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试解,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试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西周初年之明公簋(集成04029),或称鲁侯簋,因记载了伐东国的史实,所以颇得研究者的重视,铭文虽然简短,但其中个别词句与文义似乎未得确解,研究者各有异辞。现将铭文列出,释文尽量用宽式(下引其他铭文皆同),以便后文讨论: 论者多以为此器所述乃周初时周公主持的征伐东国一事。铭中所提到的“东国”,应该就是《国语·吴语》韦昭注所说的:“东国,徐、夷、吴、越。”即指徐戎淮夷。《史记·鲁世家》有:“伯禽即位之后,有管、蔡等反也,淮夷、徐戎,亦并兴反,于是伯禽率师伐之于费。”① 尹盛平先生以为“”字从口下声,读为“协”,“协工(功)”就是协助之功。⑦ 李学勤先生则以“”为地名,对照《左传》庄公三十一年“有四夷之功”、成公六年“鞌之功”,都是指克敌有功而言,鲁侯尊文例也与此一致。⑧ 按,上引诸说皆有可商之处。郭沫若先生所释之“冎”字,甲骨、金文皆作骨架形,与此字字形不谐,可以参看《新甲骨文编》“冎”字及《金文编》“过”字条;且释“过”为优越,亦于古无征,先秦典籍中似乎未见“过”字训作此义。 《铭文选》之所以要辗转训释,大概是为了与《诗经》中常见的“戎功”一词联系起来。《诗·大雅·江汉》:“肇敏戎公,用锡尔祉。”毛传:“肇,谋。敏,疾。戎,大。公,事也。”郑笺:“戎,犹女也。”《诗·周颂·烈文》:“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毛传:“戎,大;皇,美也。” 毛传虽以“大功”释“戎公(功)”,但郑笺已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后世注家也多有异说,如上面提到的高亨《诗经今注》不仅不同意毛传对“肇”字的解释,而且释“戎”为“兵戎”,全句“言召虎敏于军事,即善于用兵之意”。《毛诗会笺》认为:“念兹戎功者,戎功,武功也。成王即政之初,周兴未久,其助祭诸侯,有以佐命之勋新受茅土,又有孟津诸侯,故言戎功。”(11)《〈诗经〉原意研究》也针对《烈文》指出:“‘戎功’当为武功,指文王、武王战胜商殷之事。同时亦可理解为周王室的武威。林义光亦认为‘戎功,戎事也’”。(12) 金文中亦屡见“戎工(功)”一词,虢季子白盘(集成10173·西周晚期):“壮武于戎工。”不其“(集成04328·西周晚期):“汝肇诲(敏)于戎工。”不其簋盖(集成04329)与此同。逨鼎(《考古与文物》2003年第3期·西周晚期):“汝敏于戎工。”楚大师登钟(《上海博物馆集刊》第十一期·春秋早期):“武于戎工。叔夷钟(集成00273·春秋晚期):“汝肇敏于戎攻。”配儿钩鑃(集成00426·春秋晚期):“余孰臧于戎攻(且)武。”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西周各器铭文中的内容都与战事有关,多是征伐猃狁的战争中,器主因“折首执讯”,斩获颇多,受到赏赐,因而作器纪功。王国维在考释不其簋时,曾据铭文指出:“《诗·江汉》曰‘肇敏戎公’,按戎公谓甲兵之事。”(13)白川静在《金文通释》一三“明公簋”中,亦曾指出,在金文中“工”多用于“戎事”。(14)可见,《诗经》中的“戎工”一词当以训“武功”为是。 明公簋中的“工”应与“戎工”的结构一致,“工(功)”前一字为说明功勋之类别,而不是修饰大小之程度。为卜兆之兆的表意初文,取象于占卜兆坼之文,“鲁侯有工”,当理解为在此次征伐东国的战役中,鲁侯因在邀地主持占卜有功,故受到赏赐而作此器,器名也当以“鲁侯簋”为是。《周礼·春官·占人》:“凡卜筮,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可见先秦时期,上至君侯,下至卜人,都是可以参与占卜的,从殷墟卜辞来看,常见“王占曰”,说明商王即是当时占卜行为的主其事者。传世的先秦典籍中也记载了军事行动中往往会随行有巫祝一类人员,《周礼·小宗伯》郑注引《春秋传》曰:“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而做出重大决定前,也常常进行占卜,如《国语·晋语》记载有:“献公卜伐骊戎,史苏占之。”《左传·哀公九年》也提到:“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适火,占诸史赵、史墨、史龟。”鲁侯簋铭文,应与此同。 陈梦家定此簋为成王时器,则器主鲁侯为第一代鲁侯伯禽。联系金文中伯禽所作其他诸器,也可证明释“工”为占卜之功是有道理的。禽簋(集成04041):“王伐盖侯,周公谋,禽祝,禽又敐祝,王赐金百锊,禽用作宝彝。”铭文所记内容与鲁侯簋极为相似,均是在征伐战争中,伯禽因卜祝之事有功,故受到赏赐并进而作器纪念。又有大祝禽鼎(集成01937、01938),亦透露出伯禽在王朝中所司之职官为“大祝”。司马迁《报任安书》:“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马王堆汉墓帛书《要》篇:“《易》,我后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也。”均以卜、祝连言,可见二者之间的密切关系。 《铭文选》定该簋为康王时器,器中的鲁侯指第二代鲁侯,即鲁考公酉。唐兰先生则以为此器当为昭王时器,铭文中的“鲁侯”为鲁幽公。无论将此器归属何王,均不会影响对“工”一词的训释。因为古时卜祝之官当可世袭,张家山汉简《史律》:“史、卜子年十七岁学。史、卜、祝学童学三岁,学佴将诣大史、大卜、大祝,郡史学童诣其守,皆会八月朔日试之。”(四七四)(15)结合《睡虎地秦墓竹简》:“非史子殹(也),毋敢学学室,犯令者有罪。”(16)可知文史卜祝之官每每世代相传(17),所以无论是第一代鲁侯,还是第二代、第三代鲁侯参与征伐东国的战役,均可能因为卜祝有功而受赏作器。 ①③陈梦家:《西周铜器断代》(上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页。 ②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一一》,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版。 ④唐兰:《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征》,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15页。 ⑤马承源:《商周青铜器铭文选》(第三册),文物出版社1988年版,第35页。 ⑥裘锡圭:《从殷墟卜辞的“王占曰”说到上古汉语的宵谈对转》,《中国语文》2002年第1期;又收入《裘锡圭学术文集·甲骨文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492页。 ⑦尹盛平:《西周史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13页。 ⑧李学勤:《由新见青铜器看西周早期的鄂、曾、楚》,《文物》2010年第1期;又收入氏著《三代文明研究》。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按,李先生文中将鲁侯尊的集成编号误为4412。 ⑨参看裘锡圭:《说“”》、《释西周甲骨文的“”字》、《从殷墟卜辞的“王占曰”说到上古汉语的宵谈对转》等文,均收入《裘锡圭学术文集·甲骨文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⑩李先生此说是因新见之“京师唆尊”的“功”、“斤功”而生发的,但已经有学者指出,李先生此说乃因拓本不清而误释,详参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吴镇烽先生《京师唆尊释文补正》一文,及文后陈剑先生的跟帖,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908。 (11)[日]竹添光鸿:《毛诗会笺》,凤凰出版社2012年版,第2052页。 (12)[日]家井真著,陆越译:《〈诗经〉原意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69页。 (13)王国维:《不其簋铭考释》,收入《雪堂丛刊》,1915年。 (14)转引自朱凤瀚:《新出金文与西周历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0页。 (15)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四七号墓]》,文物出版社2001年版,第203页。 (16)睡虎地秦墓竹简整理小组:《睡虎地秦墓竹简》,文物出版社1990年版,释文第63页。 (17)可参看赵平安:《新出〈史律〉与〈史籀篇〉的性质》,收入氏著《新出简帛与古文字古文献研究》,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 (18)唐兰:《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征》,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46页。 (19)王国维、孙海波、饶宗颐、赵诚等先生曾释甲骨文中从酉从廾束之字为“莤”,所谓“束”字亦作竖笔贯穿两圆之形,参看《甲骨文字诂林》第3208号。但《诂林》按语以为此字应为3209号“餗”字异体,不应释“莤”。 (20)陈梦家:《西周铜器断代》(上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65页。 (21)马承源:《商周青铜器铭文选》(第三册),文物出版社1988年版,第87-88页。 (22)张亚初:《殷周金文集成引得》,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114页。 (23)陈英杰:《西周金文作器用途铭辞研究》,线装书局2008年版,第245页。 (24)参看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吴镇烽先生《京师唆尊释文补正》一文后网友“问道”的跟帖,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908。试着解释“工作”_文物论文
试着解释“工作”_文物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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