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化对青少年社会化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青少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历史已经昭示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变迁有巨大的推动作用,这种推动作用往往从一种新工具的普及开始,逐渐演变为文化,最后成为一个社会的主流生存方式。在历史上,石器作为工具的使用,使祖先们进入了“石器文明”;而铁器的发明,则开启了“铁器时代”;后来蒸汽机的发明,又开创了近代和现代的“机器时代”。而今,互联网这种新型工具的发展和普及,正使当代人步入一个新的“网络时代”。虽然,现在网络还只是一种技术和工具,但是,一般地说,一种技术或一种工具,当人类在运用它的过程中对它产生全面依赖时,它就能够融入到人类生活之中,逐渐成为人类的一种生活方式。正如尼葛洛庞帝所言:“互联网络用户构成的社区将成为日常生活的主流,其人口结构将越来越接近世界本身的人口结构。……网络真正的价值越来越和信息无关,而和社区相关。信息高速公路不只代表了使用国会图书馆中每本藏书的捷径,而且正创造着一个崭新的、全球性的社会结构!”因此,互联网无疑将一如铁器和机器一样,从最初的一种纯粹的物质性工具,发展成为一种文化,并创造出一种新的生存方式。许多人认为,人类正在走向网络化生存的时代。因此,网络化与文明历史上曾历经的“农业化”、“工业化”相类似,它本质上是一种社会进化,是新的文明形态的化生过程。
但是,科学技术是一柄“双刃剑”,它既造福于人类,又潜藏着很大危险。网络化对青少年社会化(所谓“青少年社会化”是指:青少年在一定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通过与社会的交互作用来接受社会的同化,使自己适应成人社会,成长为能够履行一定社会角色行为的社会人的过程)产生的影响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对青少年社会化有益,它能促进青少年现代观念的发展,能为青少年增加学习途径,扩大了交往范围。另一方面,它也给青少年社会化带来冲击。由于青少年的社会化过程有很多异于成年人的特殊之处:其一是他们的价值观还未形成,缺乏判断是非善恶的能力,对外界环境的影响缺乏辨别力。其二是他们的个性和心理尚未成熟,自立性、独立性差,对外界不良因素的影响缺乏抵抗力。其三是他们的角色扮演仍在学习过程中,要参照和模仿外界对象。这就要求社会要为他们的社会化创造相对稳定统一的外界环境。当一个社会处在非转型时期时,相对稳定统一的社会环境比较容易创造,但是,当一个社会处在转型时期时,这个条件往往难以满足。当今,中国社会正处在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时期,新旧文化的冲突给许多成年人都带来了迷惘和困惑,更何况青少年?他们在社会化历程中本来就受到比传统社会更多的干扰,而今却还要面临网络化的冲击,这将使青少年社会化的历程变得更加复杂,并充满风险。
现在把网络说成另一个人类社会虽然还为时过早,但至少有这么一个趋势,那就是随着网络的发展,人们会越来越依赖网络,最终,网络会成为人们工作、学习、生活的另外一个空间。人们“与现实社会的互动”的时间将递减,“与网络虚拟社会的互动”的时间将递增。现在,人们正在努力地营造着网络虚拟社会。现在已经有了虚拟社区、虚拟商场、虚拟邮局、虚拟图书馆、虚拟会议室、虚拟学校、虚拟玩伴、虚拟情人、虚拟结婚、虚拟家庭……甚至还可以有虚拟的你自己,它就象你的电子宠物一样,代表你在网上生活。由于电脑课在中小学的普遍开设,从现在起,大部分青少年都将成为互联网用户。随着他们“与现实社会的互动”的时间逐渐递减,“与网络虚拟社会的互动”的时间逐渐递增,青少年社会化的传统社会环境就将逐渐发生改变。传统社会化的前提之一是人与现实社会的互动。青少年社会化是一个实实在在地参与社会生活的过程。对青少年社会化进行考察和评价,也主要看他们被实际社会生活所影响、所同化的程度。但是,网络化将改变这一切。在网络虚拟社会中,人际互动和生活过程都是虚拟的,它与现实社会大相径庭,青少年在网络中社会化与在现实中社会化不仅有很大差异,而且有时甚至是矛盾的。由此,随着网络化的推进,“网络社会环境”将会改变青少年社会化的传统环境,青少年社会化也将发生转型——从传统意义上的以现实社会环境为主的社会化,转向以“网络社会”为主的社会化。在这转型过程中,原有的社会化方式会被打破,会产生不平衡,出现一些值得注意的新问题,这些问题将主要表现为:
第一,青少年社会化的“执导者”被弱化
谁来执导社会化?传统社会是由家长、老师、社会组织、大众传媒四者来执导。但是,随着网络化的推进,这四位执导者的权威和地位会逐渐下降,被网络取而代之。
首先是师长的权威弱化。
在信息社会之前的传统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当中,各个领域都存在着各自的权威,而且这些权威往往是较为年长的人,青少年的父辈几乎是他们各方面的权威。在工业社会中,虽然那种农业社会长辈们的全面性权威已不复存在了,但是在各个特定领域仍然存在权威。比如在学校中,化学教师不容置疑地是化学这门课程的权威,学生在化学方面的能力要想超过教师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由于在互联网上,人的身份是以符号来表示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变成为符号与符号之间的互动,相互之间再无年龄大小、辈份尊卑之分了,这样,在网络中不再有谁高于谁,谁领导谁,谁尊敬谁,谁命令谁的问题了,传统的长辈权威因此被消解了。
然而,对于青少年社会化来说,长辈的权威和榜样示范是必要的,而且十分重要。长辈们是青少年学习的“第一人格偶像”,青少年往往通过对父母、师长等长辈权威形象的崇拜和人格的模仿,来达到对这些长辈权威们所代表的社会规范、社会责任的内化,以及对自身社会角色的认同。但是,在前喻文化的优势逐渐丧失,以及网络社会由“符号互动”所造就的消解长幼辈份的平等性互动原则的作用下,长辈们身上神圣的权威性正在消退。这样不仅青少年对长辈们所代表的楷模文化的接受和内化会发生障碍,而且由于楷模不起作用,还会导致青少年在由第一人格偶像向第二人格偶像过渡时出现不连续,产生社会化中断。而且,青少年的权威崇拜还可能因此由传统的“长辈权威”向“网络权威”转移。因为网络所虚构出来的新英雄、新偶像比现实的权威偶像更富有吸引力(如网络游戏中的侠客、互联网黑客等),但是这些新英雄、新偶像所传达的价值标准和社会规范却往往是暴力、征服、唯我独尊、兵不厌诈、投机取巧等有悖于社会规范的错误观念,这就容易造成青少年价值标准紊乱、丧失社会责任感、产生角色认同危机或发生角色混淆。
其次,社会组织的主导权弱化。
社会组织在社会化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青少年在正式社会组织中可以学习社会分工合作,学习遵守社会规范,形成责任意识。但是网络几乎是另一个人类社会,在这个社会中,模拟着现实社会中的一切。现实生活中有许多组织群体,网络中通过交往,具有共同需要、共同兴趣的人也组织起来形成网络组织、虚拟社区。目前网络中已经组建了大量的虚拟组织,虚拟群体:比如网上交友会、网上游戏社区、网上歌迷会、网上家长会、网上戒酒会、网上病友会、网上同乡会、独身者联谊会、单身母亲互助会、同性恋联谊会……有社交类、消费类、职业类、娱乐类、学术类等等,如果你想参加,只要注册就可以加入。现实生活中你渴望交流,那么网上会有聊天室。现实生活中你有一群忠实的朋友,网上你会有一群网友,你一上网他们就会呼叫你,同你交往。
网络虚拟组织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正越来越大,网龄越长的人,参加网络组织的可能性越大。网络虚拟组织具有分散性和边缘化特点,基本游离于有效管理之外,处于无规范的运行状态,不能对青少年进行健康社会化。而且网络虚拟组织还同现实社会组织争夺着青少年的注意力,对现实社会中合法的、健康的组织形成冲击,弱化现实社会组织对青少年社会化的主导权。
再次,主流传媒对青少年引导功能减弱。
为了保证青少年社会化的顺利进行,社会要优化媒体环境。传统的做法是加强对媒体的管理和监督,避免青少年接触不利于他们成长的信息。但是,网络作为一种新媒体,它与传统媒体的根本差异之一在于传播的内容具有公开性、不可控制性的特点。它使青少年能够突破传统媒体对“青少年不宜”信息的限制,使以往所强调的“正面宣传”、“突出主旋律”的传播原则受到了挑战。弗兰克认为,在网络时代,组织化、序列化的传统社会化模式将发生断裂。网络突破了社会各级组织对媒体的控制,使得社会化正确导向的控制更加困难。托夫勒曾有远见地预言过信息技术可能是导致无政府蔓延的先兆,许多人担心:没有执导的社会化能否到达预期的效果?
第二,青少年在社会化中容易出现双重人格
网络世界超越了现实世界,一切可以转化为数字的信息构成了抽象、虚拟的社会空间,进入网络空间的人们因此建立起一套新的“网络人格”。网络世界的假面具和虚拟性使得网络世界看起来十分美好、近乎理想。从平等性角度来讲,网上所有的人一律平等,不论你在现实社会中的地位高低、事业成功与否,你都可以戴上自己喜欢的面具加入公平的游戏。在网上如果觉得被人欺骗了,你可以加以反击,或者立即退出。现实社会存在以貌取人、以钱取人、以地位权势取人的现象,许多人都很难得到自尊的满足,而网络却可以满足人们平等与自尊的心理需求。但问题是网上的身份是虚拟的,好比参加的是化妆舞会,没有丑小鸭,个个都是王子与公主,但这却是虚假的。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许多网民在网络中锻炼出了两套人格,在现实中规规矩矩,但在网络中桀骜强横。还有一些人在网上表现出人格中虚伪的一面,造成网络社会严重的信誉危机。许多网上的资讯是不真实的。网上商店推销的新产品也可能是杜撰出来的,与你谈情说爱的“美眉”也许是个70岁老翁,网页上展示的名胜古迹或许是人工组合出来的。活动在真假莫辨的虚拟世界里,人们要时刻提防蒙蔽、欺诈和陷阱。网络让一些人拥有两套的人格,一套去适应网络社会,另一套用来适应现实社会。
第三,青少年网络成瘾症将增加
美国网络化走在世界的前列,据报道他们的互联网成瘾症已经较为普遍和严重了。1999年8月,得克萨斯科技大学心理学博士Greenfield在美国心理学会年会上公布了自己的调查研究成果,认为有6%的网民患有某种形式的互联网成瘾症,症状类似于吸毒者。如果当时全世界有2亿网民,那么意味着至少有1140万人是显性的或潜在的互联网成瘾患者。由于青少年心理不成熟,患病的比例还会更高。宾州某所大学有58%的学生因为花在网上的时间太多而影响了学习;得克萨斯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心理学家更是发现,至少有14%的在校学生符合互联网成瘾症的标准。
综合目前的报道,互网络成瘾症包括这样几种类型:
迷恋互联网上的色情内容成瘾;迷恋互联网中的交往成瘾,如聊天、发帖;迷恋互联网游戏成瘾;迷恋互联网恋爱成瘾;迷恋收集互联网信息成瘾,如,强迫性地在网络中查询信息,从网上收集无关紧要的或者不迫切需要的信息,堆积和传播这些信息;迷恋互联网技术成瘾,如,不可抑制地下载使用各种软件,追求网页制作的完美性或以编制新程序为嗜好;还有其他强迫行为,如不可抑制地在网上购物、发邮件、破解密码、骚扰攻击他人等等。
在这7种类型成瘾症中,迷恋网络交往、迷恋网络游戏、迷恋网络恋爱及迷恋网络信息收集是青少年比较易患的。
第四,不同处境的青少年“社会化差距”扩大
网络发展可能导致信息霸权与阶层差异的扩大。人们开始关注上网者与不上网者之间是否有“社会化差距”这个问题。从目前的统计看,我国因特网使用者在城市青少年中比例大大高于农村青少年。而且男性大大高于女性。我国目前上网人数虽有4000万左右,但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占一半多。由于欠发达地区农村信息技术落后,经济贫困,青少年较少上网。由于上网不同,发达地区青少年和落后地区青少年之间会造成怎样的社会化差异,究竟会引发怎样的社会问题,目前尚缺乏研究。
托夫勒认为,各个高技术国家所面临的一种潜在的可怕威胁来自于国民分裂成信息富有者和信息贫困者两部分。下等阶层与主流社会之间的鸿沟实际上是随着新媒体的普及而扩大的,这条大峡谷一样深的信息鸿沟最终会威胁到公平与民主。这种囿于技术统治论的思想未免偏执了一些,但至少给我们以这样的警示:在同一境域和文化背景下的青少年,由于网上网下的差异可能会导致他们的社会化的异质异相,造成青年人群体中两类人群价值观的巨大差异。这是需要采取有效措施加以避免的。
第五,年轻一代行为方式趋于个性化
网络上的学习、娱乐、沟通等活动与传统的方式有着重大的差异——没有家长和老师的权威压制,没有被迫接受或无自主选择权这样的焦虑,没有社会等级、种族和性别歧视。网上是自主的,所有的资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强迫你阅读你不想看的信息。在充分自由和自主的氛围之中,人们所相信的和崇拜的不再是现实生活中的趋同化的东西,而是自由自在。老师怎么讲、父母怎么看变得次要了,而自己怎么喜欢怎么做才是主要的。
随着后现代主义文化借助网络大肆流行,反核心的思想、日益膨胀的消费主义、鼓吹绝对个性自由、凸现非理性和价值相对主义的思想也在“网络新生代”中流行起来。互联网上充斥着各种消费品及生活时尚的信息,充斥着没有是非判断的享乐主义行为,充斥着“酷”文化。时下中学生最流行的口头语就是“酷”(英文CooL音译)。在中学生看来,“酷”就是一种挑战、一种勇气、一种能力、一种卓然独立与众不同的特性;“酷”是个性的充分体现,而不是简单的追随与模仿,它需要投入心理成本、需要具备独特的个人目标。也可以说,中学生心目中的“酷”是一种个性化风格的表现。而这在网络文化中体现得最为充分。
第六,青少年与长辈的“代沟”将扩大
近几十年来,青少年与父母之间的联系纽带已经开始弱化,产生了所谓“代沟”现象。
随着网络化的推进,网络突破了原先地理区域空间的限制,带来价值观念的多样化。个人思想的形成不只是受到父母、家庭和周围环境的作用,更多的是从网络上获取和选择的符合自身需要的东西。将来对年轻一代影响最直接、最深刻的可能不再是长辈的教诲、老师的教育和书本上的灌输,而是互联网。随着上网者平均年龄的降低,上网时间的递增,网络中新闻、娱乐以及各式各样资讯对年轻一代的影响作用将逐步显见。
这种变化将可能产生什么后果?有人认为将创造出在观念上与传统极为不同的新一代人,它将不仅仅作为有限数量的人所构成的某一社会阶层,而将是大多数年轻人,将是几乎遍及整个社会的一整代的青少年,带来的将是人类整体文化价值观前所未有的迅速而巨大的变迁。未来网络新生代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都会与现在的人们不一样。比如在价值观上将有“网络至上”、“自由至上”、“宽容与大度”以及“网络中心”等价值追求。又如在世界观上也会有差异。对于现在已经习惯于“现实世界”的人来说,旧有的生活方式是难以割舍的,因为我们是在现实社会环境中社会化过来的。但是对于伴随着网络长大的新生代来说,他们是在网络虚拟环境中社会化过来的,他们在网上接受教育、交友、谈恋爱、旅游……尽管这些在我们看来是虚拟的,但他们觉得这就是现实,就是生活。他们会逐渐忘却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觉得“网络世界”是对“现实世界”的虚拟,他们也许会觉得“现实世界”是对“网络世界”的模拟,这样就构成了两代人世界观上的差异。
再如,生活观、消费观的差异。最近从网上看到,零点调查公司曾组织过题为《中国大陆沿海地区城市中学生文化考察》的调查。调查抽取北京、上海、广州、佛山、苏州、保定地区的1589名中学生作为样本,就中学生生活形态及消费行为、价值观、校园生活、消费文化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从调查结果中已经看到了时下中学生群体与当下主力消费群——25岁至40岁左右这一代人在价值观念、行为方式方面所存在的巨大差别,可以预见,将来的“网络新生代”的消费观将与今天的主力消费群产生更大的差异。
第七,文化的传承发生断裂现象,亲子之间冲突增加
我们知道,文化具有一定的传承性,这种文化和文化特质的传承,在前信息时代的传统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之中,并没有发生断裂性的巨大变化。在农业社会中,父辈所过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注定是儿辈将要过的生活。而在工业社会中,社会变迁和阶层流动虽然不会如此缓慢和不被察觉,但其变化在程度上是有限的,往往是底层的阶级仍基本沿袭着从前的生活方式,而且即使是底层阶级发生了变化,其变化对文化的震荡也是有限的,因为他们的变化通常是一个整体转化为另一个整体。比如英国“圈地运动”中,一村的农民几乎全部变为工人。因为父辈在作为工人之前是农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起着一种缓冲剂的作用,使其父辈的农民文化平稳地向其儿辈的工人文化过渡,因而在文化上,虽然有着冲突的矛盾,但文化传承上的断裂性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但是,在由“前信息社会”向“信息社会”的过渡时期,一切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社会变迁、阶层流动、文化交流过程中,占主体的是青少年,青少年父辈们在此过程中基本上是呈现出无力的状态。因为信息社会的主流文化是创新性的青年文化。我们所看到的,无论是在拥有计算机的人群中,还是在网上的人群中,都是青少年占绝大多数,青年所具有的文化与其父辈所拥有的文化已经有着很大的不同了,呈现出一种断裂性变化的局面。文化传承上的断裂变化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青少年的价值观与其父母长辈的价值观有很大不同。这种价值观上的不同,有时甚至是对立的情况,不可避免地会带来双方沟通上的困难,带来双方对同一问题的不同甚至是矛盾的看法,从而也就不可避免地带来家庭中代际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第八,一些青少年可能出现“人性异化”现象
对于网络化的前景有两种观点,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乐观主义者认为网络必定会造福于人类。而悲观主义者则认为网络技术将造成人类的异化。他们认为技术文明创造了一个包含着物、工具和法则的强大中介系统,形成了一种把一切都还原为物、工具和产品的一统理念:人无非是机器,智慧不过是一种“工具理性”。网络技术会促使人们日益依赖于一个远离人类心灵的中介化、形式化和技术化的系统,人们判断生活的标准也日益服从于一种技术规范和数字化标准。工具理性犹如无形的绳索,终会把人的思维捆绑成网,上网者也将成为计算机的忠实的奴隶。
法兰克福批判学家本雅明还认为,西方文化发展到今天,已经导致了一种新文化取代旧文化的现象:这就是以人的参与为标志的传统艺术,正在被以借助电脑网络的机械复制和技术束缚为特征的艺术所取代。在网络时代,网络技术处处都在奴役人,压抑人的本性,把人当作它的工具来使唤,实行对人的统治。
还有更为悲观的看法,认为随着网络的发展,一种对无所不能的网络的膜拜现象将得到更大的扩散,网络也将具有更大的操纵性和欺骗性。未来,网络媒介精英可以借助于人们对网络科技的膜拜来施行对人们心理的控制和操纵,把他们的思维和行动的模式强加给众人。他们可以借助精神操纵统一人们的思维,使人丧失意识自主性,把受操纵的生活当作舒适的社会来接受,于是人失去了对社会批判和否定而被彻底异化。
虽然悲观主义观点未免偏颇,而且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不失为一种警示。当前,网上“信息洪水”铺天盖地般涌来,有些人应接不暇,难以适应,个性和创造能力受到了束缚。还有些人被网络所束缚,与外部环境的直接接触减少,群体联系、人际交往减少。日本一位学者预言:未来青少年是在计算机前长大的,是“甲壳虫”人。意思是说他们被科技包裹起来封闭住了,计算机的荧光屏是他们观测世界的“复眼”,通讯天线是他们伸向社会的“触角”,他们带着科技的“硬壳”走到社会上来。这些说明了,一旦科技意识过度扩张,就会消解人文意识。青少年社会化的理想结果原本应该是体能心智、道德品质、科技素质的全面和谐发展,但时下一些青年持科技决定论,人文精神萎缩,把科技作为社会进步、人的发展的唯一尺度,不知历史,不晓传统,不讲政治、理想、道德。有些青年则以自居“网虫”为荣,终日泡在网上,疏离社会,情感淡漠,造成与现实的隔离,已经出现了人性异化的征兆。因此,倘若人类不能很好地处理人与网之间的关系,则极易导致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间的疏远。直接的、感性的、活生生的、丰富多彩的物质现实将逃逸于人们的视野之外,并最终导向人性的枯萎。
网络化作为一种技术的社会化,在其历程中也充满着科学与人文、工具理性与人文理想、人的自由发展与人性异化疏离的冲突和两难。网络化是一个矛盾体,它带有深刻的双重性,它带来了人类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希望与机遇。但同时也潜伏着前所未有的危机。站在历史与未来的交叉点上,人们不免疑惑:这是“最伟大的时代”,这是“最堕落的时代”?是“绝望的冬天”抑或是“希望的春天”?有人说,网络虚拟世界发展的终极就象毒品之于人类一样,它将越来越成为人类重要的依赖对象,让你从中获得既真实又虚妄的快乐,侵蚀你的生命,剥夺你对生命和现实世界的真实体验,让你关注它胜过关注人类的生命和灵魂!
今天,当网络以极快的速度侵入青少年的学习和生活之中时,由于现有的应对措施滞后,我们面对网络化尚无良策。过去,我们曾经担忧现实社会的精神污染对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威胁,但实际上,青少年在网络世界中所面临的陷阱和挑战比之现实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应该有一种危机感和忧患意识。危机意识并不是悲观主义,而是为了正视所面临的危险,是为了能够克服困难。应该认识到:过去,我们曾经如此担忧现实社会的精神污染对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威胁,但实际上,青少年在网络世界中所面临的陷阱和挑战比之现实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假如我们对此不能加以有效控制和防范,将是一个很大的冒险,这不仅仅是青少年一代的自我冒险,也是家长的冒险,教育的冒险,同时又是整个社会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