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污染综合症和信息技术恐惧综合症——信息科学研究的两个新课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综合症论文,信息技术论文,信息论文,科学研究论文,新课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年来,随着信息社会化和社会信息化的飞速发展,过去潜在的信息和信息技术在人文与社会层面的问题已越来越显现出来。这些问题虽然在表面上已不再是纯粹的信息科学问题,而是比较突出的“社会问题”、“心理问题”和“健康问题”,但它们又是信息科学研究者所必须面对、重视和研究的。在这些问题中,“信息污染综合症”和“信息技术恐惧综合症”是所谓“信息病”中的两种常见病,颇值得一提。
1 信息污染综合症
所谓“信息污染综合症”,是指信息接受者在一定时间内接受了超出机体承受能力的大量繁杂的信息后,来不及分解消化,大脑受到干扰而产生疲劳反应,发生“信息消化不良”,从而导致烦躁不安、头晕脑胀、思维与判断能力下降、消化功能紊乱等症状;严重者可能殃及心血管系统,导致血压升高、心律不齐;更为严重者,则可能会发生紧张性休克,引发心理变态,甚至诱发自杀和犯罪等异常行为。笔者认为:“信息污染综合症”大致可以依据其轻重程序分为“信息焦虑症”→“筑波病”→“信息污染综合症”三个不同阶段。
每一个人的信息负载量总是有一定限度的,当信息接受者所接受的信息超过其所能够消化或负载的信息量时,常常会不自觉地产生各种无所适从的紧张症状,可称之为“信息焦虑症”。“信息焦虑症”是“信息污染综合症”的先兆。大多数知识阶层的人士常常会出现这种症状,也常常会不治而愈。
近年来,日本医学界发现在闻名世界的日本筑波科学城工作的一些科技人员,因为对超负荷的信息缺乏适应能力和承受能力,导致大脑皮质输入与输出平衡失调,常常出现寂寞、心情压抑、沮丧、疲倦、紧张、性情孤僻等一系列症状。日本医学界称之为“筑波病”。“筑波病”也可以被称作轻度“信息污染综合症”。
与此同时,美国医学界也发现了多例经常失眠、莫名其妙地头晕脑胀、胸闷压抑、烦噪不安、性情孤僻、精神萎靡、喜怒无常甚至紧张休克的患者。他们多为知识阶层人士,而尤以媒体从业人员为多。美国医学专家认为这些症候是由信息污染引起的,并称之为典型的“信息污染综合症”。
“信息污染综合症”的病因乃是“信息污染”。虽然学术界目前对“信息污染”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界定,但是从“信息病理学”(笔者姑且制造一个新的学科名词)的角度来看,笔者认为“信息污染”大致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
其一是“信息过剩”。20世纪70年代,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美国信息学家发现信息正在呈几何级数增长,而且增长周期越来越短,故而称之为“信息激增”(information explosion,国内流行的译法“信息爆炸”不免可笑)。其后,国内不少人也为“信息爆炸”和信息时代的到来津津乐道了一二十年。进入90年代,随着网络化和数字化时代的到来,一方面,信息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表现在:全世界每年出版近70万种期刊、60多万种新书,新增期刊近万种,发表科技文献500多万篇,编写学术报告、学位论文等25万多份,登记专利40多万项,等等。另一方面,信息的传递速度也越来越快。如今全球不仅有数以几十万计的电视台、微波通讯站、雷达站和民用电台,还有不计其数的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而接入Interent的电脑主机早已超过两亿,遍及全球各地,并在与日俱增。信息自由地跨越国界,得以广泛而迅速地传播,这使得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开始成为名副其实的“地球村”。虽然信息是最重要的资源和财富之一,但是由于“信息过剩”,人们在信息的海洋中要“广、快、精、准”地检索到自己所需要的特定信息已变得越来越困难。因此,在“信息激增”的同时,人们的信息吸收利用能力不仅无法同步增长,反而在不断下降。据有关媒体报道:美国和日本近年来的信息吸收利用率仅为10%左右,其它国家就更可想而知了。
其二是“信息过滥”。从某种程度上说,21世纪是一个专门与信息学家开玩笑的世纪,至少目前如此。如今在平面媒体(或纸质信息)丝毫不给美国信息学家兰开斯特一点面子,即把他所预言的“无纸信息社会”搅得纸张满天飞的同时,立体媒体(或数字信息)也正在嘲弄世界顶尖的英国信息学家布鲁克斯,即把他所憧憬的“电子期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书刊、新闻、观点、调查、数据分析、广告、预言、传言、电子邮件、虚假信息、垃圾信息乃至电脑病毒等各种信息,暴风骤雨般地扑面而来,其数量之多,种类之多,令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其更新之快,技术之精,又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信息本来是用以消除不确定性的。人们面对过剩的信息,尚且时常表现出信息无能,而面对不确定性越来越强的过滥信息(无用信息、虚假信息、垃圾信息、有害信息等),则更是信息无能了。
“信息污染综合症”并非是危言耸听。据报道:国外一位现代病研究专家曾做过一个实验,他让一组志愿者每天看几万张不同的照片,没过几天,这些实验对象都患上了偏头痛。在1998年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法国信息学家罗斯奈曾向与会者呼吁,要像节制午餐一样进行“信息节食”(information diet),以更快捷、高效地使用信息。但是,那时人们正在品味信息极大丰富所带来的甜头,对他的提法并不在意,甚至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杞人忧天;然而仅仅几年过后,信息污染已经成为日益突出的社会问题。去年在美国人们见面后的时髦问候语是:今天你.com了吗?以后则恐怕会是:今天你被信息污染了没有?
2 信息技术恐惧综合症
“信息技术恐惧综合症”(以下简称IT恐惧综合症)是笔者在两年前所提出的一个新术语,因为只是在讲课或即席发言时才提及,所以并无专门论述。由于笔者尚未见到医学界或媒体提到类似名称,所以,“IT恐惧综合症”姑且可以算作是笔者制造(据说台湾目前有一位学者正在研究“网络心理学”之类的问题,但未查阅过其成果)。所谓“IT恐惧综合症”,是指人们在飞速发展和日新月异的信息技术超出了其自身的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以后,对信息技术所产生的紧张、不安、担忧、自卑,进而胆怯、排斥、回避、自闭,甚至虚伪、自负、妄想、狂噪等各种心理障碍与症疾。一般来说,“IT恐惧综合症”可以依据其轻重程度分为“IT焦虑症”→“IT恐惧综合症”两个不同阶段。
“IT焦虑症”是“IT恐惧综合症”的前兆,它通常可以分为以下两种不同情况:
其一,由于人们普遍具有从众心理,加上媒体的过分渲染(如“不懂IT是科盲”之类的口号),一些IT知识与技能缺乏或相对较低的人常常会不自觉地或盲目地产生一些对IT的紧张、不安、担忧、自卑等心理。这一类“IT焦虑症”可以称之为“大众IT焦虑症”。笔者经常遇到这样的学生,虽然他们的学习成绩相当不错,甚至能够比较熟练地使用常用的电脑软件,但是因为不会编写程序,或者学的不是计算机专业,所以总是感到紧张不安、左右为难,或感到低人一等。这是比较典型的“大众IT焦虑症”。其原因是在自己的心理上过高地夸大了IT的作用力与影响力。其实,对于非IT专业人员来说,能够比较熟练地使用常用的电脑软件已经是很优秀的了,根本用不着去学计算机编程之类的东西。美国信息学家兰开斯特教授多次向笔者说明:从信息科学的角度来看,计算机硬件与软件只是一种居于低层次的技术,那是计算机工程师的差事。真正的信息科学家不屑于此,因为他们所研究的是信息及其分析、研究、组织、管理等更高层的理论与方法,计算机之类的东西不过是工具而已,知道它的功能就可以了,不必去制造工具。10年前,笔者对这种说法感到非常惊诧,因为那时好像离开了计算机之类的东西很难理解信息学还有什么。两年前因为与兰开斯特教授共享一个办公室达半年之久,亲自见证了他所说的“我从来就不查电子邮件”(“I never check email”)的真实性,才颇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不正是与不会游泳的教练照样能够培养出游泳世界冠军的道理很类似吗?!
另一种情况是,由于IT的日新月异,一些IT知识与技能相对较高的人经常会自觉地或不自觉地产生对IT迅速更替的紧张、不安、担忧、自卑等心理。这一类“IT焦虑症”可以叫作“专家IT焦虑症”。笔者时常听到一些计算机科学系的教授们抱怨:如果一两个星期没有关注IT方面的发展动态,说不定下个星期上课时就会因为被学生一问三不知而失去体面。而一些IT界很有作为的技术人员也常常感叹自己不如刚毕业的IT专业的学生,天天都在落伍,随时担心会被淘汰。这是比较典型的“专家IT焦虑症”。虽然“专家IT焦虑症”并不是什么“毛病”或不好的事,因为这类人很有自知之明,知不足而后进是势所必然;但是,长期的IT焦虑会“积劳成疾”,导致“IT恐惧综合症”。
记得1999年在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5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OCLC的亚太地区总裁王行仁先生曾讲过一个非常生动的真实故事:俄亥俄州立大学有位比较有名的教授向王先生抱怨图书馆不该因为实现了自动化管理而废弃卡片目录柜,以致他多年没有去过图书馆。王先生问:你这些年发表了不少论文和著作,那你是如何查资料的?答曰:全部由研究生代劳。又问:多年来,你的办公桌上不是一直摆着联网的电脑吗?而且好像还更新过几次。答曰:是的,那是学院发的,但是除了有时打扫一下灰尘以外从来就没有碰过,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再问:那么学生查到资料以后是如何交差的?答曰:交软盘的一律退回,必须交打印件(全场大笑)。这是非常典型的“IT恐惧综合症”个案。
事实上,近年来,“IT恐惧综合症”在国内已经比较流行。在不少单位,稍微上了一点年龄的工作人员总是在抱怨电脑这不好那不好:一会儿说电脑太麻烦了,不如手工来得快;一会儿说那个系统毛病太多,没有必要使用;一会儿又说电脑有辐射危害健康,等等。记得去年国内有一家媒体报道说:现在国内不少大公司企业的老板、事业单位负责人和高职称人士虽然办公桌上也摆着很先进的PC,本单位也有很优秀的IT人才,但是他们甚至连简单的文字处理和收发Email都不会。其借口是工作太忙,哪有时间去学。其主要原因是担心向下属和同层次的人请教这些简单的问题会因为个人无知的“露馅儿”而有失体面,损害个人形象。其结果有三:一是叶公好龙。例如:不少当官的总是在大讲特讲数字图书馆,图书馆一提到要扩建馆舍或增加购书经费,则答曰:观念太落后,要搞数字图书馆,没有必要扩建图书馆和买书。可是,当你真的准备搞数字图书馆或数字化时,他们又会傻眼:原来这么难,不要搞了。二是丢人现眼。例如:某著名大学的一位自称为著名信息科学家的教授,在购买了一台当时已经不先进的486电脑以后, 喜不自禁地在课堂上大讲电脑从285到385直至485的发展。起初,学生以为教授口误, 后来会心一笑;原来此君就是个“285”。三是色厉内荏。 例如:一位著作颇丰且自称“著名信息经济学家”但又连“信息不对称律”都弄不明白的教授讲起课来古今中外纵横千里,可是学生经常抱怨:只要学生一提问他就会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早就应该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之类的问答去让学生脸红,从而掩盖自己的无知。这些都是“IT恐惧综合症”的症状。
由此看来,在这个网络化数字化的时代,信息科学的研究可能还不能不与心理学、伦理学、社会学、医学等发生各种关系,社会上需要接受信息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少。如果哪天有人弄出门“信息心理学”或“信息医学”之类的“新学科”,应该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