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唐到北宋读佛(二)--敦煌手稿“佛学善经”新探_三十二相论文

观相念佛:盛唐至北宋一度流行的净土教行仪(之二)——敦煌写本《佛说相好经》新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盛唐论文,敦煌论文,写本论文,相好论文,北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三、《佛说相好经》产生的背景及其时代

“相好”是指佛经过累世苦修诸波罗蜜所具有的不同于凡人的“殊胜容貌”,显著易见者有三十二种,称为“三十二相”,微细隐密难见者有八十种,称为“八十种好”。隋慧远解释“相好”道:“福状外彰名之为相,又表内德亦名为相。姿媚可爱,惬悦人情,说之为好。”[13][P872c]关于佛的相好,除了在《佛说观佛三昧海经》中有记载外,在诸如《长阿含经》卷1、《中阿含经》卷11《三十二相经》、《过去现在因果经》卷1、《佛本行集经》卷9、《大般若波罗密多经》卷381、卷531、卷573、《坐禅三昧经》卷上、《大乘百福庄严相经》、《大乘造像功德经》、《弥勒大成佛经》、《弥勒下生经》、《菩萨善戒经》、《菩萨地持经》等等众多佛经中都有具体详细的记载,可谓佛经中十分常见的内容,也是古代佛教信徒禅观修行的基本内容。但将《佛说观佛三昧海经》中有关佛的相好的内容单行成为别生经《佛说相好经》,将观佛相好作为修行法门的内容,这却是比较独特的现象。如果追根溯源,我们就可以发现,这种现象与中国古代净土教的发展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中国净土教与其他佛教宗派相比,不注重佛教哲学的探讨,在理论上没有深奥的义理,而是注重于修持践行,主张凭借阿弥陀佛的“愿力”和自身修行而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在具体的修行方法上,净土教始终重视“念佛”。在净土教中,“念佛”具有四种含义:一、称名念佛,即口称佛号;二、观相念佛,即观念佛之相好;三、观想念佛,即静坐而观想佛之功德、境界;四、实相念佛,即观佛之法身非有非空中道实相之理。而其具体的念佛修行方式,在净土教的历史上曾经历了发展演变的过程。

净土宗奠基人北魏昙鸾在注重观想念佛、观相念佛的同时,强调称名念佛。其《略论安乐净土义》中主张“十念”:

若念佛名字,若念佛相好,若念佛光明,若念佛神力,若念佛功德,若念佛智能,若念佛本愿,无他心间杂,心心相次,乃至十念,名为十念相续。[5][P3c]

其中“念佛名字”即属称名念佛,“念佛相好”即属观相念佛,“念佛光明”、“念佛神力”、“念佛功德”、“念佛智能”即属观想念佛。昙鸾所谓“十念”的概念源于《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中所说下品下生者临命终时“应称归命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命终之时见金莲华,犹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原本所强调的是称名念佛。

到了隋代天台大师智则在偏重观想念佛、实相念佛的同时,也注重称名念佛、观相念佛。智一生弘扬《法华经》、宣讲《大智度论》,创天台宗。但他同时又信仰西方净土,著述有《观无量寿佛经疏》、《阿弥陀经义记》、《净土十疑论》。《续高僧传》本传载他临终前“施床东壁面向西方,称阿弥陀佛、波若、观音”[14][P567a]。其《五方便念佛门》云:

念佛五门:第一称名往生念佛三昧门,第二观相灭罪念佛三昧门,第三诸境唯心念佛三昧门,第四心境俱离念佛三昧门,第五性起圆通念佛三昧门。[5][P82a]

五种念佛三昧门中除“第三诸境唯心念佛”、“第四心境俱离念佛”、“第五性起圆通念佛”属天台宗注重的观想念佛、实相念佛外,“第一称名往生念佛”、“第二观相灭罪念佛”显然是与净土教相融共通的。尤为值得重视的是,天台宗提倡止观双修,重视禅定修行。智在其《摩诃止观》中提出了四种三昧,其中“常行三昧”即是用禅定修弥陀净土的行仪[7][P197-201],对称名念佛、观相念佛、观想念佛作出了明确规定:

九十日身常行无休息,九十日口常唱阿弥陀佛名无休息,九十日心常念阿弥陀佛无休息。……若唱弥陀即是唱十方佛功德等,但专以弥陀为法门主。举要言之,步步声声念念唯在阿弥陀佛。……念西方阿弥陀佛,去此十万亿佛刹,在宝地宝池宝树宝堂,众菩萨中央坐说经。三月常念佛,云何念?念三十二相,从足下千辐轮相,一一逆缘念诸相,乃至无见顶;亦应从顶相顺缘乃至千辐轮,令我亦逮是相。[15][P12b]

正如智所称“常行三昧者,此法出《般舟三昧经》”。但值得注意的是,智的常行三昧虽然主要出于《般舟三昧经》,却又融会了当时流行的净土经典的内容。只要将智上述论述与《般舟三昧经》下述经文予以对照就可看得十分清楚:

其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如法行持戒完具,独一处止念西方阿弥陀佛,今现在随所闻,当念去此千亿万佛刹,其国名须摩提,一心念之,一日一夜若七日七夜,过七日已后见之。……佛言:菩萨于此间国土念阿弥陀佛,专念故得见之。即问:持何法得生此国?阿弥陀佛报言:欲来生者当念我名,莫有休息则得来生。佛言:专念故得往生,常念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巨亿光明彻照,端正无比,在菩萨僧中说法。[16][P889a-b]

两相对照即可看出“常行三昧”的几个特点:其一,《般舟三昧经》虽言及称名念佛,但主要提倡的是观想念佛,智顗加重了称名念佛的分量,这当是结合了《观经》的教义。其二,《般舟三昧经》称阿弥陀佛其国名“须摩提”,智则称阿弥陀佛“在宝地宝池宝树宝堂,众菩萨中央坐说经”,这显然也是融会了《观经》之类净土经典的内容。其三,《般舟三昧经》只言“念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智则还言及“逆缘”、“顺缘”念诸相,显然是融会了《佛说观佛三昧海经》之类述说佛之相好经典的内容。其四,智将念佛的时间从“一日一夜若七日七夜莫有休息”改为“九十日身常行无休息”,当是为了适应“常行三昧”在时间上的要求,把“常念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改为“念三十二相”,当是为了在“常行三昧”行仪中简化观佛相好的内容以便实行。所有这些都反映了隋代中国僧人融会、改造印度佛经教义以适应当时中国佛教实践的倾向,其实质就是反映了佛教的中国化。

作为南朝末年至隋代的佛教领袖,其“常行三昧”行仪对观佛相好的弘扬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当时和以后都产生了相当广泛的影响。于是隋唐之际中国佛教各宗的大德们群起响应,在论及念佛方式时纷纷对念佛相好予以阐扬。如活动时代略晚于智的隋代三论宗大师吉藏在其《观无量寿佛经义疏》中说:

念佛有二种,一者念佛法身,二者念佛生身。念法身者,如须菩提在石室中端坐念诸法实相,名念佛法身。念佛生身者,念如来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金密挺持,名念佛生身。今念无量寿佛非是念佛法身,乃念佛生身。何者?正观如来相好光明等故也。[17][P238b]

吉藏将念佛分为“念佛法身”、“念佛生身”二种,“念佛生身”即念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把念佛相好作为与念佛法身并列的修行方法。

活动于高祖、太宗时代的律宗创始人道宣《释门归敬仪》云:

有十种相见佛善根:一者礼拜,二者赞叹,三者发愿回向,四者观佛相好,五者专念修慈,六者三归十善,七者发菩提心,八者读诵经戒,九者供养舍利、造佛形像,十者修行正观。[18][P865c]

道宣虽未象净土教教徒那样重视观佛相好,但由于受时代风尚的影响,也将观佛相好纳入到他所倡导的十种佛教修行活动之中。

唐高宗时代的法相宗传人窥基在其《西方要决释疑通规》中说:

弥陀经等,劝念佛名、观相。求生净土者,但以凡夫障重,法身幽微,法体难缘,且教念佛,观形礼赞,障断福生,愿行相资,求生净土,拟逢化佛,以作不退良缘。所以上代通人,咸依此教,观形念号,求见化身,冀命终时,亲来接引。遂感弥陀化主,降念相迎,报尽乘华,即生彼国。[5][P104b]

窥基认为求生西方净土的修行方法有二,一是“念佛名”、“念号”即念佛名号,二是“观相”、“观形”即“观佛相好”。

至于净土教的宗师大德们更是在偏重称名念佛的同时,也兼顾观相念佛。活动于隋末唐初的道绰认为在末法时代“正是忏悔修福应称佛名号时者,若一念称阿弥陀佛,即能除却八十亿劫生死之罪”,故特别注重称佛名号。《续高僧传》本传载其在汶水玄中寺多年弘宣净土教,影响所及,以致“道俗子女,赴者弥山”,“人各掐珠,口同佛号,每时散席,响弥林谷”,而其本人在平时更是“口诵佛名,日以七万为限”。[14][P593c-594a]但其《安乐集》中又云:

依《观佛三昧经》云:佛告父王,诸佛出世有三种益:一者口说十二部经,法施利益,能除众生无明暗障,开智能眼,生诸佛前,早得无上菩提;二者诸佛如来有身相光明、无量妙好,若有众生称念观察,若总相,若别相,无问佛身现在过去,皆能除灭众生四重五逆,永背三途,随意所乐,常生净土,乃至成佛;三者令劝父王行念佛三昧。[5][P5a-b]

这是依《观佛三昧经》将观佛相好作为三种修行方法之一。

到了唐初高宗时代的净土僧人迦才在《净土论》中将观佛相好给予更高的地位:

修福忏悔最为要者,观诸经论,礼佛念佛,观佛相好,此最为胜也。

佛度众生,自有四种,如正法念经说:一以说法度众生,二以光明相好度众生,三以神信道力度众生,四以名号度众生。此四之中,相好、名号,正当今时,观察阿弥陀佛相好,及称佛名号也。[5][P100c-101a]

第一段话将称佛名号与观佛相好相提并论,第二段话将观佛相好、称佛名号作为四种修行方法中最适合当代的修行方法,显然都对观佛相好给予很高的地位。

与迦才同一时代的净土僧人怀感在其《净土群疑论》中也对观佛相好给予很高评价:

法身离相,万德真体,能以无所得心,体真念佛理,然功德不可思议。如浅学之人,未能作其无相之念,但以有所得心,观如来清净色身、殊胜相好、恒沙万德,至诚称念,亦获无边殊胜功德。[5][P70b]

这是认为浅学之人虽然不能“以无所得心,体真念佛理”即观想念佛,获得不可思议功德,但只要观佛相好、称念佛号仍可获得无边殊胜功德。

至初唐高宗时代的净土教大师善导则不仅在理论上注重观相念佛,而且进一步建立了观相念佛的行仪。

善导在佛教史上的贡献在于将净土教从理论到实践都予以全面的总结和整理,使净土宗建立了完整的教派形态,风行于天下,成为净土教的集大成者。其《观无量寿佛经疏》卷四《观经正宗分散善义》云:

行有二种:一者正行,二者杂行。言正行者,专依往生经行行者是名正行。何者是也?一心专读诵此《观经》《弥陀经》《无量寿经》等,一心专注思想观察忆念彼国二报庄严。若礼即一心专礼彼佛,若口称即一心专称彼佛,若赞叹供养即一心专赞叹供养,是名为正。又就此正中,复有二种:一者一心专念弥陀名号,行住坐卧,不问时节久近,念念不舍者,是名正定之业,顺彼佛愿故。若依礼诵等,即名为助业。除此正助二行已外自余诸善,悉名杂行。[17][P272a-b]

各种净土经典和中国僧人的注疏对净土修行的内容、重点其说不一,善导从理论上“楷定古今”,仿效判教的方法将净土教的修行分为五种正行:读诵正行、观察正行、礼拜正行、称名正行、赞叹正行,其余则为杂行,而在五种正行中又将称名念佛当作正业,其余四种当作助业。显然,善导继承了昙鸾、道绰的传统,将称名念佛视为念佛的最佳方式。但他同时又兼顾其它念佛方式,将读诵、观察、礼拜、赞叹都作为辅助的念佛方式。不仅如此,善导还为净土教拟定了一系列念佛行仪。如《转经行道愿往生净土法事赞》(简称《净土法事赞》)是转读、赞叹《阿弥陀佛经》的行仪;《往生礼赞偈》是昼夜六时礼拜、忏悔的行仪:《依观经等明般舟三昧行道往生赞》(简称《般舟赞》)是依《观无量寿经》、《阿弥陀佛经》、《无量寿经》、《般舟三昧经》等作的净土赞文;《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简称《观念法门》)则是依《观无量寿经》、《观佛三昧海经》、《无量寿经》、《阿弥陀佛经》、《般舟三昧经》等经说明观想念佛、观相念佛之法门及其功德。显然,善导将净土教的修行方法系统化、多样化,以适应社会上不同阶层人们的修行需求。

从本文所论主题而言,最值得注意的是《观念法门》。其中“依《观经》明观佛三昧法”部分详述了善导依据此经制定的观佛相好的行仪。他要求依次观佛的顶髻、脑、头骨、发根、额、眉、眉间白毫、眼、鼻、面部、耳轮、唇、齿、舌、心、咽项、肩、臂、手掌、十指、指甲、胸、腹、脐、阴、膝、胫、足跟、足趺、足指、足指甲、足下等种种身相,说明“从顶上下至足千辐轮相已来,名为具足观佛色身庄严功德,是名顺观。”然后观华座、华台、华叶、华茎、华茎下宝地、众宝。善导自注,此法“出《观经》、《观佛三昧海经》”。可知此法是善导糅合《观经》和《观佛三昧海经》的内容而制定的念佛法门。

隋唐时代佛教各宗特别是净土教为什么特别重视观佛相好呢?这与当时人们特别崇奉《观经》即《观无量寿佛经》有密切关系。《观经》旨在宣扬往生西方净土的修行方法“十六观”,其中第八观“像观”要求“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以便“除无量亿劫生死之罪,于现身中得念佛三昧”;第九观“真身观”要求“观无量寿佛身相光明”,以便“得见无量诸佛故,诸佛现前受记”,都强调要观阿弥陀佛相好,以便消罪获益,往生西方。由于隋唐时西方净土信仰得到广泛普及,《观经》作为宣扬净土修行方法的主要经典,得到佛教各宗的重视。隋天台大师智者、三论宗大师吉藏、隋慧远均对《观经》撰有疏释,予以弘扬。净土宗创始人善导对《观经》更是崇奉有加,撰《观经四帖疏》,大弘其旨,由此确立了净土宗的基本教义。善导不仅继承了隋至唐初佛教各宗大德崇奉《观经》重视观相念佛的传统,而且还进一步将《观佛三昧海经》中所述观佛相好的具体内容引入念佛法门,从而使观佛相好成为净土教的行仪之一。

《观佛三昧海经》10卷系东晋佛陀跋陀译,此经旨在宣扬观佛之相好及其功德,并宣称观佛相好将获得种种无量功德利益,诸如“除却六十亿劫生死之罪,亦名见佛,于未来世心想利,故值遇贤劫千佛世尊,为其和上,于佛法中次第出家”,“观佛三昧如服良药利益四大,服此药者不老不死”,“常生净国不处胞胎,临命终时,诸佛世尊必来迎接”。[19]此经所宣扬的观佛相好以消罪获益、长生不死、往生佛国的教义与《观经》完全相通,都迎合了净土教信徒渴望通过观佛相好以消罪获益、往生净土的心理需求。因此,善导将其引入净土教行仪。另外,此经不同于其他记载佛之相好的佛经均“逆观”佛之相好,即先由佛足下最后至佛头顶,而是“顺观”佛之相好,即先由佛头顶最后至佛足下,更加符合中国人观察事物一般由大至小、由远至近、由上至下的文化心理习惯。这可能也是善导之所以在众多记载佛之相好的佛经中选择《观佛三昧海经》作为经典依据的缘由之一。

可以说,在净土教的宗师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象善导这样不仅在理论上重视观佛相好,而且还在实践中把观佛相好纳入到净土教行仪中。由于善导在净土教的历史上具有突出的地位和广泛的影响,从而使观佛相好成为净土教修行活动的重要内容。因此,我们有理由推断,正是在善导的启发和影响下,唐代净土教信徒将《观佛三昧海经观相品第三》之一至之四节中有关佛的种种相好的内容,以及《本行品第八》中有关观佛相好可获种种利益的内容节选编为单行的别生经《佛说相好经》。

那么,《佛说相好经》究竟成立于何时呢?在善导编集的《观念法门》“依观经明观佛三昧法一”中,已经明确地纳入了观佛“三十二相”的内容,但只是注明“出《观经》、《观佛三昧海经》”,尚未称其为《佛说相好经》。故可推断,《佛说相好经》当成立于善导之后。善导主要活动于初唐太宗、高宗之世,去世于高宗永隆二年(681)。智异撰成于开元十八年的《开元录》已经明确著录“《观佛相好经一卷》”。据此推断,《佛说相好经》当成立于高宗永隆二年至玄宗开元十八年(681-730)之间。

四、敦煌写本《佛说相好经》的用途及意义

在《佛说相好经》的10个敦煌写本中有7个写本都不是纯粹的经文写本,而是在经文中述说佛之每一种相好的内容之后都用小字夹抄有念佛行仪的说明性文字。S.2164、P.2130、P3593、北8239等4个写本在每一种相好内容后均注明“三念佛”;P.2300在第一种相好内容后注明“三念佛”,此后均简化为“三念”。“三念佛”到底念什么佛呢?S.2686在第一种相好后明确注明“三念阿弥陀佛”,此后则简化为“三念佛”;俄中ф363则在每一种相好后均注明“三称南无阿弥陀佛”。由此可知,敦煌本《佛说相好经》是净土教信徒在观阿弥陀佛相好行仪中使用的经本,在这种行仪中同时还结合了称念阿弥陀佛名号的行仪。

那么,观佛相好行仪的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呢?如上所述,善导第一次将观佛相好纳入净土教的行仪体系中。他在《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卷一对此有明确说明:

佛劝一切众生发菩提心,愿生西方阿弥陀佛国。又劝造阿弥陀像,称扬礼拜香华供养,日夜观想不绝;又劝专念弥陀佛名,一万二万三万五万,乃至十万者;或劝诵《弥陀经》,十五二十三十五十,乃至一百满十万遍者。[5][P24c]

善导将造阿弥陀佛像、观佛相好、念阿弥陀佛名号、诵《阿弥陀经》均列入净土教修行行事中。对念阿弥陀佛名号、诵《阿弥陀经》的行仪人们已经耳熟能详。对于观佛相好的行仪则比较陌生。其实,善导在《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中对此也有明确规定:

观阿弥陀佛真金色身,圆光彻照,端正无比。行者等一切时处昼夜,常作此想,行住坐卧,亦作此想。每常住意向西,及彼圣众一切杂宝庄严等相,如对目前。

又行者若欲坐,先须结跏趺坐,左足安右髀上与外齐,右足安左髀上与外齐;右手安左手掌中,二大指面相合。次端身正坐,合口闭眼,似开不开,似合不合,即以心眼先从佛顶上蠃髻观之,头皮作金色……[5][P22c]

然后要求依次从佛的头顶至足下观佛之种种相好,上文已经详引,此处不赘。由此可知,观佛相好的行仪是要求在“一切时处昼夜”、“行住坐卧”一切场合,即日常生活中一切时间地点均可实施。

敦煌本《佛说相好经》当是受善导影响的净土教信徒为便于实施观佛相好的行仪而抄写的经本。这些写本的抄写时间最早始于天宝、至德年代,最晚的到后唐至宋初,表明盛唐至宋初敦煌地区曾流行着观佛相好的行仪。《佛说相好经》本系产生于内地,观佛相好的行仪也本创始于内地,既然他们在盛唐至宋初时代长期流传于僻处西陲的敦煌地区,则他们在内地的流行情况也不难据此推知。至于此后,在敦煌和内地是否还流行着《佛说相好经》和观佛相好的行仪?由于资料的缺乏,我们已经难以得出明确的结论。但下述的一条资料有助于我们作出一些推测。

元末明初净土教僧人妙协仿照唐代净土教僧人飞锡《念佛三昧宝王论》而编《宝王三昧念佛直指》,论述净土念佛法门。但与飞锡偏重称名念佛不同,妙协在注重称名念佛的同时,还重视观佛相好。书中论述净土修行“正行”云:“端坐面西,观佛相好,诵经念佛,出入经行,昼夜六时,克期练行。如或障深未感,至死为期。”[5][P369b]仍将观佛相好作为净土修行的重要内容,这当是受唐代净土教观佛相好行仪影响的结果,可见观佛相好行仪影响之深远。

由于《佛说相好经》和观佛相好的行仪主要在唐至宋初民间的净土教信徒中流行,传世的佛教史籍中缺乏记载,随着年深岁久,逐渐为人们所淡忘。幸赖敦煌藏经洞保存了盛唐至宋初在敦煌民间流传的《佛说相好经》写本,使我们得以借此探知被历史的烟云所湮没不彰的一段净土教史实——唐至宋初在敦煌和内地曾一度流行着观佛相好的行仪,敦煌文献的珍贵史料价值于此又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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