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书法史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黄谷、朱子、项牧、王铎(一)书法史上的一个圆圈_王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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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雅言》,至少万历二十七年已经写成了(见“万历已亥孟夏既望华平支大伦”序)。前此,万历十八年,王元美去世了,二十一年,徐青藤去世。当二十七年时,正是董其昌活跃的时代。这三位大批评家,其智慧,都远远高出于项穆之上。元美的博大,青藤的猛锐,思白的精能,都驾项穆而上之。就是同时而稍前的丰人翁,也不像项穆一样小家气象。这从他们对苏、黄、米三家的评论上,鲜明地表现出来了。就是说,他们都是反中庸的。反中庸,尤其是万历艺术的灵魂。后起的王铎,则把这种“怒猊抉石,渴骥奔泉”的反中庸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成了中国美学史上最辉煌的异端。

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王铎是中国美学的殿军。他代表了一个时代。王铎是有理论的,这就是一卷《文丹》。海内孤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善本室所藏顺治十年刊本《拟山园选集》,共有八十二卷,第八十二卷,即《文丹》,共有一百六十余条,这是王铎美学的核心。一九八六年第一期《中国书法》,发表了我的《王铎论——王铎美学的矛盾》,第一次把这些材料公诸于世。海内外学者无不惊愕,原来王觉斯还有这些理论!这里,我要顺便订正一个错误。我在注六说是“崇祯刻本”,不过沿袭目录之旧不确。据《拟山园选集》第十四篇序,即“癸已玄月胞弟子陶氏题于虎丘僧舍”者,说道:“其寿梨也,一举金阊,再镌白下。余令昆山时复锓之署所。——兹癸已秋仲,兄仲和与余假寓吴门,再取成书,详为校阅,……汇为一集,名曰《拟山园选(集)》”云云,则“癸已”者,顺治十年,是书四刻矣!其非“崇祯刻本,没有问题。之后,刘君正成编辑《中国书法全集、王铎卷》(荣宝斋版一九九三年)时,又广搜博采,收集到王铎书论四十五条,其中包括《草书颂》这样重要的文章。王铎美学,至此大备。但尚未大行于天下。这是因为,资料收集起来了,但这些资料如何理解,还有困难。我则以为,反中庸是其菁华,而最终折伏于中庸之下,则又是其局限。而无论如何,朱子、项穆的中庸论,至王铎而土崩瓦解,则是无庸置疑的了。

王铎与项穆不同。项穆紧接程、朱之绪,而大放厥辞,建立了一整套中庸论。王铎则处处以“宋儒”为的,箭不虚发,在在宋儒针锋相对,这是理解《文丹》的关键。

王铎说:“风行水上为文”。不善解之迂儒,只以水平箭言之,误却多少奇才,不敢放手!不知风行水上,不是平平说也。风水相遭,小则涟漪,大则澎湃。风之所行,崩浪拍天,惊涛摧岫,鼋鼍蛟龙,骇跳怒激,皆风之为也,皆风水之为也。——宋儒之不善解书,类如此。(《文丹》)

王铎死书读得活,这是一例。所谓“不善解之迂儒”,即“不善解书”之“宋儒”、程、朱是也。王铎从“风行水上”看到了波涛,而宋儒却只看到了平静。谁对呢?当然不是宋儒了。“误却多少奇才,不敢放手!”感叹是深长的。这是对宋儒之学的总的论断,不仅仅是“风行水上”而已。明白了王铎发难的所由生,即宋儒,则下边的抨击,又在在无非是“风行水上”了。

朱子说过:“字被苏、黄胡乱写坏!”项穆也反对“胡行乱语”。这“胡乱”二字,实在刺眼,但又“误却多少奇才,不敢放手”那么,怎样反驳它呢?王铎说:

《史记》敢于胡乱!《前汉书》如彼洗练,如彼精神,一毫不敢胡乱。(《文丹》)

原来,“胡乱”是大美之所在!自古以来的大写意,在方法上,无不以“胡乱”为指归,所谓“世间无物非草书”是也。“胡乱”做为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极难达到的。“胡乱”就是草书,就是潦草,就是草化,没有不研究草书之理,即“胡乱”,即“潦草”而能通晓写意者。对“胡乱”的肯定和歌颂,特别是将其锋芒直指朱子,是王铎对美学的一大贡献。这声棒喝,又救了“多少奇才”,使他们“敢于放手”啊!这就从一切艺术的源头上,从一切艺术的最高水准上,驳倒了朱子,朱子若在,也将难以置喙了。明人早已说过,(《史记》)“胡乱倒好!”清人也说过:“《离骚》东一句,西一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极开阖抑扬之变,而其中自有不变者存。”(刘熙载《艺概》卷三,页三。)这“东一句,西一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即“胡乱”的说明。当这种用笔变成线条形象时,只有一个“胡乱”,一个“潦草”可以得其神了。山谷《李白〈忆旧游诗卷〉》“楼”字,就是这胡乱美的传神之笔。“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胡乱”意味着勇敢,也意味着自由,意味着创造。可惜,它的神怪性,还远远没有被认识,这又是宋代迂儒之罪了。书评之始,也说羲之书“如龙跳天门,虎卧风阙”,就是说,以势为主,以线条的胡乱为主。因此,张旭狂草是民族魂。相反,“端楷”的艺术,“端美”的艺术,如《关睢》,不过“不死不活”(郭绍虞先生语)罢了。

“敢于胡乱”,是写意之胆,也是写意的诀窍。无论什么艺术,无论什么时代,只有坚持这“胡乱”之美,才有看头,才有味道,才能使人奋发,使人惊竦,才能收到写意的大效。一切艺术,无不“敢于胡乱”,就是说,无不把“端楷”踩在脚下,使人昂头天外,这才是写意。而写意史上,首发此秘的,正是王铎。——对于如此辉煌的棒喝,不惊不耸,却轻轻纳入中庸教条即“不乱之乱”云乎者,我知其有头无脑而已矣!

王铎的“胡乱”说,以线条的“胡乱”为面目,而又以“力”为依据。他对“力”的讴歌,也是空前的:

锷刿力勇,有猊撼树,蛟抶石之势。(《黄山谷为〈为张大同书韩愈赠孟郊序后记〉跋》),《古书画过眼要寻》,页二七六。)

赞美“力勇”,比作“猊撼树,蛟抶石之势”。按:“猊撼树,蛟抶石”者,即传统所谓“怒猊抉石,渴骥奔泉”之谓也。“蛟抶石”已经不好懂,“猊撼树”,则未之前闻。佛典浩瀚,以待高明。

他说,草书,不仅“扩于鸾折,睽以虵瞿,”“瞿”者,《诗》云“狂夫瞿”是也。这个虵(蛇)是眼镜蛇,比萧衍的“惊蛇失路”,更有思致。中华版《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贴》页四《瞿父鼎》可以参看。

而且狮吼猊怒,顿挫于诸。(《草书颂》),顺治十年刊《拟山园选集》卷十五。引自刘正成主编《中国书法全集》卷六十二《王铎》(二),页六五二。荣宝斋,一九九三年。)

狮,猊也。这“猊怒”,直接山谷。狮子愤怒了,咆哮了,发作了,——线条出现了;但这“吼”,“怒”的线条,不是直的,而是有顿挫的,“顿挫于诸”,即无往而不复,无往而不顿挫之意。这里,力与势结合在一起了。只有狮吼猊怒,才有顿挫;讲顿挫,也必须“狮吼猊怒”才能成功。这不是力的美学,力的讴歌吗?推崇大力,又标举顿挫,这说明王铎是真得到“胡乱”的要领了。他说:“文能用逆,用倒,此是玄而又玄之门。”(《文丹》)也是这个意思。“逆”“倒”,“顿挫”,不使一死笔,在在有“偏侧出王”之势,不是“玄而又玄,众妙之门”(《老子》)第一章吗?

他说:

文要深心大力。大力,如海中神鼇,戴八纮,吸十日,侮星宿,嬉九垓,撞三山,踢四海!(《文丹》)

兔之力不如犬,犬之力不如马,马之力不如狮,狮之力不如象,象之力不如龙;龙之力,不可得而测已!(《文丹》)

神龙能大能小,入天入海,入木入石,而云雷随之。——文之第一义,莫可名言,其犹龙哉!(《文丹》)

对“大力”的讴歌,至“龙”而极。龙什么样?谁见过?这个“龙”,就是袁昂、萧衍所谓“龙跳天门”之龙,论年辈,比山谷的“饥鹰”,“怒猊”,“渴骥”,早多了。王铎不用“饥”,“怒”,“渴”者,《文丹》写于早年,还没有经过沧桑巨变罢了。也可能他想再标举一个形象,应当说,这种努力是不成功的。但“神龙”之说,却直接启发了王渔洋,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也。其美学意义,又是昭然的”。文之第一义,莫可名言,其犹龙哉!”又包含丰富的思想。《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第一章)艺术与美学则尤其如此,王铎是在把握了这“第一义”,即“不可道”的前提下,唱出“其犹龙哉”的,这又说明,他确实有点大彻大悟的了。

但,力的美学,却站住了。力,表现为各个领域,各个侧面。

他赞美“狠”:

为人不可狠鸷深刻,作文不可不狠鸷深刻。(《文丹》)

赞美“胆”:

文要“胆”。文无“胆”,动即拘促,不能开人不敢开之口。——笔无锋锷,无阵势,无纵横,其文窄而不大,单而不耸。(《文丹》)

赞美“怒”:

笑文令人亲,怒文令人怕:(《文丹》)

赞美“气”:

文要一气吹去,欲飞欲舞,提笔不住,何也?有生气故也!(《文丹》)

文有矜贵气,有壮丽气,有兵戈气,有寒酸气,有颓败气,有死人气。——全无气,不名为文。(《文丹》)

他赞美“斩钉截铁”:

如临阵者提刀一喝,人头落地!(《文丹》)

寸铁杀人,不肯缠绕。(《文丹》)

风来雨至,陡然莫测(《文丹》)

虎跳熊奔,不受羁约。(《文丹》)

他歌颂敢于“放手”、“撒手”的“神通”,他向往着“掀起脚,打筋斗,驾云雾向空中行”!

这就无怪乎他要“创”了:

他人口中嚼过败肉,不堪再嚼(《文丹》)

他用河南乡间的口语,反而说明了创造的必要性,从而对反创造反革新的中庸下了战表,于是乎中庸只有“于穆不已”了。

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讴歌“奇怪”!

文中有奇怪,浅人不知耳,望之咋指而退。

……自使人目怖心震,不能已已。(《文丹》)

奇奇怪怪,骇人耳目,奇矣!(《文丹》)

……

气势是如此威猛,锋芒是如此锐利,壮年王铎的叛逆思想的光焰是如此辉煌,如此灼热,确实,真使人“咋指而退”了。所谓“始而惊且怪,终而笑且排”者,不就是这种美学吗?这种美学,儒家、道家都没有——要有也只是一些苗头——它来自禅宗的临济宗,那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狂怪怒张之学啊!

临济门记:

脱罗笼,出窠臼,虎骤龙奔,星驶电激,转天关,斡地轴,负冲天意气,用格外提持,卷舒擒纵,杀活自在。”(《人天眼目》)卷二,转引自郭朋《隋唐佛教》页五五七。齐曾书社,一九八一年。”

这种哲学,本身就是美学。我说王铎美学是“魔鬼美学”,就在于此。在王铎时代,临济宗禅学与陆、王心学早就合而为一了。这是“满街都是圣人”——满街都是狂人的时代,诃佛骂祖,无所不为。天才创造,一意孤行。中庸与反中庸的争斗,至斯而极。从万历开始的这个时代,即明末清初时代,是我国艺术史上一个空前的高潮,也是写意理论的又一个高潮,这在美学,就是狂狷的高扬,中庸的跌落。惟其高扬,所以出现了魔鬼美学;惟其跌落,所以出现了项穆的反扑。封建末期两种美学的搏斗,是壮观的。

《中庸》曰: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程子曰:

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四书章句集注》页一七,中华书局,一九八三年。)

朱子曰:

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同上)

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同上,页一八。)

论者已经指出:

“中庸本义,自程朱理学之兴而大失。”“中庸自朱熹之后,逐渐流变为一种既不靠左也不靠右,既不可出前亦不可落后,保持平常庸碌的庸俗哲学。现在人们常说的“中庸之道”,实在指的是朱熹等人的曲说,而不是中庸本身”,“而朱熹以后的“中庸之道”反而变成了孔子所痛骂的“德之贼”了。可见后世所谓“中庸之道”早已背离了中庸本旨”。(李德仁《中国书画与中庸》《道与书画》页三一,人民美术出版社,一九九四年。)

将“中庸”分为原始中庸与程朱中庸,这思路是正确的。不妨说,李先生此说,是近百年来中庸研究的一个突破。这种研究,还应当深入下去。人们看到,王铎也像一些思想界的翘楚一样,极力挣脱而又挣脱不得的那个中庸,原来是原始中庸与程朱中庸的合二而一,他还不知道一分为二罢了。

自从程朱对中庸做了新的解释以后,特别是《中庸》成了《四书》之一,读书人不敢不,也不能不读以后,中庸,就必然地,也是自然地侵入了美学。上边所引项穆的“中行,狂狷”说,就是一例。因此也必然会引起抗争。王铎作为狂狷时代的弄潮儿,就不能不对这个问题作出判断。他说:

文有(时)中,有狂,有狷,有乡愿;有异端。(《文丹》)

这是王铎从伦理学——美学的高度,对艺术所作的基本的划分。“中”即中庸,子曰:“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时中”(《中庸》)是也。时中,即随时用中之意,时,也即孟子所谓“圣之时者”,鲁迅所谓“时髦圣人”。孔子说:“乡愿,德之贼也!”(《论语·阳货)“乡愿”是无棱无角,“阉然媚于世者”,“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孟子·尽心(下)》)也即真正的“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者,故孔子对其深恶痛绝。“异端”者,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论语·为政》)杨伯峻先生译作“不正确的议论”一般译作“从事于不正确的学术研究,这是祸害哩。”杨先生说,“虽能文从字顺,但和《论语》词法和句法都不合”。因此他译作“批判那些不正确的议论,祸害就可以消灭了。”(《论语译注》页一八。中华书局,一九八八年。)这里指出“异端”是“不正确的学术研究”或“不正确的议论”,可以。但,“异端”与“两端”什么关系?两者应当是有关系的,能不能说,其意若曰,“两端”(阴、阳)之外,别有思绪,就是“异端”呢?不能。“两端”者,一阴一阳,一正确,一错误,然则“两端”又包含“异端”在内了。记下这个疑问,以待高明。这“异端”艺术,在《论语》里没有实证,但它在整个封建社会艺术史上,却是浩浩荡荡的。

把“异端”与“中”,“狂”、“狷”,“乡愿”并列,是王铎一大发明。王铎总结艺术史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这五种艺术。他的概括,可以说是最全面的了。“中”,“狂”、“狷”、“乡愿”,是孔子美学的三部曲,“中”一也,“狂”,“狷”二也,“乡愿”三也。这与“异端”不同。按一般理解,“异端”即“狂”、“狷”,与“中”相对,盖不狂即狷,不狷即狂,不狷不狂即乡愿,艺术史上并没有什么独立的“异端”存在。我想,这样讲,或许更通达吧!

王铎的五分法(中;狂;狷;乡愿;异端),比项穆的三分法(中行;狂;狷),是一个进步,这更符合艺术史,美学史的真际。就是说,从孔子开始,古代有此五种人品,因而也就有此五种艺术和美学。只要把“异端”与“狂、狷”合并,问题也就很清楚了。他的“中庸之理”,就是建筑在这个五分法之上。

文喜凌驾,不喜怒骂粗莽之凌驾;喜虚婉,不喜浅薄无味之虚婉;喜奇峭,不喜迂阔谬僻之奇峭;喜簸弄,不喜枝叶旁出之簸弄;喜悠远,不喜缓漫无关切之悠远;喜酣战,不喜赘疣添续之酣战;喜沉厚,不喜无名理不珑(玲)之沉厚。(《文丹》)

一个“喜”,一个“不喜”,对比写来,似乎他真是不偏不倚了。其实,“凌驾”、“簸弄”、“酣战”,这些概念本身,早已是“旁门邪道”了。他小心翼翼地掌握着中庸的分寸,掂量,斟酌,比较,煞有介事,似乎世间真有这“喜凌驾”而又“不喜怒骂粗莽之凌驾”一样。可以称赞他耽味之深,也可以指斥他“迂阔而远于世情”。也好像确乎有理,但这与前面所引“大力”为上的魔鬼气,相去是何等辽远啊!他天生不是中庸论者。一讲中庸,舛错百出。美学史上,什么才是王铎的创见呢?是讴歌大力,神力的魔鬼气,还是“于穆不已”的,“战战兢兢”的庸人气?这使人想起恩格斯之论歌德。问题是明显的,矛盾,确实矛盾。这种天才与乡愿的矛盾,下边一段话,最耀眼不过了:

文,曰古,曰怪,曰幻,曰雅。

古,则苍石天色,割之鸿溕,特立;又有千年老苔,万岁黑藤,蒙茸其上,自非几上时铜时瓷,耳目近玩;

怪,则幽险狰狞,面如贝皮,眉如紫棱,口中吐火,身上缠蛇,力如金刚,声如彪虎,长刀大剑,擘山超海,飞沙走石,天旋地转,鞭雷电而骑雄龙:子美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文公所谓“破鬼胆”是也;

幻,则仙经神籙,(灵)还丹,无中忽有,死后忽活,九天不足为高,九地不足为渊,纳须弥于芥子,化寸草为金身,观音洞宾,方为现像,倏而飞去,初非定质。令人如梦如醉,不可言说;

雅,则如周公制礼作乐,孔子删诗书成《春秋》,陶铸三才,提掇鬼神,经纪帝王,皆一本之乎常,归之乎正,不咤为悖戾,不嫌为妖异,却是吃饭穿衣,日用平等。

——极神奇,正是极中庸也!(《文丹》)

真是“放肆”!真是“无忌惮”!这四个字,古、怪、幻、雅,只有放在王铎的体系中,才能发现其本质。”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这里却笔歌墨舞,充满了对“怪、力、乱,神”的无上崇高的赞颂。“割之鸿濛,”不是对原始“大力”的歌颂吗?”幽险狰狞”,不是对魔鬼“神力”的歌颂吗?前此一切美学的正正堂堂,光明正大,在这真正的反朴归真的呼号面前,无不“咋指而退”了。既便是他自己,那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于穆不已”的中庸的沉思和吟叹,在这辉煌的叛逆的光焰之下,也早已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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