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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腾堡的故事
1454年的一个冬日,德国小镇美因茨边的莱茵河已经开始结冰,约翰·根斯弗莱希(Johan Gensfleich,1398-1468),也就是后人所称的古腾堡,和他的6个助手,经过两年的艰辛,终于完成了180本圣经的印刷。其中150本印制在当时属于世俗用品的普通纸张(已经流行了两三百年)上,另外30本用了档次较高的,在当时属于主流载体的羊皮纸。这就是著名的42行本《圣经》。该书采用对开本形式,每页两栏,均为42行。全书共1300页,335万个字符。根据手抄本中的哥特体使用了近300种不同的活字。
这个42行本圣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盗版。它千方百计地隐藏该书的来源信息,任何可追踪的信息:印刷日期、出版人、印刷商等,均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书上。这是欧洲历史上首批采用活字印刷的书籍,古腾堡当时所采用的工艺,相比于当时羊皮书手抄本或雕版压印来说,都显得极为粗糙和落后,简直是地摊货,一看就是盗版。为了不至于太影响销路,有许多传统工序无法省略,例如后期的绘图、套色、封边、装裱等(纸皮书革命和“10美分读物”是200年之后在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发生的事情),而限于当时市场通行的价格,这180本圣经虽然卖得不错,但回笼的资金远远抵不上对这个新生产工艺所进行的投资。
与投资人反目成仇,打官司,丧失了印刷的专利。其后50年里,古腾堡和他的同行,带着数十套金属活字、笨重而简陋的模具和设备,义无反顾地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不断地招摇撞骗、互相偷窃技术、债台高筑、破产、入狱,然后再东山再起,一个日后被人顶礼膜拜、统治世界500多年的新技术,在它的早年岁月里却是如此不堪,一个新兴的孕育着亿万商机的产业,普通大众却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金属活字印刷工艺在实践中得到不断地改进,成本迅速降低,带来了印刷能力的大幅度提高,从而使知识交流的速度大幅加快,信息传播的范围迅速扩大到普通的黎民百姓,甚至不识字的农民,只要能跟着牧师诵读圣经,也能够购买这些大规模印刷的廉价书籍,反过来又促进了教育,致使识字人口的大量增加。书籍作为一种精神产品走下神坛、不再代表权力工具而成功地商品化,致使整体知识阶层使用的拉丁语让位于老百姓所使用的世俗语言(如英语等),致使印刷术成为普及新教伦理促进宗教改革的最有力的工具,标志着西方社会的现代性,并直接为后来的文艺复兴在欧洲各处点燃了大量的火种。
距离古腾堡首次开动活字印刷机器555年过去了,流传至今的42行本圣经还有完整保存的25册,其中美国有9册,有4册在私人收藏家手中,其余都在欧洲。
1926年一位德国收藏家花费了35.5万美元从伦敦购买到一册(交易的最新数据),估计现在已经增值了数百倍。一本这样的圣经几乎已经可以相当于一所大中型图书馆的整个馆藏的价值。
解放“被绑架”的阅读
从上述古腾堡的故事可以得出以下三个结论:
一是阅读与我们现在常识中的“图书”,并不总是天然地捆绑在一起。“图书”之前早有阅读,活字印刷术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使图书彻底世俗化,成为一种大众媒介的廉价商品和消费品,从而普及了阅读,以至于由于其垄断性而重新定义了阅读。但是泥版文书、甲骨、羊皮纸、纸莎草、竹简、帛书、金文、碑刻,哪一种不是阅读?
二是新技术新载体的诞生绝不可能一开始就摧枯拉朽。相反,一开始总是弱小的、丑陋的、不起眼的和不容易的,甚至是违法的;意义和价值总是后来才被发现或赋予的。
三是图书馆并无生存之虞,因为至少它能成为图书博物馆,这样的话它将彻底告别阅读,如果它不想告别阅读,希望继续引领阅读,它就必须告别图书。现代图书出版业都在酝酿着一场数字化革命深刻的变化,图书馆作为出版业的下游,作为知识中介,苏格拉底说的“知识的助产士、接生婆”,你不改变,可能吗?
似乎人们很难接受,原来阅读是可以和图书分离的。当前阅读是被现代出版产业绑架了。那么阅读是什么?根据维基百科的定义,阅读是人类对于符号或语法进行解码而获得认知,以获取或创建意义的过程。
中国阅读学研究会会长曾祥芹教授对阅读的理解是四句话:“阅读是披文得意的心智技能,是缘文会友的交往行为,是书面文化的精神消费,是人类素质的生产过程。”人们把诸多美好的东西赋予阅读,阅读是美好的,而离开了阅读,图书其实是丑陋的。并非必须要阅读图书才是阅读。实际上就像您用饭碗吃饭,金饭碗当然很好,但您吃的始终是饭,而不是金子。我们现在让电子书大战纸质书,并说纸质书就高雅,电子书就粗鄙,正像是古腾堡当年的遭遇,当年的粗鄙却最终成了今天的高雅,今天的电子书为什么不能成为将来的时尚?
为什么有人要绑架“阅读”?就像面对Google的挑战,中国出版界绑架作者一样,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他们并非关心阅读,而只是关心图书的商品属性——能够带来利润。面对新技术所带来的全面的产业整合和颠覆,他们缺乏准备,惊慌失措,并企图利用版权困境,版权是落后生产力的产物。通过制造恐慌,将不明真相的读者和作者群众一起拉下水。
数千年来,信息载体的轻薄化一直是一个趋势,发展到今天,依托于无形的网络和云计算,内容几乎可以完全虚拟化:灵魂出窍,脱离载体,无所不在,随处可得。当然达到这一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赖于我们积极理性的态度,而不光是科技头脑,它很容易被我们盲目的怀旧所误导,被既得利益集团所挟持。
新的技术目前还很弱小,甚至丑陋,官司不断,甚至遭到主流社会的围剿,但是它正在带来新的阅读体验、新的交流方式、新的产业形态甚至新的社会关系。就像历史上我们改变了自上而下地书写和阅读、改变了惜墨如金的文言文而全面采用了白话,并且把文字也做了大规模的简化和拉丁化(拼音)。随着知识的内容与载体的分离,印刷品目前正在失去昔日的作为知识载体的垄断性,正在逐渐让位于新媒体。第三世界知识世界得以真正的产生。
将来的图书其内容价值将逐渐减弱,而成为艺术品,成为文物。所以我很赞成现在各位馆长面对数字化挑战采取无为而治,这对您的馆藏增值不会有丝毫影响,甚至可以说,谁数字化得越快,谁贬值得越快。作为个人,大家也可以现在开始私家藏书,选择一些头版书、签名本,找一个鱼塘,用油布纸和塑料袋包好,沉下去,500年后保证价值连城,而且没有坐牢的担忧。图书馆的社会职能呢?阅读呢?另当别论。
数字阅读与未来的图书馆
图书馆一直在传统阅读中占有无可替代的地位,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据统计,我国2005年公共图书馆人均年购书经费0.5元;全国2762个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收藏了4.8亿册图书,人均0.39册;服务了总人口的0.8%,即1062万持卡读者;年借阅图书2.03亿册次,平均每个读者每年看书19.11本。而根据全民阅读调查统计,我国每个识字公民年购书经费约在40—50元(其中教材教辅占了四分之三以上),年阅读图书一般在4—5本。从这里可以看出,图书馆的持卡读者的阅读量,远远高于普通公民。
然而我们毕竟只服务了总人口的0.8%,这与欧美国家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办卡率一直没有得到广大馆长的重视?而商业银行的办卡率怎么在几年内呼呼地就上去了?
就算这点人口我们服务得很好了,还有99.2%的人我们能够争取多少呢?我们可以看看下面的数字,就知道现在图书馆面临的信息环境,以及我们的读者都到哪里去了。
目前中国有网民总数已经超过3亿,手机用户总数超过6亿,个人电子阅读终端超过1.0亿台,电子图书81万多种,另外据称“超星独秀”已经收录了200万种中文图书全文。盛大旗下的起点中文网、晋江原创文学网、红袖添香文学网,每天提供超过5000万字的内容更新,日页面浏览量最高时达5亿次,拥有3600万注册用户。仅起点中文网目前就包含15万名作。据说它的利润超过了中国所有出版社的利润总和。就其业务量来看,每天5亿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我们多少借阅量?
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2008年开展的第五次国民阅读调查显示,在文字媒体中,互联网阅读率已达36.5%(比2005年的27.8%提高了8.7%),而图书阅读率仅为34.7%(比2005年的48.7%降低了14%)。网络阅读首次超过了图书阅读!这个统计虽然充满了疑点,但是结论还是令人信服的。
电子阅读器市场已呈现异军突起之势。随着亚马逊电子阅读器Kindle的成功上市,一时好评如潮,居然卖到洛阳纸贵、奇货可居的地步。突然间电子阅读器市场发生井喷行情,老牌厂家索尼迅速与谷歌结盟,巴诺书店处心积虑,推出的Nook被认为具有Kindle杀手的素质。三星也紧随其后杀入战场。国内更是有汉王、易博士、翰林、博朗、方正以及诸多的台资公司,中移动也有大手笔,大家都看好手机和网络阅读之间的市场利基,有鉴于此,有媒体甚至急不可待地宣布,传统书籍将于2018年正式死亡!
上述比较局限于“文字媒体”,其实在“文字媒体”之外更是别有洞天,吸引了远远超过“读书”的人群。请看下面的数据:
Facebook上超过3亿的活跃用户每天花费80亿分钟,更新超过4亿5千万条状态讯息;YouTube日访问量已经超过了10亿次;Flickr已经储存了超过40亿张照片,从30亿张照片上涨到这一数字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全世界全部的网络流量中有6%是来自Google,它已收录95亿个网页,包含1000万本图书。
按照我们对数字阅读的定义,难道他们不是在提供阅读吗?
图书馆应该怎么做?
首先是态度问题。图书馆不能故步自封,自甘沉沦,面对危机,自我安慰,把自己与过气的传统图书紧紧捆绑,而采取解放观念,积极进取的姿态,图书馆还是可以继续引领阅读,大有作为的。
其次是积极对待数字化、积极从事数字化,探索新的资源管理和服务模式,特别是网络服务和电子阅读器服务模式。图书馆的上游正在全盘数字化,整个产业链都是基于数字化的,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外是主动寻找读者、到读者所在的地方去之外,适应读者的阅读习惯。
总结一下,就是:以数字图书馆为资源基础,以图书馆2.0为服务基础,使出浑身解数拉住读者,抢占虚拟世界中的高地,尤其要抢占电子书服务市场,在新兴的产业链中合纵连横,发挥独特作用,使数字阅读无所不在。
在未来的数字阅读中,图书馆不可取代的作用将一去不复返了,但图书馆能否做好数字阅读,将决定图书馆是否有未来。
开启民智,拥抱数字阅读
我们眼下正在经历着一场数字阅读革命。所谓数字阅读,就是指以数字化形式获取或传递认知的过程,不论载体、不论场合、不论形式,可以是任何数字化终端(如网络浏览器、电子阅读器、电子纸或音视频设备),可以是任何格式(各种文本、图像、音视频),可以通过任何技术手段(脱机的、联网的),可以是交互的、跨越时空的社会性阅读,也可以是私密的个人阅读。
数字阅读是数字化网络化带来的一种全新的阅读形式,是活字印刷革命之后的另一场革命,信息生产力的再次解放,意义甚至更为远大。其影响,早已突破了出版发行、图书馆、媒体、传播等相关领域,而波及整个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它不仅通过商务模式的创新,使阅读的经济代价降低到几乎为零,而且还通过眼花缭乱的技术创新,使阅读更加随心所欲、声情并茂、色彩纷呈、无所不在,更能通过各种交互方式,使认知过程社会化,从而通过集体智慧,具备传统阅读难以想象的效果和活力。
数字阅读对于生产力的解放和意识形态方面的进步不可小觑。如王蒙先生在法兰克福书展上所说,“是历史上文化发展的最好时期”。前国新办主任(现文化部部长)蔡武以及国新办发言人刘正荣也说:“中国的互联网是世界最自由的平台”。
“我们从来没有阻挠信息的自由流动”。我相信,我们如果能够合理利用数字技术、善待新兴生产力,我们就一定能够更大范围地消除信息鸿沟,开启民智,让数字阅读把知识自由的阳光洒遍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