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的宠物与被降格的人
——网络社会中的“宠物化社交”现象解读
刘文祥
内容提要: 当下网络社会中形成了一种“宠物化社交”现象,其主要表现在人的“动物化”、大量使用宠物表情图、发布各类宠物“人化”的视频等方面。无论过去还是当下,人们还从来没有如此深度化地关注宠物并对因注视和触摸宠物而产生的兴奋如此乐此不疲。文章认为“宠物化社交”本质上是文明压抑的结果,是一种“被发明的交流”,这种交流越是火热,就越有可能让当代人走上情感结构的“郊区化”。
关键词: 宠物 “宠物化” 社交 隐形的中国
诺贝尔奖得主芝伦兹曾经说过:“人类愈都市化,离开自然愈远,宠物在人类生活里的重要性也愈增加。”(1) 赵博、李鹏:《宠物的历史》,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8年,第194页。 人们对于宠物的关注由来已久,宠物也一直在人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进入大众媒体时代以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重新定义,宠物也从时代的罅隙中伸展而出,它们在抖音、快手、微信上出尽风头,成为很多娱乐活动的参与者甚至是主导者,并在网络群体中形成了所谓“宠物化社交”的模式。对不同的人而言,“宠物化社交”有着不同的外观和内面:宠物可以作为网红帮助自己吸引眼球,也可以被制作成表情包用来聊天,宠物也可以成为自己模仿的对象……很难想象今天我们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如果离开了宠物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从过去到当下,网络社会中还从来没有如此深度化地关注宠物,正如麦克卢汉说的那样:“每一种文化、每一个时代都有它喜欢的感知模式、认识模式,所以它都倾向于为每个人、每件事规定一些受宠的模式”(2)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23页。 。“宠物化社交”作为一种当代人“受宠的模式”,一种全民性宠物沉溺的背后必然潜藏着一个隐形的中国,隐藏着一个等待揭露的秘密。我们不禁要追问,宠物何以能够参与到当代人的社交活动中,网络中是如何架构并保持这种方式的,呈现了当代人什么样的自我加工?我们需要将其放置到社会文化、心理所扭结形成的多重话语之中探讨,分析它是如何被编排、被结构的。
一、“宠物化社交”的形态及知识谱系学考察
(一)“宠物化社交”的形态
“宠物化社交”主要是指人们在社会化网络平台、软件和媒介上以各种宠物为主题进行娱乐、交友和交流的一种社交方式。“宠物化社交”的立足点是各种宠物,比如猫、狗、老鼠、兔子、鸭、猪、树袋熊、猴子、熊猫,等等,人们倾向于选择这些宠物作为自身欲望与情绪的宣泄道具并自觉规避了那些充满攻击性的动物角色,如狼、狮子、鹰、鳄鱼等,角色的选择必然与当代人的心理需求相关。从具体形态来看,“宠物化社交”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④溃坝破坏的主要原因为漫顶的179例,占溃坝总数的58.5%;质量问题的100例,占溃坝总数的32.7%;管理不当的7例,占溃坝总数的2.3%;其他原因20例,占溃坝总数的6.5%。结果表明,溃坝对象、溃坝破坏原因比例与历史统计结果相近。漫顶溃坝案例表明,小型水库防洪标准存在不足。我国小型水库多集中于长江、淮河及珠江流域,位于经济相对发达的省份。小型水库洪水计算多依据图集查算,而图集是以历史暴雨资料为基础的,新图集往往滞后,伴随人类活动的增加,水库流域下垫面条件正在发生较明显的变化,近年南方强降雨也有多发迹象,汛期漫顶破坏及漫顶险情时有发生,开展暴雨洪水研究十分必要。
第一,人的“动物化”,即人们在网络媒体上模仿各种宠物的表情和行为。在当下时髦的抖音、快手、火山小视频、微信、微博等直播平台和APP上,各种宠物的内容与日俱增,动物模仿操、学老鼠叫、学猫叫……视频和直播一个接一个地火爆,尤其是很多人选择使用直播的方式吸引粉丝,使得这种宠物社交不断放大。为了吸引到更多粉丝,有些人也会在直播中选择宠物AR动画滤镜进行虚拟装扮和美颜,还有的人穿成带有宠物装扮的衣服、化动物妆,等等。随着技术的发展,抖音上还出现了博主可以合拍《疯狂动物城》的功能。此外,一些翻译动物语言的APP软件,如抖音动物翻译器、抖音动物变脸相机等,也越来越成为很多人关注的热点,引发人们竞相模仿。
第二,在聊天交互中大量使用宠物表情图。随着我们进入表情包3.0时代,“天可不聊,图不可不输”已经成为了年轻人社交的口头禅。在一些社交APP如微信中,充斥着大量的宠物动图和表情包,比如早上问候的时候发一个“加油鸭”的表情、吃惊的时候发一个“树懒熊”的图片、伤心的时候用一些充满治愈系笑容的柴犬图进行自我安慰。在一些群聊“斗图”中,宠物表情和动图也占着相当高的比例。
第三,“宠物化社交”是宠物的“人化”呈现。除了人的“动物化”之外,在很多社交平台上还出现了大量宠物“人化”的视频、直播等,比如有的宠物狗会装死、会站起洗澡,有的猫全神贯注看电视,能够玩手机。很多人整日乐此不彼地盯着动物进行直播和剪辑,试图抓住它们最滑稽可爱的一面并快速转发,在这些“人化”的宠物面前,人们都在大呼:宠物都成精了,有的博主凭借自己的宠物能够拥有千万粉丝。当下还有一些人将自己的宠物打扮成“新郎”“新娘”,进行配对结婚,这些都是网络媒介中用来娱乐彼此和吸引目光的一种有效方式。
“宠物化社交”活动中,有宠物、有戴面具(装饰)的表演者、还有一般观看者,这使得不同主体交叉在场,形成多重的凝视:看宠物亦或是类宠物的表演是一次对“他者”的关照、一次异界经验的加持,也是一次人与人的交互,是彼此经验的碰撞与对接;同时,更是在观看自我、一次移情和置换。人们看宠物直播、看短视频的时候,似乎具有这样的愉悦功能:在一种沉浸式的活动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对烦恼的忘却。这是因为,在观看中会有一种补偿性心理机制被悄然启动,很多人把自己的欲望、憎恨或期待投射到宠物身上,并下意识地展开情景想象,这是疲劳、厌倦与充满渴慕之后的无意识移情。在强大的竞争压力面前、在难以逾越的现实面前,人们不再试图挣扎和超越,便容易产生行为的倒错,形成一种反向心理:想象自我成为宠物——被观看、被宠爱以及被保护,在无拘无束的世界里奔走,受各种目光的追逐,一个愉悦的、受保护的自我开始形成。就这样,养宠物、观看宠物、体验宠物也成为了一种精神避难的有效方式,通过以置换自我、转换角色的方式获得体验,从而使得当代人失衡的自我获得平衡。从另一个意义上讲,人们之所以拒绝狼、狮子、老虎等充满野性的动物,正是因为它们往往暗示了一种竞争性,而无休止的竞争会让人产生意识的疲倦,这显然与其受保护的倾向相反,因而也就会被排除在人们的关注之外。
“宠物化社交”非常有助于摆脱这种“信任困局”,因为它实现了对真实性的补充。“宠物化社交”满足了有效沟通的基本原则:表达的可领会性,陈述的真实性,表达的真诚性,言说的正当性。在社交情感取向上,人们都会本能地选择和蔼而非冷漠,“宠物化社交”的语言和行为往往是对宠物的拟态表达,它删除了各种理性化的判断和可能对沟通产生阻抗的东西,一种纯真的诉求被嵌入;而且在社会活动中,宠物往往都是以被信任者出现的,以宠物的表达方式出现往往非常容易识别和领会,“咖喱猫”“大黄鸭”“楼楼猫”“神烦狗”“布丁猪”等萌宠出现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简单、真诚的感觉,非常容易打动信息的接受者。宠物身上还携带着一种“控制与被控制的权力关系”,宠物在现实中都是以“被豢养”的方式出现的,是权力关系中的次级,当这样的形象出现的时候,一种“人畜无害”的印象和一种掌控者的愉悦感被结构在我们的头脑中,这样的沟通在后社交媒体时代无疑会给人一丝温暖。
对于很多参与者而言,一种“想象失去”的刺激备受追逐。在观看、在表演中,人们可以化身为宠物,可以想象失去了身体、不再控制身体,体验那种被限制、被注视乃至被圈禁的刺激状态,主体会因为一次自我饲养和自我放逐、一次破除了禁忌的体验而获得快感。所谓的刺激意味着人们在事物的“规则”和“逾越”之间作出选择,当代人不需要时时刻刻习惯“规则”,低于生活的审美无疑是疲劳的,他们需要不断实现“逾越”。社交平台中可见性的竞争也是存在的,这要求人们不断开发那些破坏“规则”、实现“逾越”的东西,从而刺激观看者的感官欲望。在大众社交媒体中,能够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一些超越“规则”的东西,一个人对新品味的审美判断能力和供给能力决定了其能否在社交活动中成为网红。于是在人类之外,人们发现了宠物这个乐园,宠物是人类日常生活的参与者,能够实现趣味的不断生成,实现想象力的不断更新,于是人们费尽心力剥除了宠物现实化一面,与宠物合而为一,寻求可取乐、可共享、可理解的那种“失去”性的刺激和快乐。
(二)有关“人—宠物”的知识谱系学考察
细心的人可能会产生疑问,宠物和网络社交这两个毫不相关的命题范畴如何能够结合在一起?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对人与宠物的关系进行一番谱系学考察。人类养宠物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稀奇的现象,这种现象可能从先秦以前就存在了,众多出土的文物中我们都能够看到宠物的影子。在宋代,市民经济崛起,养宠物更是达到了高峰。在经济不发达时代,人们对宠物的期待更多是一种实用主义的诉求,宠物无论怎样进化、无论怎么受宠,从来没有获得过独立的地位。因为宠物永远是人的精神延伸,有什么样的需要才会产生什么样的宠物,宠物存在的先决条件是被驯服,屈从于人类的意志之下,否则不能够称之为宠物,所以人与宠物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社会关系。随着工业化社会的到来,社会结构和人口结构急速变化,社会上空巢族、丁克族、单身族大规模出现,养宠物成为人们获得心理支持、缓解孤独的重要方式。在一些研究中也发现,养宠物的个体相对于没有养宠物的个体在心理上更健康。进入消费社会,宠物经济开始崛起,在宠物身上的开支已经成为人们消费支出的重要部分,也成为当代人中非常普遍的一种潮流。
习近平指出,“高等教育发展水平是一个国家发展水平和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志”。在办学方向上,习近平强调高等教育办学“必须坚持正确政治方向”[4];在发展地位上,习近平指出,“我们对高等教育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在发展重点上,习近平表示,“党中央作出加快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战略决策”;在办学方法上,习近平提出了对办成著名学府的期待,表示“要认真吸收世界上先进的办学治学经验,更要遵循教育规律,扎根中国大地办大学”[19]。
进入网络社交媒体时代,人开始把自己的本能嵌套在宠物这个最合适的装置上。网络社会的虚拟性、隐匿性解除了人们的顾虑,人们不再避讳各种束缚和道德训诫,和原始社会一样,人们仿佛回到了自然和文明的原点,人的动物性需求得到了尽情展露,人们不再习惯于把宠物视为文明进程中的客体,所有的主体或者类主体都开始被发掘并置,出现各种对宠物模仿、颠倒也不足为怪。桑巴特在《奢侈与资本主义》中指出资本主义带来的不仅仅是雄心和视野,还有权力欲,人们会变得更喜欢展示和炫耀,这就意味着诱惑被置于判断之前,感性开始高于理性。在这样的处境中,所有边界开始模糊,人们得以重新部落化、族群化。青年群体中,各种直播泛滥、自拍成瘾,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敞开,所有的一切都依附在虚拟社会关系网中被尽情展示,没有了理性的制约,人化的动物和动物的人化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当然,这仅仅为我们理解“宠物化社交”提供了一种表层的理解,而且仅是一种充分不必要的条件,人们参与“宠物化社交”有着更为深层的需要和文化内蕴。
二、反向愉悦、心理修复与交互拯救:“宠物化社交”背后的现实诉求
在高速发展的时代,社会生活节奏越快,人们就越倾向于逃避。对人类文明而言,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关注竞争和效率,当代时空结构的快速变迁导致大多数人的生活中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要面对多种多样的外界刺激和无孔不入的信息渗透,全方位的压力让国人的生存空间一步步萎缩,社会迫切需要我们做出全方位回应和修补,但我们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个人日益处于被围困的状态,一种控制感的穷竭和焦虑时时萦绕在人们的心头,所谓“佛系话语”的流行便是这种控制力丧失的无奈体现。“宠物化社交”之所以能够流行,便是因为它有效回应了这个问题,在笔者看来它在以下几个方面迎合了当下网络群体的现实诉求。
(一)反向的愉悦和“想象失去”的刺激
从政府层面对国内乳制品进行积极的正面宣传,引导消费者购买。在对国内乳制品行业进行扶持和培育的同时,也应从政府层面对国内乳制品进行积极的正面宣传,可以建立相应的官方平台,实时对乳制品的检测信息对外公布,并通过平台让消费者对乳制品消费有更为清晰的认识和理解;通过新闻媒体等倡导消费者正确认识国货并支持国有品牌,引导消费者正确购买。
仿佛在一转眼间,宠物铺天盖地涌到了我们的面前,无论是未成年的孩童、还是年逾古稀的老人,都成为了宠物化社交的参与者,宠物在新媒体的支撑下正在实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发现”。乍看之下,“宠物化社交”和早先就开始流行的“萌文化”非常相似,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大量日本动漫、服饰、音乐进入中国,一些青少年就表现出对宠物的关注,以hellokitty、机器猫等为代表的萌宠文化开始兴起。萌宠文化和当下的“宠物化社交”现象都是某种社会功能性失调的反应,也是很多人凸显自身个性的方式。但如果和当下的“宠物化社交”相比,萌宠文化则显得相对简单、封闭、落后了,萌宠的关注者大都是以幼体滞留的方式拒绝成长和接受现实,通过外在角色来反观自我或者进行一种软性反抗。当下“宠物化社交”现象与萌宠文化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萌宠文化的背后其实有着清醒的差距意识,是为了解除主体的隐匿,为了更好地参与社会;而“宠物化社交”一方面把宠物抬高到无以复加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在对宠物的关注中失却自我,对宠物的依恋、模仿似乎成为一种流行病——无论过去还是当下,人们还从来没有如此深度化地关注宠物,对因注视和触摸宠物而产生的兴奋如此乐此不疲。
(二)控制感的修复与“隔离”“退回”行为的合法化
“宠物化社交”与一般社交活动和行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其内置了一种“退回”行为和“隔离”行为的合法化机制,这非常有助于人们重建个体的防御机制。以往的萌宠文化仅仅允许人退回到幼年时期,现在“宠物化社交”行为有了更大的宽容——它允许非理性甚至本能行为的发生。在当下的社交活动中每个人都可以以宠物的面貌出现、都可以像宠物一样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悲伤和困惑,不会像以前一样被嘲笑为低幼和无聊,更容易消除人的精神紧张。宠物化的“隔离”效应在于:它自觉地规避那些可能对个体产生排斥感的东西。在宠物化行为和举动的表达中,人们都表现出较强的“自我服务偏向”,在表情包的选择上、在语言的模仿中,人们会寻找最契合自己的宠物和表达方式,寻求那些温顺、温馨、无攻击性的东西,他们总是习惯性地将宠物的性格与自我的人格融合,这样的一种“自我服务”偏好有助于带来宁静感、舒缓感,缓解竞争压力。
控制感是一个人存在的必要条件,它能够产生自信心和自我效能感。当代人回避充满野性的动物,求助于充满温顺色彩的宠物恰恰是一种控制感丧失的表征。“宠物化社交”能够利用宠物的方式重建社交关系,有助于修复人的控制感。心理学研究认为,混乱无序的周边环境会影响人们的控制感,进而促使人出现非理性的行为;而在“宠物化社交”中出现的彼此,都是以温顺的宠物面孔出现、都带有萌宠的语态和行为,不具有戾气和攻击性,就这样通过彼此的互惠互敬,让当代人获得了一种基于优势地位的满足感,实现了“主体间性”的获得。
君子文化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中华文明道德精髓的集中表现,也是几千年推动中华文明的正能量和主旋律。培养学生高尚的家国情怀、积极的文化担当,凝聚成入世有为、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文质彬彬的君子品格,是君子教育的核心内涵。
(三)后社交时代“信任困局”的突破
“宠物化社交”的出现不仅仅在于形式,还附着着新的功能,也即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日渐出现的冷漠化社交的反动和拯救。有研究者这样评价现代社交媒体带来的效果:“现代人的孤独不再是仅指时空隔离产生的精神落寞,更是指向在一起‘独处’所呈现出来的生存困境:一面是人际关系连接极度便捷,一面是人际关系实质极度萎缩。”(3) 林滨、江虹:《“群体性孤独”的审思:我们在一起的“独处”》,《中国青年研究》2019年第4期。 借助于传媒社交软件,我们一方面看到当代人的社交圈急速膨胀,另一方面又呈现了社交萎缩的状况,比如目前使用最为广泛的微信,所谓的“尬聊”每日都在上演:好多人一面想拒绝聊天,一面又抹不开面子拒绝;一些人一边努力表达自我,一边努力窥探别人;很多人一边喋喋不休、炫耀自己,又很少认同别人。正如戈夫曼所言:“当个体出现在他人面前时,他有意无意地投射了一种情景定义,他自己的观念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个体也许使他的自我深深涉入于特定的角色、设施和群体的认同中,深陷于这样一种自我观念中,即,他是一个不破坏社会互动,或不辜负依赖那种互动的社会单位期待的人。”(4) 〔美〕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冯钢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233页。 深陷这样一种社会互动中,每个人的情感是僵硬的、无聊的。从根本上讲,微信等大众社交媒体的“尬聊”等均是因为没有满足有效的沟通条件,没有实现信任。按照多伊奇的信任理论,每个人交往行为都是为了满足一种信任,但是当下的社交媒体一方面敞开了所有的渠道,另一方面又隐匿了主体的可能情感,这样的沟通和交互方式已经无法满足情感表达的需要,也不会带来信任。
原始时期的绘画受到当时生活环境的影响,画面显露出的都是当时真实的场景;而春秋战国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风俗画,却把其忠于现实的特征毫无保留地展现到了观赏者的面前。从内容上来看,那时期的风俗绘画以描绘王公贵族们的享乐奢华、歌舞升平等场景为主。当然,“这一阶段,艺术家们并非是为了单纯的审美情趣而选择创作,他们仅仅是为了服务于王公贵族的享乐从而创造艺术”[3]。到了汉代,这种风俗题材更多的体现于墓葬之中,也恰恰迎合了汉代“视死如生”的生死观。
那么作为实体的宠物抑或是作为符号象征的宠物,为什么能够参与到当代人的社交活动中?宠物能够参与大众娱乐活动本质上是文明压抑的结果,是人的本能召唤的结果。弗洛伊德在《诙谐及其与无意识的关系》中指出,诙谐及对乐趣的追求本质上是与文明进程有关的,文明越是发达,对人的动物性本能的压抑就会越多,人们追求本我快乐的心理倾向就会越明显。文明的发展会给人设置诸多清规戒律,虽然也会合理安排人的动物性需求,但人的动物性需求总会以不同的方式释放出来,追求快乐的方式是多重多样的,快乐的形式也会因为不同的时代显现不同的景观——也即所谓压抑的结果必然是一个被压抑的东西的回归。即使进入现代社会,人身上动物性的一面也不会消失,人的动物性也在以不同的方式实现回归、召唤与附着在可能的载体上。摩耳在《蛮性的遗留》中将爱子、争斗、渔猎、游戏、复仇等都归结为动物蛮性在人身上的遗留,这些原始的遗留从来不会消失,只会以更隐蔽的方式出现,尤其是在利益被损害、欲求不满足或者自由开放的处境中才会被激发出来。
第四,“宠物化社交”也表现在新的娱乐模式中。近年来网络群体中产生了“云养猫”的交互模式,主要是一些不方便养猫或者没有能力养猫的“猫奴”可以在网红或者“大V”那里观看、获得各种视频和图片,满足自己的宠物瘾。此外,宠物还堂而皇之地成为了电影的主角,如网络改编热剧《我在大理寺当宠物》中,女主人公化身为一只受保护的猫,萌爆的造型吸引了众多的追捧者。
三、非人类亦或后人类:“宠物化社交”现象的危机及警示
“宠物化社交”本身是文明发展的必然结果,“宠物化社交”的粘性依赖于内在的文化效应,依赖于它对当代人情绪的延伸和掌控,“宠物化社交”是一种后人类文化时代的表征,它也在很多方面需要我们引起警觉。
(一)延伸的消失:身体的降格和历史的遗忘
麦克卢汉指出,“媒介即人的延伸”。人的延伸是人感知和掌控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确立人的主体性的有效策略。无论是人对宠物的迷恋、还是“宠物化社交”的方式本质上都是人的延伸,一种全媒体时代的新延伸。虽然肯定媒介的力量,麦克卢汉从来没有认为媒介就能够主宰人类的命运,人类延伸自己是为了更好地感知世界,为快乐、为便利,世界是服务于人的感知的。宠物本身是人类精神的延伸,但是当宠物站起来与人类平起平坐的一瞬间——看似是宠物继续取悦了人类,其实也就意味着人对自身延伸的放弃,我们自身变成了我们曾经观察、或者用以感知世界的东西。延伸的消失意味着人离开属于自身的界域,把人类还原为纯粹的生物性存在。从古至今,无论是对身体象征系统的人类学探索,还是对身体与灵魂的哲学解读,人类一直致力于探究完整的身体,实现身体的征服。宠物化的身体装饰、对宠物声嘶力竭的模仿,意味着人类从一直追求的身体关注走向了对身体的降格和遗弃。“宠物化社交”是身体的碎片叙事,它正在撕裂大写的人,它明白地昭示:身体的敌视者并不来自于外物,而是来自于人类自身。在早先的世界中,宠物可以扮演重要的角色,但是从来都是以陪衬者的角色出现,《奇幻森林》《夏洛特的网》《忠犬八公的故事》等有关宠物的电影都是衬托人的世界,而现在宠物开始取代人在电影中成为主角、成为娱乐舞台上无可撼动的表演者,它不仅开始挤占我们的日常生活,还在试图重新谱写我们历史的倾向,逼迫我们遗忘自己的历史,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它让我们对过去索然无味,对未来也失去兴趣。
老邓是个老公安,在塔公的时间算是他的半个人生,整个青春,如果他那黑不溜秋的脸上也有青春光顾过的话。大家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来的塔公,办过多少案子,只记得他是个酒鬼,喝醉了酒经常打她那个穿着藏服,带着异乡口音的老婆。
(二)自我的删除:关系的人超越本质的人
在当代人看来,社交化时代的价值和意义便是成为网红,成为网红意味着被模仿和追捧,也就意味着正义和真理。网红本质上是一种社会关系的营造,是一种关系的存在,关系中的人为他人而存在,而非真实的人的自我状态,本质的人也即善于理性思考的人开始被关系中的人超越,自我在这个过程中其实是被删除了。
精神分析学派一直以关注自我著称,弗洛伊德揭示了人是无法主导自己的,拉康告诉我们真正主导我们的是他人,这些以往我们可能存在怀疑的论断都在“宠物化社交”中得到了证实。进入信息社会以后,各种无所不在的信息逐渐侵蚀了人的主体意识,过多的信息殖入不断消解个体反思的时间和精力,社交关系的饱和导致每个人对自我有效性的信赖、依赖程度严重降低;完全的自我饱和意味着失去自我,意味着对真实自我的让渡,意味着自己不知所措,意味着失去判断。很多研究者如桑内特、波兹曼、桑塔格等都警示,在后现代消费背景下,身体体验与身体行为的鸿沟问题。在观看一些宠物视频和直播中,很多人经常感觉自己好像变得不会倾听自己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相信什么、赞成什么、反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甚至总是同时追求两个、甚至多个自相矛盾的目标……这样人们对于理性的依赖开始大幅降低,也导致真实的、有个性的自我被删除了,也无从建构。我们不会怀疑自己与宠物的关系,也不会思考在宠物全方位的进击之下,我们到底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应该怎么办。按照福柯的观点:“动物只有自身包含一个反自然的核心,才能属于自然。”(5) 〔法〕福柯:《知识考古学》,谢强、马月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年,第372页。 反自然的核心即是死亡,福柯认为人类正是通过动物才会反观自身,动物之死启发我们关注自身的本体安全。在我们的文化中,人之所以构成人的本质在于人的动物性与人性的冲突、在于人的思考和判断力。“宠物化社交”是后人类时代的副本游戏,每个人开始取消了人性与动物性的边界,人开始滑向动物,每个人的真实自我不需要被保留,副本开始胜过原本,一种悖论式的滑落:在对动物的沉浸反观中失去反观动物的能力。
(三)“被发明的交流”与情感结构的“郊区化”
总结近年来网络社交模式能够看出,“宠物化社交”及语言的运用是一个逐渐深入的过程。在最初的时候,青年人仅仅通过打破语言规则的习惯表达独特的感受,采用动物化的表达方式,使用一些动物语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意见,如“猴!(好)”“有猫病”“马住(标记)”等,一方面它打破了语言规则,还带来了一种运动感、画面感。这只是一种解构游戏。近年来,各种表情包、“斗图”现象频频发生,遗忘语言开始成为潮流。在视觉文化时代,人们倾向于失去语言、遮蔽语言,因为语言是繁琐的,在快节奏的当代生活中,人们的日常生活充满了匆忙琐碎、人情世故、无聊纠缠,日常生活占用个体的大量时间、精力、情感,并制造了一种重复和无意义,青年人更喜欢用表情包免去语言和打字的烦恼,语言文字危机出现的速度加快。伯格森认为,没有语言,人们的智能全都转入注意的客体。随着“宠物化社交”的愈演愈烈,模仿宠物的直播、学猫叫、学老鼠叫等,人们倾向于欣赏直观的富有乐趣的东西、富有动态化和形象化的东西,以这种方式交流显然是一种对客体的高度卷入。
“宠物化社交”活动本质上是为了交流,在交流中恰恰显现了这样一个悖论:交流表面上看引发了不同群体之间的共鸣,从深层看则恰恰印证了当代人情感的疏远。因为语言是服务于交流的,现实中我们发现,越是和亲近的人交流,我们越不需要太多其他手段的辅助,因为彼此之间情感熟悉程度是比较高的。而越多的、越新奇的交流方式证明了交流本身的内在困惑:交流只注重的是形式而非内容,“宠物化社交”其实是“被发明的交流”,看似是解决了大众社交媒体时代的某些交流弊端,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人们的需要问题,所以这种手段越是火热,就越有可能让当代人走上情感结构的“郊区化”。所谓“郊区化”是指当代人、尤其青年人的情感意识上离开了过去却找不到将来,他们弃绝了以往的情感表达方式,同时他们又没有找到新的、真正有效的情感宣泄和交流对象,只能不断处于探索中,而在探索中又没有塑造真正内在的、规则的自我,处于进退维谷的地步。就这样,情感结构的“郊区化”让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情感倾诉对象,一方面进入不了新的“圈子”,另一方面想回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往往在彷徨之中走向更深的虚无和困惑。
通过“宠物化社交”可以看出,随着文明的发展,人与宠物的关系显然越来越趋向复杂,宠物先是被驯服,然后再被解放,最后实现了对人类的并置与超越。“宠物化社交”是当代人活力丧失之后的一个避难所,是娱乐至死年代里的一次精致升华,也是一次有关人“沦落”的变形表述。宠物本身已经殖入了我们的躯体和灵魂,我们根本就意识不到,在聒噪的旋律下,一个新的有关宠物的音符已经响起,一切没有关联、没有历史,一个只要求我们去扮演、去降格的舞台已经搭建起来,而我们早已经不会感到迷惑,整体沉溺于没有深度的欢喜中。这是解放的代价,也是危险的欢愉。“宠物化社交”揭示了这样的一个命题:对于当代人而言,最为迫切的并不是需要知道自己是谁,而是需要拒绝自己是谁。
猪囊虫是有钩绦虫的幼虫,寄生在猪的瘦肉里,呈囊泡状,肉眼观察可见由小米粒大到豌豆大不等的囊泡,其中有一个白色的头节,就像石榴籽样;囊虫也见于心脏上,吃了这种肉会使人得绦虫病,如果人间接地吞下虫卵,也会得囊虫病,危害十分严重。
中图分类号: C912. 68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330(2019)05-0145-07
作者简介: 刘文祥,文学博士,河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河南开封 475000)。
责任编辑:耿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