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思想的当代意义(笔谈)——实用——崇拜——尊敬:对待马克思态度的合理调适,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笔谈论文,崇拜论文,尊敬论文,当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00(2003)02-0001-19
1.马克思是在中国人追求现代化屡遭重挫和“西方的没落”之声正在流传之际,凭它 喻示一种比西方更少缺陷、更美好的现代化而吸引国人注意并获得认同的。在这种背景 下,马克思主义理论被认同者介绍进国内来时,自然不会主要以哲学、社会批判论等学 理性形式出现,而往往是以促动中国现代化、富国强兵的实用性理解为重心。可以说, 马克思主义在最初接受它的国人那里一开始就产生了浓重的实用情结。李大钊先生当时 介绍的马克思主义其中心内容(之一)就是劳工主义战胜资本主义,就是弘扬劳动精神、 反对不事生产。它对于“总是希图自己不作工,抢人家的饭吃,讨人家的饭吃”的“贪 惰性成”的国人来说,会促成一种人人都去作工、都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文化与制度— —这对于中国的富强是多么必需。所以,“我们应该用此潮流为使一切人人变成工人的 机会,不该用此潮流为使一切人人变成强盗的机会”[1](P102);“在别的资本主义盛 行的国家,他们可以用社会主义作工具去打倒资本阶级。在我们这不事生产的官僚强盗 横行的国家,我们也可以用他作工具,去驱除这一班不劳而生的官僚强盗”[1](P306) 。显然,这种解释的合理性无法单纯在马克思思想的本来逻辑这一学理层面上获得,而 只能借助于中国的历史境遇而形成。与关注马克思理论本身相比,人们更关注马克思理 论的中国化,关心根据中国实际重新解释马克思。毛泽东后来也是这样,建国前险恶的 生存环境、迫切的实践任务,促使他把脱离中国实际所讲的纯理论话语评判为教条主义 。所谓教条主义,显然不是在纯学理层次、以理论本身的逻辑为参考系界定的,而主要 是着眼于理论的实践性意义来评说的。着眼于实用性来理解马克思主义,可以说是中国 马克思主义的一个传统。它总是把“好用”当作最根本的评价标准。这种传统的形成与 我们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背景、动机和如此迫切的救国、强国的沉重任务直接相关。 应该说,这种做法取得了很大的理论成果和实践效果,其功绩有目共睹。但从学理上说 ,也有明显的缺陷和不足。
实用主义情结在日后不断有所发展,它表现为:根据现实境况和利益需要注释马克思 ;根据新来的某种潮流和时尚重新妆扮马克思;根据自己的一时兴趣全面改造马克思; 把马克思的思想肢解、把特定语境中的话语抽象化、一般化,然后根据需要支离破碎地 来引用。
2.实用主义情结未去,崇拜情结又生。建国之后,马克思主义的崇高地位使马克思被 推上了令人崇拜的地位。这种崇拜的主要表现就是把马克思的理论看作是最完善、最先 进的理论,就像100多年前科学家们对待牛顿力学那样,以为理论大厦已经建成,剩下 的只是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而这些修修补补的工作有时明明是自己做的,甚至一些思想 明明是自己囿于特定的历史处境和知识背景的过度诠释,或者是与马克思无甚关联的自 己的发现,却也要比附在马克思的身上,被说成是被遮蔽的马克思思想的重现、发挥和 揭示。就哲学来说,崇拜者们看不到,历史上那些把自己推崇为最终、最完善的哲学的 哲学,绝没有一个取得相应的成果,相反,得到的往往都是后人的耻笑。他们更看不到 ,在哲学上崇拜性地对待马克思,将会使自己面对一个更加尴尬的局面:与建构相比, 他更重视批判;与创建一种新哲学相比,马克思做得更多的是批判和否定旧哲学;与谈 哲学的转变相比,他谈得更多的是哲学的消失和终结。马克思留给我们的、可用于构建 一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新哲学的正面材料并不充分,我们根据这些更多的是哲学终结话 语和散落在众多深思熟虑的完成作品中的某些只言片语,以及未经深思熟虑(在他自己 看来)不够发表水平却只是即兴思维闪光记录(对它们是否与自己成熟的思想相协调一致 、是否需要重新思考、是否能够和怎样才能纳入自己的思想框架,可能都有待于进一步 思考)的手稿,总结出某种由成熟、定型的思想甚至普遍规律组成的现成哲学原理,可 能与他的思想具有不小的差距。实用情结与崇拜情结结合在一起,致使我们这个讲马克 思主义已经讲了接近100年的国家,竟然没有去做像意共总书记葛兰西在实践哲学这个 名称下所提出的严肃对待马克思的如下工作:严肃对待马克思哲学的有关原始文献,因 为马克思从没系统阐述过自己的哲学,不能随意解释;区分马克思本人发表的著作与后 人或他人加工过的著作,注意后人在修订、改动和删节中加进自己的观点和理解,从而 误解马克思的状况;特别注意马克思没有发表的著作,因为可能是马克思本人根本不想 完成的,日后要推翻的。这样一来,崇拜马克思可能就会导致像他自己所说的那种结果 :可能是给了他过多的荣誉,但同时也是过多的侮辱——而这与对他的直接误解和贬低 一样,都是对他老人家的一种不尊敬。
3.改革开放以来,原来我们的许多崇拜对象都相继退下神坛,而马克思的情况却有些 复杂。时至今日,不少人内心的思想家神坛位置上都置换了崇拜对象。对原来神坛之位 上的马克思的置换,使被遗弃的马克思常常遭到误解、斥责,并可能被赋予承担起与他 无甚关系、因而也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和恶名。同时,马克思毕竟也还在许多人内心 神坛的位置上高高矗立着。这两种情况都不利于实事求是地、按照学理严肃地对待作为 理论家的马克思。改革开放以来,仍然常常见到打着马克思的名义所讲的东西恰恰是马 克思批判、质疑的这种情况。在20世纪80年代风风火火、如今也没有得到多少反思的哲 学主体性问题上,就有如此情形。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大讲特讲主体性,把主体性当作是马克思哲学的基本品质。关于 费尔巴哈的提纲的第一条也就被当作是标识马克思哲学特质的纲领性文献。可是不难发 现,这种打着马克思旗号的主体性哲学隐含着多种违背马克思的倾向:(1)抽象的主体 性。没有像马克思那样把主体性纳入社会性中予以分别,不考虑不同主体所占的不同社 会地位和具有的不同社会资源对于不同主体的不同意义,不分阿尔都塞所说的大写或非 凡的主体与小写或平常的主体之别,以总体性的方式来宣扬一般、普遍的主体性。这种 倾向在当时固然具有历史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但这不是已把马克思主体性理论的特质抽 调了、并且极易沦为马克思所批判的强势人物主张的普遍性意识形态了吗?在市场经济 不断发展的当今,这一点不是越来越明显吗?(2)就像有的学者指出的,20世纪80年代的 主体性话语更多是在精神、心理层面展开的。强调人的主观世界、思想的绝对自由,而 不像90年代以来那样强调自由所需的社会条件尤其是制度条件,以及这种条件的创制。 有人甚至认为强调精神主体性比实践主体性更根本与深邃,或者把这两者加以等同。主 体性话语的强调重心由此向内转,甚至把主体性等同于“内”在属性,而客体性等同于 “外”在属性。[2](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