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东亚族群
文 许倬云
在美国的东亚族群,今天人数也不少,而且这些亚洲人的受教育程度,在诸种族群之中,和西欧、中欧移民的水平相差不多。尤其中国人和印度人的受教育程度,可能是美国各族群之中具有大学学历者比例最大的群体。东亚族群分别来自中国、日本、韩国、越南,以及菲律宾,至于印度人,虽然号称亚洲族群,却并不属于东亚圈之内。关于华人的来历,我们后面再叙述。
先说日本族群,他们进入美国最多的地区,是在夏威夷和加州。那批进入夏威夷的日本人,乃是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当局有鉴于领土狭小,很想在海外扩张,曾经有计划地集体移民,夏威夷是目标之一;此外则是:秘鲁、巴西和墨西哥。等到日本赢得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后来侵占了中国台湾和朝鲜半岛,日本的野心,转变为在东亚扩张,上述有计划的移民运动就终止了。今天到夏威夷的大岛Hilo,还可以看见若干日裔居民的村落,其布局和景观,宛然是在日本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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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移民夏威夷的日本甘蔗工人铜像
大平洋战争开始,日本突袭夏威夷,加州的日本居民,被美国圈禁在集中营。夏威夷的日本居民,则因为人数很多,无法禁锢;而且那些日裔居民向美国效忠,愿意组织兵团,前往欧洲参战。在欧洲战场上,夏威夷联队表现优异,美国对夏威夷的日裔族群,也就放心了。今天夏威夷的各种外来族群之中,日本人的后裔,俨然是最大的一群。夏威夷的政治和一般的地方经济,日本人的力量不可忽视。这些人确实已经不再认为自己和日本有关系。虽然他们的口音,影响了夏威夷的英语,他们却已经使用英语了。在加州的日裔居民,自从集中营释放以后,也逐渐分散各处,并不呈现集中的现象。
韩裔演员吴珊卓
朝鲜半岛和越南的移民,颇多是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的美军眷属;战争结束,回国的军队解甲归田,他们的家属,也取得美国国籍,随同回美。接着,这些军眷又保证自己的家属申请入境。于是,这两群人在美国的人数,陡然增加。今天,朝鲜半岛的后裔似乎比较集中在中南部和东北岸,以及加州。越南人的后裔则大多在墨西哥湾附近和加州的南部太平洋岸。韩裔移民很多经营东方农场,种植东方菜蔬、瓜果。越裔移民则除了农场以外,还增加鱼虾的养殖。这也就是他们集中在墨西哥湾和加州南部的缘故。我们今天在美国能够购买到东方菜肴的食料,必须感激这些韩裔和越裔。这两群人也在各地经营饮食业;韩、越两种东方菜肴,在美国的日常生活中,俨然已经可以与中国“料理”对抗了。
韩、越两个族群的凝聚性强固。他们的教育程度,相对于白人而言,相当于中产阶层。因此,他们的职业选择,大致是专业工作,医生、会计师和工程师,也有一些进入教育界,担任教职:总而言之,也大致在中等的上下之间。尤其因为这些人都有美国亲属,这一个亲戚关系,也使得他们更容易得到当地白人的接纳。有些韩、越裔的人员,能够进入当地的企业或是小商店工作,亲属渊源也不可忽视。至于越战带来的其他族群,还有中南半岛的一些少数民族,人数不多,也就可以归入越系同一大圈内,不必赘言。
韩裔的居民,颇多是韩国长老会的信徒;越南的居民,则有许多是天主教的信徒。这两个教派,团结性很强,他们的教堂,分别是韩裔、越裔的聚会中心,他们的活动也围绕着这两个教派的教堂。匹兹堡犹太人的集中地松鼠山,以及邻近的山荫区,都有韩国长老会,购买了原有的美国长老会教堂,作为他们的聚会所;在这些教堂附近,往往还有小规模的老人中心和托儿中心:这些集体活动,在华人圈中,确实并不多见。
科胡特曾说:“个体如果想要发展出健康、统合、连续的个体,关系背景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在这个关系中婴儿的自体客体需要通过养育者的情感协调得以满足,个体才有可能发展出健康的自我。也正是因为如此,如果养育者给予婴儿的反应并不协调,个体就有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自从19 世纪以来,美国的华裔经过“排华律”的辛苦阶段,直到1942 年,美国取消对外不平等条约,也取消了“排华律”,华裔在美国才有扬眉吐气的日子。论起学历,如上所说,华人的学历比例之高,在各种族群之中名列前茅。最近统计,华裔教育程度具有大学程度以上者,有65%之多。从家庭收入中位数来看,2016年亚裔美国人的家庭年收入居所有族裔首位,达到81,400 美元。华裔家庭稍低于亚裔平均值,约70, 689 元。亚裔贫困率为12%,比前一年降低0.5%。其中华裔贫困率达15.5%,稍高于平均水平。整体看来,华裔的教育程度高,收入也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但是,似乎华裔始终滞留在中产阶层。偶而有少数富翁,家产能过超过一亿美元者,凤毛麟角。相对于意大利和苏格兰、爱尔兰后裔,更不要说犹太人了,华裔在大企业的名单之中很少出现。有人以为,或许因为华裔有母国,足够开展宏图,不须在美国客地,与他人争长短。
匹兹堡大学中国教室
然而,“二战”和内战期间,到美国来的人,谋生不易,如何大展宏图,开展大企业?三十年前,中国台湾的台塑集团,在德州设立工厂,和最近台湾郭台铭的富士康,在美国大湖地区威斯康辛州设厂:这就是另一现象的开始。也许有一天,华人在美国的企业界,也占有一席地。至于华人从政者,实在不多,只有加州和纽约,有几位国会议员,偶而出现两位部长,也未必有什么作为。华盛顿州的州长,曾经是华裔担任,已是异数了。
21 世纪以来,又有大量来自中国的华人,前来匹兹堡。尤其最近新创高科技和医药部分的工作,带动了匹兹堡的复兴,也带来了大量来自中国的学者和学生。目前,匹兹堡大概有万人以上的华人,却分散各处,并没有集中居住的趋向。他们基本上都属于中产阶层以上,和过去以洗衣业、餐厅业为主的华人社区,性质大为不同。
“二战”结束后,中国内战,国家分裂,许多留学生滞留在美国,有的在专业工作,有的在学校教研。匹兹堡几个大工厂,钢铁、化工、玻璃、制铝、电器、电机,都有华人工程师,1970 年代,华裔工程师的总数,据我的学生吴剑雄调查,有四百多位之多;再加上担任学校教职和其他专业人士等等,这个庞大的华裔中产阶层,约有四五千人。不在专业之内的职业,大多从事餐厅业,其次则是供应华人生活需求的杂货店和食品店。20 世纪90 年代以后,匹兹堡的传统工业衰退,专业工程师们有的退休,有的跟随工厂迁往其他地方。现在,许多故人老去,旧日朋友逐渐稀少,思之黯然。
分组时要注意把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与后进生进行合理搭配,安排座位时适当考虑异质组合,力求小组间学习实力均衡。以导生数进行分组,如有4名导生,就分4组,有6名导生,就分6组,导生既是组长又是“小教师”。要防止“好好”搭配,也要防止“坏坏”搭配。因为“好好”搭配,发挥不了导生的作用;而“坏坏”搭配,会使组内缺乏竞争,容易导致学生失去学习信心。
华人到达匹兹堡的时间也相当早,在19 世纪中叶,就有华人从西岸进入匹城。其中,大多数是修筑跨大陆铁路系统的华工和他们的后代。在早期,他们的行业一部分从事洗衣工作,另外有一些开小杂货店。他们也曾经担任过铁路和码头的运输工人,但是,被欧洲族群和非裔工人排挤,不得不以洗衣和开中国餐厅,作为他们的谋生资源。当时匹兹堡的华裔,以广东开平的余姓为大宗。只是因为移民入境时,有人借用别家姓氏的“出生纸”,从此袭用为英文户籍的姓氏。于是,同一余姓后人,英文的姓氏却完全不一样。余姓的后人在匹兹堡还是不少,均是中产阶层专业人士,有医生、牙医、律师、会计师、教员等等职务。
1970 年,我刚到匹城时,华裔的洗衣作坊还有二三十家,还有七八家华人餐厅,基本上分布在城区、山荫区和松鼠山等地。这些都是老华侨经营的事业。当他诚意感动之下,我重组了课室的管理委员会,也邀请了两位余姓后人参加工作。退休后,我当然也辞卸委员会职务;所幸余家家属还有人在委员会之中。有一位余姓后人长期担任委员会的主任,他也在当地的OCA(Organization of Chinese American)华人组织担任数十年副会长的职务。匹兹堡还是钢铁中心时,洗衣行业吸纳了许多华人后裔。他们辛苦操作,收入有限。这些人在如此困苦的情况下,还是不忘故国。在匹大的“学术之塔”,有若干代表不同文化的教室。1930 年代,“中国教室”就是由匹兹堡和大湖区周边几个大城市中的洗衣业华裔,每家捐助三块、五块、十块、八块,凑成一个整数;再由在南京的中国政府,补助了五千元,从福建请来师傅,运来家具和雕刻石料,建造了这一间纪念中华文化的课堂。我刚到匹兹堡时,当时余姓的一位耆老,已经七十五岁,特地下顾,将这间课室的管理委员会,郑重交我接手。在在第二街有一家“安良协胜公会”的会所,这里曾经是当年老华侨的聚会中心。这个组织曾经是19 世纪纽约和西岸非常兴旺的华人会所。“安良协胜公会”乃是华南地方帮会的延伸物。由于当时“排华律”,华人难以进入美国;新人经由法外进入美国的渠道,就必须依靠帮会安排,入境后也仰仗帮会保护。在美国人眼中,如此组织也就和意大利的黑手党属于同类。我刚到匹兹堡时,上述那位华裔耆老,提到上述帮会,谈论之时,居然还要压低声音,面带恐惧:“这一个组织,如果要对人报复,千里飞符,杀人灭迹。他们对自己人,也是生死一诺,绝不相负。”匹兹堡的会所今天还在,不过已经没有当年的功能;当年帮会的组织大概也已经消失了。这里成为老年穷苦华人的寄居地。匹兹堡城东有一个大公墓,其中有十个墓穴是这一会所购买,用来暂时埋葬故去的同胞,等到方便时,才将一批骨灰运回广东,交给原籍的亲人。
至于华人的情况,人口普查局指出,截至2015 年最新数据,亚裔美国人已达2100 万。华裔依旧以近五百万人居首,其次分别为几乎各有四百万人的印度裔和菲律宾裔。华裔美国公民和移民,以居住加州、纽约州和夏威夷为数最多。宾州华裔,大多集中于费城、匹兹堡以及几家大型大学附近,人数不多。
华人真正有良好表现之处,应当还是在专业和学术圈内。美国的好大学有众多优秀的华裔学者,他们在学术上,表现优异:加州大学圣地亚哥校区的钱煦先生,一身兼跨医学、生化、力学、艺术诸领域,乃是华人学术界中,我最佩服的学者。专业圈内,我觉得贝聿明先生的工作,堪称世界第一流,他的建筑设计,兼具艺术和工程之美,不仅冠绝当时,而且会长久传留。林璎女士设计的纪念性建筑,配合自然,别出蹊径,更是建筑设计中奇葩。音乐园地内,马友友、林昭亮……都已是世界第一流。在文学、艺术、演艺等园地,下一代的华人,逐渐有崭露头角者,也许将来也会有出类拔萃之人。在体育界,尤其各种球类运动中,似乎华人并没有真正出头的机会。整体言之,华裔的教育水平高,人数不如很多族群,如果以质量补数量,我们盼望还会有更多人才出头,创造优异的贡献。华裔居民,在我工作的时代,有过几个团体,不论来源,不论职业,目的在同气相求、同声相应。不过,因为各自来源和政治立场,近年来华人社群分裂为三:台籍人士、台湾来的原籍大陆人士和大陆新到的人士,这三个群体,没有共同的组织,团结华人为一体。华人在匹兹堡的地位,也就滞留在各自努力的阶段。
安全稳定控制系统全程控制时间及其构成//董希建,罗剑波,崔晓丹,李惠军,夏海峰,李雪明//(5):163
在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之际,再次回顾这段历史不难发现,中心城市大学的崛起,实际上是中国高等教育体制改革的先声,给我国高等教育带来诸多方面的影响。这些新办院校在办学体制上突破了中央、省两级政府办学的模式,开启了中心城市发展高等教育的先河;在机制上引入了董事会制度、教师管理制度、招生就业制度、人才培养制度,并且形成了办学经费多元的资金筹措模式。中心城市大学运动也成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实践进程中有意义的探索,为1998年扩招以后第二阶段新大学的创立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贝聿明
华裔球员林书豪
来自东方的亚洲移民,华裔和韩裔、越裔,以及日裔,都曾经接受儒家传统的文化遗产。他们努力的动机相当旺盛,只要给予他们机会,他们都会力争上游。只是亚裔的起跑时间比较晚近,许多上层的位置和资源已经牢牢地掌握在白人手中。只有犹太人有欧洲带来的经验,能够在财经地界争得一杯羹。东方族群的后裔,在财经领域中,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然而,亚裔后代和犹太人后代一样,求知的欲望非常旺盛,这些族群和犹太人一样,也就在学术界和文化界占有一定的地位。
社会地位之中,最有权力的政治圈却始终是白人的天下。即使是一人一票的选举制度,由于白人掌握了“选举机器”的运作,其他各族到今天还是相对地居于弱势。总而言之,美国宪法导论所说,美国以平等对待所有的人,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可以追寻快乐,也得到安定的生活。终究还是带有大问号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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