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地域系统理论视角下的中心地及其扩散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心地论文,视角论文,地域论文,理论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订日期：2010-09-14
中图分类号：K9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690(2010)06-0803-07
经济地域系统理论和中心地理论都是地理学中的重要基础理论，两者具有明显的理论渊源和联系。在地理学的研究范畴内，区域始终是地理学最为重要的研究对象[1-9]。区域经济地理学作为地理学的重要分支学科，从其理论创立始就将区域性作为区域经济地理学的最重要特点之一。该学科的区域观决定了其核心理论之一即为经济地域运动理论，其核心思想则为经济地域系统思想[10-17]。包括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的中心地系统就其本质而言，实属一种经济地域系统，无论其内涵还是外延均符合经济地域系统理论所指出的一系列属性特征及运行机制，例如从特征上看具有系统性、区域性、综合性；从组成要素上看是自然、经济和社会人文的多元统一，是城市与外围地区涵盖生产与流通、生活等诸多物质内容的统一体[18,19]。因此，要深入的剖析和理解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可以从经济地域系统理论视角，运用区域经济地理学的相关规律加以阐述，获得对于这一传统理论的新认识和新理解。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中国人文地理学研究开始逐步出现了超越区域的统一问题导向，这与经济学等其它学科的营养不断注入地理学中有直接的关系，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地理学实践问题趋于普遍化的必然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区域性这一经济地理学的重要属性会被抛弃，相反，区域问题仍然是地理学的最重要研究对象[20-24]。更为重要的是，在新时期新背景下，构建中心地系统的组成要素和发展条件均发生了巨大的演进，因此，十分有必要结合经济地域运动理论重新审视中心地理论的内涵及其研究对象。
1 经济地域系统理论与中心地理论的理论契合及互馈
经济地域是区域经济地理学研究的基本出发点和基本地域单元，它是区域经济地理学的一个基本概念[25]，而中心地系统则是由中心地及其扩散域共同组成的网络系统[26]。显然，中心地系统是一种特殊的经济地域系统，其形成与演进必然遵循经济地域系统的一般规律，条件-结构-类型-系统-区域关系框架基础是分析和认识中心地系统的基本逻辑。
1.1 经济地域与中心地系统概念内涵
经济地域是指人类经济活动与具体时空条件紧密结合而形成的具有相对完整性的地理空间，而中心地系统则是由各级中心地及其扩散域在特定的组织网络下形成的具有层级性特征且紧密联系的地域单元，扩散域则是中心地理论中的一个新概念，首先它是一个典型的地理学的区域概念，因此，要准确把握扩散域的内涵，必须准确理解地理学的“区域”概念。扩散域的空间确定是根据区域的划分原则进行的，是根据一定的目的和原则而划定的一定范围的 地表空间，是基于历史奠定的，按照一定的自然、经济和社会等方面的内聚力的，结构具有相对完整性，具有独立功能性的有机整体。具体而言，扩散域的核心是中心地，扩散域的内容是核心中心地与外围中心地以及基层聚落通过空间联系网络形成的具有连续性的空间实体。尽管扩散域是一个区域的实体概念，但是从空间上说其仍然具有二重性，即空间不确定性与实体性并存的特征。由于扩散域考察的是功能关联，而这种关联随着尺度的不同存在较大的差异，同时无论基于何种界定方法，实际意义上的扩散域边界应该是面状的，具有过渡性的特征，因此可以说其边界是不确定的，具有模糊性，因此，在实际研究中只能是基于某种研究目的下的特定精确度下的边界。
对于扩散域而言，其内核引力(中心性指数)、网络结构、系统功能、实体规模和外围边界是构成中心地系统扩散域这一区域概念的基本要素。其中内核引力是扩散域形成与演变的基础，其强度与性质决定了扩散域的内部结构与整体功能，从而从内部决定了该扩散域的规模大小与外围边界范围。这种内核的引力随着距离的扩张而衰减，在不同的次级节点上实现中继与跃迁，从而在扩散域的各组成部分间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空间整体。
1.2 分工和联系是经济地域系统理论与中心地理论的重要理论契合点
分工是中心地系统作为一种经济地域系统其形成的基础，联系则是不同中心地系统形成的纽带。对于中心地系统而言，分工可以包括产业分工、部门分工、区域分工等等，而联系则是中心地系统核心内、核心与外围之间、核心之间构成统一整体的纽带，这种联系既有实体联系，又涵盖虚拟空间的联系，具体而言，包括交通联系、资本联系、产业关联、信息传递、行政联系等等(图1)。
从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来看，经济地域系统一般是涵盖中心地系统的，经济地域系统的形成与发展都是具有其内在规律的，其主要作用机制就是劳动地域分工规律和经济地域运动规律。对于中心地系统而言，条件要素、结构网络、发展机制区域调控、构造类型等基本已经涵盖了中心地系统的各方面要素(图2)。
图1 分工与联系在中心地系统中的响应机制
Fig.1 Response mechanism of division and contact in central place system
图2 经济地域系统与中心地系统的组织关系
Fig.2 Organiza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economic region system and central place system
从经济地域系统理论视角来审视中心地系统可以看出地理环境同样是其存在的基础，在区域经济地理学中陈才先生将其称为“条件”[13]，因此，可以认为“条件”作为中心地系统的地域组成，从而构造了不同类型的中心地系统，影响了中心地的层级和不同层级的扩散域的空间围域。而诸条件的不同组合特点，则形成了不同类型的中心地系统。
1.3 经济地域视角下的中心地系统空间结构
经济地域的空间结构可以说是经济地域的产业结构(部门结构)的空间投影，中心地系统作为一种典型的经济地域系统，其空间结构本质上由内部诸经济事物的地理空间组合关系综合而成，这种空间关系反映到中心地系统中，就体现为中心地与周围地域(扩散域)的关系，同时体现为不同层级中心地和同级中心地之间的关系，还包括这种空间关系在实际相互影响中的通道与网络，这些通道和网络包括交通运输网络、电力能源运送网络、通信信息传输网络等等。这种基于经济地域的中心地系统，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核心-外围的空间概念来界定，而是一个相互影响、具有层次性，但又相互叠加的复杂网络系统。
1.4 条件分析是经济地域视角下研究中心地系统的重要理论基石
条件是经济地域及经济地域系统在形成于发展过程中所赖以存在的自然、经济、社会环境，条件分析对中心地系统结构与过程机制的理解和研究具有重要的互馈意义。从经济地域的发展条件来看，中心地系统的影响条件主要涵盖了自然条件(如水资源分布、地形地貌、矿产资源分布、气候、自然地理区位等)、经济条件(经济地理区位、交通条件、信息条件、发展阶段、经济基础、市场条件、资本条件等)、社会条件(人口条件、政策条件、文化条件、政治条件、地缘关系等)，诸条件从各方面对中心地系统的形成与发展产生全方位的影响(图3)。例如地缘政治条件对中心地系统的边界效应，区域所处发展阶段对中心地系统层级以及网络化的发育的影响等等。
图3 中心地系统形成与发展的条件
Fig.3 Multiple conditions for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entral place system
2 经济地域系统类型
经济地域系统是一个结构复杂，层次与功能多样化的空间地域体系，因此，经济地域系统具有典型的多样性特征，这表现在经济地域系统具有多重类型，其中最为普遍的为经济区系统，另外还包括经济地带系统、规划区系统、地缘经济地域系统、网络结构地域系统[27]。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是这5种系统在空间上的重叠，从中心地系统构成来看，城市地域是中心地系统的核心，而不同区位的中心地系统可能涉及到各种经济地域类型，例如图们江地区，则是具有地缘政治地域特征的中心地系统。
经济地域系统理论认为，城市是经济地域的中心，中心城市在经济地域中发挥着组织、集散和传输等重要职能。从中心地系统的角度出发，城市普遍是各级中心地的核心，如果将尺度进行缩放，可以认为中心地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经济地域，因为城市的面状范围内，本身就包括工业、第三产业等非农产业和外围的农业化地域形成劳动地域分工，而一个经济地域的发展水平主要就是该中心城市的发展水平决定的。
3 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经济地域属性与一般特征
对于经济地域系统而言，其具有较为普遍的一般共同属性，从经济地域系统的组成、条件以及结构可以得出这些共同属性可以概括为：复杂性、时空统一性、系统性、层次性、开放性、周期性和多样性。经济地域系统的复杂性可以上至全球范围的经济地域巨系统，是有众多的经济地域分化组合而成的错综复杂的层次叠加系统。具有层次性，重叠性，连通性，网络性等多种特征，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同样具有经济地域系统的所有特征。事实上，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作为经济地域系统的一般属性十分明显，但同时具有一些自身的特点，综合而言，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的经济地域属性特征可以概括如下几点。
3.1 动态性特征
伴随发展环境变化，各级中心地系统的规模与功能演进，再加上中心地系统的经济运行机制与组织形式的大规模演变会不断的导致扩散域的规模与边界的演变，特别是核心中心地的引力强度会随其规模演变而不断变化，同时周边同级区域是否存在相应强度的中心地系统，以及周边同级的核心中心地的集聚与扩散力的此消彼长，都会对该中心地的扩散域的结构、功能、规模与边界产生较大的影响。但是，必须指出的是，这种变化不是急速的，而是相对缓慢的，只是在不同的时期，其变化速率会有所增减，但在相对较短的特定时间内，扩散域的区域范围是相对固定的，边界也是相对明确的。
理论上说中心地系统的扩散域会出现空隙，即周围中心地扩散范围均无法覆盖的区域，这只能是特定阶段的产物，随着中心地引力强度的逐步强化，交通通讯等克服距离障碍的引力强化因子的发展，必然会逐步填补这些空隙地区。而沿交通线特别是主要的高速大运量的交通干线，会出现大量的指状延伸。因此理论上不会出现跳跃式的飞地，外围必然是通过一些交通联系与核心相关联的。
3.2 等级性及尺度差异特征
中心地及其扩散域作为一个中心地系统的外在空间表现，与中心地系统的等级体系相关联，其必然存在相对应的等级系统，不同等级中心地的扩散域必然存在很大的规模差异(图4)。全球城市的扩散域甚至可以跨域大洲，达到全球尺度；国际城市则可以跨越国界，达到洲际尺度；而区域中心城市则普遍会跨越省域行政边界，达到国内尺度；底层中心地系统的扩散域则普遍局限在很小的局地，完全通过上层中心地来传导其影响。如果按照行政级别来判断，至少国内的中心地系统等级可以划分为国家级、大区级、省级、市级、县级和乡镇级，由于具有中心职能的最底层中心地在中国通常表现为中心村、集镇，因此，最小规模的扩散域只能是乡镇级的地域空间规模层次。可以说尺度差异是中心地系统的观测与分析中必须重点考察的前提，在不同的尺度上，研究对象存在不同的分辨率，在全球尺度下，中心地系统的重点在于全球城市、国际性中心城市、大区中心城市等，而在局地尺度下，是在微尺度的高分辨率条件下，中心地系统的构成则主要考察镇村等小型的聚落。
3.3 中心地系统的圈层异质性与多向性
对于中心地系统的分析需要明确一个内涵，即中心地的扩散域系统并非单向的要素扩散，而是多向的、多强度的多维扩散，这种扩散具有圈层异质性和多向性的特征。
图4 中心地系统的尺度划分和各分辨率下的中心地系统核心构成
Fig.4 Partition of scale and core composition of central place system under different resolution ratio
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强调中心地功能上与扩散域内的其它中心地和区域的互动与相互影响，这种扩散域的概念需要分不同的强度范围进行多层次的圈域界定，城市邻近地区，强调这种物质和人员的直接扩散，在产品和资本、人员的流动上是每日进行的，高密度、高频率的双向流动，现实中常表现为中心城市与郊区、中心城市与卫星城镇的空间关系与区域范围，这一扩散域圈层可以称为核心扩散圈；而随着时空间距离的扩大，城市与外围区域的关系由直接的控制与整合转变为功能上的影响与互动，在生产上存在分工与协作，商品交换上存在等级特征，这一圈层可以称为功能扩散圈；而最外围，则和中心地之间缺乏高频率和大流量的人口和物质、资本流动，更多是基于大区域的产业协作，贸易和基于金融层面的资本控制等，这一圈层可以称为经济联系圈，对于这一圈层，其空间上可以与中心地不直接相连，而是通过必要的交通和通讯设施与中心地发生密切的联系，在经济上存在互补和交流，例如中国的沿海地区大量城市均具有高度的经济外向性，在城市经济联系上，通过远洋运输通过世界各地的主要港口城市与其腹地产生紧密的经济联系，这是城市经济联系的重要圈层，但在空间上范围广大，且分布较为分散，不易进行准确的空间表达。其实对于城市腹地按照联系强度和内容进行圈层界定并非新创，已经有学者做过相应的尝试，例如王茂军等曾利用中心性指数通过Neg F法和Sum F法分析了近50a山东省中心城市的分布，及其紧密腹地、松散腹地的变动[28]。事实上，“扩散域”既是一种区域实体的概念，又是一个具有高度抽象性的空间概念，只能获得某种尺度和侧重角度的大致范围和界限，严格的范围和界线是不可能获得的。
城市作为区域的极核，凭借其较强的经济实力和大量的人口对区域产生强大的作用力，其中城市对其毗邻的广大的郊区的影响是最直接的。郊区具有“近水楼台”之区位优势，接受城市经济要素转移的空间距离最短，扩散障碍最小，最易通过城市本身的发展和空间的扩展而成为城市的一部分。“城市场”外城市的作用力开始逐渐减弱。对于中心地的扩散域系统要分别针对核心扩散圈和功能扩散圈进行分析，这两个圈层具有内含性，即功能扩散圈全面涵盖核心扩散圈，是核心扩散圈的外围补充，而两者构成了中心城市对邻近腹地的直接影响与控制，至于经济联系圈，则是相对松散的圈层，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会受地缘政治经济格局变动的剧烈影响，因此对主要中心地的经济联系圈经常只是一种客观存在，但难以进行精确的描述。
3.4 中心地竞争下扩散域的重叠和嵌套特征
城市影响强度随距离衰减这是已经经过大量实践证明的定理，那么假设一个只有2个规模相当的中心城市的区域，而两城市的距离小于扩散域的最大半径，整个区域向四周无限均质延展，那么这2个城市的扩散域很可能呈现如图5所示扩散域空间形态，如果没有A、B两城市的相互竞争，必然会使得各城市的扩散域向四周均匀扩散，从而呈现出圆形，直到达到城市功能影响的最大扩散范围。但是由于两城市中间腹地无法达到最大范围即遇到对方城市影响力的竞争，则会在两城市的影响力均衡下形成中间的直线型边界，中间的P[，1]和P[，2]区域属于2个中心地共同作用的区域，但是在P[，1]区域内，中心地A的功能影响力要大于中心地B，同样的道理在区域P[，2]也成立。在现实中，通常都会是这种情况，现代城市竞争理论认为，城市也是市场经济中的一级主体，如果将城市视为一个谋求竞争有利地位的主体来看待的话，很明显任何城市的周边都必然会在其最大扩散域范围内自发的形成新的中心城市，因此，城市间的扩散域范围总是相邻，相交，不同等级的城市间扩散域相互嵌套，却又难以完全包含，低等级城市的扩散域不一定被高等级中心地完全覆盖，相反，处于高等级中心地扩散域范围内的低等级中心地，其扩散域也可能超越高等级中心地的扩散域边界。
3.5 扩散中的再集聚机制
中心地扩散域的形成与拓展在人口的集聚与分散、产业信息化和交通高度机动化的共同作用下不断演进。在距离递减效应下，中心地对扩散域内区域的功能影响与控制是存在强度差异的，但是这种差异并不简单的是随距离增加而递减，事实上，这种扩散效应具有很强的再集聚能力，沿主要交通线路形成的廊道沿线和重要的中心地节点，会形成明显的扩散强化。中心城市的功能在多向扩散中，通常会选择在条件优越的次级节点地区形成优势区位，例如生产职能的梯度转移，通常不是按距离远近进行转移，而是具有一定的跳跃性，在具有较好的产业发展基础的城镇会优先集聚。越过该点后会急剧衰减，形成“影子区域”，这种特征也体现了集聚中心对外围区域的发展替代与空间剥夺。
扩散域中功能扩散与影响的再集聚机制，是当前优化中国中心地系统结构的一个重要依据，不能简单的将中心地系统用距离圈层进行强度划分，而是结合中心地系统的等级进行功能整合，将原先具有竞争关系的城市通过大区域协调形成一定的功能分工和区域整合发展，这才是最佳的空间结构模式。
图5 距离小于最大半径的两个中心地的扩散域竞争情况
Fig.5 Competition between two central place when distance between them is below maximum radius
4 结论
(1)经济地域系统理论和中心地理论都是经济地理学的重要基础理论，其核心思想与理论渊源存在明显的契合和互馈，劳动地域分工与地域联系是两者的重要理论契合点。
(2)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是经济地域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独特的经济地域系统分支，其理论内涵与经济地域系统中的经济区系统、经济地带系统、城市地域系统等等存在明显的交叉和包含关系。
(3)在经济地域视角下，可以清晰的看出中心地系统具有明确的经济地域属性，具备层次性、动态性、圈层异质性和多向性等复杂特征。中心地及其扩散域系统正处于不断的发展演进中，这种发展变化是由发展的条件影响的，新的组织形式将在各种发展条件变化下形成。
(4)中心地系统作为一种复杂的经济地域系统，在中心地竞争与合作的背景下，会呈现出扩散域的重叠、嵌套、轮空、扩大、再集聚等多种空间层次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