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问题的初步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城市人口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摘要 国内外大量研究表明，制约城市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的各种现代城市问题并不单纯地与城市规模的大小有关，城市人口过密化是产生现代城市问题的重要原因。本文从我国城市的实质性城市化地域和人口特征分析入手，通过对我国城市与国外人口过密城市的比较，阐明了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问题的实态，并从我国城市化进程的阶段性、城市政策和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分析了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问题产生的原因，探讨了我国大城市发展、城市近郊耕地保护、旧城改造等与城市人口过密化有关的若干城市发展问题。
关键词 城市人口 城市化地域 城市人口密度 过密城市
长期以来，人们普遍认为城市规模的巨大化是造成城市交通拥挤、住宅困难、环境恶化、用地紧张等现代城市问题的主要原因。但是，国内外大量调查研究证明，上述城市问题并非大城市所独有，在一些中小城市的表现更为突出。城市问题并不单纯地与城市规模的大小有关，城市人口过密化是现代城市问题产生的重要原因。
城市人口过密化是指城市人口密度超过合理密度的状态。但由于与城市人口密度相关的诸多自然和人文因素的数量化非常困难，判定城市人口合理密度与判定城市人口合理规模一样，至今尚未形成科学的定量方法和严格的标准。从严格意义上讲，目前城市人口过密化作为学术用语带有明显的经验性。
城市人口过密化是人口在城市过度集中的表现。这种人口在城市的过度集中产生了一系列制约城市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的城市问题。因此，国外通常把城市问题表现突出的城市称之为过密城市(congestedcity)。如东京、大阪、纽约等是公认的过密城市。本文通过对我国479个建制城市（1991年）与国外过密城市的比较，分析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实态及其成因，探讨我国城市发展的有关问题。
1 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实态
1.1 我国的城市化地域与城市人口
城市人口密度能否容观地反映城市人口在城市地域的分布状态，主要取决于进行城市人口统计时对城市地域范围的划定。从理论上讲，划定城市人口统计的地域范围应当以城市人口的日常活动区域，即实质性城市化地域为基础。目前，我国采用按城市行政区统计城市人口的方法，通常把城市地域划分成全市、市区、建成区三个层次。全市是指包括外辖县或远郊农业地区的城市行政区；市区是指只包括近郊农业地区的城市行政区；建成区是指市区范围内，城市公用设施到达，并且城市建筑物、构筑物基本连片的区域。从上述定义来看，全市和市区中均包括农业地区，并不属于完全的实质性城市化地域。而建成区不是行政区，但是，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生产活动基本上都局限在城市建成区范围内，在土地利用、地域景观和职能等方面都表现出明显的城市化特征。建成区属于实质性城市化地域。在研究城市人口密度问题时，应当以城市建成区为基础地域。
我国在进行人口统计时，通常把全市或市区的非农业人口作为城市人口处理。从城市人口分布的角度来看，由于在包括外辖县或远郊农业地区的全市行政区域范围内，部分非农业人口分布在中心城市以外的一些小城镇和独立工矿区，所以，不能将全市非农业人口看成一个独立城市的城市人口。因此，习惯上把市区非农业人口作为一个独立城市的城市人口来处理。从严格意义上讲，市区非农业人口与分布在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人口是不相等的。市区非农业人口主要集中分布在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城市建成区内，只有少量非农业人口分布在建成区以外的其他地区。所以，市区非农业人口比分布在城市建成区的城市人口稍多。但是，我国城市人口统计中没有包括生活和工作在城市中的暂住人口，如果将城市的暂住人口和分布在建成区以外地区的市区非农业人口相抵销，那么，就可以将市区非农业人口近似地看成分布在一个独立城市的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城市人口。
根据以上分析，笔者认为用市区非农业人口数量和城市建成区面积计算我国城市的人口密度更加符合我国城市的实际情况，能够比较客观地反映我国城市在实质性城市化地域上的分布状态。
1.2 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实态
1991年末，我国共有建制城市479个，市区总人口34,602.12万，市区非农业人口15,463.45万，市区总面积1,221,821km[2,]，城市建成区总面积13,856km[2,]。如果以市区总人口和市区总面积计算，我国城市平均人口密度只有283人/km[2,]，与人们的直感存在明显差距。如果以市区非农业人口和建成区面积计算，我国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达到11,160人/km[2,]，比较容观地反映了我国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人口分布状态。
我国200万人口以上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为17,935人/km[2,]，100-200万人口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为12,440人/km[2,]，50-100万人口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为10,321人/km[,2]，20-50万人口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为10,346人/km[2,]，20万人口以下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为8,300人/km[2,]。我国城市人口密度随城市规模的提高而上升的趋势比较明显。我国主要城市的人口密度，除太原、兰州、唐山外，均超过了10,000人/km[2,]，其中上海、成都、重庆都超过了20,000人/km[2,]（见表1、表2）。
日本的东京和大阪是世界上公认的人口过密城市。1992年，东京和大阪大城市地域中心地区的人口密度分别为12,906人/km[2,]和11,339人/km[2,]，东京都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平均人口密度仅为8,461人/km[2,]（见表3）。而我国，除兰州外，各主要城市的人口密度均超过了人口过密城市东京，我国479个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也远远地超过了东京都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平均人口密度。与欧美国家的城市相比，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倾向就更为显著。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城市经济的发展和各类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许多城市的用地规模大幅度增加，城市人口过密化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由于许多城市的人口增长超过了城市用地的增长，再加上我国城市长期以来形成的人口高密度，我国实质性城市化地域的人口过密化问题仍然很突出。
2 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成因
表1 我国主要城市人口密度及增减情况（1985年-1991年）
注：1)城市人口按市区非农业人口计，城市化地域面积按城市建成区面积计。下表同。
2)广州、成都、兰州的城市化地域面积是根据1985-1992各年度统计资料的修正值。下表同。资料来源：《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86》、《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92》
表2 我国按人口分组的城市人口密度及增减情况（1985年-1991年）
资源来源：《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86》、《中国城市统计年鉴1992》
2.1 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与城市人口过密化
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经济比较落后，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域差异比较明显，特别是城市与农村、大城市与小城镇之间，在就业机会、收入水平和生活条件等方面差异明显，引起了人口向城市的过度集中。长期以来，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资金不足，制约了我国城市用地的发展。城市人口在狭小城区的持续积累，导致了我国城市人口的过密化。
表3 东京都实质性城市化地域人口密度（1992年）
资料来源：《地理统计1993》日本国势图会
2.2 我国城市化进程的阶段性与城市人口过密化
一个国家和地区城市化进程的阶段性，不仅表现在城市人口占总人口比重的高低，而且还表现在城市发展水平的高低。日本地理学家服部銈二郎根据反映在人口规模、职能和地域形态等方面的城市发展水平差异，把城市化分成核化(Nuclearization)，城市化(Urbanization)、大城市化(Metropolitanization)、地带城市化(Megalopolitanization)4个阶段。按照服部氏的城市化阶段划分理论，日本东海道，美国东北部和欧洲西北部等巨大城市地带或巨大城市群雏形的出现，表明日本、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城市化进程已开始进入地带城市化阶段。
从反映在城市规模、职能和地域形态上的城市化阶段性特征来看，我国的城市化进程刚刚开始进入大城市化阶段。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城市的发展水平较低。这一点在城市规模和地域形态上的表现尤为突出。发达国家的城市在城市化阶段后期，随着人口向大城市的集中，郊区城市化急速发展，形成了大城市地域。我国的一些特大城市，虽然在人口规模上已经达到或接近发达国家城市在大城市化阶段的水平，但是，实质性城市化地域仅相当发达国家城市在城市化阶段的水平。上海城市人口接近东京大城市地域中心地区的城市人口，但是，城市化地域面积仅相当于东京大城市地域中心地区面积的41%左右。发达国家大城市地域的城市人口主要分布在半径约50km的实质性城市化地域范围内，而我国特大城市的城市人口则主要分布在半径约50km的实质性城市化地域范围内（见图1）。同样，我国一些城市虽然在人口规模上已经达到或接近发达国家城市在城市化阶段的水平，但是，实质性城市化地域仅相当于发达国家的城市在核化阶段的水平。这种由城市化初期城市发展水平低下所引起的城市人口增长与城市化地域扩大的脱节，是造成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重要原因。
图1 东京大城市地域与我国特大城市地域形态的比较
2.3 我国的城市政策与城市人口过密化
我国于1950年，以发达国家大城市存在的各种城市问题以及人口和产业向大城市外围地区扩散的现象为依据，制定了“控制大城市，发展小城镇”的城市发展方针，并于1989年在城市规划法中明确提出了“严格控制大城市规模、合理发展中等城市和小城市”的城市政策。对此，学术界一直存在很大的争论，赞成和反对的两种观点针锋相对。城市发展有其客观规律性。在我国坚持控制大城市发展方针的几十年中，大城市用地规模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而由于人口增长惯性，大城市人口规模却越来越大。长期以来，大城市人口增长超过了城市用地发展速度，导致我国大城市人口过密化，在一定程度上加剧大城市的城市问题。
城市政策对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影响还表现在城市规划中人均建设用地标准的确定方面。我国建设部公布的城市规划建设用地控制标准（1990年7月2日）规定，除北京和少数经济特区城市以及新建城市外，其他城市的人均规划建设用地控制标准为60.1-90m[2,]，换算成人口密度为16,639-11,111人/km[2,]。虽然，我国绝大多数城市的建成区规模还远未达到国家规定的建设用地控制标准，但是，决不能因此而否认我国城市规划人均建设地控制标准偏低，限制了城市用地发展，也是导致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原因之一。
此外，在我国人均耕地面积不断减少的情况下，城市建设用地对近郊耕地的大量占用，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农村人多地少的矛盾。因此，有关部门采取了限制城市用地发展，保护近郊耕地的消极对策。城市政策不能有效地解决城市用地发展与近郊耕地保护之间的矛盾，也是造成我国城市人口过密化的一个原因。
3 对我国城市发展问题的若干思考
3.1 现代城市化与我国大城市的发展
现代城市化最显著的特征是大城市的发展。在当今国际城市化进程中，中小城市的发展速度相对减缓，大城市的发展速度加快。人口和产业急剧向大城市集中，使大城市数量不断增加，大城市人口在城市总人口中的比重不断上升。根据联合国人类聚落中心编著的《人类聚落的全球报告》，1950年全世界共有100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78个，城市人口约2亿，占世界城市人口总数的27.2%，1980年全世界100万人口以上大城市的数量增加到222个，城市人口约6亿，占世界城市人口总数的比例上升到34.0%，预计到2000年，世界100万人口以上全大城市的数量将增加到408个，城市人口将达到11.6亿，占世界城市人口总数的比例将上升到40.8%。大城市迅速发展的趋势，在我国城市化进程中的表现是比较明显的，据统计，1953年我国100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只有6个，1978年100万人口以上大城市的数量增加到13个，1985年增加到21个，1991年增加到31个。我国大城市人口占城市总人口（全国非农业人口）的比例也在不断上升，仅仅1985-1991年的6年间，由22.5%上升到26.3%。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城市化进程仍处于初级阶段，城市发展水平还很低。从大城市人口占城市总人口的比例看，目前我国大城市的发展水平仅相当于1950年世界大城市发展的平均水平。因此，单纯地以我国大城市及其城市人口的绝对数量居世界首位为由，认为我国大城市超速发展的观点是片面的。应当承认，我国的大城市仍处于发展阶段，随着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我国大城市的数量将进一步增加，城市规模也将会进一步扩大。不能否认，合理发展中小城市是符合我国国情的城市化道路的正确选择，但必须指出，发达国家大城市地域出现的人口和产业向城市外围地区扩散的郊区城市化现象是大城市发展的一种新形式，并非意味着大城市的衰落。我们不应以此为由控制我国大城市的发展。事实证明，消极地控制大城市的发展，只能加剧矛盾，并不能有效地解决城市发展中出现的各种城市问题，笔者认为，遵循城市发展的客观规律，积极促进我国大城市的发展，特别是大城市用地发展，是解决我国大城市人口过密化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各种城市问题的有效途径。
3.2 近郊耕地保护与城市用地开发
从地理学角度看，城市化是农业土地利用向城市土地利用转换的过程。困此，城市发展占用一些近郊耕地是不可避免的。不可否认，城市建设用地大量占用近郊耕地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我国耕地面积的减少。但是，片面强调近郊耕地的保护，限制城市用地规模扩大，对我国城市经济乃至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必将产生消极影响。
如何解决城市用地发展与近郊耕地保护之间的矛盾，笔者认为日本在城市用地开发方面的经验值得借鉴。日本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土地利用方式主要取决于土地收益性的高低在经济规律的作用下，从1950年开始，随着人口和产业向大城市集中，日本大城市近郊农业用地被大量占用，使日本耕地面积大幅度减少。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住宅公团等公共资本开始利用大城市周围的丘陵地进行大规模的住宅区和新城等城市用地开发。最有代表性的是大阪大城市地域的千里新城和东京大城市地域的多摩新城。我国城市近郊还有很多非耕土地和宜耕土地资源未被利用。城市用地的发展，特别是在确定城市用地发展方向时，应当注意利用城市近郊的非耕土地资源。另外，从区域社会经济综合发展的观点出发，必须正确对待一些重要工业项目和区域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对城市近郊耕地的占用，同时应当积极开发近郊宜耕土地资源，扩大耕地面积。
3.3 旧城改造与城市环境
长期以来，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我国城市发展缓慢。与发达国家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相比，我国大部分城市在基础设施条件、土地合理利用、环境质量等方面都比较落后。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城市建设速度加快，城市基础设施条件和环境质量都得到了很大改善，促进了城市经济的发展。
目前，我国城市建设以旧城改造为主。旧城改造是提高城市土地利用的集约化程度，改善城市环境质量的有效手段，是现阶段我国城市建设的正确选择。我国大多数城市在进行旧城改造时，为了解决城市用地紧张的问题，广泛地采用提高建筑密度和建筑层数的方法。城市建筑的高层化和高密度，特别是居住建筑的高层化和高密度虽然提高了城市土地的利用率，缓解了住宅问题，但同时也给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带来许多不便，给城市地区火灾、地震等灾害的防治工作造成了一定隐患。另外，城市建筑高层化和高密度加剧了产业和人口在城市的过度集中，加剧了汽车排气、工业废物、生活拉圾等对城市环境的污染，也加剧了城市绿地的减少，使城市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给城市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带来沉重的环境负担。笔者认为，旧城改造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城市发展中出现的各种城市问题，今后，只有正确协调城市人口增长与城市用地扩大之间的关系，降低过高的城市人口密度，才能保证我国城市社会经济的持续发展。