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与科学的互动及其与文化的关系_科学论文

道教与科学的互动及其与文化的关系_科学论文

道教与科学的相互影响及其同文化的关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道教论文,关系论文,科学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宗教与文化间的关系,是历史与现实的重大课题。它内含丰富多采,庞大复杂。本文仅就道教与科学的相互影响,探索它的一个侧面。

道教创立于东汉后期。它是黄老思潮与神仙思想长期相融,再辅以元气阴阳五行之学,术数方技之道,又吸取儒、墨、谶纬、佛氏之说,而由道统率追求长生成仙和天下太平的宗教。形成道教思想材料中的科学含量高,元气阴阳五行之学是汉代的科学思想,术数与方技是其时科技的两大门类,道、墨等思想学派也富有科学技术及其学说。这就使道教与科学技术相互影响,结下不解之缘。

科学技术在道教的形成与发展中起有重大作用。道教以长生成仙为其宗旨,以此吸引形形式式的世人。长生成仙的第一步是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极致是长生成仙。倘无延年益寿之术,也就莫能宣扬长生成仙之说。道教为使世人信奉其说,务必重视延年益寿,务必向人间提供这方面验证,这就需要医学和其他科学知识。中国古代医学认为人之生存是形神相即或形气精神四者相合的体现,一旦形敞神竭而相离也就由生而死。因此,求生、求长生、便需使形神合一,使形神永无敞竭。还在战国时期,就产生了以导引和服食来延年益寿的思想。两汉时期,导引气功被道教创立者用以作为由人而仙的方术之一。东汉桓帝时,老子已被奉为神仙,边韶《老子铭》说:“苞元神化,呼吸至精。世不能原,卬其永生。”(《全后汉文》卷六十二)显然是以吐纳导引为成仙之术。名医华佗也以导引为仙者之事,创五禽戏,著《老子五禽六气诀》,授与弟子。他的学生吴普循此而行,寿过九十。除导引气功外,据《太平经》所载,道教气功术尚有守气、食气,还反神气,习气养形等种。服食成仙有好几种,而以金丹术最盛。李少君语汉武帝说:“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史记.封禅书》)“化丹砂诸药齐为黄金”(同上)的黄白术很快便发展为化丹砂诸药剂为神丹的金丹术,有水法、火法、水火结合三法。至汉末,已是著作众多,仅火法炼丹之书便有六百余篇,如《太清金药神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五金粉图诀》、《金石还丹术》等。汉代的内外丹神仙述,即以气功与炼丹的致仙之途,至魏伯阳合而为一。且又引进《周易》,而著《周易参同经》,对后世影响深远,被称为“万古丹经王”。气功、炼丹等科学技术完善了道教的长生成仙理论,对道教的形成起了促进作用。自魏晋至明代前期,道教代有发展,气功与炼丹等科学仍起着丰富理论与吸引群众的作用。

科学技术在道教的形成与发展中,还起着凝聚教徒的作用。阴阳家的创立者邹衍在建立其理论体系时,采用经验与类推两种方法。据司马迁说:“其语宏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当其后学的一支转化为神仙家时,就以此来论证神仙可成。他们首先用小物来验证,然后再推论神仙存在,可以由人而仙。如“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史记.封禅书》)这故事也为班固所记,稍有不同,但更详尽生动:“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齐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张灯烛,设帐帷,陈酒肉,而令上居他帐帷而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还帷坐而步,又不得熟视。”所谓致神之方,是事先用某种质料雕成李夫人或王夫人之形象,而后在晚上用灯火将其影投在帐帷上。这是利用光学知识的一种科学构思,是宋代皮影戏的起始。少翁死后,又有栾大说“黄金可成,不死之药可得。”(同上)武帝使验小方。栾大将一些棋子布置在棋局上,结果棋子之间“自相触及”(同上)此乃利用磁极之间,同者相斥、异者相吸。其具体方法是:“取鸡血杂磨成铁杵,和磁石其头,置局上,即白相抵触也。”(《淮南万毕术》,司马贞《史记.封禅书索隐》引顾氏案)磁体的相吸相斥知识在当时仅为少数人所掌握,被方士用于宣扬神仙之说,使武帝一时信而不疑。方土或道士又以所掌握的气象知识,呼风唤雨变化天气。李历任新城县长时,行无为之政。某年,天下大旱,他以方术祈请,“县界特雨”(《后汉书》卷八十二上《方术列传》上)《太平经》说“仙人主风雨”(卷七十一《致善除令人受邪令人受到道戒文》)奉《太平经》为经典的道教各派,有招致风雨之术。活动于江南地区的于吉,在干旱之年,暴身于烈日之下,“俄而云气上蒸,肤寸而合,比至日中,大雨总至,溪涧盈满。”(裴松之《三国志.孙策传注》引《神仙传》)其他各派也有其风雨术。如五斗米道之“领气职,主领五色之气,知其变异气候,并领主气职也。”(《玄都职治律》引自陈国符《道藏源流考》第350页。 )求雨术在道教形成时期起着证明神仙威力法术效验的作用,扩大着道的影响,为其凝聚群众。道教又利用医药知识。太平道创始人张角“符水咒说以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后汉书.皇甫嵩传》)五斗米道的张修也为群众“疗病,愈者雇以五斗米”(李贤《后汉书.灵帝纪注》引刘艾纪)。在吴地活动的道教人物也是如此。李宽“视水治病”,“自公卿以下莫不集其门”(《抱朴子.道意》)。于吉“立精舍,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裴松之《三国志。吴书.孙策传注》引《江表传》)用以治病的,如果只是毫不中用的符水,绝不会收到“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的效果。《江表传》说于吉“医护将士”,致使诸将士于孙策“不复顾君臣之礼”,其用以医护当不只是符水,还有药物及其他方法。

气功、炼丹、光学、磁学、气象、医学等科学知识,不仅在道教形成时期神化其教、吸引世人,凝聚教徒,而且在其以后时期仍起着上述作用,促进着道教的发展。

科学在有益于道教的形成与发展的同时,也因道教之故得到进一步的发展。道教不同于以死为归宿的其他宗教而执着于生。为着生与长生,它需要科学,推动着科学的进步。与生关系最为密切的科学是医学,道教的一些教主强调学道必须学医。王重阳在《立教十五论》中说:“肯精学者,治人之性命:匿盲巫者,损人之形体。学道之人,不可不通。若不通者,无以助道。”为此:道教徒或其先行者,总结中国早期医药知识,编著了《黄帝内经》与《神农本草经》。这两部书的流传、重编和注释,也与道教徒的活动相关。王冰所改编的《素问》,是我们现在所读的本子:《针经》更名为《灵枢》,是道教徒所为;《神农本草经》虽已失传,但陶弘景的活动在《本草经》形成的历史上至关重要。汉以后的道教徒又撰写了许多重要医学著作。如华佗《中藏经》、皇甫谧《甲乙经》、葛洪《肘后救卒方》、陶弘景《补肘后救卒备急方》、《名医别录》、孙思邈《千金方》等等。道教医学除内外科和药物学外,还长于外科,气功养生与化学药物等方面。道教助长了中国传统医学的发展,其历史功绩超过我们的认识。炼制长生不老药形成了炼丹术。中国炼丹术之所以不同于西方炼金术,不以追求黄金而以追求药物为目的,完全是道教影响的结果。没有道教就不会有中国的炼丹术。炼丹不只在医药学上作出巨大贡献:发明了红升丹、白降丹、紫雪丹、孔圣枕中丹等药物:而且明晓了铅、汞等化学元素的性质,物质的化合、分解、燃烧、溶解、蒸馏等法则,还由此带动了对宇宙、地学、生物、矿物、冶金等学科的研究,推动了自然科学的进步。随着外丹向内丹转化,以前外丹的内容被解释为内丹,使内丹从依赖按摩,导引等方法转而凭借自己的身体,使气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道教学者为寻找修炼场所,浪迹江湖、出没山丘,栖身海岛,熟悉各地状况,对气象、潮汐、地理、生物、航海、天文等学科的发展都有所裨益。总之,道教有助于科学进步,四大发明的指南针与火药,便是道教的奉献。

然而,道教也使科学蒙上一层神秘的油彩,阻碍着科学的传播和探索。如光的反射,古人称为转光,由“曰射地上之水”而认识这一物理现象,且加以应用,“置镜及放光石,使火照之则光入于屋梁。”(方以智《物理小识》卷一)道士利用光的反射原理,发明转光之法:“暗悬—镜于衣襟或袖口,列灯烛香烟于地,引人拜祝。烛照镜光,摇镜则光见于壁。或悬猫精与大金刚石,则能成五色光。”(同上)道士以此骗人,宣扬神奇。更有“转光梁上,射入暗室之镜,使男女自照镜中”,假借佛教转世轮回之说,说是“见其前身”(同上)。科学技术被用来宣扬宗教胡说,其原理及方法自然秘不示人,无从广泛传播和作进一步探讨。道教不仅对光学物理知识如此,于其他科学知识也使其屈从于虚假的鬼神之说,因而天文学以占星术、气象学以风雨术、地学以风水术、化学以外丹术的形式出现。各门科学既以扭曲的形式面世,也就使科学技术与神学迷信纠缠、混淆、杂糅,不能取得完全独立的地位。科学与道教神秘性的这种联系,虽然是无可避免的,但却阻碍着科学在中国的发展。它不仅使鸦片战争前,我国的天文学、地学未曾完全洗净神学的污染,又阻碍着风雨术向气象学的转化,至于外丹术更没有向化学过渡。

可见,道教与科学的相互影响,使两者纵横交错构成了复杂的历史进程。这种情况也存在于其他宗教,值得作进一步探讨。

道教与科学,二者均是文化的内涵要素。文化是一个复合体,其内含广泛,凡人类所创造的一切经验、感知、知识、技术、科学、器物、理论宗教、组织、制度等等都属文化。科学与宗教在文化中并列,道教只是宗教中对东亚地区有所影响的一种宗教。因此,在文化中,科学是一级要素,而道教是二级要素。二者在科学系统的层次结构中,所居的地位各不相同。

在文化系统中,科学与宗教这两个人类创造物各具不同形态的物质,出现于人类活动的不同方面,人在自然发展中产生并藉自然界而生,时时处处与自然进行着物质交换。上述过程使人们在认识、改造、适应和控制自然界的同时,又将所取得的成果集结成科学、技术、知识之类,名之为智能文化。而由此创造出来的工具、用品、器皿、车船、机械、房屋等,统称物质文化。人类在创造智能和物质文化的同时,务必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社会关系。它使人们认识、改造、适应和控制社会环境,并将所取得的成果表现为社会组织、制度、政治、法律、习俗、伦理、语言、教育等规范文化和宗教、信仰、文学、艺术等精神文化。由此而言,科学属于智能文化,并以物质文化的形式具体而为器物;宗教归属精神文化,且以规范文化之组织、制度、习俗、伦理而体现其精神。

道教与科学间所存在的关系,是智能文化与精神文化间关系的一个方面。作为智能文化的科学与作为精神文化的道教特质各异,相互对立。科学以自然现象为物之本然,而道教则认为其中有神灵。这种相异对立,必然相互排斥、互为抑止。赫胥黎在《生命的物质基础》一书中说:“任何熟悉科学史的人都将承认,在一切时代中,科学的进步都意味着,而且现在比以往更意味着我们所称之为物质与因果性领域的扩大,以及随之而来的将我们称为之神灵与自发性的东西从人类思想的一切领域中驱逐出去。”(引自[美]L.A.怀特《文化的科学—人类与文明研究》,山东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56页。)科学与道教还有相互挟持的一面。在人类社会的早期,科学因素被包含在宗教中。道教仅是情感活动,而且具有认识功能。它基于实践,形成一些知识,提出关于宇宙、天地、万物、人间的学说。当然,“宗教活动中的科学因素是极其有限的。这是因为宗教是感情与认识不分化的文化。认识因素与情感因素不都不可能在宗教之中获得独立发展。”(韩民青《文化的历程》第一卷,广西人民出版社1940年,第276页。)

道教中的科学含量要高于其他宗教。道教长生不死的宗教理论虽然虚妄,却植根于先前的医学之中,生物、矿物、行气、针灸对人体的有益作用,使道教认为以药物与气功延年益寿是无有止境的,可以由人而仙,也就从真理走向谬误。道士为寻找不死之药,不仅深入深山大泽,而且远涉海域。由此而带来地理、生物、航海知识。他们企图以人造的药物代替天然药物,从事炼丹,积累了丰富的地质、矿物、冶金、化学等知识,连带地发展着天文、气象、数学等学科。这样,科学被内化为道教的一部份。一部道教史,如果割弃其医学、药物、养生、气功、炼丹、气象、地学、宇宙理论等部分,将支离破碎,不仅无从识其整体,而且对其发展变化也莫能得其所以,作为宗教对立面的科学之所以能被道教所内化,是因为科学反神灵的一面被避开,而道教的神灵一面转化为用物质性论证过的人在死亡外的另一种归宿,而这种归宿的获得要借助于科学。这种内化使学科的发展按道教的需要行进,而不是完全按它自己的逻辑历程。以炼丹为例。炼丹是化学的起始,为化学积累大量而丰富的资料后,必然转化为化学。然而,道教的需要却使其急剧衰落而转化为内丹。在炼丹中产生且颇有成就的化学制药也始终没有发展为系统的化学制药学。科学内化为道教的一部份,在道教内部滋生着无神论的氛围,形成道教内部的科学与宗教之争,使部分道教徒淡化或否定神仙之事。嵇康认为神仙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致”(《嵇康集.养生论》),乃“顷学养生之术,方外荣华去滋味,游心于寂寞”(《嵇康集.与山巨源绝交书》)。孙思邈强调“抑情养性”,说“神仙之道难致,养性之术易崇。”宣龙子以气象之学否定风雨之神:“云如鸦迹归大岭,任是真仙也雨无。更有一般堪笑处,不知玄妙却书符。”(《雨阳气候亲机》)服丹药而身死的无数事实,是科学对成仙不死之说的否定。道教为维护其神性而逐渐舍弃外丹,以外丹之理论方法事内丹。内丹气功与地质、矿物、冶金、化学等学科无涉,道教在这些学科上也就少有成就,于其科学性大为削弱。道教乃是求生之宗教,藉科学之助而形成、而发展、而鼎盛。随着其科学性削弱,用以求生、求长生之术不足,也就必然导致败落。

道教与科学同文化的关系,除作为文化因素在文化复合体内的相互影响外,还有着其与文化的部分与整体的关系。道教以其宗旨、哲理、术语、流派、组织、人物、神明、仙真、传说、典籍、修炼、养生、方技、术数、法录、章赞、科戒、仪范、斋醮、科仪、信谷、节日、文学、艺术、名山、宫观等构建为自成一体系的道教文化,在中国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对此,鲁迅曾一再加以强调。他在一九一八年致许寿裳的信中说:“前曾言中国根柢全在道教,此说近颇流行。以此读史,有许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又在另一处说:“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理者,懂得中国大半。”(引自[日]福井康顺等监修《道教》第二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245页)道教文化既在中国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 随着道教与科学关系的变化,随着道教内部科学与宗教关系的变化,必然要影响古代中国文化结构的变化。古代中国科学的由盛而衰及其在世界科学与文化地位的变迁,与道教内部外丹转向内丹,道教科学的式微在时间上大体一致。如果这之间不是由偶然性所导致,理当有其内在联系。探索此层关系,对于理解道教文化与中国文化都是很有必要的。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其自己的宗教。世界上有不少民族以宗教体现其文化,且为民族文化的精神支持。一旦,对自己民族的宗教失去信仰时,他们固有的文化也就会瓦解而被另一种文化所替代。汉族是宗教信仰不强的民族,道教虽然不足以完整的体现民族文化和作为其精神支持,但确是基本上体现着汉族的民族精神。道教与其他宗教相比,神性不强世俗性十分突出,不正体现着汉民族宗教信仰不深的特点吗?对道教信仰的程度变化,确实反映着汉民族文化在近代的演变。研究道教与科学相互影响及其同文化的关系,关系到对我们民族性变化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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