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福音中弥赛亚神秘的成因_马可福音论文

马可福音中弥赛亚神秘的成因_马可福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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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B9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26(2015)09—0076—05

      《马可福音》中,耶稣的听众被区别为私下接受教导的门徒①与公开被教导的群众以及犹太教的领袖们。20世纪初,在《新约》研究中出现的“弥赛亚的奥秘假说”,就是针对这些私下接受教导的门徒即初期的基督徒。马可接受了这群人的传统,由此而在《马可福音》中有“弥赛亚的奥秘”之现象。

      “弥赛亚的奥秘假说”一词,在英语世界多用“The Messianic Secret hypothesis”来表达。其实,应当采用直译的英文:“The Messianic Mystery hypothesis”。这同耶稣所说的“上帝国的奥秘正传给你们(Umi/n to.musth,rion de,dotai th/j basilei,aj tou/Qeou/)”一致。《和合本》将此节翻译为“上帝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

      1901年,德国的圣经学者弗雷德(William Wrede,1859-1906)提出,耶稣在公开传道时没有被公认为弥赛亚,初期的基督徒对此感到失望。这就被称为弥赛亚的奥秘假说。在弗雷德看来,耶稣本人没有弥赛亚的意识,马可从而虚构了如下的解释:由于耶稣本人嘱咐门徒不要把祂作为弥赛亚的身份传播出去,耶稣复活前群众没有认出祂就是其盼望的弥赛亚。“马可一方面表明在世的耶稣确实是弥赛亚,然而祂却经常要求别人保守这秘密,不要公开祂这一个身份。”[1](P.32)弗雷德就是根据《马可福音》中耶稣关于命令静默的经文,发展出他的弥赛亚的奥秘理论。正因为耶稣不让宣讲祂的弥赛亚身份,初期基督徒不知道这个真理。所以,马可才写作了这部“属于教义史(the history of dogma)”[2](P.131)的福音书。它是对早期教会信仰的宣告而不是关于耶稣的生活传记。马可并没有创造这些教义,他只是在认信如下的信仰:“耶稣是基督,上帝的儿子;因着耶稣的生活、教导、死亡、复活,上帝更新了人类的处境。”[3](P.25)上帝之国度已经在耶稣那里开始展开。所以,“信仰的力量,不是源于如下的事实,即它作为某种坚定的决断或强烈地拥有的确信。信仰从所信的与所盼望的对象的真中获得其力量。如果上帝之国是虚幻,信仰将无能实现任何事情……信仰的力量就是真的力量。”[4](P.84)在理解这部最早的福音书的时候,需要更多从神学而非历史的角度去思考马可在其中记载的内容。事实上,耶稣隐秘的身份、祂作为上帝受苦的仆人以及作为君王弥赛亚,贯穿在这卷福音书中。弗雷德的如下结论得到多数《圣经》学者的认同:“《马可福音》,是对各种事件的诠释而不是一部简单的编年史。”[5](P1:213)本文拟定从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内因与外因两个方面,来考察为什么在《马可福音》中有此现象。

      一、“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内因

      总体而言,对于弗雷德的“弥赛亚的奥秘假说”,德国学者支持、英国学者反对,华人学者张永信也提出了质疑。[1](P.33-34)但是,《马可福音》中的确存在所谓的弥赛亚的奥秘现象。马可在叙述中强调弥赛亚的奥秘,即耶稣作为当时人们期盼的君王将因祂的百姓的缘故受难。“一种更好和得到更多认同的解释是:马可竭力根据耶稣的死、复活来重新定义‘弥赛亚’这个术语以及其他基督论的名号,因此,他推迟把耶稣真实的身份启示出来直到祂死(见15:39)、复活(见9:9)。……这个奥秘,就是关于受难的弥赛亚也是上帝拣选的儿子。”[6](P.28-29)《马可福音》的写作,正是基于神学的、福音宣讲而不是历史的目的:为了证明耶稣是基督、上帝的儿子,耶稣不让魔鬼宣告祂的身份,不让祂施行过神迹的人告诉任何人,禁止门徒传扬祂的弥赛亚身份。因为,耶稣希望人们对祂本人作为受难的弥赛亚有更多的认识。“能够确认耶稣的身份、认识祂的一个或多个名号,这也许有损于对信仰的认信。信仰主要是要认识某个人——这里指耶稣其人,而不只是关于某个人的认识。这样的位格知识(personal knowledge),是一种信靠的知识;当我们说信于某人时,位格知识是一个侧面的恰当表达。”[5](1:59)《马可福音》7章37节中说:众人分外希奇,称赞耶稣所作的事都好,聋子也能听见、哑吧也能说话。这和《以赛亚书》35:5-6赋予要来的弥赛亚的作为相呼应:“那时,瞎子的眼必睁开,聋子的耳必开通。那时,瘸子必跳跃像鹿,哑吧的舌头必能歌唱。”

      耶稣在弥赛亚的奥秘中所内含的隐秘性,源于耶稣原本与上帝的同一,源于上帝的隐秘性存在本身。上帝是在隐秘中察看人的行为的父。它体现在耶稣总是隐藏祂的弥赛亚身份中。祂拒绝让群众拥戴祂为政治的、革命的领袖,持守自己作为生命救主的身份,表明祂所显明的上帝的隐秘性。《申命记》29:29说:“隐秘的事是属耶和华我们上帝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好叫我们遵行这律法上的一切话。”在《马可福音》中,耶稣常常从喧嚣的人群中隐退,到旷野中去,不断使人回想起《旧约》里犹太人经历的旷野主题。《马可福音》中的弥赛亚的奥秘主题,只能从上帝在耶稣里的隐秘性显现来理解。唯有这样的理解,才是自上而下的神学理解。如果仅仅强调马可的弥赛亚的奥秘的写作动机,就会给人如下的印象,即耶稣是为了故意彰显自己的神秘性。或者,那仅仅是一种基于马可本人的或源于犹太人处境的生存论诠释。否则,我们就无法理解《马可福音》5:19耶稣对被污鬼附着的人说的那段话:耶稣要他回到家中,主对他所做的事情以及对于他的怜悯之心告诉自己周围的人。如果仅仅从传统的弥赛亚的奥秘主题的神学来看耶稣这里的所言,我们就无法明白耶稣为什么要他去报告自己的所为。在逻辑上,耶稣需要一贯地保守自己隐秘的弥赛亚身份,一种和人的观念中盼望的政治弥赛亚相区别的身份。而且,耶稣还是希望祂的门徒明白自己作为受难的弥赛亚的奥秘。这一点还有祂对待比喻的态度等为证。③

      《马可福音》中的弥赛亚的奥秘,首先和耶稣自己作为受难的弥赛亚的身份意识相关。受难的弥赛亚,属于耶稣的肯定性的身份意识。“有一派思想认为马可是在向外邦的基督徒共同体言说。这个共同体卷入了和犹太基督教、甚至和耶路撒冷教会的冲突之中。耶路撒冷教会,在耶稣的家人与十二使徒的人中有代表。……在一些人看来,基督论的问题,因马可将自己对准那些属灵上的瞎眼之人而显著。这些人或者赞成一种‘神人’基督论(T.J.Weeden),或主张一种皇室弥赛亚/大卫之子的基督论(J.B.Tyson)。他们没有认识到耶稣在十字架上救赎受难与死亡之神圣必要性。”[7](P.25)马可把“弥赛亚/基督”的名号,放在耶稣的受难、死亡的语境中,他似乎是在暗示“耶稣的弥赛亚职分内含受难;离开十字架的奥秘,耶稣就不能被理解为弥赛亚/基督。”[8](P.26)这位受难的弥赛亚,是对于马可在1:1、3:11、5:7(魔鬼),8:29(彼得),1:11、9:7(天上的声音)的叙述的回答。④“因为在基督信仰传扬初期,对部分人而言,耶稣的神迹异能的确说明了祂是上帝的灵所充满的‘神人’。可是这种强调耶稣神能的基督论,倾向忽略甚至否定耶稣受苦和代死的意义。《马可福音》的耶稣,正是要针对这种扭曲的基督论。”[9](P.17)不过,马可写作福音书时是否存在一种所谓关于耶稣的“神人”基督论的异端,这遭到了学者的质疑。⑤希腊化的犹太人作品中,耶稣作为神子所行的神迹异能并非“神人”的特征。也许我们只能说:“神人”基督论,是后人借用希罗文化的概念对《马可福音》中耶稣身份的诠释,它使人有可能忽视这种身份所内含的犹太信仰传统。但是,耶稣的受难身份中的确内含祂作为“神子”的规定性。百夫长对于十字架上的耶稣作为“神子”的称赞(15:39),就是对此的确认。耶稣作为人子受难的基督论,平衡而非补充了祂作为神子而满有权能的基督论。祂在复活前关于自己作为人子受难的弥赛亚的肯定性的身份意识,构成了《马可福音》的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内因。

      耶稣把自己作为受难的弥赛亚身份自觉地告诉了祂的门徒。马可的这种叙述,旨在向其正在经历逼迫的读者传递如下的信息:跟随耶稣,同时也意味着效法祂的受苦乃至受死。在信仰生活中,当基督徒遇到苦难的时候,他们最容易忘记自己作为基督徒跟随的是受难的弥赛亚的身份。当初耶稣的门徒也一样,不愿接受一位受难的弥赛亚。《马可福音》中耶稣的门徒经过挣扎,才明白了耶稣作为基督(弥赛亚)必须受难死在十字架上、第三天复活的真理。“这道必须在十字架受难的那位身体上成为肉身。除此之外,祂便无法企及男男女女的心。”[10](P.52)只要基督徒接受耶稣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他就必须接受受苦乃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必须接受苦难更是人生的一部分。接受基督,一方面意味着接受基督在受死中所控诉的这个世界的不义,一方面意味着对于基督再来时公义审判的盼望。这不是说基督徒在面对苦难的时候不去抗争,不是说基督徒不去反抗那些制造苦难的恶者,而是如《罗马书》所说,基督徒“在指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祷告要恒切。”当耶稣预言自己必在十字架上受难且三天后要复活,为什么祂指责彼得阻拦的行为呢?因为他不体贴上帝的意思,只体贴人的意思。另外,耶稣的道路,就是祂的门徒的道路。耶稣怎样为上帝的救赎计划受苦,祂的门徒也当怎样为耶稣的名受苦;耶稣怎样因上帝的大能而复活,祂的门徒也当怎样因盼望复活的基督的再来而喜乐。正是基于对《马可福音》的读者在遭遇逼迫、面临敌对的社会处境的认识,沃森(Francis Watson)从预定论的角度诠释弥赛亚的奥秘的社会功用:它赋予这样的读者以明白真理的特权从而强化他们在信仰上的弱势身份认同,内含上帝有意让耶稣在敌对人群面前隐藏自己身份的旨意。[11](P.49-69)

      在整体上,《马可福音》从8:31-10:52可以归纳为耶稣三次对自己的受难预言和门徒对耶稣命运的误解。[12](P.83-86)耶稣第一次关于自己作为人子受难的预言,称犹太的宗教领袖长老、祭司长、文士将弃绝杀害祂;第二次说祂将被交在人手里被杀;第三次说祂要被交给祭司长、文士、外邦人。在叙述上,三次预言中参与杀害耶稣的人具有层层递进的关系。

      耶稣为什么以人子而不是直接以神子(或基督)的身份预言自己的受难呢?作为人子祂是有限的,不享有上帝的永恒性,祂只有在受难中才能与人的苦难认同、与人的必死性认同,从而成为和人的命运休戚相关的那一位;另一方面,耶稣又预言了自己三天后复活。换言之,耶稣非常清楚自己和上帝的绝对关联,祂的死原本是永生上帝拯救人的计划的一部分。在耶稣对自己的未来命运的预言中,祂的自我意识的内容包括把自己全然交托给上帝。耶稣尽管祷告把受难的杯拿去,但祂却祈求上帝的旨意在更高层面的实现。耶稣具有人的意志与神的意志,祂选择以上帝的旨意为自己的最高旨意,并顺服其中到达死的地步。第一次预言强调人子受难、复活的必然性(dei),以及犹太的宗教领袖长老、祭司长、文士在其中的作用。换言之,即在耶稣自己看来,祂的受难乃是必须的,而且同犹太人中的宗教领袖的行为相关,同他们所代表的犹太传统相关。“祂几乎确定地认为耶路撒冷的殉道是其先知角色的一部分。”⑥另一方面,耶稣的复活是耶稣本人对复活的期待的经验的实现,即在耶稣自己的讯息与关于复活的基督的宣讲之间存在着实质性的连续线条。⑦这里,第一次预言没有提及法利赛人,因为他们的影响范围主要在会堂,文士属于其中的一部分;而在耶路撒冷,他们的角色为祭司长所代替,后者的影响范围主要在圣殿,文士与长老同其有联系。

      从耶稣三次关于自己作为受难且要复活的预言中,我们发现弗雷德认为耶稣本人没有弥赛亚的意识这种结论不能成立;耶稣的弥赛亚意识,只是和祂复活前群众盼望中的“强人”弥赛亚意识相反。这就关系到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外因问题。

      二、“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外因

      基于耶稣本人自己作为受难的弥赛亚的肯定性的身份意识,祂当然要自觉地回避同时代的犹太人把自己误解为盼望中的政治弥赛亚的可能性。我们称此为耶稣本人的否定性的身份意识。历史上的耶稣,在私下教导门徒关于比喻、仪式的洁净、赶鬼、受难以及末后的事情,也许因为祂担心群众会以弥赛亚之名拥立祂为王发动军事暴动,激怒犹太的有权阶层,从而阻止祂对于神国福音的宣讲,妨碍祂作为受难的弥赛亚所要成就的拯救世人的使命。[1](P.36)这成为《马可福音》的弥赛亚的奥秘成立的外因。

      公元1世纪前后,犹太人对政治弥赛亚的期盼,同他们在现实里经济上受压迫的处境有关。“公元前63年,庞贝的罗马侵略军屠杀了约12000犹太人,又向犹太人勒索了一笔数达1万塔兰⑧的巨款,并使犹太成为罗马叙利亚省的一个部分。公元前54年,克拉苏又侵入犹太,抢劫圣殿,掠夺财物亦在1万塔兰以上。稍后犹太一度独立,而公元前43年罗马的叙利亚总督又出兵侵略、镇压,把3万犹太人掠卖为奴隶。接着,罗马扶植军事贵族希律作为巴勒斯坦地区的国王,由希律用军队和特务统治巴勒斯坦达三十余年(公元前40-4年在位,号称‘大王’)。希律大王死后,罗马让他的三个儿子分治其国。被罗马封为犹太国王的阿奇洛(Archelaus),曾不止一次镇压犹太人民起义,其中一次屠杀犹太居民达3万人。罗马的叙利亚总督又带兵进掠巴勒斯坦,大肆烧杀掳掠,把2000个起义者钉死于十字架,把3万个犹太人掠卖为奴隶。公元6年,阿奇洛被罗马废黜,犹太成为罗马的直辖省。”[13]此后,犹太人向罗马缴纳人头税、土地或农产品税,税额约为犹太人谷物收入的三分之一、酒油的一半、果树收获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他们“向罗马贡税,纳税支持希律及其建筑项目,向圣殿和大祭司阶层缴纳十一税、献祭。耶稣在世的时期,罗马所强派的统治者希律安提帕,必然强化了对加利利人的经济剥削,以便为其庞大的建筑计划即修建Sepphoris与提比哩亚两座都城获取资金。”[14](P.36)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犹太人中出现了革命家式的弥赛亚人物,如约瑟夫在《犹太古史》描述的西门、犹大[15](P.52)等,以及自称为先知的埃及人。这位埃及人“提议群众和他一同出去来到橄榄山……因为他坚持认为他希望从那里显明:藉着他的命令,耶路撒冷的城墙会倒塌,他因此而应许为他们提供入城的通道。”⑨“在推翻了罗马的守卫兵后,他打算把和自己一同入侵的人们当作护卫来统治民众。然而,腓力斯⑩预料到他的进攻,率领装备精良的罗马步兵迎头痛击。据说因为城里居民也都加入防卫,战斗的结果是:埃及人带了几个亲信逃走,他的大部或者遭杀害、或者被捕。余众分散潜逃回家。”[15](P.56)腓力斯在橄榄山“杀死了其中的四百人,并将二百投入监狱之中。”[16](P.294)加利利的犹大发动起义抗税便是此前的不久。通晓摩西律法的法利赛人与其他教师,也发动百姓抵制向罗马人纳税。他们的理由为:由于以色列以上帝为其统治者和主,他们就不能向该撒纳税,否则就等同于侍奉另一个主即罗马皇帝,离弃了自己的上帝,从而违背了摩西十诫的第一诫。罗马人通常与犹太祭司们合作,迅速镇压这些叛乱。公元50年左右,耶路撒冷逾越节时因一位罗马士兵在圣殿的猥亵动作引发群众暴动,约1万人受到罗马军队的镇压。

      圣经(基督教的《旧约》)(11)预言弥赛亚既有仆人的样式(12),又有祭司、君王的职分。公元1世纪,弥赛亚盼望主要有两条线索。一是告诉犹太人那“受膏者”作为地上的、政治人物,最终要凭借他的军事才能和对正义的热情拯救以色列人脱离外邦的最高统治者,把以色列之地还给他的选民犹太人。正统的犹太教认为:弥赛亚将从大卫王的家族中诞生,要在耶路撒冷作王,重建圣殿,设立祭司、祭祀制度。“‘列王的历史,是受膏者去实现所膏者的应许失败的历史。弥赛亚主义的兴起——信仰受膏的君王会实现所膏者的应许——唯有在这个背景下才能得到理解。’耶稣时代的犹太人,赋予‘弥赛亚’一词以许多不同的内涵,但任何使用该词的人都盼望有一位来临者,他会更新这个世界——战败罗马人、复兴律法或其他一切。无论如何,他将万事更新。”[17](P.17)第二条弥赛亚盼望的线索,出现在启示文学的文献中。弥赛亚将是一位受到遵从的、超越的、天上的人物,出现在审判世界的末世时代赏义罚恶。[18](P.36)犹太人确信:上帝并没有抛弃他们,祂依然掌控着历史的进程,祂最终将审判那些压迫者,将百姓重建在其应许之地,为在抵抗帝国暴政中牺牲的领袖们报仇雪耻。“由于上帝不可能直接对他们遭受的压迫与苦难负责,犹太人把他们所经历的最大的邪恶归咎于超人的精灵或魔鬼。因此,正如我们从《死海古卷》及《马可福音》所知道的那样,他们最终相信撒但或黑暗之王及其宠臣恶魔‘污灵’只是在暂时捣毁人类事务。但是,上帝不久将行动击败这些超人式的邪恶力量,恢复百姓以完全与自由。”[14](P.33)“根据《以赛亚书》,上帝国可以想成是以锡安为中心的弥赛亚和平国度,它是针对万民的。根据《但以理书》第七章,它也可以当成是针对所有人的、人子的永远和平国度。此界的弥赛亚象征和彼界的人子象征在后来达成了融合,它平衡了以色列中心的弥赛亚主义和人类普遍主义。犹太教中的弥赛亚主义可以局限于:弥赛亚有一天将要除去犹太人在异乡的流离四散;普遍性的犹太教弥赛亚主义,却盼望万民脱离与上帝疏离的状况。如果弥赛亚盼望和以色列的差派意识相联系,那么这个盼望的实现一定也实现了针对万民的以色列差派,因此也是以色列这个特殊角色的完成。在弥赛亚的国度中,以色列不只是历史的以色列。”[19](P.140)

      耶稣时代的弥赛亚盼望运动,需要从当时犹太人遭遇的罗马帝国的压迫的社会处境逻辑与以色列先知传统的历史逻辑两个方面来理解。但是,仅仅有这两种理解逻辑还是不够,除非考虑到他们在这样的逻辑境遇中和超越者上帝的关系即入神关系的神圣逻辑向度。因为,虽然摩西是领导以色列人脱离埃及奴役的伟大先知,正如现实中所期盼的弥赛亚要做的那样,但引领摩西的却是耶和华上帝本身;虽然以利亚是带领北方的以色列人如加利利人抵抗亚哈王强加于他们的异族拜偶像习俗的先知(13),正如现实中那些称为弥赛亚的人所做的那样,但以利亚的这种行动却是基于对耶和华上帝的忠贞。只有在这样的逻辑中,我们才能理解《马可福音》中彼得愿为变像中的耶稣、摩西与以利亚搭棚的经文,才能明白为什么耶稣称约翰为已经来临复兴万事的以利亚,才能清楚为什么耶稣在公众心目中代表施洗约翰、以利亚或先知中的一位,才能知道为什么当耶稣在十字架上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时旁边的人却认为他是在叫以利亚,尽管在亚兰文中“我的上帝(yhil'a/)”与以利亚(WhY"liae)的发音相近似。

      弥赛亚与《新约》:新约作者把受圣灵感孕而生的耶稣当作弥赛亚,相信祂是上帝的儿子。1世纪巴勒斯坦的犹太人,称弥赛亚将预言实现在如同摩西一样的人身上,马太、路加都列出弥赛亚的家谱出自君王大卫的谱系。耶稣承认自己就是上帝所差来的基督(弥赛亚)、群众或者只相信祂是行神迹最多的基督,或者像马大那样相信祂是那要临到世界的基督、上帝的儿子,但为了不让不这样信的群众误解为一位政治上的解放者、“革命家”,耶稣更多使用“人子”的自我称谓。在这样的称谓中,耶稣将自己的首要身份定位于受难的基督。在马可看来,这位十字架受难的耶稣,不应当像彼拉多、罗马兵丁那样从政治方面将其理解为取代他们的“犹太人的王”,不应当像祭司长与文士那样从宗教方面将其理解为代替他们的“以色列的王基督”。这位耶稣应当像使徒彼得、保罗那样来理解:耶稣的复活证实祂就是弥赛亚,但祂是从受难中、从死人中复活的。在基督徒看来,耶稣应验了《旧约》先知书中关于弥赛亚的受难仆人身份的预言。耶稣带来的信息,是祂为罪人承受了上帝可怕的审判。祂受膏成为先知引导基督徒进入真理,作为祭司为基督徒代求,作为君王治理他们。

      总之,耶稣有关于自己作为受难的弥赛亚的肯定性身份意识,犹太群众心目中有关于耶稣作为权能的弥赛亚的否定性身份意识。两者之间的冲突,或者说,犹太群众对于耶稣身份的错位理解,形成了《马可福音》中弥赛亚奥秘现象的原因。

      ①《马可福音》4:34a,6:31-32;7:33;9:2、28;13:3。以下文章中凡是没有明确标明出处的经文,均出自《马可福音》。

      ②和合本翻译为“你的亲属那里”,希腊文为“pro.j tou.j sou.j”。

      ③“无人的时候,跟随耶稣的人和十二个门徒问他这比喻的意思。耶稣对他们说:‘上帝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若是对外人讲,凡事就用比喻,叫他们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恐怕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马可福音》4:10-12)“耶稣用许多这样的比喻,照他们所能听的,对他们讲道。若不用比喻,就不对他们讲。没有人的时候,就把一切的道讲给门徒听。”(《马可福音》4:33-34)。

      ④受难的弥赛亚,是对于马可叙述的回答。这些叙述表现在1:1、3:11、5:7(魔鬼的话),8:29(彼得的话),1:11,9:7(天上的声音)。

      ⑤Jack D.Kingsbuty,"The 'Divine Man' as the Key to Mark's Christology—The End of an Era?" Interpretation 35(1981):243-257.关于神人基督论的来历及其面临的反驳,见张永信:《马可福音(上)》,香港:天道书楼,2010年,第37-43页。

      ⑥《马可福音》12:1-9,《马太福音》23:29-36/《路加福音》11:47-51,《路加福音》13:33,《马太福音》23:37/《路加福音》13:34。See James D.G.Dunn,Unity and Diversity in the New Testament(London:SCM Press,2006),2 26.

      ⑦Ibid.,227-8.

      ⑧按照19世纪末年的比价,相当于390万英镑——引者注。

      ⑨《犹太古史》20.169-72;《使徒行传》21:38称有4000人;约瑟夫的《犹太战争史》称有30000人(2.13.5.261-63)。

      ⑩罗马巡抚,公元52-60年在位。

      (11)学者有时称为“希伯来圣经”。但是,在犹太人看来,只有一部“圣经”,因而没有“希伯来圣经”之说。

      (12)如《以赛亚书》12:1-7,49:1-9,50:4-11,52:13-53:12,强调受膏者为“耶和华的仆人”形象。

      (13)《列王记上》16:31,21:25-26;《弥迦书》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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