卷19与卷29分别选录韦孟《风谏》与李陵《与苏武》(三首),而《文章缘起》云:“四言诗,前汉楚王傅韦孟《谏楚夷王戊诗》;五言诗,汉骑都尉李陵《与苏武诗》。”然《汉书·韦贤传》已载韦孟此诗,且《文选》有不少作品直接选自史书。⑤又,刘勰云“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13](《明诗》);钟嵘云“逮汉李陵,始著五言之目矣”[14](《诗品序》)⑥,而置之《上品》。这里,我们要注意的是,《文章缘起》之“四言诗”“五言诗”云云,完全只是一种客观的说明,而不评及该作品本身;彦和与仲伟则不同,他们除分别有“韦孟首唱”“李陵始著”说外,尚或有“匡谏之义,继轨周人”之称扬,或优之而入为《上品》。此其一。其二,就《文选》所选的作品言,其与是否“始”毫无关系。其三,据《汉书》之“韦孟……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孙王戊。戊荒淫不遵道,孟作诗风谏。后遂去位,徒家于邹,又作一篇”[15](卷73《韦贤传》)说,韦孟先后作了“谏诗”与“在邹”两诗,故“退傅”云云若本之《文章缘起》,当作“有‘谏诗’”而非“有‘在邹’”。其四,《文选》录韦孟的诗若本之《文章缘起》,即使略写亦当作《谏诗》,而非《风谏》。又,《文章缘起》之“韦孟《谏楚夷王戊诗》”,将“戊”当“夷王”,大误。据前面所引《汉书》之记载,“戊”为“楚夷王”之子,而“孟作诗风谏”的只是“戊”。因之,《文选序》之“退傅”云云,不可能本之《文章缘起》。

《文选序》又有“又少则三字,多则九言,各体互兴,分镳并驱”之说,然挚虞《文章流别论》已云:“诗之流也,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九言。”[16]此与《文章缘起》之“三言诗,晋散骑常侍夏侯湛所作。……九言诗,魏高贵乡公所作”相比,不仅说得更早、更细、更具体,而且彼为总集之论,此为总集之序——两者为类相同。当然,吕向注有“《文始》‘三字,起夏侯湛;九言,出高贵乡公’”[17]之说,然此仅仅说明《文章始》说及“三言诗”与“九言诗”之“始”,而非说《文选序》于此本之《文章始》。《援鹑堂笔记》卷37“昭明《选序》”条之“少则三字,多则九言”下,姚范引何氏(焯)又云:“‘少则三字,多则九言’,本挚氏‘诗之流也’。”[18]⑦的是。

(二)比观两书中之“赋”。《文章缘起》云“赋,楚大夫宋玉作”;而《文选》则分“赋”为“京都”“郊祀”“耕藉”“畋猎”“纪行”“游览”“宫殿”“江海”“物色”“鸟兽”“志”“哀伤”“论文”“音乐”“情”等15子类。《文选序》云:“荀、宋表之於前,贾、马继之於末。自兹以降,源流寔繁。述邑居,则有‘凭虚’‘亡是’之作;戒畋游,则有《长杨》《羽猎》之制。若其纪一事,咏一物,风云草木之兴,鱼虫禽兽之流,推而广之,不可胜载矣。”《文心雕龙·铨赋》云“……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若夫京殿、苑猎,述行、序志,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既履端于唱序,亦归余于总乱。……至于草区禽族,庶品杂类,则触兴致情,因变取会,拟诸形容,则言务纤密;象其物宜,则理贵侧附;斯又小制之区畛,奇巧之机要也。”比观三书所说,就影响于《文选》言,不言而喻,《文章缘起》显非《文心雕龙》之匹。

傅先生又云:“还有一些文体的确立也显示出《文选》受《文章缘起》的影响。比如赋,《文章缘起》以宋玉作为起源者,这与《文选》是一致的。萧统在《文选序》中说:‘古诗之体,今则全取赋名,荀、宋表之於前,贾、马继之於末。’这是以荀况、宋玉为赋的始作者。但在《文选》中,萧统却仅选了宋玉的三首赋(力按:当为四首)。而未选荀赋。我们知道,关于赋的起源和赋与楚辞的关系,汉魏时期有一个基本的看法,即都将辞、赋混淆起来”,刘勰“在追溯赋的起源时,仍然说:‘然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这个看法与萧统不同。在萧统的论述里,他只说赋本是古诗之体,即来源于诗,却不曾提到《楚辞》,这与任昉的径以宋玉作为赋的始祖是一致的。”[19]这在我们看来,未为圆照。比观《文章缘起》的一体仅以一家为“始”,既说“荀、宋表之於前”,则“始”是“荀”而非“宋”,此萧、任异者一也。“萧统却仅选了宋玉的三首赋”而不选荀子的赋,说明《文选》选作品所重在“文”而非“始”,此萧、任异者二也。《文心雕龙·铨赋》云:“《诗》有六义,其二曰赋。……故刘向明‘不歌而颂’,班固称‘古诗之流也’。……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观夫荀结隐语,事数自环;宋发巧谈,实始淫丽。……赞曰:赋自诗出,分歧异派。……”这里强调的,显然是“赋”之“古诗之流”与“赋自诗出”,而“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和“荀结隐语,事数自环;宋发巧谈,实始淫丽”与《文选序》之“荀、宋表之於前”和《文选》选宋玉四赋而不选荀作,实多相同。而关于辞(“骚”)与赋的关系问题,汉人虽合“骚”于赋,然刘向编《楚辞》却仅收宋玉的《九辩》与《招魂》⑧而不收其赋,且即使就总集言,骚与赋别,最晚《文苑》已然。⑨于此,《文选》同于《文心雕龙》者,仍多于《文章缘起》。

可见,就“诗”“赋”二体比观三书,《文选》更接近的无疑是《文心雕龙》而非《文章缘起》。

三、就文体称名与序次之不同看两书之殊异

由于东汉以还,诗文写作大盛,故文体繁多⑩。以《文心雕龙》为例,其重点论说的文体就有三十余种,而且与《文选》中之“体”多同。然这数十种文体在齐梁乃客观之存在,故两者多同是很自然的。当然,《文选》中之“体”与《文章缘起》中之“体”所同者更多,不过“《文章缘起》之“体”远多于《文选》的,而这种情况,“少”难以出“多”之域。换言之,同者更多,同样还是十分自然的。因之,研究《文选》与《文章缘起》的关系,与其从同的方面考察,远不如从异的方面考察接近客观实际。“同”,既然是想避免也无以避免的,便说明不了前者为后者所继承;而“异”者越多,则说明后者受前者的影响越少。下面,我们就从“异”的方面入手考察。

(一)关于两书文体称名之不同。《文章缘起》序次为三言诗、四言诗、五言诗、六言诗、七言诗、九言诗、赋、歌、《离骚》、诏、策文、表、让表、上书、书、对贤良策、上疏、启、奏记、笺、谢恩、令、奏、驳、论、议、反骚、弹文、荐、教、封事、白事、移书、铭、箴、封禅书、赞、颂、序、引、志录、记、碑、碣、诰、誓、露布、檄、明文、乐府、对问、传、上章、《解嘲》、训、辞、旨、劝进、喻难、诫、吊文、告、传赞、谒文、祈文、祝文、行状、哀策、哀颂、墓志、诔、悲文、祭文、哀词、挽词、《七发》、离合诗、连珠、篇、歌诗、遗令、图、势、约等84类;《文选》序次为赋、诗、骚、七、诏、册、令、教、文、表、上书、启、弹事、笺、奏记、书、移、檄、难、对问、设论、辞、序、颂、赞、符命、史论、史述赞、论、连珠、箴、铭、诔、哀、碑文、墓志、行状、吊文、祭文等39类。《文选》之册、史论、史述赞,《文章缘起》无;《文选》之骚、七、弹事、移、难、设论、符命、碑文,《文章缘起》分别称为《离骚》、弹文、移书、封禅书、碑、《解嘲》、喻难、《七发》;《文选》之“文”收王元长《永明九年策秀才文》《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与任彦升《天监三年策秀才文》——即使其如[日]斯波六郎氏与我国屈守元先生所说之当作“策秀才文”(11),这与《文章缘起》的“策文,汉武帝《封三王策文》”和“对贤良策,汉太子家令晁错”之“策文”“对贤良策”间,仍多有差异。又,《文章缘起》的封禅书、《解嘲》、《七发》等,实以文章名为文体名,其与范晔《后汉书》各文人传后所列之合文章名于文体名无以异;而《文选》则入此“封禅书”于“符命”,入“解嘲”于“设论”,入“七发”于“七”。于此,昭明太子超迈升远矣。这种“名异而实同”,见出的显然是两书之差异,而非“萧统文体观受到任昉的影响”。又,《文章缘起》之“‘传’,汉东方朔作《非有先生传》”,然《文选》称东方朔此文为《非有先生论》,而入之于“论”。又,《文选序》提及而出《文选》域外之戒、诰、记、誓、悲、碣、三言、八字、篇、引十体,《文章缘起》无其中的“戒”“三言”“八字”,而“悲”,《文章缘起》作“悲文”;等等。

(二)关于两书序次之不同。为便于比观,今列两书之相同及名异实同者如下:

显而易见,两者序次之差异是相当大的。傅刚先生亦云:“我们也看到,在挽词之后,又有七发等九种文体缀于篇末,使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除此之外,《文章缘起》还有一些文体的排列也并不十分严格,如第二部分臣下给皇帝的上书与一般日常应用文体混淆在一起,不像《文选》表现得那样清楚。”[20](12)因之,乍一看,阎方、熊礼汇两先生之“傅刚先生还提到,从诏以下,二书的文体排列的顺序是根据文体应用性质确定的。即从反映上对下关系的朝廷文书,到反映下对上关系的臣子上书,到一般的应用文体,到与亡人有关的文体。他认为二者的编排基本相同,从而判断二者有着内在联系,肯定《文选》受到《文章缘起》的影响。关于这一点,笔者认为,从儒家思想规范来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有着确定的人伦规范的,而萧统作为当朝太子,任昉作为朝廷大臣,不应该也不可能违背这一原则,因此在编排文体的时候,二人都受到同一礼教文化的影响,不存在彼此之间谁受谁影响的问题[21]说,甚辩。然实际上,傅先生这里的“二者的编排基本相同”云云,本是不尽符合实际的(13)因之,阎、熊两先生之“矢”,未得中“的”也。这亦提醒我们,为文而反驳他人之说时,首先应该细看对方所使用的文献如何。

综上所述,我们虽然已无法证明《文选》完全不受《文章缘起》的影响,然即使受影响,恐亦微之又微。而尽管《文选》不会受《文心雕龙》太大的影响(14),然比之《文章缘起》对《文选》的影响,显然远而过之。“《文章始》的大部分分类标目是被《文选》继承的”说,不符合实际;比较而言,《文选》更接近的无疑是《文心雕龙》而非《文章缘起》。

收稿日期:2007-08-15

注释:

①参见吴承学,李晓红.任昉《文章缘起》考论。载文学遗产,2007,(4)。

②参见曹道衡《兰陵萧氏与南朝文学》第161页,中华书局2004年版。

③当然,这往往只是任昉之“始”,而非均严格意义上之“始”。

④“文”,用今语说之,即审美价值。基大小虽随“体”之异而转移然就该体言,昭明太子所选的当是最具“文”的。

⑤参力之《〈文选〉所录部分诗文直接来源于史书说》(将刊)与《关于〈文选〉所录诗文之来源问题:兼论〈文选〉乃合首选与再选为一体之书》(《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

⑥《南齐书》卷五二《文学传论》亦云:“少卿离辞,五言才骨,难与争鹜。”

⑦又,邓国光先生论此,亦云:“挚虞之论,萧统承用之……”(参《挚虞研究》第234-235,香港:学衡出版社1990年版)屈守元先生同样如是观:“至于诗体‘少则三字,多则九言’,乃挚虞旧说。”(《文选导读》第157页,巴蜀书社1993年版)

⑧详参《关于“骚”“赋”之同异问题》,见力之《〈楚辞〉与中古文献考说》(巴蜀书社2005年版)。

⑨《隋书》卷35《经籍志(四)》总集类著录:“《文苑》一百卷。”注云:“孔逭撰。”是书虽佚,然《中兴书目》云:“孔逭集汉以后诸儒文章,今存十九卷,赋、颂、骚、铭、诛、吊、典、书、表、论,凡十属目录。”(《玉海》卷54引)

⑩刘师培《中国中古文学史》第三课云:“文章各体,至东汉而大备。汉魏之际,文家承其体式,故辨别文体,其说不淆。”(与《论文杂记》合刊,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第23页)可谓得其大者。

(11)斯波氏说,见其《对〈文选〉各种版本的研究》(《中外学者文选学论集》下,第938页);屈先生说,参其《文选导读》第244页。

(12)傅先生在其后之“这些个别舛误并不影响《文章缘起》的总体安排顺序,我们仍然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出它与《文选》的相同之处,看出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说(《〈昭明文选〉研究》,第221页),恐扰与实际有明显的差异了。哪怕大致看一下上面的“两者序次”,亦知这“舛误”是相当严重的,而绝非“个别”地方。由此,“十分清楚地看出”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云云,便无从说起。

(13)参傅刚《〈昭明文选〉研究》,第220-221页。

(14)参力之《〈文心雕龙〉不可能对〈文选〉产生太大的影响》,载《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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