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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540(2005)06-0013-0003
一、经济自由：通向繁荣之路
“为什么贫穷像顽疾一样难以治愈呢？
这是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和道琼斯旗下《华尔街日报》在今年新发布的《2005经济自由度指数》(2005 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中的开篇之语。多少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经济学家们。传统基金会和华尔街日报的经济学家经过数十年的实证研究得出的答案是：经济不自由(Unfree）或经济压抑(Repressed)妨碍了我们致富。反过来说就是，经济自由是通向繁荣之路。所谓经济自由，按照传统基金会的解释，就是政府不对产品和服务的生产、分配、消费做超出保护公民自由范围的强制和约束。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工作、生产、消费和投资。
自1995年起，传统基金会及华尔街日报就开始联合编制并公布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注：实际上，编制自由度指数由来已久并非独此一家。另外较为著名的还有加拿大的弗雷泽研究所(The Frazer Institute)发布的《经济自由度报告》和美国的卡图研究所(The Cato Institute)发布的《世界经济自由度年度报告》。不过不同的机构所考察的指标和指数的编制方法有所不同。），迄今已有11周年。该指数主要考察十个类别的指标，即贸易政策、政府财政负担、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货币政策、资本流动和外国投资、银行与金融状况、工资和物价、产权、行业监管及黑市交易活动。10个大类下面又分50个独立的二级指标。每个经济体将分类别获得一分至五分的评分。所得评分将会累加后进行平均，从而取得整体得分。得分越高裹明政府对经济的干涉越多，该经济体越不自由。研究结果直观地表明，自由的经济体比不自由的经济体享有较长期的经济增长和经济繁荣。
尽管经济自由度指数的测度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还不尽完善，或许还存在一些政治偏见，不同的指标体系得出的结果也有较大的出入。但其研究结果与世界经济现实基本能够吻合，因而仍然具有一定的说服力，对于指导国际经济交往和体制改革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下面，笔者利用美国传统基金会提供的经济自由度指数对中国1980年以来，尤其是1995年以来经济自由度变化轨迹进行描述并结合相关国家或地区的数据作国际比较研究。
二、中国经济自由度变化的基本轨迹
（一）中国的经济自由度总体趋势是不断改善的
图1直观地显示了中国经济自由度变化的轨迹。根据该图，1995-2000年间，中国大陆经济自由度提高的趋势相当明显，2000-2004年，经济自由度呈下降趋势。2005年有了一个较大的拐点，经济自由度骤然提升。从全球自由度排名看，2000年排名第100位跌至2004年的128位，2005年骤然提升16名至112位。中国经济自由度总体改善的趋势与中国的经济改革现实是相符的。但2000-2004年之间，经济自由度的下降却与中国—直致力于市场化改革的事实不符。根据指数报告对各国指标的解读和中国经济现实，可能的解释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经济步入通货紧缩通道，为避免出现经济衰退，中国采用积极财政政策促进内需，这在客观上容易造成政府“财政负担”指标得分偏低；二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开始，中国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国有企业改革，这个进程一直持续至今。经过多年的改革，不少国有企业开始恢复生机，向政府提供的税收也在上升。而根据指数报告对指标的解读，来自国有企业的收入比重越大，表示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越高，因而对自由度的评价就越低；三是由于指数编制的专家们对中国经济的不了解、反映滞后或者偏见，对有些明显改善的指标多年来评价一直没有变化，如工资和物价指标长期为3.0，产权和管制也一直保持4.0不变。这显然是不符合实际的。实际上，90年代以来，政府管制已经有了很大的放松，截至2001年，政府管理的商品和服务项目由1992年定价目录颁布时的141种（类）减少到13种（类）。工业品除卷烟、食盐和木材、黄金、天然气某些环节实行指令性计划外，全部由市场调节生产。农业生产方面的指令性计划已全部取消。而这些进步却未能反映到指标的评价中去，从而影响到总体得分。不过，2005年中国排名的骤然上升显示中国经济自由度有了重大的突破，业已成为全球最重要的经济体之一。
图1 中国经济自由度变化轨迹
Source:2005 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Washington.D.C:The Heritage Foundation and Dow Jones ＆ Company,Inc.2005)，available at www.heritage.org
注：本文图表均根据美国传统基金会提供的数据所作。因为指数与经济自由度负相关，趋势线向下表示经济自由度提高。
（二）指数结构分析有喜有忧
表1列出了11年来，衡量中国经济自由度的十大类指标的得分情况。其中得到改善的指标有四项，保持不变的有三项，下降的有三项。评价较高的是货币政策，主要原因是中国保持了较低的通货膨胀率。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2004年世界经济展望的有关数据，中国自1994年到2003年，加权年平均通货膨胀率仅为0.64%，保持了较低的水平。贸易政策之所以评价较低，是因为中国的加权平均关税税率较高，而且对进口的限制较多。不过随着中国关税的不断降低，此项指标在2005年有显著的改善。政府财政负担评价较低与中国较高的所得税和公司税收有关。随着公司税收和农业税的减免，这项指标的改善也是可以预期的。外国投资和管制方面的评价较低甚至恶化的原因是指数编辑们认为中国在2002年左右又增加了一些新的管制政策，而且在中国管制领域存在腐败现象。中国在银行和保险领域的开放度还不够高影响到银行和金融情况的得分。此外，指数编辑们似乎对中国在产权保护方面的努力持怀疑态度。如《亚洲华尔街日报》言论版的副主编Danny Gittings表示“希望看到中国宪法对产权进一步的主张，以及制定确实可用于法庭执行的条例”。
表1 中国经济自由度指数各项指标得分情况
（三）中国大部分领域有了较高的自由度，已经基本上进入市场经济体的行业
表2显示，中国经济2005年经济自由度接近世界平均水平，综合指数相差0.45个点，在评价经济自由度的十大类指标中，绝大多数已接近世界平均水平，个别指数如货币政策还超过平均水平。这些充分证明中国经济自由度已取得突破性提高。
表2 中国经济自由度与全球平均水平比较表：2005
三、经济自由度的国际比较
（一）2005年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的基本特点
从1995-2005年全球经济自由度均值的变化趋势看，全球经济自由度总体上是上升的。图2直观地反映了这一趋势。
图2 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均值：1995-2005
从2005年的排名来看，在155个国家中，有86个国家的自由度得到了提升，12个保持不变，57个国家出现了退步。根据指数报告，被考察的155个经济体中，17个被认为是“自由”的，56个被认为是“较自由”的，70个被认为是“较不自由”的，12个被认为是“压抑”的。
从地区表现来看，北美和欧洲地区在过去的九年里，自由度一直呈显著的上升趋势。该地区已经成为全球经济最自由的地区，在十大自由经济体中，该地区占了6个。拉美和加纳比海地区基本上没有变化，整体略有改善。北非和中东地区在过去的一年里，经济自由度急剧下降。非洲次撒哈拉地区尽管经济自由度很低，但与北非和中东不同，该地区经济自由度在持续改善。亚太地区仍然呈现出两级分化的态势，尽管多个世界经济自由度最低的经济体都在该区，但也有三个最自由的经济体——即中国香港（连续11年荣膺榜首）、新加坡和新西兰。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在2005年经济自由度评估中首次跌出了前10名，而相反，原苏联的加盟共和国爱沙尼亚以前是根本不被考虑列为“经济自由”国家的，2005年却一举进入前四名。这说明美国正在被那些经济开放的国家所赶超。
（二）中国经济自由度在转型经济体中处于中等偏上水平
自由化和市场化是前计划经济体经济转型的一个重要方面。世界各贸易伙伴国与投资者普遍关注转型经济体自由度的变化和市场经济进程。为了便于比较，笔者整理了2005年7个主要转型经济体的经济自由度（见表3）。
各经济体经济自由度的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模式、途径和效果的差异。中国经济自由度在转轨经济体中处于中等偏上水平，略高于俄罗斯和印度。俄罗斯从1992年开始选择激进式的“私有化”道路，但其不完善的法律体系不能对市场主体及其产权提供很好的保护，反而出现了一些垄断的利益集团，在金融制度方面盲目的自由化导致了经济环境恶化，出现较高的通货膨胀，反而降低了经济自由度。印度从摆脱殖民统制后市场经济就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但由于生产力落后，印度的市场经济基本上是一种不发达的政府主导型经济。20世纪90年代开始，印度政府推行了以自由化和私有化为核心的经济改革政策。但政府的间接控制与管制还比较严重。印度农业部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占到60%，但官僚机构的低效率和管制阻碍了农业部门的发展，并进而对经济增长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总体上看，印度的经济自由度略高于俄罗斯，略低于中国。从时间趋势看，印度经济自由度是不断提高的，这与印度国际竞争力的提高是一致的。
表3 中国与主要转轨经济体的经济自由度比较表：2005
注：在7个转轨经济体之外，笔者将印度纳入进行比较。尽管印度不属于转轨经济体，但考虑到印度与中国同属发展中大国，国情也很相近，又是我国最重要的周边国家之一，将其纳入比较具有较重要的现实意义。
四、结论
比较分析表明，尽管中国经济自由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仍然属于“较不自由”的经济体。影响指数提高原因主要是，政府对经济生活还有较强的影响和控制力；政府对银行和金融业的控制仍较严厉；对产权的保护和执法环境还有待改善；对资本流动的管制仍然较严格等等。因而，提高经济自由度不应只着眼于经济领域的改革，其他领域的改革也非常重要。尤其是在完善司法体系、加强对产权的保护、转变政府职能、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建立约束政府权力的制衡机制等方面还要加大力度，不断进行制度创新，推动我国走上持续的经济增长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